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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陈忠虽然在军犬班表现优异，接连立下几个功勋，但在炊事班的时候，可也有过不少‘斑斑劣迹’。

　　　　所以，陈忠的提干申请被团部党委驳回。

　　　　这次张光辉找陈忠前来谈话，就是因为这事儿。此刻看着陈忠的样子，他不禁有些难以启齿，兜兜转转，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觉得这事儿有些对不住陈忠，内心羞愧得很。

　　　　办公室，陈忠站得笔直，军姿标准，一丝不苟的样子显得很严肃认真。张光辉不说话，他也不敢擅动，默默的静候。

　　　　但是，等了半天，没听到张光辉的声音，他不禁眼角余光垂下，偷偷地看了张光辉一眼。发现后者正在挠脑袋，一副纠结难耐的样子，似乎显得很愁楚。

　　　　眨了眨眼睛，陈忠犹豫了下，报告道：“连长，要是……您没其他什么事儿，我……我就先出去了啊。”

　　　　说完，心底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深怕触怒张光辉。

　　　　“别动！”

　　　　乍然听到陈忠的声音，张光辉急忙抬手制止了前者。陈忠吓了一跳，赶忙目不斜视，一丝不苟的站直了军姿。

　　　　察觉到陈忠的紧张，隐约听到那噗通噗通跳得湍急的心脏，张光辉飒然失笑。自己弄得这么紧张，将这家伙给吓到了。

　　　　笑了一声，张光辉摘下军帽放在桌上，随即摆手道：“行了行了，别这么拘束，坐下来，听我说。”

　　　　“是！”

　　　　陈忠依言坐下，双肩平整，不敢懈怠放松。

　　　　张光辉将陈忠的一丝不苟看在眼里，心头不禁更加可惜无奈，酝酿了下措辞，随即如实解释道：“陈忠，在这两年里，你的所有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你的优秀，不只是我，整个红军连的干部和兵，都是亲眼看得见的。”

　　　　“你性格坚韧，思维活跃，体能素质更是团部名列前茅的悍将。按理来说，你这样的兵，应该是部队所需要的精兵。”

　　　　说到这里，张光辉摩挲着下巴，瞥了陈忠一眼，想要看看在他的夸奖下，后者有什么反应。

　　　　结果，他失望了，陈忠一丝不苟，目不斜视的正襟危坐，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显露。仿佛，对他的话视若未闻。

　　　　张光辉不由眉头一皱，忍不住问道：“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报告连长，听到了。”陈忠认真回答。

　　　　“那你为什么没有反应？”张光辉疑惑不解。

　　　　陈忠好似被问得愣了下，脸上闪过一丝难为情，道：“连长，我……我不知道该给点啥反应……”

　　　　“……”

　　　　张光辉直接无言以对，拧了拧自己鼻子，举手示意陈忠沉默，“行了行了，算我多嘴，继续听我说。”

　　　　“是！”陈忠再次正襟危坐。

　　　　榆木疙瘩啊……

　　　　看着陈忠的样子，张光辉心头暗叹，忍不住撮牙。但接下来的话终归还是要说的，所以，犹豫再三，他还是将陈忠提干申请报告被驳回的消息如实告知了他。

　　　　“陈忠，这次提干申请被驳回，你别气馁，这并不是团部党委否定你的优秀，只是他们对你还并不了解，所以对你有所误会。你要放宽心，这次不行，就等下次，你要坚信，你是个好兵，是个优秀的兵，一定要时刻保持着这种信念。”

　　　　说完，张光辉连忙解释起来，深怕陈忠会受到打击。

　　　　“陈忠，你要明白，部队是有部队的规矩的，在这里面并不是某个人说了算的。你的优秀，连队上下有目共睹，所以，你可以放心。”

　　　　“只是吧，你很优秀，但这世界上终归不止你一个人，一山更比一山高，部队这么多兵，有比你更优秀的存在不稀奇哈。”

　　　　“这个……这个……连队提干，其实吧，每年的名额都是有限的。是按照连队上年度综合能力评比后均匀分配下来的。”

　　　　“今年我们红军连的提干名额有四个，比去年多出了两个。当然，这其中肯定是少不得你的功劳，因为你的优秀，你为连队立下的功勋，所以今年的年度综合评比红军连赶超了去年一大截。”

　　　　“虽然四个名额看起来很多，但是吧，红军连家大业大，僧多肉少，所以最后……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红军连今年能够有这么多的提干名额，都是因为你的努力。”

