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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默然)-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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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毛,显然有些年头了。这封信,就是当初种师道写给他的,除了以西军前辈的身份鼓励嘱咐之外,这封信里最让徐卫注意的就是那句“离朝避祸于西”

    作为宋代名将,西军元老,种师道这句话决不会无疑无故写出来。时局发展到今天,徐卫才越发感觉姜是老的辣。好象在当年,种公就已经预料到他会有出头的一天,更预料到他建功立业的地方必将是陕西。可如今,徐卫又从这封信里读出别的意思来。

    将信封好,又贴身收藏,徐卫这才端起那碗水灌了一口。正砸巴嘴时,外头传来杜飞虎的声音:“大帅,李贯求见。”

    “让他速拜

    ”徐卫又拿过一只碗,倒满水。静坐以待。

    永远一副泼皮无赖模样的李贯快步奔入帐中,单膝跪地拜道:“卑职复命!”

    徐卫起身,端着水上前,一手搀起对方,一手递上碗:“一路辛苦,喝碗水吧。”

    “谢大帅!”李贯不知为何,今天看徐九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畏惧。双手接过碗,却先没喝,而是报道:“卑职已将大帅的命令传达。张机宜命卑职回禀大帅,他立即着手准备,只等大帅一声令下!”

    徐卫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连续地叫他先喝口水解解渴。李贯这才如长鲸吸水般大灌一气,喝完之后,自行将碗放还桌上,又一揖:“杨再兴的伤势已经大为好转,如今下得床,走得路,据说偶尔还能舞弄枪棒。”

    听到这话,徐卫脸上露出笑容:“这便好。”

    “如无旁事,卑职告退。”李贯说道,得到徐卫许耳后,退出帐去。

    徐卫却象是有什么心事一般。立在原处许久没动。良久,喃喃道:“你待我不薄,我也并非不义。只是如今你这般艰难,不如早去。也还省心。”语毕,目光渐渐坚决”

    正欲出帐,方走到帐帘处,忽见今日巡营的张宪匆匆而来,至他面前抱拳一礼,朗声道:“大帅,宣抚司参议马扩已到营外。”

    谁?马扩?他待在长安城,跑到富平来作甚?不过来了也好,自己正好与他聊聊目前的局势,跟这个讨论那叫机会难得,共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当下亲自前去迎接。至营门口,老远就看到马扩那长大的身形,虽只带着三五骑从,却自有一股凌然之势!

    越往前行,便看到马子充跨骑立丐,正笑看着他,其卓尔不群之态。跃然于眼前。快跑几步,拱起双手,徐卫笑喊道:“子充兄别来无恙?”

    马扩一直等到徐大帅快跑到他马跟前时才翻身下来,还了一礼,笑道:“给经略相公作揖了。”

    徐卫脸一拉长,一把执住他手。佯装生气道:“你打兄弟脸不是?快快里面请。”

    马扩心里着实感叹,我在宣抚司里,虽是个参议官,也没谁把我当回事。那些人总与我保持距离。嘴上虽不说,心里都认为我是个异类,不与我打交道。还有徐子昂高义,素来以兄事我。身为一路帅臣。还是这么亲切,难得,难得。

    两人进了帐中,徐卫估计他一路赶来也没吃午饭,便吩咐下去,弄几个扎实菜,再提坛酒来。两个久未谋面。先叙了家常,等酒菜备齐之后,各各入座。徐卫提起酒坛,给对方满上,一边满脸笑容道:“我这军中禁令极严,除非得令,擅开酒戒者。权三十。”

    “哦?那卑职不是给大帅惹祸了?”马扩一边捧着碗,一边笑道。

    “兄长说哪里话,你到来我能不陪着喝两碗?不过,喝完之后,还是得向今日当值者报务,大帅也不例外啊。”徐卫倒满之后,又给自己满上。两个碗一碰,都咕咕往下灌。

    “痛快!”马扩压抑已久,这碗酒喝得舒畅,喝得坦然,喝得心花

    !

    徐卫又执起筷子不停地给对方夹菜。把个马子充感动得,好,真是好。这般年纪而身居高位,且如此仁义,难能可贵。

    连喝几碗,紫金虎决口不去问马扩来意,只是殷勤相劝。而后者好像也是真饿了,暂时也没提,及至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上脸上直冒红光了,徐卫又要添酒,却被马扩夺过,一边斟到,一边问:“子昂贤弟,廊延一丢,关中几与沦陷无异。你有何打算?”

