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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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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也不是没有做过集权的尝试,比如元帝时刻碎之政以分割高门事权,明帝平叛后调防诸多方镇,庾亮打压方镇收权中枢,以及屡行屡废的土断,但是这一类的行为短期内或有成效,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猛烈的反扑。维稳尚且艰难,更不要说集中力量北伐收复故土。
沈哲子无论在做什么,最终的落眼点还是北伐。因而他的想法或是做法便不乏有矛盾之处,一方面增加自家的力量以期能获得更大事权,另一方面则又希望能够维持住中枢的权威,以期能够调动民力准备北伐。
但在民力、国力隔阂如此之深的时下,想要达成这二者之间的平衡实在太困难。诚然隐爵和商盟的尝试,让沈哲子有可能有机会去调用更多民力,但想要将这些力量引导到北伐上去,仍然值得商榷良久。
今次借助行台建立在京口的机会,沈哲子利用商盟和隐爵达成了一些政治目的,比如谋划会稽分州,扶植庾怿执政。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商盟和隐爵过于粗放,终究是以盈利为目的的松散联盟,尚不足以捏合成为那种坐拥经济资本继而进望政治目标的大资本集团。
不过今次京口这些人家犒军却让沈哲子意识到一个引导民力的可能,那就是明朝的开中法,仓钞来换盐引。这个制度更深远的影响不去考量,单单在军事上而论,可谓政府调集民力以开边拓疆的一个典范。商户筹运粮草运送到边疆,然后换取官营专卖的盐引,在这个过程中,政府节约了大量的财力和民力,可以将这些力量更多的投放到战争中去以扩大战果。
当然这个方法弊病诸多,但那大多是在人为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漏洞,以及制度没有跟上大环境的变化做出调整。单单就这思路而言,已经是古人非常高妙的智慧体现。对于时下这种需要大举用兵而中央权力又实在不足的情况,可谓一个启发。
可是一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下去,沈哲子又不免有些泄气,实在是因为中枢权力已经被分割的七零八落,几乎已经没有多少可以用来交换的筹码。不过沈哲子也并不因此气馁,只要思路有了,顺着摸索下去,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反正他也不是即刻就要进行北伐,还有时间去尝试。
略过这一节,再着眼当下的战事问题。打垮张健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讯息可以流通,东西不再隔绝。近来沈哲子偶尔也会随着关内游骑一同出行,在建康城东面这些郡县游弋,安抚一下左近惶恐的人心。
张健、管商的内讧火并,沈哲子很快就得到消息。对于张健的果断暴烈,他也不免高看一眼。早先之所以提醒纪友可以试着稍作离间,那是因为沈哲子本来就知道历阳各部之间并不和睦,彼此甚至不乏仇视。张健孤军于外,迟迟没有援兵接应,本身就是一个明证。
他倒不知道纪友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去挑拨,但如今的张健在他看来已经不成对手。尽管此人兼并其他两部之后军力有所恢复,但有了这样的举动,可以说彻底断绝了后续再有援军的可能。只要西军出动吸引住了历阳苏峻主力,张健这里就成孤军,他想再邀战沈哲子都不陪他玩,就看着他自己部众怎么瓦解崩溃!
当然,还需要考虑的就是豫州军。沈哲子近来也不是无所事事,弄出刻板印刷出诸多传单,让游骑在左近县乡之间大肆发放。至于内容,则是豫州祖约被羯胡围攻打败等等之类。
虽然沈哲子也不知道豫州具体形势如何,但并不妨碍他以此造谣,而且豫州治所寿春本就孤悬河南,往来通信不易,谁也不能笃定这不是真的,就算豫州想要辟谣,得到消息再作申辩,一两个月都过去了。
当沈哲子还在等待西军出动的消息,南面又有一件惊人的战事消息传递而来,苦守良久的广德城终于被攻破,宣城内史桓彝身捐国难,自此整个宣城完全落入历阳叛军掌握之中,而吴中也不设防的暴露在了叛军刀锋之下!