　　　　“只是，你也要晓得，在你之前，红军连有不少老兵都是在排着队等呢。所以嘛，名额下来之后，择先录取是不稀奇的。”

　　　　说到这里，张光辉都是有些凌乱了，心怀愧疚的他不知所措，不知该怎样来安抚陈忠，深怕后者会怀有情绪。

　　　　毕竟，红军连今年在团部是长了脸，让得沉寂多年，一直处于团部垫底连队的他们狠狠地扬眉吐气了一回。

　　　　而这一切，正是因为有陈忠，在军犬班的优良表现。

　　　　正因为这样，张光辉才会有心提拔陈忠，让后者书写提干申请报告。只是，陈忠早前的‘斑斑劣迹’成了他提干门槛前的一把刀，砍断了他晋升的路。

　　　　部队就是这样，有功就赏，有过就罚，规矩十分森严。

　　　　以至于陈忠的提干申请被无情驳回，他的履历上已经不干净，想要洗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看着张光辉语无伦次的解释，以及百般为难的样子，陈忠愣了半晌，终是醒悟了过来，明白了前者的意思。

　　　　沉默了下，陈忠忽然咧开嘴笑了，“连长，原来……原来你是在夸我啊……”

　第26章　陈忠的缺陷

　　　　噗……

　　　　张光辉险些一口鲜血喷出来，这家伙现在才反应过来吗？领悟力这么不到位？

　　　　尽管知晓陈忠资质愚钝，可这样愚钝，简直超乎了张光辉对他的认知。

　　　　看着陈忠那一副恍然大悟，咧开嘴笑开花的脸色，张光辉心头忍不住浮生出一股吃了屎一样的感觉。

　　　　郁闷！

　　　　但对此他还不能表露，不得不强忍着，脸上努力的撑起一丝笑容。

　　　　“你能明白就好！”

　　　　张光辉有气无力的笑道：“只是，你还要清楚，我夸你，不是让你骄傲，而是让你清楚的认识自己，你是可以做个好兵，做个优秀的精兵的。”

　　　　“是！”陈忠一本正经的回答。

　　　　这家伙似乎没明白精髓啊……

　　　　张光辉揉着额头暗叹，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虽然你的提干申请被驳回，但是我以连长身份向你保证，我会努力为你争取来一个士官转正的机会。所以你要好好努力，认真做事，继续发扬你的长处，争取下个年度能够获得提干名额。”

　　　　“是！”陈忠脸上笑容洋溢。

　　　　看着陈忠脸上的憨笑，张光辉不禁有些心疼这孩子。忍不住暗叹，随即又说道：“另外，这次叫你来，还有一个消息，准备提前透露给你。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你可以好好考虑清楚。”

　　　　陈忠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对这个消息很是好奇。只是，他一言不发，并未主动追问。

　　　　张光辉清了清嗓子，措辞道：“团部消息，本年度军区特种部队，代号为‘夜枭’的特别行动侦察队申请扩编，现已获得军区司令部的同意。所以，据团部猜测，估计要不了多久，上级命令会发布下来，让各个部队举荐一些兵参与特别集训。”

　　　　陈忠大睁着眼睛，目光清澈，不见半分波动。

　　　　看着陈忠的样子，张光辉忽然笑了，撑起上半身，凑近陈忠面前道：“怎么样？你想不想去试试？”

　　　　陈忠闻言愣了愣，随即无声摇头。

　　　　“不去？”

　　　　“不知道……”

　　　　陈忠摇头小声回答，让得张光辉又是好一阵无言。

　　　　一时间，办公室的气氛都是充满了尴尬，张光辉的脸上仿佛都险些写上尴尬两个大字了呢。

　　　　嘴角抽搐了下，张光辉坐直身子，解释道：“夜枭特别行动侦察队我听说过，虽然是近些年刚成立的新特种队，但名声还是很响亮的。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尝试下。”

　　　　陈忠还是摇头。

　　　　“想好了不去？”张光辉疑惑不解。

　　　　“不知道……”陈忠再次回答，让得张光辉脸色一沉。

　　　　这王八犊子，怎么就这么愚钝呢？

　　　　张光辉放在桌下的双手都是紧紧地攥成拳头，恨不能将陈忠暴揍一顿。丫的，就不能有点主见吗？

　　　　无奈暗叹，张光辉继续解释：“特种部队是个好地方，能将孬兵练成好兵，能将好兵练成精兵。我觉得你是个好兵，只是某些地方还不够精。所以，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尝试。大不了失败了，再回来，红军连还在。”

