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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默然)-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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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完,他转向万俟商等人。众官一时失神,随后纷纷附和,都称言之在理。万俟提刑突然觉得不爽利,这事明明已经由宣抚司提刑司接手,你怎么又来插一扛子?便阻拦道:“徐经略,此事宣抚司已经责成提刑司负责,京兆府就不必过问了吧?”

    徐卫微微一笑:“若是京兆府处理不来,再请提刑司主持。”语毕,径直出了重围,跨上战马往府衙方向而去。那群公人面面相觑,随后大着胆子将人犯押着跟在后头,倒也不见有人来拦。

    老百姓窃窃私语,互相议论着是不是去旁听?说着说着,便都跟在了后头。诸司官员一见,没奈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此事经好事者一宣扬,长安城里立时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徐卫等人还没到府衙,身后跟着的民众,便以千计,浩浩荡荡,穿街过巷,比过年还热闹。

    至京兆府衙门,徐卫吩咐卫队维持秩序,百姓若要来旁听,不必阻拦。若有趁机煽动闹事者,或是打砸抢烧,一律逮捕!

    到了堂上,还喝了半杯茶,万俟商等官员才从茫茫人海中挤将进来。

    徐卫也不跟他们客气,自己坐上了大堂,两班衙差左右立定。将那水火棍敲得直响。这还是第一回升堂问政,徐卫觉得有些新鲜,拿起那硕大的惊堂木往案上一拍。他久在军中,那力气岂是书生辈可比,就跟拿了块大板砖似的,惊得里里外外再不敢聒噪。

    此时,那几名带头哄抢闹事的犯人已经跪在堂下,大堂外面围得水泄不通,不管是来陈情的,还是看热闹的,都挤作一处。倒想见识见识这位带兵的大帅如何问案。

    “啪”又是一声炸响,徐卫竟又拍了一次惊堂木,下面坐着的诸司官员哭笑不得,心说你说书呢?用得着一直拍么?我这心都快让你惊出来了,赶紧地,问吧,把事情了结,民怨消除是正经。

    徐卫也不来虚的,直接向堂下问道:“说吧,为什么哄抢商铺,还闯进民宅?”

    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看穿戴模样,估计也就是个泼皮。跟徐卫他们当初在夏津县城里有一拼。当着经略安抚使兼知府的面也不怕,摆出一副横娑是个死的架势道:“回大帅,家里断了粮,有钱买不到,为了活命,不得不如此。”

    “本,本府问你。”徐卫觉得这词特熟,怎么这么顺口?“宣抚相公体恤民情,已经着令仓司放粮,你等只须拿钱去买便是,又不收你高价,为何还去抢?”

    “仓司是放了粮,可百姓拿着钱却没处买,谁知粮进了谁的口袋?”这厮还真不是个怕事的人,仓司官员就在堂上,他居然敢直言不讳。

    徐卫听罢,将目光往堂下坐着一溜官员脸上扫一遍,笑问道:“哪位大人执掌提举常平司?”

    下面没人理他,徐卫又问了一遍,才见有个官员慢吞吞了拱了拱手,答道:“本官主持仓司,日前已经遵照宣抚司吩咐,放出粮食。”

    “这厮说他有钱没处买粮,敢问这是怎么回事?”徐卫还是一脸笑容

    “那知府大人得去问事主,本官如何知道?”那官员把话顶了回来。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喊:“粮都让商铺抢购了,我等到哪处去买?”他一吼,围观民众又闹腾没把公堂掀翻。徐卫又将惊堂木一拍,把守外面的士兵一通喝令。才把局面镇住。

    “这位大人,有人说粮食让商铺抢购了,有这事么?”徐卫又向那位仓司提举问道。

    “道听途说,不足为航  仓司放粮,都是按人头限量供应,何来抢购一说?”那人语气生硬地回答道。

    徐卫便把惊堂木一拍:“你等怎可信口雌黄?仓司放粮,本为百姓,不感恩便罢,怎地还捕风捉影,胡说八道?着实可恶,来,打一百军棍!”

    堂下有官员互相对视,那神情便象在说,到底是带兵的粗人,什么也不懂,就知道打打杀杀。

    衙役也晕了,班头小声问道:“相公,打谁?”

    “谁说的打谁!诽谤官员,那就是诽谤朝廷!这还得了?”徐卫一本正经。

    衙役们大眼望小眼,刚才就听到外面吼了一句,可现在大堂外围了成千上万的人,让我们逮谁去?