    徐卫也是双手捧碗以表敬意。随口道:“我能有什么打算?当然唯宣相马

    马扩放下酒坛,落坐回去,撇嘴道:“那宣抚相公要是决定在关中与金人会战呢?。

    心里格登一声,他是宣抚司参议,此来莫非为了传令?李宣抚真要在关中决战?心中虽惊,脸上却不露分毫,徐卫仍旧笑意吟吟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若注定如此,也无可奈何。今朝有酒今朝醉!”

    马扩明显不相信他这话,歪着头,斜着眼盯他半晌,怪笑道:“当真?你紫金虎虽以忠义著称,但马某却不信你会如此消极。”

    徐卫舟笑道:“要不然还能怎样?”

    “换作我是你,便给留守定戎的将佐发去密令,让他们立即向耀州转移。渭河北岸的金军一见此情形,必报粘罕,他若知晓你退守”必全力奔赴关中。到那时,宣抚司根本来不及集结部队,除了退守秦陇,别无他法。”马扩认真道。

    徐卫脸上虽还在笑,但放在桌下的两只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此时他心里的震惊,无法用言语形容!他不知道马扩是随口说说而已,还是听到什么风声!不,应该不会!李贯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做事向来谨慎小心,从来不曾出过半点差池!难道马扩是在诈我?

    “哈哈!”借大笑来掩饰自己的情绪,徐卫道“子充兄这计策当真妙极。往耀州集结,可以推说是为了拱卫长安,谁也奈何我不得。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妙!妙!除了子充兄,谁还能想出如此妙计?”

    马扩不过是开他玩笑,两人说笑一阵后。便把话转到正题上来。

    “别,喝得太急,别醉了,先说正事吧。”马扩挡回了徐卫的酒。沉默了一阵,似乎在考虑怎么说。

    “此次前来你军中,是奉了李宣抚密令这开头一句就让徐卫一颗心吊了起来。“这第一,命你即亥抽调部队前往长安。”

    徐卫眉头一皱:“去长烈  作甚?,小

    马扩将身子探了出来,低声道:“长安城里,屯积的钱粮器械颇多。这陕西诸路帅臣里,李宣抚除了你还能靠谁?自然交给你去办。”

    徐卫意外不亚于方才,失声问道:“怎么?宣抚相公决定退守秦陇?”

    马扩点了点头,继续道:“待物资运到秦州后,徐原还师泾原,你就调集定戎之兵会师,与宣抚、提刑、转运、制置诸司一同前往秦州。    一阵欣喜之后,徐卫突然感觉有些郁闷,低着头不说话,只顾着抿酒。一阵之后,他问道:“宣相这以做,想必知道后果。”

    马扩闻言一怔,随即仰首向上,长叹道:“不错,我素来极少服人。但此番也不得不佩服李宣抚。”

    李纲这么做,等于是拼着头顶上那乌纱帽不要,冒着被朝廷革职,被世人非议的风险,给他们这些武臣创造条件,保存实力。徐卫从作官开始,可能因为自己是武职,再加上从前受历史知识影响的缘故,对文官普遍没有好印象。那帮撮鸟,只会夸夸其谈,寻章摘句。狗屁都不懂。还喜欢干涉军事,瞎参谋乱指挥,而且没一个有种的,打起来比谁都跑得快!跑不掉就投降!没气节。没人格,高世由,刘豫等辈就是

    !

    可随着认识的人多了,他渐渐发现,世事无绝对,无论中央还是地方,都不乏优秀杰出的文臣。在朝中多次帮助过他的许翰是文臣,从磁州起兵的宗泽是文臣,跟他私交不错的折彦质也是文臣”

    李纲是真正意义上的忠直之士。是真正贯彻士大夫精神的读书人。尽管在后世看来,他也有局限性,但对待历史最忌讳用今人之眼光看前人之事迹。好比后世有些人说,古代那些所谓的“民族英雄。都是抗拒民族融合,称不得英雄。说这话的人,才该穿越到当时的历史时期去,让民族先烈们不要保护他。看他还想不想“民族融合

    徐卫自问做不到李纲那样大公无私。所以他只能表示自己的敬意。

    两人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沉默。当然心里想的可能并不一样。良久,马扩端起碗道:“来,喝汛  世事难料,今日一别后,想再坐在一处饮酒作乐,也不知是何年何月。”

