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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臣风流-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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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千岁不可再绝食了,该吃饭还得吃饭。”
  “那是自然,不过,却不能如往日那样吃,再胖却是不美。等下我谁醒就喝一碗小米粥,这次能够瘦下来那是上天保佑,太不容易了。”说罢,她就闭上了眼睛:“妾身今日很高兴,多谢郎君,还请以后不要嫌弃。”
  其实她之所以胖成以前那样是因为丈夫去世之后心中悲痛,整日暴饮暴食所至,说起来也叫人同情。
  “臣不敢。”周楠麻木地回答。
  嘉善:“你放心好了,妾身不会在选驸马都尉的。父皇一想痛爱妾身,不会强逼的。初嫁从父,再嫁就能凭自己心意了。”
  周楠喃喃道:“与我又有……”话还没有说完,耳边就传来嘉善轻微的酣声。
  得,还得收拾屋子。
  周楠放下乱糟糟的心情,开始打扫卫生。
  实在太乱了,又是衣屋、又是食物,还差点酿成火灾。
  周楠体能透支过度,等到收拾完,只感到浑身乏力。
  就坐到桌前喝了一口酒,吃了几筷子菜,那鸡汤竟然还有温度。
  我们的周大人心中悲愤:小S真命苦!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从嘉善公主的院子出来,到了前面的厅堂,朱聪浸还等在那里。
  见周楠出来,朱聪浸问:“子木,公主可曾进食了?”
  周楠对旁边的一个宫女道:“千岁吩咐了,她正在安歇,等她醒来,叫你们送一碗米粥过去。”
  宫女:“是,周大人。”面上露出欢喜之色。
  听到“安歇”两字,朱聪浸面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周楠也懒得理他,径自乘了车回家。今天可被朱聪浸害苦了,劳资要和你决裂。
  经过这一番折腾,周楠感觉自己又开始发烧了,忙叫下人请了郎中回家诊脉,抱着药罐子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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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师,你可算来了,快进去,大家都等你授课呢!”陈矩面上全是欢喜之色,激动得身子都微微颤抖了。
  有过得两日,陈矩来报,今天内书堂的教室设在西苑,让太监们都来这里读书。
  今日本是内阁大学士李春芳授课,可惜最近徐阶因为惹上了空明案那桩麻烦,正在称病在家上休养。内阁就只剩下李阁老和袁炜二人苦苦支撑,实在忙不过来。临时通知内书堂他不过来了,让他们先在书屋里自习。
  这还自习什么呀,周某帮你代课好了。
  无论如何,先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我好歹现在也是内书堂教习,这里是我的工作岗位。
  于是周楠火速抵达西苑,亮了腰牌,说明缘由。把守宫禁的将领想了想,也对,周大人虽然被免去一切职务,可他还是内书堂教习啊,就挥手让他进去。
  又在司礼间备了案,排了课程,兴冲冲过来上课。
  周楠:“大家都到了吗?”
  “到了到了,听说恩师要来授课,大家都欢喜得很。”陈矩急忙请周楠进了书屋。
  里面坐得满满当当全是人,看到周楠进来,都起立施礼:“见过恩师。”面上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有人甚至流下热泪哽咽道:“听说恩师坏了事,我等人微言轻,也没个奈何,恨不能身代。”
  周楠心中感动,忙叫大家起来:“坐下,大家都坐下,开始上课了。今天为师要给你们上的课是《管子》,讲一讲什么是道德。”
  他清了清嗓子:“各位从小学的都是儒学,但诸子百家都应该接触,不可偏废。管子乃是春秋时的齐相……有过人的理财手段……在他的治理下,齐国成为春秋时最富庶的国家……在富国强军上,他主要制定了四大政策:一,冶金;二,熬盐,三,鼓励商贸。可说,齐国是以商立国,以贸易强国。管子是法家,法家和儒家不同,讲究的是实效。”
  这个时候,一个太监问:“恩师,你说的是四大政策,怎么只有三条。”
  周楠:“你真想知道吗?”
  “还请教恩师。”
  周楠一笑:“那就是娼妓合法化国营化,并科以重税。也因为如此,风月行奉管子为祖,你去任何一家青楼都能看到管子的牌位。当然,各位都是君子,也不可能去那种地方。”
  那太监脸羞的通红,忙坐下去:“自然是不会去的,想去也去不了。”
  另外一个太监调侃:“那么说来你还是想去的?”