    “大帅”那披枷带锁的二愣子又要说话。

    徐卫大喝道:“本府现在是京兆知府!”

    “知府大人,抢购一事并非捕风捉影,长安百姓都知道,仓司放出来的粮食,大半进了几家大商铺的粮仓小民今日闯的民宅,便是茂源号东主的宅院。他趁仓司放粮之际,大肆屯积,商铺里装不下,连自己家里都堆积如山!不抢他抢谁!”那十七八的二愣子虽跪在地上,却把腰板挺得笔直,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

    徐卫象是要故意出洋相,竟在坐堂的时候把乌纱帽摘了,使劲抓了几把头皮,疑惑道:“诸个大人,这商人屯积货物,伺机高价出售,犯王法么?”

    “买进卖出,任听商贾自便,犯的甚么王法?”万俟商回答道。

    徐卫又问道:“那若是抢购屯积仓司所放之粮呢?”

    “那非但商贾犯法,有司官员也须被追究责任。”一人语惊满堂,正是宣抚司参议官马扩。他跟徐卫相交多年,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人,没把握的事紫金虎会干么?现在他搞这些名堂,多半是胸有成竹。

    徐卫听罢,飞快地戴上乌纱,喝令道:“左右,去把那甚么东主带来问话。”

    作为苦主,茂源号的东家早已经在堂外等候。本来,他以为闹事的乱民已经被抓了,只等过了堂。便该关的关,该打的打,他是受害者,搞不好还能得到赔偿。可谁料,徐卫东问西问,问到了他头上。被两名衙役一左一右押着往堂里走,外面,骂声一片,

    “小人见过知府,诸位大人。”这人约有四十多岁年纪,衣着咙,鲜,浑身上下没一丝折皱,保养也很得法,陕西这种地方,他居然一张大胖脸,白得跟咋。慢头一般。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一副本分相。

    徐卫抬抬下巴:“买过仓司放出来的粮么?”

    “回知府大人,绝无此事!都是这班刁民造谣生事!此人唤作陈二,是我本家亲戚,因上门借粮被拒,遂生歹意,纠集泼皮无赖打上门来。大人请看小人脸上这块青,便是被他打的!”茂源号陈掌柜一脸晦气,陈述自己的冤情。

    那名叫陈二的泼皮登时大怒,破口骂道:“上了公堂还敢耍赖!你这猪狗一般的人物,莫以为我不晓得你老底。我进你家时,粮食还堆在中庭里!打你还是轻的!早知如此,我真该”他一骂,外头跟着起哄,都说这厮不是个东西!

    徐卫也火了,娘的,你们当老子这府衙大堂是菜市场怎么着?想闹就闹,就骂就骂?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咆哮公堂”这个罪名,要有,我非抽这小小子几十咋。大嘴巴不可!

    不过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他把火压下去,沉声向他东主问道:“你家里有真粮?”

    听知府大人这么一问,那掌柜显得有些慌张:“知府相公,小人家里的粮,都是之前购买的。”

    徐卫手肘往案上一放,身子往前一倾:“可不要扯谎。你是作买卖的人,进出都有本账,本府要查出来很容易。”如果这厮真从仓司手里买了大批粮食,那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一对账准露马脚。

    那东主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也怪了,他一哑,堂上也鸦雀无声。诸司官员都坐得端端正正,大气也不喘一口。    徐卫觉得好笑,从公案后起身下堂,踱步至那东主面前,问道:“怎么不开腔了?”

    “知府相公小人小人委实”那厮急得满头大汗。徐九不是个带兵的么?怎么今天有雅兴升堂问案?而且,京兆府

    徐卫蹲下身去:“若你真不干净,放在平时罪过就不眼下是什么光景你心里该有数,战时搞这些名堂,你不想要脑袋了?”

    作买卖的人哪经得住这么吓,差点尿没出来,浑身打摆子似的抖,连句整话都说不清了。徐卫见状,低声问道:“想活命?”

    “想,想”那掌柜猛地一抬头,连连说道。

    “那就记住了,从此刻起,打死你也别说一个字!”徐卫说完这句话后,也不管他明不明白,霍然起身,念出了一长串的名字。

    “广源庄刘本、丰明号李修明、盛达粮行吴四五,以上人等,立即抓捕!”