    徐卫心有感触,不复先前健谈。唯笑而已。马扩似乎没有发现,喝完之后自顾言道:“粘罕亲自出马,老实说,我还真没想到

    “何止子充兄?我估计谁也没有料到粘罕会亲自挂帅出征,据说他现在可是一手把持着金**政大权。”徐卫回应道。

    马扩断然摇了摇头:“那也不至于。粘罕任国相,是出自女真的传统制度。他现在最多也就是全面主持攻宋事宜,一手遮天还谈不上。不过,纵使如此也够你我头痛的小这厮性情暴戾,属于强硬一派 不好对付。我看女真此次战略,多半就是出自他的手笔。金东路军虽然没拿下东京,却把中原地区劫掠一番,差点就追上官家。西路军虽然在定戎吃个大败仗,日08姗旬书晒讥芥伞;?一来,把翘延拿下,算是报了一箭!金局※

    徐卫见他有顾然之意,以为他是灰心了,故意问道:“那子充兄当初对我说的十六字,还有效么?”

    马扩眼中一亮,也有意问道:“哪十六字?”

    “坚守川陕,经营东南。愿战中原。力图恢复。”当初在平进城里。马扩提出的十六字抗金方针,徐卫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自然有效,官家将行在设于镇江。经营东南之地自不必说。  中原之地,尚有徐枢密支撑大局,敌我双方必然反复争夺。至于川陕,我的承认,现在有变数了。”马扩沉声道。

    徐卫幕即追问道:“变数在行处?”

    不料,马扩竟然用手指着他,徐卫骇了一跳:“这玩笑开不的!”

    “这变数就在你们徐家兄弟身上。”马扩道。

    徐卫细细一品,似有所悟,遂道:“愿闻其详。”

    “李宣抚这决定一下,便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我估计,战事稍缓,他就可能被迫去职。到时,如果朝廷没有及时派员接任,那么按例,就由宣抚判官暂时主持政务,军务嘛,自然是令堂兄掌管。如果制置相公能镇住局面,统一号令。这坚守”陕就不在话下。反之,亦反。”马扩分析道。    他这话说得在理,为什么西军不能在关中和金军举行大会战?首先当然是地利的问题,你拿步兵为主的西军,在平原地区和拥有骑兵优势的金军搞大兵团作战,当然行不通。其次,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那就是西军自己不团结。到时候就算把部队集结起来,敌人一冲。哪路大帅先带头跑,紧接着就是全军大溃败。历史上的“富平之战”就是这样,环庆大帅先跑,其余几路跟着溃退,成就了金军以少胜多的威名。

    现在宣抚司决定退守秦陇。假若李纲真的去职,那徐原就暂时是陕西最高军事长官。他如果能统一号令。把西军团结起来,那么不说恢复两河,把金军赶出陕西还是有可能的。

    “这话说着容易,做着难。”徐卫苦笑。西军不团结,根源还是在朝了不让西军坐大,陕西这么块地方,愣给分面六个经略安抚司,而且互相之间不统属,你牵制我,我牵制你,时间一长,就形成传统了。

    “哈哈,你不是常说事在人为么?”马扩笑道,说罢,举起酒碗。徐卫跟他碰了一个,只笑不说话。

    两人喝得正起劲,便听得外头喧哗,马扩不以为意,军营嘛,都是热血汉子,哪能不吵闹。可徐卫却变了脸色,我中军大帐,谁敢聒噪?也是有客在场,他没有发作。放下酒碗后,走到帐边向外问道:“何事?”

    杜飞虎上得前来,告罪道:“张统制执意要见大帅,卑职阻拦,因此惊扰。”

    徐卫挥挥手,没怪他,向张宪大声道:“有事稍后再说,本帅正在宴请贵客。”他这当然是给马扩面子。戴顶高帽嘛。

    张宪却好像很急,仿佛女真人打到面前一般,往前走几步,小声道:“大帅,从延安来人了。”

    徐卫以为自己酒喝高了,产生了幻听,问道:“你说什么?延安?”

