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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唐(九州)-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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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点向人们宣称自己是这群野狼中的王者。

李括轻巧的拿出那张两石硬弓,弯弓搭箭蓄满劲力。只听忽的一声。镞箭倏地朝狼王眉心射去,狼王大惊,起身飞跃将将躲过这致命的一箭。

逃过一劫的狼王大怒,高声呼啸着。众野狼仿佛得到号令一般迅猛的朝少年们扑去。李括见情形不好,连忙叫张延基、周无罪带着受伤的南、雷二人往后退去。二人却哪里肯从,低喝一声,纷纷拔出腰刀便朝邻近灰狼砍去。

周无罪身旁的是只骨瘦嶙峋的母狼,也许是太过饥饿的缘故,这头畜生竟然全然不按常理,径直迎面朝周无罪扑了过去。周无罪冷笑一声,挥刀一抹,只见寒光一闪,母狼雪白的肚皮上便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呜、呜呜。”

野兽发出凄惨的哀鸣嗥叫,不住的用舌头舔着伤口,以图减少一些伤痛。可是它却发现越来越多的鲜血带着肠子涌了出来,染红一地衰草。

张延基眼前的那匹公狼就聪明许多,它轻巧的避过少年的致命一击后,并未急于进攻。只见它快速围着少年转圈,待绕转至少年身后,后足发力高高跃起,朝张延基的后脖颈袭去。见张延基愣在当场,李括忙抽出一支短翎箭,蓄满劲力,将箭射出。

那只灰狼被一箭贯穿了头颅,发出一声哀鸣便跌倒在地下。眼看近身的野狼越来越多,李括扔掉长弓,拔出弯刀便挥砍开来。

几只近前的野狼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便被李括砍翻在地,发出低声呜咽,呻吟几声后双眼便失去了光彩。

狼王见状大怒,呼喝着朝李括扑来。它这一跃引来了数十只野狼,霎时间李括已陷入群狼围攻的困境!

李括深吸一口气,双手持刀护住自己的面门,找寻着可能的突围点。言大哥此时正在和信客们缠斗,该不会注意到我吧?

莫非今日便要葬身狼腹了?李括心中苦笑一声,随即以疾电之速朝围上前的野狼劈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他一拼!打定注意的李括更是全然不顾,手中挥舞的弯刀犹如死神镰刀般不断收割着生命。寒光闪闪,热血滚滚。温存的狼血溅洒到李括身上,更激起了少年的斗志。尽管他身上已多处被野狼咬伤,仍不见他慢下脚步。正当李括准备从东南角突围时,一阵剧痛从它左小腿传来。少年长啸一声,痛的跪倒在地。原来狼王趁他不备,早已绕到少年身后,只奋力一跃,便将少年扑倒在地,狠狠的咬住了少年的左腿。

狼王见李括无法起身,长嚎一声,径直朝他的咽喉咬去。

少年紧闭双目,下意识的举刀迎去。过了半晌却并未传来想象中的剧痛。李括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火光映耀下濮大锤那憨厚暖人的笑容。

注1:毒蒿子,断肠草都是网上查的,慎用。

第六十三章 天威(一)

幽暗的鬼火一闪一闪的在山原上跳跃,成百上千的信客木讷的围了过来。少年挥刀便砍,砍翻一名围上来的信客,却又被补将过来的几名信客挤的一个趔趄!

“别过来!”

少年想大声喊出来,却发现喉咙干涸发不出声响,只得茫然的朝后退去。

南大哥,言大哥,延基,无罪!少年回望四周,却看不到一个熟悉的人,周遭除了木讷的信客就是眼睛散发绿光的野狼!

“唵…嘛…呢…叭…咪…吽……杀……杀……杀!杀了他你们就可以成佛!”

青面佛僧冷漠的声音再次在少年耳畔响起,有如地狱的修罗。

“杀了他,哈哈哈,杀了他!”

佛僧的面目变得扭曲,最后竟变成冯德恩、变成了李林甫。

“不!”

少年猛然呼喝出声,仰身坐了起来。

“呼,原来是一场噩梦!”

李括长出了一口气,额角已满是冷汗。青面佛僧、木讷的信客、山谷的野狼这些都不复存在了,自己还好好的活着!

屋内的光线很柔,四支蜡烛的火焰轻巧的跳跃着。龙涎香顺着波斯地毯淌了过来,使人神情怡和。

这是哪?少年只觉有些恍惚,轻纱半掩,红烛摇曳,雕梁画栋,香芬扑面。这不是军营,这更不会是自己的家,这究竟是哪?

