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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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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秀嫦面色如铁“他可以恨我怨我,背地里咒我,乃至雇出杀手对我行刺,这都没什么。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可是他对我妹妹动手,这绝对不能容!我曾经令父王蒙羞,令母妃伤心,就要用剩下的时间,来赎自己的罪。我的每一个家人,都不能让他们受一点委屈,谁要害他们,我就要谁的命。”
“那些刺客?”
“乌景和的人,也只有他,会雇佣一群这么烂的杀手。我要雇,就雇最好的,你就是最好的。我问你一句,你愿意帮我么?”
长寿郡主手下三山五岳的江湖人很多,内中不乏为了钱可以做任何事的亡命狂徒。可是这等事实在太大,一旦闹开了,即使是身为郡主,一样会很麻烦,搞不好会牵连到王府。长寿郡主可以不怕自己出问题,但绝不能让王府出问题。
即使是手段高强的罗婆子,也同样不适合做这勾当,她身份太敏感,一旦被查出来,很容易就会牵连到王府身上。至于那些来去无踪的江湖人第一行事太过毛糙,很难做到不留首尾,第二就是嘴不严,不大可能保守秘密,她的目标就选定了各方面都比较合适的杨承祖。
“我知道这很难,如果事发之后,是要杀头的大罪。所以这不是命令,只是一个请求,如果你可以做的话,我会很感激你。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我也会想别的办法。”
杨承祖将棋子在手里掂着,略微思考了一阵,抬起头来直视着朱秀嫦的眼睛。“你的办法,难道是跟他行夫妻之礼,然后趁他筋疲力尽酣睡之时,杀了他么?这是我能想到的,女人杀人里,最好用的一个方法了。我们可以称呼其为:本能。”
“用什么方法是本宫的事,你不必多问了,总之我不会勉强你。我们是朋友,是伙伴,勉强朋友伙伴的事,我不会做的。”
“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是伙伴,所以我不会让你这么糟践自己,不就是乌景和么,这活我接了。他不会活着离开王府,而你,不能去作践自己。这不是对长寿郡主说的话,而是我对钱夫人说的话。杨承祖不算个胆大的人,但是也不会看着女人用毁了自己的方式去完成自己的目标,你给我好好待着,杀人这种粗活,交给男人做就好了。”
长寿郡主那双好看的凤眼之内,笼罩了一层水雾,接着竟然难得的脸红了。用袖子轻轻挡住了脸“我是乌景和的娘子,就算是与他……也不算作践自己,只不过是尽自己该尽的义务罢了。你啊,说话颠三倒四的,讨厌的……大胆。”
她话没说完,忽然觉得指尖一热,一只纤纤玉手竟然被杨承祖捉在手里。她虽然不是那种被男人摸一下手就要死要活的女人,可是这样的捉住她的手,也确实有些放肆了。她正想斥责些什么,却见杨承祖轻抚着那只玉手道:
“多么美的手,简直是老天爷造物的杰作。这么美的手是不该沾染血腥,也不该去承担太多不该承担的责任的,不管是王府也好,还是王府里的人也好,我来帮你。你这双手,弹弹琴,翻翻书,写写字,总之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那么辛苦的。”
“我愿意。”长寿郡主飞也似的把手抽了回来,那颗原本已经如同死灰的心,如同古井之内被人丢入了一颗石子,荡起了层层的涟漪,一圈一圈,向外扩散着。不过古井内,很快浮现出了一张脸,那是属于长淳郡主的脸,那么乖巧,那么可爱,如同水晶般纯洁无瑕。
“阿姐,这怒海孤舟记真的很好看,我觉得,写出这样故事的人,一定是个又高又帅又年轻的才子,你说是不是啊?”
“阿姐,你跟娘说,我才不要嫁给什么张嗣宗,我不想嫁人的。……一定要嫁啊,其实嫁人有什么好的,很没意思的。如果非嫁不可的话,那让母妃把我嫁给那个写话本的啊,这样天天就有话本看了。”
长寿郡主的心,瞬间又筑成了几道坚固的防线,将手缩回袖子里,身子不自觉的向后靠了靠。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了,这事做成之后,本宫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报酬。这个报酬当然不是金银,但会是比金银更好的东西。我看看,这盘棋也没什么必要下下去了,你出去看看,我想,很多事该有个结果了。”
杨家那宅院外,黄锦和那十名持弩宦官,全都被打的皮开肉绽,还要跪在门前请罪。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宦官则指挥着奴仆为杨家搬东西,竟然是把汪氏原本住的那个院子给了杨家住。
都在王府里,倒不是说谁的院子就要比另一人的院子强出多少。只是地位越高,关系越近的人家,其所居住的院子越靠近核心地带,也就离战场越远。即使是后墙失守,要想打到汪氏住那地方,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而汪氏则被蒋妃命令搬到另一处僻静院落居住,而那院子,却是王府昔日的冷宫所在。虽然兴王仁厚,冷宫只是个名义存在没真正投入使用过,只是但凡被称做冷宫之处,居住环境,又能好到哪去了?
