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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望。她想挽留的不是债务关系，而是人，然而，凭什么？情急之下，她直接吐出了关切之言：“别去果敢，好吗？”
　　曾大帅一听，停下，回头，问：“谁告诉你的？”
　　“我伯父。他让我告诉你，好好活着才能报仇。”
　　“谢谢。我会的。”
　　他还是走了，步伐坚定。
　　曾大帅与龙凯旋一起来到医院探望吴汉中。苏梦柳的担忧不无道理，此去果敢，九死一生，或许这将是与老战友最后的诀别。
　　此时的吴汉中刚醒转过来，精神萎靡目光呆滞。医生又为他检查一遍，表示悲观。
　　医生提醒曾大帅做好心理准备。吴汉中的伤势严重本就尚未痊愈，加上缺乏求生意志，再这样下去，生命堪忧。
　　可是任凭曾大帅与龙凯旋劝解，吴汉中一副活死人模样，两眼空洞毫无神采。
　　“哐当！”
　　门外护士打碎了一个保温瓶。玻璃裂解的声音触动了吴汉中的神经。他突然在病床上翻滚狂嚎。因为害怕他自残，又担心他翻滚掉下床，家属将他的双手用布条捆绑在床头。吴汉中这一闹，整张床几乎散架，布条在手腕上勒出一道道伤痕，白布染成血色。
　　整座住院楼再次充斥着凄厉与痛楚。
　　“每天都发作一次，医生说体内有残留炸弹碎片无法取出。”
　　吴汉民，吴汉中的弟弟别脸不忍看，流着眼泪告诉曾大帅缘由。
　　吗啡可以麻醉神经，但是不能再打，吗啡的药性是吴汉中虚弱的身体不能承受之重。
　　一直闹到半夜，吴汉中才晕厥过去，弥漫在住院楼里的痛苦暂告一段落。曾大帅与龙凯旋一直默默地陪着他，通宵守护。
　　曾大帅彻夜没怎么睡，黎明时打个盹，醒来发现龙凯旋站在病床边，手里拿着一支针管，神色犹豫。
　　“你要干什么？”
　　曾大帅从椅子上弹起，劈手夺过针管。
　　“大帅，让老吴走好吧。”
　　龙凯旋的眼眶里明显噙着水雾。
　　曾大帅举起针管，手指巍巍颤动。针管是空的，只要将空气注射入体内，睡梦中的老吴将从此告别痛苦，无论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吴生不如死的惨状深深刺痛曾大帅的心，他似乎被说动了，针管开始降低，移向老吴的手臂。
　　门开，吴汉民进来目睹病房内一幕，可他没说什么，沉默数秒后，闭上眼睛安静退出去，顺手关上门。
　　“动手吧，大帅。”龙凯旋说。
　　“送兄弟一程吧。”吴汉中说。
　　吴汉中醒来，艰难睁开眼皮，嘴角隐含一丝濒死前的微笑，更多是鼓励。
　　不！
　　曾大帅像躲避瘟疫一般扔掉针管。
　　“大帅，兄弟活不成了，帮兄弟最后一把。”吴汉中气若游丝，几乎被门外杂音掩盖。
　　早七点，住院楼外惯例响起熟悉的中央广播电台新闻，音量适中，病房内能听到。
　　诡异的沉默中，新闻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
　　电台刚好播放到汉龙国副总理到访缅国，两国就贯通缅国东西，连接印度洋与汉龙国的石油管道项目展开洽谈。
　　曾大帅颤抖了一下，脸上肌肉抽动，这条新闻对于他而言意味着被出卖，可以想像，两国合同签署之日，果敢被抛弃之时。
　　沮丧与绝望袭击心头，即使瘫痪了整个缅国的电力又如何？汉龙国为了石油管道工程，必然全力以赴协助其修复。战略上，他站到了自己祖国的对立面。
　　接下来播报的新闻是关于缅国独立日的庆典，当播音员说到花旗国“塔拉瓦”号两栖登陆舰将靠泊阳光港献礼之时，吴汉中爆发惊人一句：干掉它！
　　“大帅，求求你，想办法让兄弟炸沉它！”
　　吴汉中与回光返照的重症病人一模一样，憋着最后一股生命力向曾大帅投去期盼的目光。
　　那一刻，职业惯性思维控制着曾大帅。
　　为死难负伤的兄弟报仇，他何曾不想？吞噬老游生命的罪魁祸首来自塔拉瓦号上的武装直升机。缅国独立日那天，驻扎于缅北空军基地的直升机肯定会返回母舰，雪恨正当其时。
　　干掉它！
　　悲壮音调不停回荡在曾大帅的脑海里，直至引起他的共鸣。
