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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露终于是回头看了蔡义一眼，只是，并未说话，随即转身继续整理书柜，一言未发。

　　　　蔡义也不恼，淡淡的笑了笑：“我就不打扰白医生忙了，先告辞。”

　　　　说完，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病房，陈忠还在阅览各类资料，认真的做着笔记。

　　　　蔡义站在门口看了片刻，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老子能帮的，就只有这些了。”

　　　　默默地放下了门帘，蔡义转身离开了医务室。

　　　　……

　　　　陈忠翻阅资料，做着笔记，忙着不亦乐乎。沉浸在学习中，难以自拔，专注的神情看起来格外沉稳，少了憨态，不见愚笨。

　　　　白露来到病房时，掀开门帘即是看到这一幕，不由愣住了脚步，刚想喊出的话都是下意识戛然而止，迅速咽回了肚里。

　　　　甚至，她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深怕稍有异样就会打搅了陈忠一样。后者认真的样子，格外专注，让人实在不忍破坏。

　　　　病房内一直保持着沉寂，白露就这么站在门口，双手抄兜，一动不动，静候着陈忠自专注中醒来。

　　　　渐渐地，白露似乎都看得出神。

　　　　“吁！”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口哨响彻，自集合场传来。

　　　　陈忠和白露同时惊醒，皆都霍然抬头，看向了彼此。

　　　　彼此目光都是愣了愣，反应过来，陈忠脸色一红，慌忙自病床上翻身而起，满脸忐忑的看着白露，支支吾吾：“白……白医生，你……你怎么来了？”

　　　　白露先也是愣了愣，但很快恢复自然，平静道：“惯例检查。”

　　　　“噢噢。”陈忠恍然的应了一声，随即收拾着床上资料，满含歉意的道：“抱歉了，白医生，集合哨吹响了，我……我得集合。”

　　　　说完，有些弱弱地看了白露一眼，陈忠不敢逗留，甚至都没有等到白露回答，即是灰溜溜的越过白露，掀帘而去。

　　　　看他仓皇的背影，慌乱的脚步，似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样子。

　　　　病房内，独留下白露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愣了半晌，都是没有反应过来。

　　　　跑什么跑啊？

　　　　难道我会吃人吗？

　　　　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白露不解的自语：“还是我的表情，太过严肃了啊？”

　　　　暗暗哼了声，腹诽了陈忠好一阵，白露这才离开病房，忿忿的返回办公室。

　　　　集合场，陈忠匆匆赶往，随着一干集训队员迅速整队。

　第130章　红军连的处境

　　　　东南军区，红军连。

　　　　连长办公室，红军连连长张光辉站在办公桌前面，背手跨立。在他的连长办公椅上，则是坐着一位圆脸微胖，皮肤黝黑的中年上校。

　　　　上校手肘撑着桌沿，双手把玩着一支钢笔，神情深沉，略带着几分肃穆庄严。

　　　　他眼神似乎忧心忡忡，显得有些犹疑，目光看了张光辉一遍又一遍，欲言又止。

　　　　张光辉目不斜视，但却是知晓中年上校有话要说，他犹豫了下，最终率先开口打破沉寂。

　　　　“团长，有话就直说吧，让您憋着不舒服。要是把您憋出个好歹，嫂子肯定饶不了我。”张光辉认真的道。

　　　　中年上校将近五十岁的年纪，名叫高德邦，领正团级职务，红军连即是他团部辖下的连队。

　　　　高德邦深深地看了张光辉一眼，半晌后，叹了口气，终是放下了钢笔，倚靠在办公椅上，道：“光辉，咱们两弟兄，什么交情你是清楚的。从我任排长开始，咱俩就认识了。那时候你就是我排的班长，跟我一个炕睡过的弟兄。你算算，多少年了？”

　　　　“22年。”张光辉沉默片刻，认真回道。

　　　　“22年啊，光辉，咱们人活一辈子，能有几个22年？你就说，凭这22年，我们关系铁不铁？”高德邦指着张光辉问道。

　　　　张光辉沉默了，昂起的头渐渐地垂下。

　　　　高德邦就看着张光辉，也不说话，就默默地看着。

　　　　半晌，张光辉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所有的包袱，拉开身前的椅子，闷头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知道，团长，你今天来办的事儿，我早听到风声了。”张光辉没看高德邦，只是讽刺的笑了笑。