第0331章 士庶之别,甚于江险
广德城地近义兴,跨境几十里外便是义兴郡治阳羡,与吴兴郡长城县也只是一山之隔,南向少许便是武康。
这样的地理位置,本不足成为什么兵家必争要冲之地。但是因为广德境内多山岭少沟渠,加之中朝以来江东屡经动荡,广德城这里往往会成为吴中义兵聚集以抵抗外寇的前线,因而积久之下,城池周遭不免就兴建了一些军备设施,可以暂为屯兵之用。
长达两个多月的兵事,让广德城外狼藉一片。因为乏人耕种,田亩之中生满杂草,破败的村邑满目疮痍。偶有一些坚守至今的庄园尚有几分炊烟人气,乏人问津,似是存在于被人遗忘的世界。
诸多难民逃人自城池向四野逃窜,也将城破的消息往外扩散,仓皇惊恐的消息很快便笼罩这一方天地。
此时在历阳军中军大帐中,韩晃刚刚接待过代表城中各家入营投诚的一些人,正准备清点亲卫去正式接收城池。相较于以往,韩晃脸上带着一点疲惫和憔悴,亦有一丝释然。他终于不负主公托付,将踏足吴中的最后一座堡垒拔除。
过往这两个月来,韩晃除了扫除宣城境内其他反对势力之外,对广德城也一直保持着强度足够的攻势。但真正的城破,却非将士们拼死用命,而是广德城内部守军内讧,一些人顶不住历阳军的长久围城压迫,最终擒住内史桓彝出城投降。
在对广德城的进攻中,韩晃是有所留力的。倒不是因为他刻意留情,而是因为他清楚攻克京畿之后,主公的战略目标便发生了变化。他们不再是早先兴兵作乱的叛军,反而因为占据京畿掌控皇帝,代上了一丝王师的味道,转战各方不再是为了戕害掳掠,而是要打服震慑那些反对者。
广德是挺进吴中的桥头堡,如果韩晃在这里杀戮过甚,那么来日挺进吴中势必会遭到更猛烈的抵抗。如此一来,对于主公迁都会稽的设想是很不利的。
正是因为比其他战将多了这么一点大局上的权衡,韩晃才能成为主公麾下能够独立负责一方面的统帅人选。
对于广德城能坚持这么长时间,韩晃对于守城的宣城内史桓彝也是颇为佩服。在他看来,桓彝在军略上简直是一窍不通,否则也不可能被自己等人轻松过江来,短短几天内便横扫宣城大半区域,只剩一座孤城据点。
但韩晃也不得不承认,桓彝这个人是有能力的,能够集中人力、团结各方,将一座孤城坚守到现在。正因桓彝此人的号召力不弱,所以韩晃在此人被缚入营后便将之斩首示众,避免局势再有反复,并不因桓彝名望颇盛而有所心软或忌惮。
毕竟他眼下最重要的任务是稳定住广德形势,继而进望吴中准备下一步的军事行为。建康东张健部大败让如今战势有些急迫,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再与桓彝虚与委蛇去做交涉。
在上百名亲卫簇拥下,前方有十余本地乡人和原本宣城郡治属官开路,韩晃行入了广德城。
被围困数月这么久,广德城内风物算不上好。就进城墙的许多民居都被拆除,砖石木料之类挪作守城之用,街道上间或还有横七竖八的遮掩障碍,大概是布置来用作城破后巷战防线,但是现在已经用不到了。
大街小巷上充斥着先一步入城的历阳军士卒,负责清理城中仍然残留的武装抵抗力量,同时将乱糟糟的民众驱赶归家,不许他们在街巷之间汇集流窜。当然这个过程伴随着杀戮和掳掠,在韩晃行入城中的路途中,惨叫声、嘶嚎声不绝于耳。对此只要不是太出格的大规模残杀戕害,他也并不禁止,并不强求秋毫无犯的军纪。
围城久战,城破后掳掠一番,一方面是对将士们的犒赏慰劳,另一方面也是对前方那些本地人家予以震慑。只有让这些地方上颇具乡望号召力的人家感觉到心悸害怕,稍后接手城池的管理才能更顺利。