那名老宦官见了杨承祖,忙过来施礼道:“王妃娘娘有话,今天的事,是王府这边的事没做好,今后若再有这等事,王妃是不会饶过她们的。至于这几个不听话的奴婢,他们做的事,也是自作主张,并未奉任何人的命令,该怎么处置,仪正,您拿个章程吧,老奴一定照办。”
第四百二十四章最后一搏(一)
黄锦这干人被打的很是严重,一向宽厚待人的蒋妃,这回也是下了重手,连那二十个警戒武监在内,都被打的混身是血,受伤非轻。人还要跪在那请罪,情形凄惨,即使这些人身怀武艺依旧疼的面色发白,身子颤抖。
只有黄锦跪在那里,腰背挺直,依旧如同一杆标枪一样,牙关紧咬着。秋日寒冷的天气里,他的额头上依旧看的到汗珠在滚落。
“黄公公,看你这模样,似乎有点不服?”
“奴婢为了维护道统和礼法,坏了王府的规矩与法纪,娘娘惩办奴婢,是天经地义之事,奴婢不敢有半句怨言,也不敢不服。”
“这么说,就是对我不服了?不过没关系,服不服都是你的事,也改变不了事实,算了,把他们放了吧。眼下是用人之时,这二十个人用来守宫墙,比在这跪着有用,娘娘那边,我会去说明的。”
那名老宦官笑了笑“还是杨仪正仁义,这事算是他们的造化了,要不然,就直接断送了他们,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你们几个,都给杨仪正磕个头,谢过人家不杀之恩吧。”
黄锦并没有任何的抵触,而是堆金山倒玉柱,用力的磕了三个头。磕头之后,并不多说什么,而是踉跄着跟着过去搬东西,那老宦官摇头道:“就是这么个驴货,杨仪正别和他一般见识,注定吃不上好东西的主。”
“没什么,人各有志,不必强求么。多谢您老帮着搬家,等一会过去喝一杯。”
等到全部家当搬过去,天已经到了傍晚,前院那边为阵亡将士举行法事,陶仲文亲自出面开始做法超度。眼下是特殊时期,很多事讲究不得,死尸都混在一处,集中掩埋,比起乱葬岗子也好不到哪去。所以只能这些仪式来保持士气,聚敛人心。
陶仲文毕竟是做这行当出身,驾轻就熟,不会出什么纰漏,而他那些弟子门人,也拿出了浑身的解数。法器声响,尺余长的火焰,如同被驯服的蛇,在道士的手中转动,场面上很是热闹。
毕竟这是胜仗中的阵亡,与败阵后的死伤情绪是不一样的,只要稍微做一点渲染,就能让大家淡化悲伤情绪,充满了此战必胜的乐观主义情怀,士气没受到什么影响。
按说杨承祖在这种场合是该出面的,可是他家里发生了这些事,苗氏和铁珊瑚都需要安慰,就无论如何也走不开了。这边搬家还没彻底结束,后院里就陆续有一些女人过来走动拜访,既是问安也是示好,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送钱。
有资格过来走动的,自身都是在当地有一定影响的角色,如果在其他时候,她们未必会有心情来理会一个仪卫正。可是眼下人既然住在王府里,就得维持好这个关系,再说大家的耳朵都很灵,杨承祖跟汪夫人对上,结果是王妃站出来旗帜鲜明的支持了杨承祖,把自己的嫂子和几个侄女弄到了冷宫那边去住。
这时候如果还不知道该结交谁,该向谁示好,那也就没资格做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柳氏这个妾加上继母的身份,原本在这些夫人眼中,是不大被看的起的,可是现在,却是要把她当成一个平等身份的女人来结交。
归根到底,还是地位决定一切,尤其眼下这个特殊的局面下,掌握武力的人,说话的声音也就更大一些。
柳氏是个本分厚道的女人,她出身并不算高,见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也格外小心一些。听说杨承祖和汪氏发生冲突,她心里甚为忐忑,等知道一口气弄死了几十个人时,整个人差点吓瘫了。
她总怕这事就不会这么过去,还想着是不是过去找汪氏道个歉,把这事说合说合。还是杨承祖死死按着她,才没让她动弹。
现在这么多夫人过来,又是送礼,又是恭贺道喜,好象并不知道,在这院子里刚刚解决了几十条人命似的,她便更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好在一旁有如仙帮她应付,她这花魁手段,接待这些贵妇也不算什么难事,大家表面上倒是都奉承的过去。
一份份厚礼递过来,也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不代表就有了什么联盟,左右不过是个面子,将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用的上。
杨承祖在前院其实已经收了不少钱,这些人送钱也有些讲究,不是说抚恤烧埋,就是说是给前线将士发的慰问,反正银子是过你的手,怎么安排,还不是你说了算么?
