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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集训宿舍内，众人情绪低落，氛围沉重。

　　　　彭骥平掀帘而入，动静很轻，却依旧打破了静谧的气氛，引得众人齐齐看向了他。

　　　　“教官！”

　　　　众人纷纷起身，忐忑的看着彭骥平。

　　　　“我找12号，其他人不用管我。”彭骥平笑容素来温和，抬手指了指陈忠，轻声笑道。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陈忠，不禁疑惑，参谋长找他干嘛？

　　　　陈忠都是愣了愣，有些忐忑的看着彭骥平，局促不安的道：“教……教官，找我有事吗？”

　　　　“跟我来一趟。”彭骥平招了招手，即是转身朝外走去。

　　　　陈忠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下意识的看向了蔡义。

　　　　蔡义不由横了陈忠一眼，没好气的道：“叫你去就大胆的去啊，看我干啥？”

　第146章　裁军的意义

　　　　陈忠略作犹疑，还是跟随在彭骥平身后离开了集训宿舍。

　　　　目送着陈忠离开，身后集训队员们迅速议论开来。

　　　　“你们说，12号突然被叫出去谈话，会不会这次的裁军名单就有他啊？”

　　　　“12号这段时间表现越来越好，成绩越来越高，如果这时候就裁掉他，对他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如果12号真被裁掉，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宿舍内的气氛瞬间嘈杂起来。

　　　　蔡义听得脸色一凝，眉头渐渐紧锁了起来。

　　　　……

　　　　宿舍外，彭骥平带着陈忠走向了野外驻训场，远离了基地。

　　　　四周草坪平坦，视野辽阔，山林僻静优美。

　　　　陈忠跟随而来，身姿笔挺，站得笔直，宽厚的脊背渊渟岳峙，纹丝不动。

　　　　彭骥平背着双手，看了一眼远方辽阔的山林，即是回头看着陈忠道：“你觉得，这里的风景怎么样？”

　　　　这是什么谈话？

　　　　陈忠愣了愣，反应过来，急忙回道：“好！”

　　　　看着陈忠的表现，肃穆凝重，一丝不苟，认真的眼睛里分明藏着紧张，彭骥平顿时笑了起来，和蔼道：“你不用紧张，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

　　　　不说还好，一说陈忠反倒不自然起来了。扭捏的看了彭骥平一眼，他讪讪的笑了笑，浑身肌肉反倒崩得更紧了些。

　　　　彭骥平有所觉，便也打消了继续安抚的念头，笑容收敛，神情变得严肃，盯着陈忠道：“你知道，一个国家，想要山河完整，风景优美，需要什么吗？”

　　　　陈忠目光闪了闪，心底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认，不禁心跳都是加速跳动了起来。

　　　　在彭骥平的注视下，他揣揣不安，犹豫着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彭骥平也不在意，自问自答：“是国家的强盛，是人民的安康。”

　　　　“那你又知道，怎样才能让国家强盛，才能让人民安康吗？”

　　　　“是军人的勇敢，是军人的守护。只有军人抗下外敌入侵的威胁，承担建筑国防，守卫边疆的职责，国家才会安稳，人民才能安居乐业。”

　　　　“所以，军人，是每个国家都必不可少的存在。而军队，则是军人的家庭，是军人存在的象征。”

　　　　彭骥平背着双手，背对着陈忠，看向远方，自问自答，自顾自说，也不在意陈忠的反应。他没盯着陈忠一直看，担忧后者会紧张而没能听进去他说的话。

　　　　“国家日渐强盛，承担的国际压力便也越来越大，受到外敌的威胁就越来越多。每当这个时候，我们都需要成长，军队都必须要跟随着时代进步，去陈革新。”

　　　　说到这里，彭骥平回头看着陈忠，问道：“我知道，你肯定得到了消息，知晓了军区裁军命令的公布。”

　　　　嘎噔！

　　　　陈忠心头一跳，暗道果然，参谋长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找自己，果真有事。

　　　　裁军，难道名单上有自己？

　　　　陈忠心绪纷飞，脸色都是隐隐苍白了些许。参谋长的话，分明藏着言外之意。

　　　　看着陈忠的脸色变化，彭骥平即是知晓前者的心绪，又转过头，背对着陈忠，淡淡问道：“你知道，部队裁军，是为了什么吗？”

　　　　陈忠沉默，一声未吭，神色彷徨，思绪纷飞。

　　　　彭骥平自问自答道：“裁军是为了部队能够更好的发展，是为了国家能够更加繁盛，是为了让人民能够更加安康。裁军是时代进步的必然经历，是军队去陈革新的必要策略。”