　　　　高德邦没有说话，只是深沉的眼神微微有些闪躲。

　　　　张光辉嘿嘿一笑，自顾自的道：“不就是裁军嘛？咱们团运气不好，抓阄抓到咱们团了。嘿，应该是我们连倒霉，再抓阄抓到我们红军连。嘿嘿，他娘的。”

　　　　“这没什么啊，国家需要嘛，人民需要嘛，政策来了嘛。咱们当兵的，啥时候也不能违背上级命令噻。”

　　　　“不就裁军嘛？多大点事儿，说吧，这次裁多少人？咱们团要裁多少人？你讲清楚，我把连队名单报给你就是了嘛。”

　　　　说到最后，张光辉都是红了眼眶，却是兀自倔强，微昂着头，扭头看向别处。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年年都要面对这些事儿，反倒是习惯了。

　　　　看着张光辉的倔强，高德邦反倒有些不自然，双手交叉合十，十指揉捏着眉心，显得十分苦恼。

　　　　“光辉，这次……”高德邦犹豫许久，都是说不出口。

　　　　“咋的？难道还要把红军连一锅撸了不成？”张光辉听出了高德邦的犹豫，扭头瞪着后者质问。

　　　　“上头的命令，是这样的……”高德邦犹豫半晌，终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轰隆！

　　　　张光辉只觉脑袋如被雷劈，颅海轰鸣，震荡不休。

　　　　“你再说一遍！”

　　　　许久，张光辉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指着高德邦大声喝道。

　　　　高德邦站了起来，认真的看着张光辉，语重心长的道：“上头说了，今年裁军人数全国总共30万，东南军区要裁掉4万2，。分摊下来，我们师一共要走一千多号人。”

　　　　一千多号人……

　　　　张光辉不禁踉跄，险些一屁股直接坐回椅子上。

　　　　高德邦扭开目光看向窗外，不忍直视张光辉的失落，他抿了抿嘴，继续道：“师部多次召开研究会议，直到一个星期前才下定决心，我们团部红军连做主力裁减，钢炮团B连和C连，步兵装甲团1连和坦克连做均摊。”

　　　　哐当！

　　　　张光辉再也忍不住，身影踉跄，将身后的座椅都是撞得后退滚倒。

　　　　高德邦依旧看着窗外，忍着通红的眼，解释道：“我有争过的，我找了师长三次，吃了三次闭门羹。我找了师部参谋长，参谋长也躲我，我托人捎口信，也没人搭理我。会议上我也吵过，但没人听啊。”

　　　　“为什么？”张光辉问道。

　　　　“为什么？我他妈也想知道。”高德邦拍着桌子恨声道：“我知道红军连的苦，也了解红军连的不容易。红军连的历史，是我们团最悠久的，是自长征时期留下的英雄连队，这些年劳苦功高，凭什么要裁我们？”

　　　　“可是，我问了，但没人告诉我，师长就扔给我一个文件。上面说了，取消红军连编制，做这届的主力裁减。但是，会保留红军连的名字，不会让我们连自部队消失。”

　　　　高德邦红着眼眶解释，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哑了。

　　　　“妈的！”

　　　　张光辉不由骂道：“老子就晓得，会有这一天。草，可老子没想到，这一天会他妈来得这么快。”

　　　　高德邦没说话，只是揉了揉眼睛。

　　　　张光辉苦笑了声：“全撸？”

　　　　高德邦吸了口气，解释道：“留届的，估计留不住了。”

　　　　“这么说，我也该走咯？”张光辉嘿嘿一笑。

　　　　高德邦再也没忍住，捂着脸抽泣起来。

　　　　张光辉连任红军连连长职务三届，今年正好换届，赶上了这个档口。

　　　　“妈了个巴子！”

　　　　张光辉揉了揉鼻子，嘿嘿笑了笑：“老高，我他妈这就完了啊？”

　　　　高德邦忍不住抽泣，放声痛哭。

　　　　“我草，你哭个什么鬼？老高，你可是团长，你别他娘这么怂包行不行？要哭的话，也他娘该是老子哭啊。你瞧瞧，老子在这里干了25年，半辈子都耗在了这里，现在人近半百，老子反倒被撸了。”

　　　　“嘿嘿，老子就是个大老粗，都这把岁数了，灰溜溜地回去，也不知道还能干个啥。我草他娘的，妈了个巴子啊，这贼老天可真喜欢给老子开玩笑。”

　　　　张光辉嘴上笑着，但眼眶却是一片通红，眼中泪水翻滚，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高德邦嚎啕，早已说不出话来。这种时候，他还能说些什么？