　　“好！我答应你！”
　　有了精神寄托，吴汉中气色渐渐转好，能吃能喝。
　　“大帅，有计划了吗？”
　　龙凯旋知道，既然曾大帅表态，那么一定有可行性想法。花旗国武力独步全球，远攻近防能力强大到变态程度，要想击沉她一艘军舰，难度堪比登天。
　　病房里，曾大帅带着沉重心情向两位战友展示新鲜出炉的作战计划。说到最后，停下来，欲言又止望着吴汉中。
　　吴汉中会意，毅然道：“别说了，我明白，主攻手非我莫属！大帅，不要内疚，兄弟谢谢你，能带着尊严，带着军人最大的荣耀燃烧生命迎接庄重时刻，兄弟我无憾矣。”
　　为尊严而战！
　　三只大手握成一个力量十足的大拳，仿佛欲凝聚天下能量，在某时某刻绽放绚丽光芒……


第085章　王大兴的雪中送炭
　　又一夜。
　　曾大帅与龙凯旋冒着刺骨冰心的寒冷在99厂外观察了大半夜。形势不容乐观，工厂内外明显增加了许多岗哨。想瞒天过海悄然取走石墨炸弹的可能性似乎无限接近零。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曾大帅相信人定胜天。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对于曾大帅的想法，龙凯旋以为下策。
　　“能拿一枚算一枚。”
　　得益于数年前的一个偶然机会，曾大帅爬过99厂的地下排水管道。时过境迁，厂长换了几茬，排水道依旧，甚至还能找到排水道的入口。
　　龙凯旋沉默，也只有这样了。
　　凭他俩身手，偷两三枚不成问题，关键是，石墨炸弹数量太少难以确保成功，万一失手，吴汉中的牺牲就毫无价值了。
　　当俩人徘徊在工厂外围排水道入口之时，一辆宝马轿车突然闯入他们的视线。
　　一看车牌，确定是王大兴的，沿着小道缓慢驶来，眼看即将从他身边经过。
　　“老王！”
　　曾大帅跳出，截停宝马。
　　见到行动犹如鬼魅的曾大帅，王大兴大吃一惊，不明白他为何出现在荒郊野外。当然，曾大帅没解释，反而逼问他到此的目的。
　　王大兴光明正大，他是来倒卖废金属的。拆卸厂啥都不多，唯独废钢与废铜堆积如山。
　　谈及这笔生意，王大兴趁机向“债务人”大吐苦水。
　　“大帅你是知道的，我的钱都投入到果敢矿山了，可是，现在果敢完蛋了，还有，为了给你融资这事，老王我钱债人情债双丰收……实话说吧，这收破烂活，我也只有晚上才敢出来，怕遇见熟人——”
　　“得，少废话。明天给你结账。”曾大帅不耐烦道。他想起来了，今天苏梦柳打来电话提出结算最后一笔款项，他让白非烟去处理，临走前，忘记了交待白非烟还钱给王大兴。
　　显然王大兴并非第一次光顾，车到大门前，只见他变魔术般取出一张通行证置于车前挡风玻璃内，哨兵一见，立马敬礼一路开绿灯。
　　没办法，谁让人有个姐夫叫秦亮，位居军区首长之位呢？
　　王大兴一个电话，仓库长屁颠屁颠跑来带路。
　　曾大帅与龙凯旋跟在王大兴身后来到堆场，趁着王大兴与仓库长围绕着一堆堆废旧金属专心讨价还价，他俩东张西望，视线尽往几个仓库扫描。
　　恰巧王大兴要去仓库。
　　“唉，人情难却。钱乐那纨绔竟然逼我给他借真枪，说什么学校晚会表演用……”
　　王大兴讪笑着解释，边走边摇头。
　　仓库长踌躇了半天，在红包诱惑下，终于咬着牙关领他进入仓库区。
　　仓库里，废旧装备琳琅满目。曾大帅眼尖，很快搜索到目标。在墙角处堆放着上百个木箱，一大张帆布只覆盖一半，暴露在外的箱子上有醒目的红色标志，显示为极度危险品。再仔细观察，箱子上的唛头有滇州部队番号，与常空少校的肩章一致。
　　怎么弄出去呢？
　　脑细胞光速飞转。
　　那厢边，王大兴与仓库长达成了一笔私下交易。
　　“给我把这支手枪拆掉一个零件，不能射击就成。过两天我来提货时一起给我。放心，学生晚会上表演用的，用完还你。”
　　王大兴嘴上说着，手里又暗暗递出一个大红包。
　　人穷志短，所以王大兴得偿所愿。99厂的困窘从仓库的破损程度可见一斑。仓库年久失修，仓库长估计也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难怪技术骨干走人，他徇私。