　　　　“你能明白国家的难处，和上级的苦心吗？”

　　　　彭骥平又转过头，郑重的看着陈忠问道。

　　　　陈忠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定定的看着彭骥平。

　　　　彭骥平叹了口气，并未责怪陈忠，依旧自问自答：“如今，国家日渐强盛，军事实力倍增，在国际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这一切，皆源于我国科研事业取得了巨大成果，对他国造成巨大威慑，从而才有了如今的国际地位。”

　　　　“可是，这一切的背后，都需要极其庞大的经济资金支持，需要耗费极其高昂的军费支撑，才能够拥有今天这样的绝对影响力。否则，即便我**人再多，再如何悍勇，缺乏精妙武器，甚至连最基本的温饱都做不到，你觉得，国家安稳还怎样维持下去？”

　　　　“所以，现如今国家外在辉煌，但仍不能松懈，需要时刻提高警惕，督促部队发展，跟随时代进步。”

　　　　“而部队减员裁军，即是国家为军队发展进步制定的一项战略性决策。部队减员，节省下部分军费开支，从而用以军事科研事业，培养更优秀精锐的战士，继续维持国家的安稳，人民的安乐。”

　　　　“长此循环，在此基础上加强训练，才能够让军队更好的新陈代谢，与时俱进。”

　　　　说到这里，彭骥平郑重的盯着陈忠的眼睛，语重心长的道：“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你的脑子绝对不笨。所以，我相信我说的这些话，你都会明白，也都能够理解。”

　　　　陈忠定定的看了彭骥平一眼，沉默半晌，终才强忍着酸楚，道：“教官放心，我会服从组织安排，服从上级命令。”

　　　　“好，我记住你说的话了，我相信，你会说到做到，言而有信。”彭骥平欣慰的颌首一笑，随即笑道：“那么，我们可以正式开始，谈谈接下来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事情？

　　　　陈忠情绪一滞，有些不明所以，教官不是说裁军的事情吗？难道不是裁我的吗？

　　　　错愕交加之际，则听彭骥平的解释徐徐传来：“刚收到消息，这次裁军命令传达，各集团军连夜商议，最终决定，109师、122师、134师、177师等被重点整编。而177师商讨后决定，将308团红军连做主力裁员。”

　　　　陈忠眉头一挑，心底嘎噔一跳，暗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觉。

　　　　心绪忐忑间，则见彭骥平面不改色，神情无波的继续讲道：“177师日前正式发布公告，308团红军连将被取消编制，红军连集体官兵全员整编。”

　　　　“什么？”

　　　　霍然间，陈忠脸色剧变，失声惊呼。

　第147章　约谈陈忠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取消编制？”陈忠情绪激动，大声质问起来。

　　　　彭骥平急忙抬手制止：“12号，你一定要冷静，不要冲动。这样的结果，确实让人心痛，不只是你，每个红军连的兵恐怕都会难以置信。”

　　　　“不过，177师有这样的决定，也并非没有道理的。师部高层做出这样的决议，肯定是有必然的原因的。”

　　　　陈忠眼眶都是红了，语气都是带着浓浓鼻音：“什么原因？什么道理？红军连好好地，又没犯错，凭什么要取消编制啊？”

　　　　彭骥平叹了口气，无奈地揉了揉额头，道：“12号，你是个聪明的人，你不会不懂其中的关键。不可否认，红军连成立多年，算是部队内历史最为悠久的部队之一。多年来，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是，部队需要发展，需要与时俱进，不能固步自封，永远的固守陈规。所以，才有了去陈革新的原因。”

　　　　“红军连虽然是英雄连队，但却是纯步兵连队，这在当今时代里属于落后的建制。所以，这次去陈革新，目标落在红军连，乃是必然的结局。”

　　　　“才不是！红军连也能打胜仗，红军连的兵也能上战场！”陈忠红着眼睛咆哮。

　　　　“12号，你要是这样的态度，那可就蛮不讲理，有些胡闹了。”彭骥平见状，严肃训斥。

　　　　陈忠脸颊抽搐，猩红的目光闪烁着愤怒，他紧咬牙关，死死地攥着拳头。

　　　　彭骥平满脸严肃，深沉的盯着陈忠，面对后者愤怒的目光丝毫不让。

　　　　终于，陈忠瞥开了视线，错开了彭骥平的目光，压着情绪，低声问道：“张连呢？他去哪儿了？”