  “哈哈。”众内侍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人甚至还拍起了桌子。
  一时间,内书堂热闹非常。
  做为里面年纪最大的学生,陈矩忙站起来维持秩序,好不容易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道:“恩师品德海内知名,自然不会在课堂说这等诲淫诲盗之事,必然有深意。”
  “确实是。”周楠赞许地点了点头:“万化说得是,为师既然教授管子,却是有一个思路想和大家探讨。按说,管子能够让齐国这样一个曾经的若国成为春秋一霸王。必然也是有德行有绝世才干之人。可如此一个有德之人,怎么会冒天下之大不谓开青楼谋利,难道他就不怕在史料上流下恶名,为世人所不齿吗?”
  一个太监道:“恩师,春秋之时,儒家还不是显学,各家各门有自己的学说,思想混乱。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也没有一个定论。因此,才有后来的大成至圣、亚圣的教化一说。”
  春秋战国男女之事可混乱得紧,孔子的身世都还有争议,不然为什么取名为丘。
  周楠点头:“说得好,道德是什么,说倒底就是做人的符合公序良俗的行为准则,就算违背了,最多为世人所不容,受到舆论的谴责,你也不能将人家怎么样?道德不能代替法律。而道德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会随着时代和生产力水平的变化而变化。所以,才有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或者移风易俗一说。”


第四百四十八章 星星之火(二)
  “既然,风俗都能改变,那就说明每个一个时代的道德标准都不一样。现在我们看起来不道德的事情,在西周之时或许是很正常的事情。比如春秋时的女子可以自己选择夫婿,又比如管子以国家的名义开青楼,在当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比如,上古之时,古人聚族而居,一族以母亲为首领,这就是所谓的母系氏族。《公羊传》说:圣人皆无父,感天而生。《史记?殷本纪》说:三人行路,见玄鸟堕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是为殷商先祖。《史记?周本纪》说,周始祖后稷名弃,其母出野,见巨人迹,必忻然说,欲践之。践之而身动如孕者,居期而生子。《史记?秦本纪》也说:玄鸟损卵,女脩吞之,生子大业,即秦之先祖。所谓无父,感天而生实际是母系制婚姻形态的反映。一个女子可以有无数个丈夫,可以广开后宫。这道德吗,不道德,可在当时却符合礼仪的。”
  周楠说得高兴处,引经据典,将原始社会的社会形态大概地说了一遍,紧紧地扣着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这个主题。
  学生们什么时候听过这样的课,简直就是开眼界了。一个个口中啧啧有声,大抽冷气。
  说了半天,周楠又道:“又比如管子重商,后人多有诟病,道,天下财富皆有定数,商贾对于国家毫无用处。这话在为师看来,却是大错特错了。”
  “在世人眼中,商贾只是将货物从一个地方贩卖到另外一个地方,在这个过程中,物资的总量并没有发生改变,不增不减,所以得出结论,商贾对国家没有任何好处。但是,大家都忘记了一点,商业可以激励生产,激发人的创造力和生产力。”
  “打个比方,古时妇女人纺织,在家中田间地头种上几颗桑树,种上一畦黄麻,用一台织机为全家纺织衣衫。一个月也就能织上一件衣裳,种桑养蚕、割麻都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自从有了商贾之后,就有精明的商人将这些活儿都分解成几项。有人种桑种麻,有人喂蚕抽丝,有人则负责纺织。再加上织机经过上千年的改良,纺织速度已经大大提高。就苏州、南京的织工,一天织上两匹布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事在商周,却要一个月。”
  “在巨大的利益刺激下,百姓种桑养蚕的积极想得到极大提高,生产规模不断扩大。如此,社会财富在商业活动中就这么飞快增长。”
  “我只是举纺织这个例子,其他行业也同样如此。”
  道理说起来很简单,可周楠今天却说得透彻了。
  学生们一个个听得如痴如醉。
  周楠最后道:“管仲以商立国,就是基于这一原理。在商业的刺激下,社会总财富在飞快增加。国家在商业上抽得大笔赋税,想不强盛也难。”
  他话锋一转:“我朝一想不重商税,很多地方也仅仅叫商贾交上一点通关钱就了事。对于国家财政来说,这点赋税也可以忽略不计。非不愿,而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利益大到何等程度。据我所知,两船湖南的桐油若是送去南京,甚至淮安,商贾所得之利在五十两之巨。知道南京下关码头抽多少税吗?”
