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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杉信男猛踩油门，超过了那辆别克轿车。

那是一条限速三十的匝道，越野车的速度超过了每小时六十英里。

进入匝道后，越野车立即失去控制。山杉信男拼命向右打方向盘，想避免冲出匝道，却导致越野车侧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山杉信男根本没能反应过来，越野车就翻滚着冲进了匝道外的缓冲绿化带。

第142章暗示

握紧放在裤兜里的手枪，山杉信男走出了藏身的紧急通道。

已经过了中午，购物中心里有很多人，大多是带着孩子的家庭主妇，还有一群来自附近学校的小学生。

走到自动扶梯附近，看到乘扶梯上来的保安，山杉信男立即改变方向，朝前面的男士用品商店走去。山杉信男觉得有双眼睛一直盯着他，来到男士用品店，他回头看了一眼，保安已经乘扶梯上了楼。山杉信男暗自松了口气，朝环形走廊对面的自动扶梯走去，下楼后去了购物中心侧门。

那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翻车后，山杉信男很快就清醒过来。当他从越野车里爬出来的时候，五名联邦特工已经从两个方向包围了他们。枪战随即爆发，带队的村上信雄首先中弹，另外两个同伙也相继被子弹打中。山杉信男很幸运，子弹打在左侧胳膊上，而且是贯穿伤，没有伤到骨头与主要血管。村上信雄伤在右腿上，他把手机交给山杉信男，告诉山杉信男，回到旧金山不但能拿到他那一万美元，还能拿到其他三个人的酬金。接下来，村上信雄他们掩护山杉信男逃离了车祸现场。

购物中心离路口不是很远，山杉信男知道，那些联邦特工肯定在搜捕他。

侧门外是停车场，停放了很多车辆。

这是一座大型购物中心，挨着中产阶级聚居的伊丽莎白镇，加上已到下午，有很多家庭主妇来这里来消磨时间。

山杉信男仔细观察了一阵，停车场里没有保安，不过四周都有监控摄像头。

怎么办？

胳膊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山杉信男不敢耽搁。开始在紧急通道里面，他用一根毛巾包扎了伤口。因为没有缝合伤口，所以还在往外冒血。要不了多久，鲜血就会浸透毛巾，然后被人看到。

咬紧牙关，山杉信男推开玻璃门，埋着头走了出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从侧门左侧蹿了出来，跟山杉信男撞了个满怀。

“嘿，你他妈的没长眼睛吗？”

正好撞到山杉信男的左臂，剧烈的疼痛差点让他昏厥过去。突然的变故，让山杉信男紧张起来，握住了手枪。

“嘿，山杉君？你是山杉信男？”

这时候，山杉信男才看清楚那个人。“你……你是上野，上野康助？”

“是啊，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脸色……”

山杉信男勉强笑了笑，他认识这个家伙，不过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虽然山杉信男放弃了一枪干掉这个家伙的念头，但是没有打算跟他闲扯。联邦特工很快就会来到这里，必须马上离开。

“山杉，你的胳膊。”

山杉信男低头看了一下，鲜血已经浸透了袖管。肯定是开始撞的那一下，导致伤口大量出血。

“你受伤了。”那人抓住了山杉信男的手臂。

“上野君，不关你的事。”山杉信男摆脱了那人的手。他并不知道，这个上野康助是中国情报人员木林森。

木林森打量了山杉信男一番，随即就笑了起来。

山杉信男意识到，上野康助已经起疑。“要想活命就不要乱动。上野君，对不起了。你的车停在什么地方？”

“山杉君，这是什么意思？”发现山杉信男裤兜里的手枪，木林森显得很惊讶。

“带我离开这里。”山杉信男从另外一个裤兜里掏出几张钞票。“这些钱给你了。不要问那么多，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杀我？不，你不会杀我。”

“你认为我不会？”

“外面有很多联邦特工，他们会听到枪声。”

山杉信男犹豫了。对付上野康助不是问题，可是要从联邦特工手里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你还在做以前那样的事？”

“不要问这么多。你在干什么？”

“别慌。”木林森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手上是一把遥控钥匙。“我的车就在外面，我带你上车，送你去你要去的地方。不过，我不要这些钱。不管你在做什么，都算我一份，怎么样？”