　　曾大帅的目光不停游走，随之停留在一堆堆破枪上。
　　“这里的废钢怎么卖？”
　　曾大帅指着成堆报废的枪支炮管询问仓库长。
　　仓库长一听，脑袋摇成拨浪鼓。“不能卖。这些武器还未拆呢。”
　　“都没枪栓了，怕什么？每支枪，我给你1000块，如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仓库长凡人一个，未能免俗，高额利润的诱惑下，灵魂出窍，怦然心动。仓库里少说也有三千支来不及拆卸的报废枪，睁一眼闭一眼，三百多万进帐，这可是他几辈子的工资！
　　“2000？”
　　曾大帅继续加码，语气轻松，眉头舒展如故，仿佛在买大白菜。
　　六百万？！
　　仓库长快晕掉了。足够多利润面前，法律又如何？豁出去，践踏之！
　　交易成功。
　　主要是王大兴丛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他用不屑的语气告诉仓库长，缅国北部有战事，这批枪将贩卖到那里，给当地武装分子修理再使用。并信誓旦旦保证这笔交易不会给他带来任何风险。
　　仓库长信了。因为，王大兴有一个军区首长小舅子的身份。
　　双方约好两天后提货。
　　为什么两天后？曾大帅在等，等朱敢与猎人王前来蓉城汇合。
　　出了拆卸厂，曾大帅向王大兴表示感谢，并再次强调，明天付清所欠佣金。
　　王大兴自然欢天喜地，临别前露出惋惜神态：“大帅，我看好你，与你合作很愉快。可惜了，唉，不过，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希望你马到功成，重振果敢。那个，老王我神经虚弱，天生害怕枪炮声，就恕不相陪了。”
　　曾大帅拍拍他肩膀，笑笑，“自古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之辈凤毛麟角。今天你能帮我这个忙，我打心里感激。你不是军人，无须像我们一样以生命做赌注。好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机会相见，定然涌泉以报。”说完，转身与龙凯旋离去。
　　“可惜了。”王大兴望着他的背影再次流露遗憾。他想不明白曾大帅为何总惦记着回果敢，运这些破枪烂炮过去又能如何？能对抗花旗国的空中力量？他觉得，此番辞别之后再无缘相见……哎呀，糟糕！忽然想起遗漏了一件重要事情，慌忙驱车追赶。
　　抵押给银行的十吨“黄金”有他的连带责任签字！在还贷之前，他求生拜佛曾大帅平平安安……
　　一天后，吴汉中强行向医院要求出院回家。出院后，去向不明。同一天，白非烟与白慕大兄妹按曾大帅要求去香港与陶文汇合，以开户的名义。
　　两天过去，朱敢与猎人王风尘仆仆赶到。
　　万事俱备，东风劲吹，行动箭在弦上。傍晚，在王大兴的车队掩护下，曾大帅等四人轻松进入拆卸厂。
　　装货的一共五辆卡车，其中一辆是曾大帅自己租来的。
　　四辆卡车停在露天堆场装废铜钢铁，曾大帅的那辆卡车则倒开入仓库。
　　仓库长显得相当紧张，四处张望。
　　装货到一半，曾大帅向王大兴使眼色。
　　尽管不知道曾大帅意欲何为，王大兴还是伸出了援助之手，连哄带骗，将仓库长请出仓库，让曾大帅等人自由行动。
　　有钱果然能使鬼推磨。砸给仓库长的六百万并非白送，帮助王大兴免除担保责任亦并非徒劳，回报就在此时此刻。
　　随着仓库长的离开，曾大帅等四人迅速奔向墙角那堆货物。
　　开箱，检验，取货，装箱。四人动作麻利。
　　几个来回，两百个石墨炸弹换上新包装，一共十个箱子，与打包好的枪支混在一块装上车。
　　一切顺利，曾大帅神不知鬼不觉如愿以偿弄到石墨炸弹。出了拆卸厂，行驶到预定地点，四人搬下十个箱子换车。卡车挂上王大兴提供的军牌，由龙凯旋与朱敢开走，向南而去……


第086章　绑架小美女
　　要离开了，心中惆怅感骤起。与从前不同，这一次，踏上的极有可能是不归路。
　　永别了吗？