　　　　张光辉笑容不减，扶起座椅，老神在在的坐了下去，淡淡笑道：“说吧，我还剩多少时间？”

　第131章　你努力的样子好蠢

　　　　队列集合，依旧是享受野味的煎熬。

　　　　在训练过程中，陈忠表现得很沉稳，依旧是继蔡义和雷诚二人之后，第三个用餐的人。他挖出大块血淋淋的肉，一口含进嘴里，平静的咀嚼了起来。

　　　　期间没有半点不适应的表情，甚至都没有流露出为难和皱眉的样子，看起来分外平静，好似习以为常了一样。

　　　　这般变化，看得不少人都是满怀讶异。蔡义疑惑的瞥了陈忠一眼，心底感慨，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陈忠有感，扭头冲着蔡义嘿嘿一笑，笑容间流露出几分憨态。

　　　　还是那个愣头青……蔡义这才松了口气。

　　　　曹英站在队列前，始终关注着陈忠的变化，看着后者这般明显的进步，眼中亦是闪过一丝欣慰。

　　　　不算枉费张连对他念念不忘……

　　　　曹英暗忖，心底思绪纷飞，决定中午时分回红军连看看。说起来，他还真有些年头没有回红军连驻地探望了呢。

　　　　一般而言，部队军人出行，都需要报备。特别是特种兵，因为身份的保密性，及行动影踪的机密，一般情况是不允许私自外出的。

　　　　即便是曹英这样的人物，多数时间都在基地坚持训练，或静候任务。若是非要出行，都需要向上级报备。

　　　　所以，没什么非办不可的事情，他们都很少外出。以至于曹英和张光辉都是好些年没见过了。

　　　　除非，有大型军事竞演，或某些特别作战方式对抗赛等活动，双方才有会面的机会。

　　　　即便见面，也只是简单的碰头，鲜有谈心的时间，因此也就别提回红军连探望的机会了。

　　　　做出决定，曹英神情轻松了下来，嘴角亦是多了几分笑容。目光扫视着训练的队列，督促着集训队的训练进程。

　　　　直到中午将近，曹英知会了彭骥平一声，即是驾车离开了夜枭基地。

　　　　……

　　　　训练过程中，陈忠始终保持着积极的态度，专注认真，热切亢奋。特别是有关于侦察作战基础知识理论的问答，几乎是每问必答。

　　　　并且，每个问题都能够对答如流，字句不差，让得负责训练的天眼都是诧异连连，暗道这榆木疙瘩什么时候开窍了？

　　　　不只是天眼，连得其他集训队员都是惊愕不已，许多人都是流露出惊讶，看向陈忠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

　　　　“12号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我的娘诶，那些问题我连听都没听说过，他居然都能够答得出来？”

　　　　“我发现我以前是不是看走眼了啊？12号这家伙真的是以前那个怂包？”

　　　　“要不是这家伙依旧有几分憨态，我都要以为他是不是被哪个老鬼附身了呢。”

　　　　“真他妈邪门儿了！”

　　　　不少人都是撮牙，觉得羞臊，他们居然被一个怂包给比下去了。

　　　　即便是蔡义都是暗暗牙疼，目光时不时的瞥着陈忠，眼底流露的异彩，分外明显。但想到陈忠晚上的坚持，他却很快释然了。

　　　　如果不是深夜忍着冻划重点做笔记，相信陈忠也不可能会将这些知识记得滚瓜乱熟。

　　　　这天下，从来就没有什么天才，有的只是汗水和辛劳。

　　　　同样的，世上也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察觉到蔡义的目光，陈忠扭头看了前者一眼，嘿嘿一笑，憨态依旧。

　　　　“呆子！”蔡义暗骂了一声，狠狠地瞪了陈忠一眼，随即收回目光，认真听讲。

　　　　队列中，雷诚亦是注意到了陈忠的变化，目光闪烁着，片刻后变得坚定，再看向陈忠的目光，都是多了几分敬佩。

　　　　很快，上午的训练项目结束，负责今日训练辅导的天眼宣布了解散。

　　　　人群骚动，一哄而散。

　　　　韩孝收拾着文件资料，提着马扎追上陈忠，手肘撞了撞后者的胳膊，凑上前来道：“12号，你跟我讲讲，你这脑袋瓜子到底怎么使的？你怎么记住那些答案的？”

　　　　“首长？”

　　　　陈忠急忙站住脚步，下意识的想要敬礼。

　　　　“哎呀，叫什么首长，大家都是兄弟。”韩孝见状，推了陈忠一把，没好气的哼道。

　　　　“嘿嘿！”陈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其实很简单啊，教官问的那些问题的答案书上都有写的啊。”