山杉信男看着木林森，显得有点疑惑。

“不瞒你说，我现在需要钱，很多的钱。”

山杉信男打量了木林森一番，从穿着来看，木林森装扮的上野康助过得并不好，算得上穷困潦倒。

木林森没有催促，等山杉信男做出决定。

也用不着催促，山杉信男左臂上的伤口正在流血，很快就会浸透整根袖管，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虚弱。

“带我上车，事成后给你一万美元。”失血还是小事，山杉信男更害怕那些联邦特工。

“行，你要去哪？”

“机场。”

“你这样子能去机场？”

山杉信男咬紧牙关，没有多说什么。

“等会我帮你处理伤口，再送你去机场。不过，你得带上我。在拿到一万美元之前，我得跟着你。”

“行，带我离开这里。”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唐旭宸跟江富贵清理了木林森驾驶的轿车，拿走了所有不符合卧底身份的东西。在木林森与山杉信男来到停车场的时候，唐旭宸与江富贵已经回到了李明明驾驶的轿车上。

附近确实有警察，不过都在赶往车祸现场。

“坐好别动，我们先去药店。”对山杉信男说了一句，木林森才发动了轿车。

等到木林森驾驶的轿车驶出停车场，唐旭宸才让李明明驾车跟上去。

“欧阳，你们先去机场，我跟着老木。”

“没问题。”

开始的枪战并不激烈，欧阳凤鸣故意打伤了山杉信男，让他无法立即逃走，也为木林森接近他创造了条件。至于另外三个家伙，唐旭宸他们没有手下留情，在山杉信男逃走后就把他们击毙了。

山杉信男已经上钩，至少现在无法离开木林森。

此时，国土安全局总部。

接到宫浩宁的电话，刘雪丽立即赶了过去。宫浩宁恢复了斯克尔斯个人计算机硬盘里被删除的资料，而且破解了密码。

“这是什么？”

“手稿，看上去像是个人传记。”

刘雪丽锁紧了眉头，不大明白宫浩宁的意思。

“看上去，这些手稿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在恢复文件的时候，我找到了之前删除掉的几份手稿，然后做了对比。”宫浩宁调出了一文文档。“注意红色字体部分，这是几份手稿不同的地方。”

刘雪丽仍然没有看明白。

“看上去只是一些修改了的单词，因为恰好六十四个，所以我把这些单词的首字母入六十四位加密矩阵。”宫浩宁一边说，一边在键盘上操作。“结果出来了，这些单词其实是密码的密锁。”

刘雪丽锁紧眉头，六十四位矩阵算法是最常用加密方法。

“最后，用密锁还原这些单词。”

很快，结果出现在了屏幕上。

“这是什么？”

“一份文件的代码，从命名方式上看，应该是中央情报局的绝密文件。最后八位是时间注释，去年年初。当时斯克尔斯还是中央情报局的行动副局长，参与策划了去年的恐怖袭击事件。”

刘雪丽眉头紧锁，这肯定是斯克尔斯想要告诉唐旭宸的关键信息。

“不过，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发现。”

“还有？”

宫浩宁点了点头，说道：“我找军情局索要了相关资料，对比后发现，这是一份由中央情报局局长签发的行动命令。”

“弗兰克？”

“从时间上看，肯定是弗兰克。”

“问题是，他已经死了。”

宫浩宁瘪了瘪嘴，没再多说什么。

刘雪丽没有迟疑，立即联系了唐旭宸。

此时，木林森已经买到消毒用的酒精与包扎伤口的纱布，把车开到一条小路上，正在为山杉信男处理伤口。

李明明把车停在外面的主路上，没有靠得太近。

“小刘，你们那边有发现了？”

“刚刚获得的发现，斯克尔斯个人传记的手稿里有一段加密信息，是一份中央情报局绝密行动计划的文件代码。”

“仅仅是文件代码？”

“是去年年初，由弗兰克签发的行动命令。”

“什么行动？”

“文件在中央情报局总部，我们无法获知。”

唐旭宸锁紧眉头，说道：“斯克尔斯在临死前试图告诉我，该行动肯定与现在发生的事情有关。”

“这是肯定的，关键是我们并不清楚是什么行动。”