“你醒啦!”

杨花花扭着腰肢,手中端着一支玉碗快步走至床榻侧。“快把这碗奴家刚熬的银耳枸杞羹喝了,这东西啊最是补血养气!”

“虢国夫人?”

李括疑惑的打量着杨花花,却不肯接过玉碗,傻傻的愣在当场。

“你个傻小子!不是奴家还能是谁!”

杨花花将玉碗推放至一旁,叹了口气。“你真是个小冤家,上次平白惹了奴家掉泪,这次又来我府上讨药吃!”

杨花花站起身,走了两步道:“你们在终南山久出不归,你那帮弟兄便组织人手进山去寻。他们从山脚直接寻到了山坳,才发现你们在一块巨石上!用火把一照,你猜怎么着?我了个乖乖,生生十好几只白眼灰狼!”

杨花花作捧心状朝后一跳,动作甚是夸张。

“噗!”

李括见杨花花动作实在滑稽,一时笑出了生。

“你终于笑了!”

杨花花复又坐在了绣花床边,端起了玉碗喜滋滋的给李括递了过去。“御医说啊,你这次受了惊,心中憋着一股劲。不把这股邪气撒出来,郁结成疾,对你身体不好!”

杨花花轻轻呼出一口气,调试着药温:“这可是奴家亲手做的银耳枸杞羹,快张口尝尝!”

“不用,我自己来!”

李括一把抢过玉碗,咕隆咕隆仰脖灌了个碗底朝空。

“你这个冤家!”

杨花花轻手在李括眉心点了点,爱怜道。

李括将玉碗放好,便想起此时自己还是借宿虢国夫人宅中,忙欲起身:“劳烦夫人照拂,只是我还要去找延基、无罪他们。南大哥、雷大哥他们又都受了伤!”

“唉、唉、唉。你别急着下床啊!御医说了,你这次血气亏损太过严重,要好生将养着。你这腿现在还下不了床!”

杨花花横身拦在床前,死活不让少年下床。

微叹一口气,杨花花轻声道:“你放心吧,张家和周家小郎君已经回军营了。经过一场恶战,他们都耗力甚巨,正好好生休整一番。南大侠和雷大侠都受了重伤,现在就在我府中由名医调养着,绝不会差了他们的!你们那些小兄弟带着一干伤号,一时找不到去处,可不就病急乱投医,来奔到了人家府中。”

“哦!”

李括得知好友兄长都无危险后,长舒了一口气躺靠在了枕垫上。

少年现在心情很复杂,青面佛僧的面容时时刻刻在自己脑海中出现,只一闭眼那青面獠牙便向自己飘来,死活挥之不去!离得近了,却发现那面容变得模糊,过了几秒又变成德子的笑脸、变成李林甫的似笑非笑的‘善目’。被好朋友背叛的感觉很难受,那是一种被人捅心窝子的痛!就如同你全心全力为一个朋友筹办婚礼,临拜堂才发现那新娘子是自己的初恋情人。这种近乎被戏耍的经历让李括只觉心中很冷。此刻,他已经不想知道德子为何会和吐蕃佛僧扯上关系,已经不屑听他任何辩解的话。他不会不知道吐蕃妖僧给信客们服下的所谓圣水能够蛊惑心智,他亦不会不知道终南山坳中自相残杀的信客是自己的同胞!

那是一种背叛,不仅是对自己的背叛,更是对大唐,对民族的背叛!

见李括愁眉不展,杨花花以为他在担心吐蕃佛僧的异动,有意开解他忙掩嘴笑道:“你一连昏迷了一天一夜,还不知道吧,前日吐蕃王子禄赞西被刺杀于鸿胪寺,总算是替我们唐人出了口恶气!”

杨花花摆了摆衣袖,仿佛在诉说一件家长里短的琐事,也许一国王子的死在她虢国夫人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禄赞西死了?”

李括惊疑的望着虢国夫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可不是?现在鸿胪寺卿李岫李大人可忙的不可开交。吐蕃使者可都紧着从鸿胪寺闹到了右相府!”

杨花花轻摇团扇,好不得意。

“该死!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

李括狠狠捶了床铺一拳,恨声道。

“此话怎么讲?”