　　　　“张连长连任期满，适逢其会，所以，师部安排他正式转业。”彭骥平如实告知。

　　　　陈忠十指攥拳，指节都是青白，掌指间传出咔咔声响。他沉默了，垂下了头，一言未发。

　　　　彭骥平看着陈忠，郑重道：“这次我找你来，就是想要告诉你这个消息，同时转告你，张连长让你继续努力，好好表现，争取留下来。这是他唯一的期望，也是他对部队唯一的寄托。”

　　　　连长……

　　　　陈忠咬着牙，猩红的眼中遏制不住的翻滚起了泪水。

　　　　彭骥平上前拍了拍陈忠的肩头，语气转暖，轻声道：“12号，张连长对你一直十分重视，多次跟草头鹰沟通，拜托草头鹰能将你带出头。你要记着，好好干，别辜负了张连对你的期望。”

　　　　“只有你越来越优秀，彻底的成长起来，能够独当一面，张连才能够走得安心，走得潇洒。你要对得起张连对你的这份寄托，对你的希冀，你，明白吗？”

　　　　陈忠再也遏制不住，站在原地，无声痛哭。

　　　　……

　　　　红军连集会，从晌午召开到了中午，足足两个多小时，由沈俊武向红军连班级以上干部讲话，做集体思想工作。

　　　　当集会结束，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流露出伤感，眼眶通红，似哭过一样。

　　　　沈俊武在高德邦的陪同下准备告辞，但张光辉却是做主张，吩咐炊事班准备酒菜，生拉硬拽留着沈俊武和高德邦吃了午饭。

　　　　一餐饭，张光辉可劲灌酒，众人拦都拦不住，让得高德邦无奈的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

　　　　沈俊武不饮酒，高德邦则是陪着张光辉浅饮了几杯。

　　　　午后，沈俊武即是借故离开，高德邦随同而去，红军连这才静谧下来。

　　　　但沈俊武和高德邦没走多远，就听到了红军连驻地，传出张光辉放声咆哮的嘶吼。

　　　　……

　　　　夜枭基地，集训宿舍。

　　　　众人围聚在一起，商讨着彭骥平叫走陈忠的目的。

　　　　蔡义坐在铺位上，静静地听着，眼神却是十分深沉，沉默不言。

　　　　哗啦！

　　　　宿舍门帘被掀开，陈忠自外走了进来，残留着红肿的眼眶清晰可见，引得众人瞩目，纷纷沉寂，嘈杂的宿舍瞬间静谧下来。

　　　　陈忠一声不吭，爬上铺位即是蒙头不起，什么话都没说，惹得不少人讶异连连。

　　　　众人窃窃私语，揣测纷纷。

　　　　韩孝犹疑片刻，起身走向陈忠的铺位，伸手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小声问道：“12号，出什么事了吗？能不能跟兄弟们说说，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陈忠不说话，蒙头不语。

　　　　韩孝不禁愈发好奇，凑上前去，追问道：“你要是有什么事，跟兄弟们说说，只要力所能及，咱们做兄弟的，都会挺你。”

　　　　“谢谢……”

　　　　陈忠将脸埋进枕头里，传出一声回应。

　　　　“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憋在心里，你难受，兄弟们也看得着急。说出来吧，把不开心的事情分享出来，让大家帮你分担一下。”韩孝蛊惑道。

　　　　“我没事，首长。”

　　　　枕头里传出陈忠带着鼻音的声音。

　　　　“你这家伙，咋这么倔呢？有什么话不能跟我们说的？你闷着，搞得兄弟们好心焦啊。”韩孝不禁戳了陈忠的腋下一指，没好气的道。

　　　　陈忠动弹了下，仍旧没有说话。

　　　　韩孝皱了皱眉，想要继续追问，佟礼起身，拉开了他。

　　　　“行了，安静下吧，让他好好的静静，你别多事了。”佟礼示意韩孝道。

　　　　“切，我哪是多事？我分明是想帮他分忧解难。”韩孝辩解道。

　　　　“分忧解难？就你？你丫的就是好奇心作祟。”佟礼鄙夷道。

　　　　“喂喂喂，29号，你别乱讲啊，小心我告你诽谤啊。我韩孝行得正坐得端，像是那么没品的人吗？”韩孝顿时叫道。

　　　　“你不像，因为你压根儿就是。”佟礼没好气的回了一声，即是转头躺回了铺位，懒得和韩孝继续斗嘴。

　　　　气得韩孝手指着佟礼，半晌说不出话来。最终不得不作势哼了一声，闷头坐在旁边铺位。

　　　　“吁！吁！吁！”