“不，与行动无关。”

“为什么？”

“不管是什么行动，都是一年多前、甚至两年前策划的，而当时弗兰克他们认为去年的恐怖袭击就能达到目的，针对元首的暗杀行动只是备用计划。斯克尔斯要告诉我们的，不是行动本身。”

“那是什么？”

唐旭宸迅速思索了一番，说道：“你开始说，该行动由弗兰克批准？”

“我们对比了文件代码，该行动已经由中央情报局局长签署批准，当时担任局长的就是弗兰克。”

“妈的！”

“老唐？”

“斯克尔斯要告诉我们的不是行动本身，而是批准行动的人。他在暗示我们，也许弗兰克还活着。”

“什么！？”刘雪丽很是惊讶。

“有人要逼死斯克尔斯，还派罗杰斯来刺杀他，显然是要他永远闭嘴，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弗兰克。”

“可是……”

“如果弗兰克是主谋，那起车祸就只是个幌子，好让我们相信他已经死了。”

刘雪丽沉默了，确实有这种可能。

第143章往事如烟

纽瓦克湾的滨海公路上。

看了眼沉睡的山杉信男，木林森把轿车停在路边，然后点上了香烟。

九年前，木林森在日本卧底的时候，与山杉信男的关系很不错。在针对一名民主党众议员的绑架行动中，木林森救了山杉信男一命。不久之后，军情局查明斋藤会社与情报安全事件没有直接关系，卧底任务结束，木林森设法弄到一个去国外执行任务的机会，此后再也没有回过日本。

山杉信男只知道木林森在中国被捕，并不知道木林森是军情局的情报人员。

有这层关系，木林森没花多少功夫就赢得了山杉信男的信任，让山杉信男相信，他在中国蹲了四年大牢，获释后回到日本，只是斋藤会社已经去了美国。在日本呆了一年，木林森来到美国。因为是非法移民，所以木林森没有正式工作，靠为黑帮、毒贩、走私者做些零散事情谋生。

当然，遇到山杉信男只是巧合。

随后，木林森了解到，山杉信男是一只小虾米。

他仍然在为斋藤会社做事，只是斋藤会社不再是单纯的极端右翼组织。利用以往积累的原始资本，斋藤会社在旧金山开设了十几家料理餐厅，还在西海岸的洛杉矶、西雅图、圣克拉门托、奥克兰、圣何塞与圣迭戈等城市开设了分店，此外还经营了数十架温泉旅馆、夜总会与歌舞伎会所。

用道上的话来说，斋藤会社基本上漂白了。

只不过，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

为了应付在西海岸地区势力庞大的华人帮派与拉美帮派，斋藤会社仍然在做一些不干净的事情。

山杉信男这种人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与在日本一样，山杉信男靠勉强说得过去的车技吃饭。

三天前，山杉信男跟随一个叫村上信雄的人从旧金山出发，驾车横跨美国，在昨天晚上来到纽瓦克。与两个提前到达的斋藤会社的人会合后，四人在今天中午去了宫本樱花租住的公寓。

山杉信男并不知情，他只负责驾车。

用他的话来说，斋藤会社的大当家给了他一万美元，答应等他回到旧金山之后再给一万美元。

两万美元不算少，足够让山杉信男这种人铤而走险。

一切顺利的话，山杉信男他们将在下午二点三十分登上飞往旧金山的航班，而且已经买好了机票。

木林森相信山杉信男没有撒谎，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一根烟还没抽完，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山杉信男的手机，准确的说是揣在山杉信男裤兜里的手机。

木林森拿起手机，看了眼手表，二点十五分。

“上飞机了？”是个女人的声音，说的是日语。

“他们全都死了。”

“你是谁？”对方明显有点惊讶。

“菜菜子，你连我的声音都忘记了？”

对方沉默了一阵，才说道：“上野……你是上野康助？你怎么拿着村上的手机？”

“我不认识什么村上，是山杉君在临死前给我的。”

这时候，山杉信男的脑袋晃动了几下，看样子快要醒过来了。

“山杉也死了？”

“就在几分钟前。”木林森掏出一支注射器，扎到山杉信男的大腿上。

“他跟你说了什么？”