　　　　“有写吗？那我怎么没看到？”韩孝一副讶异的样子，分明是不信。

　　　　“你好好翻下书，肯定能找到的。”陈忠认真的解释。

　　　　“你都翻过书？”佟礼在旁问道。

　　　　“嘿嘿，我都看完了。”陈忠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尾随在后面的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皆都心底不是滋味。

　　　　这家伙肯定晚上又在熬夜吧……雷诚看着陈忠的背影，如是想到。

　　　　人群悄然散开，不少人羞臊难当，自觉的和陈忠拉开了距离，不好意思跟后者走在一起。

　　　　很快，众人逐渐分退，途中只剩下陈忠和蔡义二人返回医务室。

　　　　将文件资料放回病房，整理时，蔡义不经意的问道：“你这么想留下来？”

　　　　陈忠闻言愣了下，醒转过来，只是憨笑了一声，未做答复。

　　　　蔡义见状，嗤笑了声：“你以为，将那些理论知识死记硬背在脑子里，就可以留下来的吗？”

　　　　陈忠笑容一僵。

　　　　蔡义没有在意，自顾自的道：“侦察兵不是寻常的兵种，所要掌握的知识很多，而且不只是理论知识，实践的军事技能更是繁杂得很，比你想象的要艰难得多。”

　　　　“特别是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侦察战士，所需要付出的努力，和经历的艰辛，比你现在感受到的要沉重十倍，甚至更多。”

　　　　陈忠的笑容渐渐消失，脸色多了几分灰败。

　　　　察觉到陈忠的情绪变化，蔡义淡淡的哼了一声：“别怪哥嘴太毒，我也是为你好，这么拼，这么努力干啥啊？即便你记熟了那些理论知识又有什么用呢？到了最后，靠的还是真本事。”

　　　　陈忠的脸色愈发难看。

　　　　蔡义抿了抿嘴角，冷淡的瞥了陈忠一眼，继而笑道：“而且，你努力的样子，真的好蠢，蠢得连我都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了。”

　第132章　最浑的兵

　　　　红军连驻地，连长办公室。

　　　　敲门声响起，惊醒了内部坐在办公椅上出神的张光辉，他伏案而坐，手握钢笔，神色间一片忧郁。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他自忧郁中惊醒，整理了下神情，即是应允道：“进来！”

　　　　办公室大门被推开，一身陆军常服的曹英自内部走了进来。

　　　　“张连！”曹英满面笑容，摘下军帽，走近办公桌前。

　　　　看着曹英那张布满沧桑的脸，眉宇鬓角愈发刚毅的气质，张光辉险些惊讶出声。这家伙一走好几年，这可是第一次回红军连探望呢。

　　　　脸颊露笑，张光辉徐徐站起，看着办公桌对面的曹英，细细打量了一眼，不由笑道：“你小子可算是舍得回来了。”

　　　　曹英嘿嘿一笑，一屁股走在椅子上，也没见生疏的道：“红军连始终是我娘家，张连您一声召唤，万里迢迢我也得赶回来嘛。”

　　　　“咋？我要是不打电话，你还一辈子就不回来了啊？”张光辉不由笑骂。

　　　　“哪能啊，只要张连您还在，红军连还在，我随时都得回来。”曹英咧嘴笑说。

　　　　霍然，张光辉的脸色闪过一丝明显的不自然，但很快恢复过来，他转移了话题，笑道：“就你一个人？”

　　　　曹英察觉到了张光辉的异样，倒也没在意，微微颌首，回应着张光辉：“队里集训忙，脱不开身。”

　　　　张光辉会意了曹英的意思，笑了笑，满怀欣慰的道：“你应该没开小差吧？”

　　　　“我会是那种人？”曹英横了张光辉一眼。

　　　　“那我就放心了。”张光辉吁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曹英抿了抿嘴，淡淡笑了笑。

　　　　张光辉放下纸笔，合上文件夹，拿起桌上的军帽，招呼道：“走，难得回来一次，咱们换个地方，得好好聊聊。”

　　　　曹英随同起身，没有犹豫，跟着张光辉离开了办公室。

　　　　……

　　　　红军连食堂，张光辉和曹英对坐在一间小包厢里，桌上炒着几个小菜，张光辉咣当咣当的开了好几瓶啤酒。

　　　　“来，喝着。”张光辉将啤酒递给曹英，招呼着。

　　　　“张连，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