  他树起两根手指:“二两,再加上九江、安庆的水关所抽的赋税,总数超不过六两。大家想一想,五十两白银之利,如果种地,得种多少亩地?这么说吧,当年我在老家务农的时候,一年到头也就存下三两银子。商贾走一趟船就足够我干上十年。诸君将来都是要到各大衙门为万岁效力的,必然会接触实务。民间有一句俗话说得好:贫贱夫妻百事哀。一个家庭如此,一个国家也是这样,没有钱那是万万不能的。商贾立国、君子言利不道德,可国家贫弱,野有饿殍,难道就道德?”
  众太监陷入了沉思。
  有人心想:“他年我若进司礼监,得开辟新的税源。”
  有人心想:“无商不奸,等我做了御马监管事牌子,定叫地方军队在各处设关卡收税收死那些奸商。”
  有人心想:“商税肯定是要收的,但也不能杀鸡取卵,适当的时候还是要鼓励民间的商业,繁荣市井,放水养鱼。”
  陈矩却暗想:“别的地方还好,就江南一处的大商贾,谁不是世家大族,他们可是有免税特权的,这税要收上来何其之难。那么,只有一个字,杀!杀得人头滚滚,杀到那些士绅怕了为止。”
  周楠见学生们开始独立思考,心中欣慰:种子播种下去了,如果能够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这大明朝或许还有得救。
  后人总说,明朝之亡,亡于财政破产。这固然因为崇祯娘间小冰河期,北方年年受灾,朝廷无力赈济的缘故。可当时的江南地区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样繁荣昌盛,怎么明朝就破产了呢?
  原因很简单,江南地区的土地被大量兼并,士绅们可是有免税特权的。而且,董事长崇祯又被下面的高官忽悠,大笔一挥免去了所有商业税和矿产税。以至后来穷得连派一个信使出去下令的路费都拿不出来,皇帝和皇后更是穿着打了补丁的衣裳。
  崇祯这人的道德上是没有任何问题,可老百姓并不在乎你是否是个圣人。只要你能够把国家搞好,吃好点用好点,每天睡不同的妃子,都无所谓。
  如果崇祯皇帝不乱做为胡作为,手中有钱,有着亿万人口的大明朝,靠堆国力耗也能把建州耗死。
  现在自己只有两百多学生,但这一思想传播下去,几十年后又是什么光景呢?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内书堂虽小,吾辈一样大有可为。
  这既是为了国家和民族,也是为了我周楠的子孙后代。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太监走了进来,问:“今天是谁在上课?”
  周楠上前:“是周楠?”
  “哦,原来是周大人,快让学生都散了吧,你已经惊驾了,陛下马上就要过来。”


第四百四十九章 什么是钦案
  听说皇帝要过来,周楠立即明白是刚才自己授课的时候学生们听得入巷,又是鼓掌又是拍桌子的动静实在太大。
  内书堂在西苑的位置距玉熙宫也没两步路,在没有多少噪音污染的古代,很清晰地就传到嘉靖的耳朵里。
  忙叫散了学堂,自己则和两个内侍立在书堂中等候。
  不片刻,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在陈洪的带领下进来。
  看到群人,周楠眼皮一跳。
  来的人分别是嘉靖皇帝,内阁辅臣袁炜、李春芳,司礼监掌印黄锦并四个秉笔,加上陈洪,可以说整个大明朝的决策中枢都到了,除了在家病休避嫌的徐阶。
  或许有人会问,若说起明朝权力核心还得包括御史台的总宪和吏部尚书,怎么他没来?
  道理很简单,科道总宪和吏部天官虽然和内阁四老一起并称朝堂六巨头,但这两人并不参与决策和制定法律,只算是执行机关。
  人来得如此之齐,看到这情形,周楠预感到有事发生。这么多大姥聚在一起,只怕并不是因为受到内书堂这边的动静打搅过来兴师问罪那么简单。
  “臣周楠叩见天子,叩见各位相公。”他恭敬地一施礼。
  看到周楠,陈洪明显地一愣,尖着嗓子呵斥:“周楠,你怎么进西苑了,谁放你进来的?”