杨花花满脸疑惑,在她看来吐蕃人一向嚣张跋扈,如今死了个王子对长安百姓而言自是大块人心。而掌管鸿胪寺的最高长官又是李林甫的儿子李岫。李林甫一向和杨家不对付,如今看到李林甫儿子吃瘪,她自然拍手称庆。至于这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对两国政治将产生什么影响,和她杨花花没有关系,她也不想费那么多脑子去探求。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吐蕃人今年年初才派使者来长安求和。陛下感边境民生凋敝,不忍见臣民再饱受战争之苦,这才同意了吐蕃人的求和。谁知年末便有大量佛僧涌入长安,借传播佛法为名蛊惑我大唐百姓,企图分化民心。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上吐蕃王子又暴毙,我只怕是风雨欲来山满楼啊!”

李括摇了摇头,眸中满是忧虑。

第六十四章 天威(二)

正如李括预料的那样,此时平康坊相国府中,(注1)鸿胪寺卿李岫已经急的面如土色。

“德西大人,请再宽限两天,李某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岫冲吐蕃使臣德西拱了拱手,陪着笑脸逢迎着。这个吐蕃二王子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赶在两国修和的节骨眼上被人刺杀,这不是和他过不去吗!

“哼!你们倒是说得轻巧,这死的可是我们吐蕃的王子。唐人都是狡黠的狐狸,我给你宽限,谁给我宽限?你们大唐的皇帝可是给我拍着胸脯说,一定捉拿到刺杀王子的元凶,给我们赞普一个交代。这都好几天过去了,还没见一点动响,莫不是大唐皇帝说的话在李大人看来无足轻重?”

吐蕃使者甩了甩衣袖,不留情面的讥讽道。

“这是哪里话!”

李岫被德西使者无故扣上一顶不敬君王的大帽子,立时惊得冷汗直流。“陛下既然已经降旨,我们做臣子的自当会全力执行。只是这禄赞西王子死的太过蹊跷,为了将犯案者绳之以法,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我不管你们汉人的那些弯弯绕绕。五日,我给你五日期限。若是五日后还没有结果,我就要去大唐皇帝的朝堂上问一问,大唐可还有信用否?”

说完,德西竟是挥了挥衣袖,扬长而去。

见吐蕃使者离了厢房,李岫长出了一口气,瘫软在座椅上。鸿胪寺卿本是个官显活轻的肥缺,父亲好不容易才替自己斡旋而来。自己任官这几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虽说没出什么政绩,但亦是没有辱没大唐天朝上国的名望。无论是陪波斯王子游览曲江还是与石国公主共赏乐游原,自己都办的妥妥帖帖、稳稳当当。如若再历练几年,凭父亲在朝中的威望,自己入主政事堂也很有可能。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吐蕃王子遇刺一事。虽说自己只是个挂名的最高长官,但多少要对此事负责。皇帝陛下他老人家最是好面子,若是不能及时找出元凶,恐怕会极大影响自己在他老人家心中的形象。

想及此处,李岫只觉分外头疼,不停轻磕自己的额头以舒缓压力。

“大公子!老爷叫你去中堂一趟!”

近身小厮李全小跑了过来,低声提醒着。

“嗯?父亲叫我?”

李岫揉了揉眼圈,立时坐起身来。虽然他是李府的长子,但他父亲生性风流,一共给他生下了二十几个兄弟。虽然目前他是被父亲按家主继承人的方向培养,但是保不准他老人家哪天兴起就变了主意!自己需要在他老人家面前表现的更出色,这样才能在家主继承人的争夺中抢占先机!

“嗯,我这就去。”

李岫对着镜子整理了番衣襟,确认仪容并无不妥后,随着李全朝父亲所在的中堂而去。

李林甫的相国府坐落在平康坊,占地甚巨。因为相国大人子女众多,故而几乎每个人都给分上一套小跨院。平常时分各位公子小姐们大都呆在自己的宅院中,只在庆典祭祀等重要场合才会来到后院的祠堂,由李林甫主持参与祭拜。

李林甫每日下朝后都会呆在后院的中堂里静寐养神,上了年纪后他明显感觉到精力不济。早年连熬几个通宵处理政务都不会觉得疲乏,现在只一操劳便会觉得浑身无力。不过最让他感到担心的却不是他的身体,而是皇上对他的态度。自打贵妃娘娘受宠以来,杨家便理所当然的跟带着飞黄腾达。妃嫔得宠,外戚升权,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李林甫猜不透皇帝陛下心中真实的想法。他是想借杨家的势力来分一部分自己的权力呢,还是想有意扶持杨家取他李林甫而代之?

自己从政拜相这十几年来,处处谨小慎微,绝不会给对手留下把柄。只是这些日子来,杨家的崛起让他有些茫然。杨家目前在长安政坛的代表无疑是侍御史杨钊,这个人虽出身寒微,但极为圆滑世故。听说陛下让他掌故度支,他便将账目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看来以后势必会染指户部。若是按照他以前的性子,这种人要么收归己用,要么极力打压。但他现在要老了,要多给自己,给李家留条后路。树敌太多不是什么好事,何况是杨家这种大敌!