目睹到城中诸多乱象,街巷中血水横流,前面那些负责开道的各家族人果然不能淡然,在前方窃窃私语良久,才推举出一人来上前小心翼翼劝告道:“我等久仰韩将军威名,治军严整,不忍乡人再受兵事之苦,才斗胆请降于将军帐下,还望将军能够善庇乡人……”
眼前这人韩晃并不陌生,名为江播官任泾县县令,也是今次投诚的一个头目。听到这话后,韩晃便轻笑道:“江令勿忧,尊府并诸公家眷早有兵士看顾,绝不会受到侵扰。至于眼下小乱,将士久困郊野,乍一入城或有放浪在所难免,稍后自止,不足为虑。”
听到韩晃这么回答,那江播也不敢再作深劝,神色稍显灰败转身继续前行。
待行过一处街角,前方厮杀声突然大作,韩晃听到这骚乱声脸色便是一沉,长弓执在手中,示意亲兵前行打探。亲兵过去不久之后便返回,身后则跟着两队互相怨视的军士,其中一队军士脸颊手臂上多有草绿疤痕,望去颇为显眼,只有那带兵者并无此状,只是寻常模样。
亲兵上前回禀,原来先前之骚乱声正是这两队互不统属的军士因争夺战利品而大打出手。韩晃听到这话,脸色已是陡然阴郁下来,这一类哄抢战利品的事情,原本在他军中是甚少出现。但今次南来,除他本部之外主公又将许多依附之部调拨给他,加上前段时间匡孝援军到来,类似败坏军纪的事情便屡禁不止。
对于这一类无视军纪的行为,韩晃向来是严惩不贷,当着广德城那些人家的面也不好直接在街面上审问究竟,直接下令这两部军士出城,同时将领兵者缚起当街军法鞭笞。
解决完这一件事,韩晃才又继续前行,与先一步入城的匡孝汇合。接下来设宴款待那些投诚人家,除了要仰仗他们稳定城中局面之外,同时也提出要求让这些人家出面为大军筹粮以作为下一步军事行动的补给。
稳定城中局势还倒罢了,但是听到韩晃要求在几天时间内集粮几千斛,席中众人脸色便变得难看起来,沉默许久后还是那江播负责开口道:“韩将军亦知兵事拖延经久,城墙内外俱受此累,如今城中资粮已是告罄,一时间实在难以调集如此多的米粮……”
韩晃流民帅出身,本就不是什么善类,近年来凶性虽然稍有收敛,但也绝不是什么儒雅君子。他自然深知这些大族是什么底色,哪怕围城十年,最后饿死的肯定是他们。
闻言后他便冷笑一声:“多赖诸位相助,我才能进克此城,本不宜再有诸多侵扰。不过大军资用匮乏,若延误苏骠骑所嘱军事,也非我能担当。诸位既然有困苦,我也不好强迫。稍后自令将士取食,不再有劳。”
众人听到这话,脸色便是一变,韩晃此言分明是要甩开他们让军士掳掠民资口粮。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引贼入室无颜立足乡中尚是其次,最重要是各家也未必能够幸免。于是那江播便又开口道:“大军久战辛苦,岂敢再以小事侵扰。集粮之事,本应我等共担,请将军稍假耐心,我等必竭力为大军筹用。”
待送走这些人,韩晃再回室中,席上的匡孝不免笑道:“过江以来,子光越发持重,反倒稍逊了锐猛。若是仍在江北之风骨,这些人家岂敢有一二推诿之辞!”
韩晃闻言后也笑道:“今昔不同势,哪能久恃故态。我等随主公周转南北,早非昔年青徐游勇。如今主公挟众归都劝政,大事将成,正要普集众助,哪能再作意气之争,四方树敌绝众。”
匡孝闻言后脸上却露出玩味笑容,端着酒杯摇头叹息道:“子光此论,我在家兄处也多有闻。你二位都是胸有韬略,我是远远不及。不过我却不能视此为乐,寒伧高门之别,尤甚于大江横绝之险。往年我等于历阳多受逼辱,激于忿勇势成今日。主公欲以恩威降服内外,行事反倒稍欠勇猛,自缚了手足,这番苦心真能邀得那一众惯以眼观天的高门旧姓垂望?”