　　　　陈忠闻言，霍然抬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张光辉。

　　　　“连长，这……是命令吗？”陈忠忐忑的问道。

　　　　“不算。”

　　　　“那……那……”陈忠微微抿嘴，犹豫不决。

　　　　看着陈忠始终下不了决定，张光辉叹了口气，他就是不喜欢前者这样优柔寡断的性子。或者说，胆小怕事更明确。如果可以磨掉这点缺陷，就完美了。

　　　　一个军事素质出类拔萃，体能训练出众，个性坚韧的兵，如果能够变得果决大胆，那将是真正完美的兵。

　　　　所以，张光辉这次提前向陈忠透露这个消息，其实也是存了将他送去磨砺一番的心思。

　　　　不然，吃饱撑的才啰嗦这事儿。

　　　　“说实话，我对你很失望！”对于陈忠犹豫不决的表现，张光辉无奈的给出了评价。

　　　　陈忠脸色一变，呼吸都是一滞，张光辉的话让他内心顿时一阵慌乱。

　　　　“连长，我……我……”他想要解释，但话到嘴边，一紧张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行了，我知道你什么心思，不用急着解释。你还没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拉屎。”张光辉不耐的挥手打断了陈忠。

　　　　陈忠默默垂下了头，两手交叉在一起，忍不住的羞愧。

　　　　张光辉看了他一眼，脸色变得严肃，一本正经的道：“陈忠，今天既然说到这儿来了，那咱们就敞开了把话说明白。”

　　　　“你本性坚韧，个性敦实，是个踏实肯干的人才。只是，你有一个最大的缺陷，这个缺陷死死地绊住了你的双脚，拖住了你的步伐，所以让你无论怎样努力，都只能够在原地踏步。”

　　　　“你清楚，你的缺陷在哪儿吗？”

　　　　张光辉的询问，让陈忠陷入了沉默，脑袋垂得更深了，几乎都快要埋进了自己的双腿间，像只鸵鸟一样。

　　　　“看来你是知道的。”

　　　　看着陈忠沉默，张光辉严肃的脸上浮现起了淡淡笑容：“这证明你还不是无药可救，还是有着挽救的余地。”

　　　　陈忠的双手紧紧地缠在一起，十指相扣，因为过度用力，指骨间都浮现起了青白之色。

　　　　张光辉目光始终盯着陈忠的一举一动，观察着后者的所有动作，哪怕一丁点细节都没有放过。

　　　　察觉到陈忠用力扣紧的双手，张光辉的嘴角笑容便愈发明显。随即语气放缓，多了几分平和，道：“好了，今天的谈话就到这儿了吧，你回去后好好想想，别让我失望。”

　　　　“是！”

　　　　陈忠匆忙起身，急匆匆的离开了办公室。

　　　　张光辉倚坐在办公椅上，无声的看着陈忠的背影，仿佛能够看到，后者的脚步都略有些凌乱。显然他的话，说中了陈忠的内心。

　　　　……

　　　　夜枭基地，月色高悬，陈忠叹了口气，倚坐在排椅上，抬头看着弯月。冷冷的风迎面吹过，无声无息间带走了一滴晶莹。

　　　　他虽然愚钝，但却并不愚蠢。张光辉的用意，他怎么会不知道？连长对他的好，他怎么会感受不到？

　第27章　发配

　　　　看着陈忠的样子，听着他的倾诉，蔡义的脸色也是渐渐变得平静，倚坐在排椅上，抬头眺望着夜空，眼神闪烁着，仿佛也是有着怅然之色掠过。

　　　　陈忠的话，让他深有感触，心生出一种感同身受的情绪。他之所以来到这里，何尝不是也抱着信念。

　　　　其实，他来到这里，并非自愿，更多的，反倒是被发配。

　　　　……

　　　　半个月前，东南军区，夜老虎侦察连，连长办公室。

　　　　蔡义被同班战友‘押送’到连长办公室，与夜老虎侦察连指挥官宋琦冠单独会面。

　　　　“啪！”