“父亲,您找孩儿!”

李岫轻撩起袍袖,冲李林甫俯身一礼。

“哦,你坐吧。”

李林甫见李岫已至身前,轻手点了点,睁开了微闭的双目。

对于自己的这个长子,李林甫还是比较满意的。岫儿虽说不如其他世家长子那般干练出挑,但却是难得的老成持重。虽说开拓进取稍显不足,但要守下他李林甫打下的这一片基业却是足够了。不过他有些事做起来还稍欠火候,自己得敲打敲打他,以免他平白上了人家的圈套还不自知!

“听说最近吐蕃王子遇刺一案陛下压得很紧?”

李林甫端起一杯花茶,小口品了起来。

“是啊,父亲,孩儿现在可是急得焦头烂额了。”

李岫见父亲主动问及此事,心中大喜,忙应道。

“那你怎么看这件事?”

李林甫轻呷了一口茶水,淡淡一笑。

李岫拱了拱手,恭敬答道:“依孩儿愚见,此案恐怕牵涉众多。此时两国方在议和,恐怕不宜作过多牵涉!”

“糊涂!”

李林甫一把将茶杯扔了出去,气的胡须乱抖。

“我平时是怎么调教你的,你却生的这么一个榆木脑袋。现在陛下是怕此事闹大吗?闹的越大越好,闹得越大越显得我大唐对吐蕃王子遇刺一事极为重视。若斯这事就稀里糊涂的压了下去,且不说吐蕃人哪里没法交代,你叫陛下的脸面去放到何处?”

“孩儿愚笨,还请父亲赐教!”

李岫被一阵暴喝吓得脸色发白,不住点头示意。

“唉!”

李林甫长叹一声,此刻他才感觉出儿子与自己的巨大差距。这种差距虽不致命,但却是很可怕的。要想在风云诡谲的朝堂站住脚,儿子要学的还很多。

“听说最近东边有些不安分?”

李林甫随意的敲打着手指,一计便生。

“啊?”

李岫心中一惊,稍一思忖便明白了东边的意思。“父亲的意思是,把此事跟太子殿下扯上关系?”

“广平王殿下前些时日不是跟吐蕃王子比赛赛马吗,两个年轻人之间出点小摩擦还不是很正常?”

李林甫狡黠一笑。

“孩儿懂了!”

李岫冲李林甫拱了拱手,连连称是。“还是父亲大人想的长远!”

李岫是真心佩服父亲的急智,诚信赞叹道。

“你别急嘛。”

李林甫放下茶杯,招手示意儿子稍安勿躁。

“听说李适之的那个小崽子如今做到了一团校尉?”

李林甫的眼睛渐渐眯成了一条线,射出一道厉人寒光。

“是那个叫李括的小子吧?”

李岫不屑的轻声应付一句,在他看来,这个小子现在不过是一个无本之木,成不了什么气候。他阿爷都被父亲整倒了,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掀起什么大浪来?

“唉。除恶务尽,此话诚然不假,看来是我当时大意了。你可别忘了,他也是东宫的人。”

李林甫润了润嗓子,双目怅然望向远方。

注1:据《唐两京城坊考》记载,李林甫相国宅院建于烟花之地平康坊,占地甚巨。

第六十五章 天威(三)

李括的身体在各位名医的悉心调理下渐渐好了起来,虽然仍不能剧烈运动,但已经可以下地做些简单的恢复性活动了。

南霁云的伤不甚严重,加上他武学底子好,只吃了几幅补血的药便好了大半。倒是雷万春的眼疾让众位名医犯了难,他所中之毒乃是蛇毒,最为难解。好在李括等少年当时误打误撞焚烧了许多毒草,两毒药理相生相克,竟是抵消了大半。再加上虢国夫人杨花花的倾囊相助,吃上几味排毒养神的温吞药调理了几日,雷万春竟然奇迹般的能看到实物了。

看到为自己而受伤的两位大哥伤情渐愈,李括的心情也渐渐疏朗起来。他这几日在虢国夫人宅中修养身体,甚是闲暇,便与虢国夫人独子裴徽在院中摆开了沙盘,推起了演筹。(注1)裴徽虽然长得很是斯文,却不喜欢经书儒学。除了爱好数术之外,裴徽还对兵法甚为感兴趣。一番软磨硬泡之下,李括只好答应同他用沙盘、演筹杀上一盘,以满足这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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