韩晃听到这话后亦是默然,匡孝所言何尝不是他心中之忧。主公愿以优待高门来换取认同,他虽然不明言反对,但也清楚这实在太难。那些旧望高门生来便与他们这些寒伧武人不同,薰莸不同器,强要混合,多半自取其辱。
想到了此节,韩晃便不免又想起那位将他引为知己的吴中玉郎君,这大概是他平生所遇唯一不同之膏粱子弟,不以家世而简傲自美,愿将他拟作伯牙而自许子期。这一番认同,韩晃是铭感五内不敢忘怀,但却因自视鄙薄而怯于去作回应。
得知大业关外战事后,韩晃心情是极为复杂,喜忧参半。一方面为沈哲子贤达事功彰显于世而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又因张健惨败而忧心忡忡。他与张健之间倒无那种众将之间勾心斗角的矛盾,早年投军因无家资所恃,每逢战阵只身搏命,还是因为张健分兵于他才渐渐扬名,彼此亦师亦友。
一方是厚视于他的知己,一方是相交莫逆的良友,彼此之间的对撞已经让韩晃倍感焦灼。再一想到攻克广德之后,下一步或要兵洗吴中,韩晃心中不免更加沉重。
第0332章 生者狡黠
广德城东有一片高岗,如今被用作营垒驻扎之处。在这高岗角落里有一片不大的洼处,因近日阴雨绵绵而颇多积水淤泥,气息并不算好。但如今这里也有几座营帐,兵士出出入入并不算少,而这些兵士脸上或者臂膀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草绿色疤痕,望去颇为醒目。
知晓内情的人一望可知,这些兵士虽然也是寻常戎装打扮,言作吴音楚调,但其实并不是汉民,而是蛮兵。
大江以南素来颇多异族定居,似是傒人、黎人、古越等等,族群众多,难做分辨,因而时下惯以蛮人统称之。这些蛮人在江东吴中等地还不多,但是在浙江之西却是大量的分布在广袤的山泽原野上,荆湘交广豫宁之间,都可以发现他们的踪迹。
这一类的蛮民虽然颇多已经汉化,垦植耕桑,结庐而居,望去已经与汉民没有什么区别。但在偏僻一些的山泽之间,也有为数不少尚未开化的蛮民,因其族裔各有渊源,居处周遭又颇多蛇虫毒瘴之类,为了活命,往往都保持着独特的传承和风俗。
类似这些蛮兵身上的草绿斑纹,便是一种近似巫医的风俗,部族中子弟自小便以各种草药榨汁在身上饰以纹路,一方面是同族身份的标识,一方面乞求神明庇护。而这些草汁也有驱虫治伤的效用,长久下来,便在身上留下极为顽固的疤痕,成为有别于旁人的标记。
而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汉民看来,这种对身体的戕害,实在难以理喻,不免有所薄视,将这些蛮兵称作鬼面卒,不愿与之频密接触。因而这些蛮兵的营帐,也被排斥安置在了极为偏僻的角落里。
一名戎装老者自外匆匆行来,呵斥几声营帐外嬉戏声太大的蛮兵,而后便弯腰行入当中一座稍显宽敞的营帐内。
营帐内有两名蛮兵,正在小意服侍一名年轻将领。这将领便是先时当街被主将韩晃下令笞打的其中一人,此时甲具已经除下,单衣下笞痕堆叠,鲜血淋漓,显见行刑者并未留情。
“你们先下去吧,我来为将军敷药。”
老者摆摆手示意那两名蛮兵退下,然后才行至榻前小心翼翼道:“这药力稍猛,会有痛楚,阿郎你忍耐一些罢。”
那年轻将领自榻上抬起有些苍白脸颊,强笑道:“如此凶狠笞刑都捱过来,哪还会惧些许痛楚。孟伯你这创药又从何处购得?营中自有族药治伤,何必再浪费这一份财货!”
那老者闻言后稍显痛惜的看看年轻人肩背上那些创痕,涩声道:“主公临终托我,阿郎已是唯一骨血,日后要重振家声,豹尾封侯,哪能被创在身失了仪容!”
说着,他小心翼翼将药粉用丝帛沾了均匀撒在年轻人后背上。这伤药似是极为火辣,一俟抖落下来,年轻人身躯蓦地绷紧,后背上又渗出许多血珠。只是他咬紧着牙关,两手死死抠住床板,并未叫痛出声。
老者见状颇多不忍,一边为年轻人打理着伤处,一边恨恨道:“那些历阳伧鬼也真是狠手段,这是要把阿郎往死里惩治啊!早先共同受刑那苏常,如今已经无伤一般在营中游走。早晚一日,我当为阿郎你报此羞辱!”
“孟伯你春秋不浅,性情怎么比我还要暴烈。咱们蛮部入军,本该预料到会受责难,何必做这些意气之争……”
年轻人惨然一笑,语调有些虚弱说道。
老者听到这话后,面容却是一肃沉声道:“阿郎切不要作此想,你可不是什么蛮夷出身!先主公乃是朝廷明诏所封五等将军,历数数代,尊长都是旧吴官长,世祚不绝,阿郎你是真正的冠缨子弟,哪能自薄为蛮夷之属!”
年轻人听到这话后却是苦笑一声:“我自知该要担当家业,不负父祖。不过我母家便是蛮夷,这也难为抹杀。若非这群蛮部子弟舍命助我,凭我单身于这世道有什么可进望?此类言语,孟伯只要道于我,不要在外宣说让人齿冷。”
老者听到这话,连连点头道:“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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