  周楠:“回陈公公的话,周楠虽然被免去了所有官职,但现在还是内书堂教习。听说李阁老今日有事,就由下官过来代课,惊扰圣驾,死罪。”
  “你也知道是死罪啊?”陈洪怒喝:“倒是忘记了免去了你内书堂教习一职,你犯下了那么大的罪过,竟致裕王世子于险地。天子宽厚,赦你一回。你不在家中面壁思过,反进禁中传播异端邪说,该当何罪?不但是你,今日放你进大内的一干人等也在责难逃,还请万岁爷下旨。”
  听到异端邪说四字,周楠心中略微一惊。他在课堂是讲了许多超越这个时代的内容,其中的扶持工商、阶级分析实在是太离经判道。虽然说内书堂的课业多以实用为主,并不一味叫大家读四书五经,培养的是事务官而不是外朝那样的政务官。但陈洪真要挥舞道德大棒上纲上线,还是叫人承受不了。
  正当他斟酌这该怎么反击的时候,突然一个太监走出来,跪在地上,叫道:“万岁爷,各位相公,陈公公之言奴婢不敢苟同。我朝外儒内法,以规矩以法纪治天下。所谓天大地大,规矩最大。周教习既然是内书堂先生,自然有资格进西苑,自然有资格在陛下驾前称臣。陛下若此刻驱除周大人,却是违制。就算要责罚周大人,也得先免去了他的教习一职。其他相干人等也是依规矩办事才让周教习进禁中的,何罪之有?若如此,岂不是轻佻无礼,视大臣如奴婢;如此,岂不有失天子天子威仪,将来何以统驭天下?”
  说话的正是陈矩。
  周楠吃了一惊,他不是已经散学了吗,怎么留下来了,还这么大胆子敢当着众相公的面顶撞陈洪?
  妙,这陈矩果然是玲珑心窍,这个应对非常之妙,即便换成我周楠也未必想出这么好的法儿。
  陈洪抓住周楠擅自进西苑散布异端邪说这个罪,欲要给周楠定罪。这事可不好应对,毕竟周大人的学说中又如何东西骇人听闻。无论他如何辩解,都是落了下乘。
  陈矩就将规矩和法纪拿出来说话,抓住陈洪要追究其他人责任这一点,再上升到皇帝不守礼法这一点上,暗示如果这事追究下去,很容易被陈公公来个扩大化,到时候看守西苑大门的军官,负责内书堂的的太监都要被治罪。
  屁大一点事你闹出这么大动静,这不是给天子找麻烦吗?
  大约是第一次在皇帝面前进言,跪在地上的陈矩身体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
  陈洪一呆,自己和徐阁老掐得厉害,欲置之于死地而后快。周楠作为徐阶的孙女婿,首席智囊,自然是他的敌人。
  刚才见到周大人,也是下意识地想赶他出去,倒没有想其他。
  却不想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顿时大怒:“你这奴才究竟是谁?”
  陈矩:“内书堂学生陈矩。”说到这里,竟带这一丝颤音。
  “一个小小的学生也配发言,跪一边去!”
  陈矩也不说话,默默起身,走到一边的回廊里跪下了。
  被他这一打岔,周楠稍微安心。这个时候,大学士李春芳道:“陈矩危言耸听,夸夸其谈。世间的事也不用都上纲上线,若凡事都论心不论迹,还有什么人敢做事。”
  众人都微微点头。
  嘉靖微微皱眉:“李春芳说得好,些须小事,不用提了。”
  听嘉靖的意思好象是不想免去自己的的教习一职,周楠心中暗喜,偷眼看去,却见皇帝的面上还带着一丝没有消退的潮红,额角微微出汗。
  这情形周楠再熟悉不过,显然是刚服用了仙丹不久。
  按说服药之后,嘉靖应该在玉熙宫打坐炼气才对,即便内书堂这边闹得厉害,他也会充耳不闻,怎么想着过来?
  嘉靖回头道:“列位臣工,今日周楠正好在此,也算是在场人证,继续说说空明案的事儿,此案已经有些日子了,若不再查清,朝堂未免人心动荡。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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