    “回大帅,确是延安。”张宪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嘿,怪了啊,我这军营今天是嘉宾云集还是怎地?都往这儿闯?遂向张宪问道:“谁的人?姓宋还是姓金?”延安已经落入女真人手里,从延安来的,只怕多半是粘罕所派。

    哪知张宪听到这问题却面露难色:“这”卑职不好说。”

    更怪了,这宋就宋,金就金。泾渭分明,我不信还有骑墙的!但当他从张宪口中听到那个名字时,他终于明白了。

    在陕华军大营外,有一群叫化子,约莫七八个人,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这战乱一起,叫化子也就不稀奇了,本不该当回事。偏生这几个叫化子又好像有些派头,都直愣愣地杵在那儿,见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也不惧。

    当看到几人从大营里快步出来时,这几个才迎上前去。

    徐卫看到这群人的时候,不知道该哭该笑,目光在一张张抹得花里胡哨的脸上转了好久,也认不出来。当中有一人上前抱拳道;“徐经略。多时不见。”

    徐卫上上下下,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一番,试探着问道:“刘总管?”

    你道这人是谁?来头也不和徐卫一般,将门之后!他老子刘延庆,作过童贯手下的征辽都统制!正是大名鼎鼎的刘光世!

    “惭愧,惭愧,家国不幸,出了奸贼”刘光世直摇头。他说的自然是张深,不过徐卫现在感兴趣的是,张深都投降了,他怎么在这里?而且对于他平安无事,徐卫不在意,在意的是张深手下的一个小军官。唤作刘骑的。

    

第三百四十二章 又一个秦桧

    消卫将刘米世和刘蚜等人寻一个营帐安置。叫十卒弄此饭欺 池们。便自回中军帐。

    他一走,马扩也就没再吃喝。见他回来也不多问。倒是徐卫自己主动提道:“有人从延安逃出来,兄长且猜上一猜,是谁?”

    马扩听了这话,好象颇感兴趣。不过他的兴趣不在于谁从延安逃出来。而怎么逃出来的。待徐九落座之后,问道:“你倒说说是谁?”

    “刘光世,还有前熙河大帅之子刘铸等人。”徐卫笑道。

    马扩闻言哑然失笑:“张深投敌叛国,其部下总算有不愿同流者。也必被裹胁。刘光世不战而放弃榔州。为人所不齿,他居然逃出来。倒叫人意外得紧。只是,不管刘光世战绩如何,名气总还是有的。女真人居然能让他脱逃?”

    徐卫闻弦歌而知雅意,疑问道:“子充兄的意思是说”

    马扩淡然一笑:“稍后你去问话自然见分晓,反正我是不信刘光世能从女真人手里安然逃出来。”

    徐卫脑子里转了转,也觉得蹊跷。金军十几万都在延安,你刘光世肯定是在城里跟张深一道投的降吧?你怎么逃出来的?别告诉我说扮咋。叫化子就安然出城?心中一动。别又是个秦栓吧?转念一想,不至于,幕擒虽然世代遭人唾骂,但你不能否认,他还是有手段的。把个刘光世放回来玩无间?这不太可能。

    又说片刻,马扩拍拍腿站起身来:“酒足饭饱,差事也办了,你军中事务也忙,我就不打扰了。”

    “哎,反正延安也丢了,部队也撤了,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兄长不如就在我营中多盘祖几日,等我调集部队后一同回长安如何?”徐卫挽留道,他跟马扩现在难得见上一面。很想和他多探讨一下局势,学习学习。让徐九佩服的人其实不多,马扩算是让他真正觉得见识在自己之上的。

    马扩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不忙。我忙。一旦开始转移,我虽只是个参议,总不能白拿俸禄不干事吧?哈哈,告辞,保重。”语毕,便投帐外而去,当真是洒脱。    徐卫亲自送出去,一直送到营门口。再三嘱咐一路小心,对方的马队都跑出两里地了,他还在那儿站着。旁边的张宪看不过去,嘀咕道:“大帅如今贵为一路经略安抚使。何必如此曲意待他?我看此人心高气傲,对着大帅竟然直呼表字!”

    徐卫哈哈大笑,拍着他肩膀道:“历来但凡有真才实学之人,都有些脾气,不足为奇。宗本你也该傲一点嘛。”

    张宪躬身一揖:“卑职不敢。”

    徐卫也不多说,直投安置刘光世等人的营帐而去。吴阶想是收到消息,知道有人从延安逃出来了,也匆匆赶来,正遇上徐九。两人到那帐外时,便听到里头传来猪吃绀水一般的声音,对视一眼,心说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士卒掀帐帘,映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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