“让我去旧金山找你，能拿到几万美元。”

对方再次沉默了，那个叫菜菜子的女人显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当然，你也可以把钱汇到我的账户上。”

“上野君，你这么需要这笔钱？”

“当然，而且我觉得，我应得的不仅是几万美元。我在中国蹲了几年大牢，应该有人为此买单。”

“来旧金山吧，我派人去机场接你。”

“菜菜子，你认为我还是以前的上野康助吗？告诉我去哪找你，我会在合适的时候来拿走属于我的那份报酬。”

“旧金山日本城的西町歌舞伎会馆。上野君，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

没等对方说完，木林森挂断了手机。

几分钟后，唐旭宸等三人赶到。

“怎么样？”

“把他处理掉，干净点，别留下痕迹。”木林森对李明明与江富贵说了一句，把唐旭宸叫到一旁。“山杉信男是条小鱼，他只负责驾车，并不清楚情况。带队的叫村上信雄，应该是日本侨民，或者是当地的日裔。给山杉信男安排任务的是斋藤菜菜子，九年前，她是大当家的儿媳妇。”

“你认识她？”

木林森勉强笑了笑，说道：“当时，主持会社的是斋藤广武，一个狂热的民族主义与军国主义份子。他也是斋藤会社的创始人。斋藤广武很厉害，不但与政界要员关系密切，手里还掌握着很多政客的把柄。在他的晚年，也就是我去做卧底期间，斋藤会社在日本简直是如日中天，即便是首相也得给他半分面子。可惜的是，斋藤广武只有一个儿子，还是一个跟废物差不多的儿子。”

“跟废物差不多？”

“得过小儿麻痹症，在十多岁的时候遭遇车祸，命是保下来了，但是下半辈子得呆在轮椅上，脑袋还出了问题。”

“傻子？”

“差不多吧，三十多岁的人，智力只相当于十岁的儿童。”木林森笑着摇了摇头，又说道，“靠这个儿子，斋藤会社在第二代就会衰落。斋藤广武不想让辛苦创下的基业毁在一个痴呆儿子手里。”

“然后呢？”

“因为对儿子彻底失望，所以斋藤广武想得到一个孙子，希望在有生之年把孙子培养成理想的接班人。当然，斋藤广武是一个拥有强大实力的祖父，要是能有跟祖父同样强大的外祖父就更好了。”

唐旭宸锁紧眉头，通过联姻增强家族实力，在任何国家都很常见。

“菜菜子原本姓岩崎。”

“三菱财团的岩崎家族？”

木林森点了点头，说道：“当初，我就是通过菜菜子打入了斋藤会社。说得直接点，我是菜菜子的私人保镖。”

“老木……”

“当然，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谁都知道，这是一个政治婚姻，甚至有人认为，斋藤广武将代替那个废物儿子跟菜菜子同房，让菜菜子怀上孩子。结婚前，菜菜子找过我，希望我能带她远走高飞。”

“你拒绝了？”

“没有，不过也没答应。不久后，我就离开了日本。”木林森叹了口气，说道，“至于后来的事情，我从杨局那听说过一些。嫁入斋藤家族的第二年，菜菜子就怀上了孩子，只是几个月后流产了。在她第二次怀孕后不久，斋藤广武离奇病逝。随后民主党上台执政，斋藤会社遭到全面打击报复。几个月后就离开日本，到旧金山落地生根。虽然斋藤广武死后，由他的儿子斋藤健一郎担任大头目，但是早就由菜菜子掌管斋藤会社，也许连斋藤广武都死在她手上。”

“这么说，她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

“在那种环境下，再善良女人都会变得心狠手辣。”

唐旭宸叹了口气，说道：“你打算去旧金山找她？”

木林森点了点头。“我已经告诉她，山杉信男死了，另外三个人也死了，她让我去旧金山。”

“她会相信你吗？”

“会。”木林森回答得很肯定。“不过，她肯定会暗中调查我，得让小刘尽快帮我准备好背景资料。”

“已经在安排了。”唐旭宸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老木，未必要这么做。”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木林森笑了笑，说道，“你觉得我余情未了，见到她之后会死灰复燃。没错，当初离开日本的时候，我确实想过带她一起走，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