　　　　随着办公室房门被关上的霎那，蔡义即是看到眼前文件飞舞，宋琦冠扬手将一份文件袋拍在了他的怀里。

　　　　“熊兵，你蔡义就是个只知道惹是生非，一无是处的熊兵。”还没待蔡义反应过来，他就听到了连长那近乎咆哮的愤怒声音。

　　　　蔡义愣了愣神，捡起掉落在地的文件袋，抬头有些惭愧的看着办公桌对面怒目圆睁的瞪着他的中年中校。

　　　　夜老虎侦察连虽然是挂的连级名字，但实际编制却是正营级。所以作为夜老虎侦察连最高指挥官的宋琦冠被授予陆军中校军衔，领正营级职务。

　　　　由此可以看出，夜老虎侦察连在东南军区的特殊地位。

　　　　宋琦冠长得人高马大，地道的SX汉子，脸上的肌肤呈土黄色，皮肤干燥，布满密密麻麻的痘坑，像是长年累月被风沙侵蚀的痕迹。

　　　　他穿着一身陆军常服，军帽早已摘下放置在晾衣架上，此刻站在办公桌后面，双手撑在桌沿上，脸色铁青，被愤怒挤得狰狞，一副恨不能生吞活剥了蔡义的模样。

　　　　看着宋琦冠的样子，蔡义不由缩了缩脖子。他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哪怕面对团部党委的高级干事，他都有勇气据理力争。

　　　　可是，在这位指挥官面前，他却是有些畏惧。

　　　　畏缩之间，则听到宋琦冠那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持续传来：“你真是反了天了，好大的胆子啊。指导员你都敢揍，副连长你也敢打，团部下来的高级干事你都有种威胁。我滚你娘个狗蛋，你个熊种，真是好给老子长脸啊。”

　　　　“来，你告诉老子，跟老子讲讲，这世上还有没有你不敢干的人？要不要什么时候，朝着老子这颗脑袋上来一枪啊？”宋琦冠指着自己的脑门，冲着蔡义咆哮痛斥。

　　　　“蔡义，你别他妈太自以为是，太把自己当根葱。要不是老子稀罕你那点儿能力，就你这样的熊兵，别说留任部队，早他娘被军事处分，开除军籍了。”

　　　　“殴打副连长，威胁团部干事，就这些，早他娘足够送你上军事法庭。你他娘还能站在这里，那是部队，是上级，是崔副连长对你的仁慈。”宋琦冠拍桌子敲板凳，声嘶力竭的怒斥，宣泄着他心头的怒火。

　　　　他从军几十年，带出来的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他娘的就从来没有带过像蔡义这样熊的兵，后者这样的根本就不配称之为兵。

　　　　脾性倔得像头牛不说，还冲动易怒，莽撞不分是非。就因为与外团的兵发生口角争执，被副连长叫停训斥。

　　　　这王八犊子怎么干的？抄板凳跟副连长干了一架。虽说最后没有讨到好处，反倒将自己弄得一身伤。但这种状况，简直就是目无法纪，对部队的反面影响尤为不利。按照古时候的军规，砍他脑袋都搓搓有余。

　　　　结果怎么着？

　　　　蔡义的反应简直是震惊天人，上至团部，下至班级，所有人都是没有想到。

　　　　就此事的后续影响，团部党委派遣高级干事下来做走访调查的时候，这鳖孙犊子居然威胁团部干事。

　　　　他居然威胁团部干事，一位陆军少校。

　　　　我的妈呀，宋琦冠得知消息的时候，差点都被吓尿裤子，心肝发颤，忍不住腿软。

　　　　团里都说他宋琦冠是个熊兵，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现在好了，蔡义直接抢走了他的名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事儿闹开了，团部党委一片震怒。团长更是亲自发话，这样的兵，必须严厉制裁。

　　　　要不是宋琦冠豁出老脸，上下走访，求爹爹告奶奶替蔡义求情，就后者做的这些事，早被送进羁押室看管。

　　　　最终团部党委商讨后才做出从宽处理，取消蔡义一切职务，记大过一次，通报批评，留待观察。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对蔡义的处分，暗中的各种究责，不便对外宣扬。

　　　　因此，也不怪宋琦冠如此愤怒。

　　　　蔡义垂着头，站在办公桌前，看着宋琦冠发飙不止的趋势，他开口喊道：“宋连，你听我解释……”

　　　　“别叫我宋连，老子没有你这样的兵，也带不出你这样熊的兵，熊兵。”不待蔡义解释，宋琦冠直接打断了他，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额头青筋外凸，暴怒难消。

　　　　蔡义被训得脸色阵青阵白，双拳死死地攥在一起，强忍着固执，一言不发。

　　　　“怎么？还不服？”宋琦冠何等眼力，哪会看不出蔡义的心思。

　　　　“服！”蔡义面无表情的道。

　　　　“服你娘个腿，你什么臭屁性子，瞒得过老子？老子一手带出来的兵，哪个老子不了解？王八犊子，闹这么大的事儿，你还有脸犟？你晓不晓得，老子这张脸都被你给丢完丢尽了。”宋琦冠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