　　曾大帅望向那一片泛着光亮的夜空，夜空之下，有他深深思念挂怀的人儿。罢了，见面又如何？徒添伤感而已。
　　走吧。与其悲戚，不如潇洒。
　　跳上准备好的越野车，催促猎人王启动车子跟上龙凯旋。至于那辆装着破枪的卡车则留给瞠目结舌的王大兴。
　　王大兴越想越心惊，很明显，曾大帅的目标并非破枪烂炮，而是那些神秘箱子。
　　莫非原子弹？！
　　车上，猎人王也有此一问，语气很弱，神情很天真。
　　曾大帅哈哈大笑，费了点唇舌才让这位山里出生长大的战士明白石墨炸弹的作用。
　　车没开出多远，曾大帅接到一个电话。首长打来的，严令他马上回军区报到，随他北上京城说服中央领导不要放弃果敢。
　　曾大帅凝思，看来挥一挥衣袖悄悄地走是不可能了，如果违命，肯定会引起首长的猜疑，只要下令前方宪兵卡住各个要道口查车，他是无法到达边境的。
　　必须争取两天时间。
　　思索一番，曾大帅决定让龙凯旋继续南下，他与猎人王回头应付，希望能混蒙过关。
　　军区大院停车场。
　　曾大帅坐在车里苦苦冥想最后的办法。电话里，他听出了秦亮语气里的火急火燎，有一种预感，见面就要飞去北京。这一去至少花三五天。夜长梦多，万一期间拆卸厂东窗事发，爆出遗失两百个石墨炸弹的丑闻，那么他的一切努力将付诸东流。可是有什么办法改变首长的意志呢？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昏暗的路灯下，一道缓缓经过的娇倩婀娜身影送来灵感。
　　灵感随之被浓重的醋意包围。丽人身旁还伴随一人，钱乐。
　　曾大帅眼睛几欲冒火，路灯下，钱乐王八蛋竟然搂着秦倾卿的柳腰，无耻的嘴巴贴向美人儿脸蛋。
　　岂有此理！
　　曾大帅暴怒下车冲上前。
　　匪徒？劫财？劫色？
　　一对小情侣被沉重急促的脚步声吓一跳，钱乐从腰间拔出手枪，色厉内荏恐吓。等看清曾大帅面容，才松一口气。
　　“是你，曾大帅？！”
　　放松太早了。曾大帅劈手夺过手枪，三两下拆成散件，然后挥手击在钱乐的颈部，将他打晕倒地。意犹未尽，再抬脚踢他两下。
　　“菠萝麻子，让你非礼，让你色胆包天。”
　　“臭蟋蟀，你发什么疯？”
　　秦倾卿粉拳如雨点砸在曾大帅的胸膛上。
　　“他非礼你，我，我，我——”
　　曾大帅说不清了，心在痛。非礼吗？若秦倾卿不愿意，钱乐焉能轻松惬意搂抱？
　　“你，喜欢他？”解释换成质问，酸溜溜的质问。
　　“关你什么事！”秦倾卿又羞又怒，抬脚狠狠踩在曾大帅的脚背上。
　　嘶！贼疼！
　　一不做，二不休，忍痛挥掌击晕小美女，迅速抱起她走向座驾。猎人王则扛着钱乐扔进后车厢。
　　车内，曾大帅将刚想到的计划详细告诉猎人王，临末，叮嘱他注意事项。
　　“明白了！争取两天时间，保证完成任务。”猎人王郑重点头，并接过曾大帅的手机。
　　停车场内，两辆车先后开出……
　　第二天，军区某位师长震怒，蓉城的治安环境到了难以容忍的地步，偷车贼嚣张大胆至斯，属于他的那辆吉普车竟然在军区大院的停车场里不翼而飞……
　　秦亮在家里左等右等，始终未见曾大帅人影，拨打电话，无人接听。满腹疑惑之际，夫人慌张告诉他，秦倾卿迟迟未归，电话关机。接着钱乐家里来电咨询，钱乐同样未归家，电话进入秘书台。
　　坏了，私奔？！
　　意外家庭琐事分散了秦亮的心神，一时忘了曾大帅这茬。
　　终于，一个电话打进来，曾大帅的号码。秦亮按通接听键，还未破口大骂，只听电话另一头传来惨叫声。
　　“格老子，王八蛋，让曾大帅给我听电话，我要毙了他！”秦亮怒不可遏。女儿被自称果敢战士的组织绑架了，虽然惨叫声属于钱乐，但是，俩人放晚自修一起回来的，既然钱乐落入他们手里，那么秦倾卿必然难逃一劫。
　　通话中断。
　　“怎么了，怎么了？”
　　王昭君拉扯着秦亮的手臂，神色极为关切紧张。
　　“曾大帅这王八蛋绑架倾卿向我索要导弹，防空武器。”
　　秦亮气急败坏。曾大帅是他最信任的部下之一，却对他作出这种下三滥之事，真是期望越高，失望更厉害。
　　“那就快给他啊，女儿落在他手上，万一，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