　　　　则在此时，集合哨吹响，嘹亮尖锐。

　　　　众人纷纷起身，收拾着行装陆续冲出了集训宿舍。

　　　　蔡义落在最后，拍了陈忠的屁股一掌，淡淡道：“集合了，别躺尸。”

　　　　“嗯……”

　　　　陈忠瓮声瓮气应了声，即是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睛，才翻身下床，整理着行装，随同蔡义身后，赶往集合场。

　第148章　曹英的感觉

　　　　下午的训练，一切照旧，过程中亦没有什么状况发生，显得很平静。

　　　　陈忠依旧保持着认真，训练期间没有异常表现，和负责训练的鬣狗保持着互动问答，积极主动的表现，反倒更加富有激情。

　　　　瞭望台上，曹英和彭骥平用望远镜观察着陈忠的表现，目不转睛。

　　　　许久，彭骥平率先放下望远镜，笑道：“现在放心了吧？”

　　　　曹英闻言，这才收起了望远镜，但眉头依旧紧锁，死死地盯着陈忠的背影，他沉默片刻，犹疑道：“我总觉得，这家伙不会就这样沉默下去的。”

　　　　“头儿，会不会是你太多心了啊？”彭骥平费解道：“12号虽说有些倔，但多少还是明事理的人，不会如21号那样倔强。而且，以12号的性子，我不觉得他能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一个生性怯懦的家伙，即便有闹腾的心，也没有闹腾的胆吧？

　　　　曹英瞥了彭骥平一眼，随即又看着陈忠的背影道：“不要小看他。”

　　　　若是换做以前，曹英必然也会觉得陈忠就是本性怯懦，但自从和张光辉聊过之后，他才发现，陈忠的性子，不是怯懦，而是懂得隐忍。

　　　　并且，张光辉也是郑重的提过，陈忠表面看起来的怯懦，实则是隐忍带来的犹豫。正因为犹豫，缺乏果决，故而就给人一种怯懦的感觉。

　　　　一个敢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兵，会怯懦吗？

　　　　一个敢当着众人面咆哮发浑的家伙，会怯懦吗？

　　　　一个敢熬夜温习功课，受着严寒冷冻也坚持不断的家伙，会怯懦吗？

　　　　曹英越想，越觉得陈忠这家伙不好捉摸。

　　　　思索片刻，曹英扭头看向彭骥平命令道：“盯紧他，特别是晚上，记得让各地岗哨提高警惕，加强巡视。”

　　　　彭骥平愣了愣，反应过来，不禁疑惑：“你的意思，12号，可能在晚上有动作？”

　　　　“提高警惕，总是没错的。”曹英没有肯定，却也没有否定。

　　　　他慢慢地，开始觉得陈忠越来越有意思了。

　　　　下午的训练，一直没有异常，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的苗头。陈忠一直坚持，直到解散。

　　　　一天的集训结束，洗过澡，换洗了身干净衣服，陈忠即是趴回铺位上，蒙头睡去。期间一言未发，一声未吭。

　　　　即便是韩孝跟他打招呼，他都是勉强的笑了笑，然后擦肩而过，选择性无视。

　　　　“诶，12号这是什么情况？居然敢无视我？”韩孝错愕，膛目结舌，这家伙的表现有所异常啊。

　　　　佟礼瞥了一眼趴在铺位上的陈忠，随即看向韩孝，叮嘱道：“也许是有什么心事，一时没有想开吧，你别吵吵，让他安静一下。”

　　　　“嘿，这家伙居然也会藏心事？真是稀奇古怪得很。”韩孝低笑了一声，随即扭头看向众人，小声道：“你们说，是不是裁员名单上，有12号的名字，所以……”

　　　　众人皆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抬头看向了韩孝，后者的这个猜测，他们皆都有过。

　　　　“如果事实是这样，那我表示很理解12号的心情，也为12号表示不值。”14号方仁则是插话道：“12号一直都很勤勉，吃苦耐劳，他的进步，都是大家明眼所见的。”

　　　　“眼看着奋起直追，胜利就在前方的时候，却突然被裁员，这样的遭遇换做谁来，只怕都会难以承受。至少，若是换做是我，我怕是早已经大吼大叫，难以做到12号这样的沉稳。”

　　　　方仁言辞诚恳，说得头头是道，引得不少人都是附和着点头，表示赞同。

　　　　“恐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