    堂内堂外一齐轰动!王庶万俟商等官员。想初还抱着看把戏的想法,甚至有人还等着看徐卫出丑。你一个满脑袋高梁花子的带兵将领,跑来凑什么热闹?及至徐卫装模作样的升堂,众人更觉得好笑,只当是紫金虎穷极无聊了。可谁曾想突然来这么一手,惊得众官不明所以。

    外头围观的百姓将这事口耳相传,个个兴奋,人人激动。看样子,官府是要对那些商人下重手了!好!就该如此!发这种财,生了儿子没屁眼!

    

第三百六十八章 谁是大爷

    蒜坐堂问案事。很快轰动仓百姓都议论说,四坏划徐大帅使了什么法子,那几位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大商人,一到公堂上就全撂了,供认自己从仓司购买了大批物资,再高价出售。能不招么?虎狼一般的军汉直接闯上门来,把那鸡蛋粗的铁索往脖子上一套,扔下一句话:“你的案子犯啦!我们大帅请你去问话!”然后噼里啪啦一阵诈,说你某天在某处请了哪位官员吃饭,然后就买了多少粮食,又说什么茂源号的东主已经招认了。

    把这些腰缠万贯的商人骇得不轻,来不及跟家有作个别,就被凶神恶煞的士兵押走了。一到府衙,看到那人山人海阵势,没一个顶得住,全招。他们一认罪不打紧,拔出萝卜带出泥,原来提举常平司也不干净,整个一“官*商*勾*结”

    李纲闻讯大怒,指示严办。在这种关头为非作歹,枉顾国法,不是顶风作案么?遂责成提刑司万俟商,不要姑息,无论官阶高低,有多少办多少!这事后来的结果基本上跟徐卫原来生活的那个时代差不多,大事化只办了几个不入流的小官,估计也是推出来顶罪的。

    可经此一事,商人们都老实了,吃了多少物资,被京兆府如数追回不说,多的都吐出来了。本来以为事情就此了结,谁料,在长安城里极有名望的大贾胡茂昌胡大官人接着又出面,聚集了一批有实力的商人,说是要共体时艰,配合官府。并回报桑樟,压低价格出货,市场被这么一冲,米面等紧俏货品的价格眼看着往下降。

    至此,闹了好一阵的百姓终于安稳了。都说小徐经略相公不容易。又得管打仗,又得管民生,难呐。其实这事对徐卫来说很容易,诸司官员他一直盯着,最初的本意是战争时期,金军兵临城下,他需要一个稳定的内部环境,这些人最好不要给他添乱。谁知盯梢还盯出其他事来,哪几家商铺从仓司买到了物资,他早就握着名单了。过堂审问不过是装装样子,演场戏而已。

    胡茂昌也是他找来的,也没多费口舌。他现在的地位摆在那里,胡大官人很识趣,回去之后立即召集同行平抑物价。不过,徐卫也没亏待他们,那几家发国难财的商铺所吞物资不是被追回来了么?仓司出了问题,自然不好再经手,徐卫让京兆府出面把差事接过来。然后公开指定胡茂昌等人经办,虽说还是平价出售,可赚多赚少总是赚,何况还能博个好名声?

    九月中旬,城外的金军几乎是等于没再进攻。偶尔作作样子,拿袍往城里打一通。可它也不撤,仍旧四面围定,断绝内外交通联系。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能想到,其实朝廷已经决定和金国议和。而且,宋金双方的代表就在定戎军展开谈判。都以为金军要么就是苦思破城之法,要么就是想困死长安。    徐卫也没多想,除了仍旧保持高度戒备以外,他把部分精力放在都作院上。每隔两三日必去一趟,与伎术官和工匠商讨器械制作与改良。眼看着要到九月底了,他盘算着,六哥去泾原也该有结果了吧?大哥不管来与不来,总得有个信才是。金军就算不进攻,就这么围上三五个月,估计城里得饿死人,必须要知道外境的情况。

    九月二十三,金军没有任何行动。粘罕正在等待着定戎的谈判结果。耶律马五和张深作为大金国的正副使臣前往谈判,宋使果然觉得被打了脸。一见张深就拂袖而去,并派人转告,决不和这等背祖求荣,卖国投敌之辈坐在同一张桌上议事。

    粘罕也很强硬,要谈就谈,不谈拉倒。我这停止攻打长安,是因为你们说要和谈。如果你们再说三道四,可别怪老子一鼓作气攻下长安城。这一手似乎把宋使震住了,不再纠缠张深的问题,双方展开了谈判。

    粘罕自从停止攻打城池以来,没事可干,成天就是骑马射箭。打猎巡山。这日正于营中聚一班将领演习骑射。女真将领分一派,其他将领为一方,互较高下。此时,正是完颜银术可跨马飞驰而来,早早执弓在手,扯得浑圆,过箭靶时一箭放去,射中红心边沿。众将喝一声彩,都称好手段。银术可颇为自得,举弓以示四方。

    这却惹得一员女真小将不满,正是活女。不由分说,亦催动战马,他却沉得住气。任由马儿奔腾,到点时方才飞快地从鞍上取弓、搭箭、扯弦,到发射,动作一气时成,而且是正中红心!无论将士,尽皆叫好,欢声雷动。粘罕见状,对身边完颜委宿道:“活女弓马娴熟,兼有勇略,可绮办大事。”

    妾宿谢过,嘴上虽然谦毒着,心里却十分受用。我家这小子,太祖在时就预言他异日必为名将。

    众将都已射过,便请粘罕也耍耍手段。自攻打长安城以来,大金国相没一日安生,难得今天兴致不错,便命牵过战马,取了弓箭,也要试射一当此时,支马队飞来,迄远望去,不太真切,待奔愕却才发现,竟是张深。

    粘罕也不射了,心知不召而还,必是定戎谈判有了结果。片刻之后,张深奔到面前,翻身跳下马背,执礼道:“卑职见过国相。”

    “说,谈得如何?我的条件,宋使答应了么?”粘罕执弓在手问道。

    张深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有些,有些难处。”

    “有话你就直说!我最见不得你们把一句最简单的话绕来绕去,绕得马都听不懂!”粘罕有些不耐烦。

    “回国相,谈判至今,宋使只答应承认,靖康和议”并就当初西军进攻河东一事赔偿银钱。”张深说道。

    粘罕紧盯着他,似乎在验证此话的真伪。这怎么可能?是南朝主动提出议和,难道他们真以为就这么点代价。便能让我罢师北还?张深抬头看他一眼,又垂下去,报道:“马五将军认为,宋使恐怕是有意为之。”    粘罕咬着牙不说话,良久,转过身去。取一支箭搭上弦,将那张弓扯得满月一般,众将都等着喝彩,却发现国相一直不松手。忽然,只听“咔嚓”一声,好好一张弓,竟被扯成两段!

    一把将残弓扔在地上,粘罕胸膛不住起伏,显然气极。众将都不敢说话,委宿见状,试探着问道:“南朝竟是如此态度,我军必当还以颜色。”话说得轻巧,怎么还?紫金虎据住长安。累番攻打不见成效。反搭上两万多条性命。如今这态势小还真有点骑虎难下了。

    正当粘罕沉默不语时,又见数骑奔来。奇怜的是,其中一骑的马后。居然拖着一个人!

    “报!国相,捉住一名宋军信使!”马背上的骑士远远呼道。

    这话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连粘罕也侧过头去。但见那人被线索缚住,已然拖得衣裳破裂,血肉模糊,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那百夫长下得马来,自怀中取出一物,呈到粘罕面前,却是一颗蜡丸。后者接过。朝地上半死的那人看了一眼,手上一使力。捏碎蜡壳,现出里面的书信来。他不懂汉字,便将书信交给张深,问道:“上面写的什么?”

    张深接过一看,脸色忽变。这是永兴军路经略安抚使徐卫,写给泾原路经略安抚使徐原的书信。上面说,长安城里粮草物资尚可支撑大半年,固守当无问题,请徐原审时度势出兵,攻打廊延,让女真人在关中没有立足之地,日久必退。

    张深原本就是廊延经略安抚使,他当然知道徐卫这个构想不是空谈。现在金军的主力都云集在长安四周,而且延安北面的几个军以及折家所在的麟府路还没有平定,若是此时徐原出兵去打延安,结果还真不好预料。

    当他把信的内容解释给众人听时,粘罕愈加狂躁。首先让他震惊的,便是长安的物资储备竟然如此丰富,还可以支撑大半年?我要是在此处围困半年,搞不好先把自己给饿死了。二十万人呐,每日所耗甚巨,莫说半年,便是再呆上三个月不动,后勤也会出问题。

    其次,便是徐卫的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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