他们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着要破坏什么,或是从他手里夺取什么,只不过有人家大业大,想着早一天打跑乱军,自己就能早一天减少损失。
他们送钱,只是为了让杨承祖看在钱的份上,能够果断出兵,并且许诺,只要打跑了乱军,就愿意出更多的钱。他们不怎么懂得兵法,觉得那些叛军已经打了败仗,再出去就一定能赢,便也催促着出阵。
不过不管他们的出发点是什么,看到如今这一幕,聪明人都懂得该闭嘴,然后抓紧时间来修补关系。杨承祖这一晚,自然是陪着苗氏和铁珊瑚两人宿下。他将两个女人揽在怀里,在她们身上轻轻抚弄着,柔声问道:“怎么样,还疼不疼?”
“不疼了,被夫君这样摸着,就一点也不觉得疼了。就是受的伤再重,这么摸上一摸,就全都好了。”铁珊瑚一边说着,一边朝杨承祖怀里又拱了拱,像只腻人的猫似的。
“不知羞的小丫头,若是让别人听见,就该笑死你了。”杨承祖在她背上轻轻拍打了一下,又对苗氏道:“秀姑,你的事这回算是彻底解决了,有王府出面,什么事都没了。今后谁再拿这事做文章,包准死的很难看。其实有王府没王府,你在我心里都是那个秀姑,没什么分别。不过呢,这个人情我们要认,欠的情,也是要还的。”
“还?怎么还啊?”
“自然是卖命了,无非是消停了一天,你们不会以为仗打完了吧,叛军吃了大苦头,肯定是要休整一下,不过仗可远远没打完呢,你们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就有的热闹了。到时候,我就得拿这条命泼出去,报答王妃的知遇之恩。”
第四百二十五章最后一搏(二)
第二天杨承祖一回到前院,就有人来报了个消息“陆炳那小子也真愣,居然昨天晚上带着人,去把蒋家的大公子蒋国栋打了一顿,据说腿都打断了。手真狠啊。”
蒋国栋算是世子的表哥,平日里也算是王府的半个主人,陆炳不管与世子叫情多好,也绝对不敢对他动粗。想想也知道,这事里,肯定是有那位蒋大郎从旁协助,陆炳才敢动手。蒋国栋的年纪比陆炳大那么多,被打成这样连跑都跑不掉,也多半是被吓住不敢跑。
看来世子也是站在自己一边的,用这种方式为自己出头呢,有了这事之后,其实倒也堵住了一些人的嘴。很多小动作就不敢使出来,摸不清情况的,也不会在这种时刻出手,撺掇大军出征的舆论暂时消停了下来。
不过一些小动作依旧存在,比如万嘉树昨天做法事的时候,为阵亡将士写了悼文,鼓足气力念了出来,想要感动一下三军。不过据说效果一般,这干丘八文化根底太低,而他那悼文写的太文雅,效果不是太好。士兵们只是觉得虽然听不明白,但是很厉害的样子,但也仅此而已。
万同也出来了一趟,以安陆州知州的身份,对于这次军事上的胜利给予了高度评价。还用安陆州衙门的名义进行担保,只要克复安陆之后,就会给予有功将士封赏,并且上本请功。
这算是比较迂回的抢桃子方法,不过现在没什么时间去关注这件事了,因为天刚一亮,府外面就已经聚集了大批的百姓。这些人并不是难民,或者说,他们曾经不是难民,而都是安陆的百姓。
这些人跪在墙外,一眼望不到头,哭的惊天动地,求的就是王府开门放自己进去。大家都是乡亲,里面有不少人彼此还是认识的,而这些人的遭遇也很惨。
不是房子被叛军占了,就是被叛军一把火烧了。眼下天气越来越冷,他们已经失去了居住的房屋,御寒的衣物,连果腹的粮食都没有。整个安陆,唯一可能求活命的地方,就只有王府了。
前几天王府四周都有乱军的人马驻扎着,这些人就算想过来,也没有办法。现在叛军忽然撤了围,这些人总算可以求一个活命,就跪在府门外面开始哭秦庭。他们中有人希望朝廷发兵,把乱军杀退,把家园夺回来。也有人没这么高要求,只求能进府避难,还有人求的就是些粮食。
杨承祖在墙头看了几眼,然后问道:“昨天有没有人被放进来,我要听实话。不要逼我动用锦衣卫,就连白莲奸细我都能查出来,何况是一些难民。”
陆炳道:“大哥放心,确实有一些人被放进来,不够总数很少,而且一进来,就已经被看管起来了。大家也担心是反贼用计,不敢大意。也是大哥前段时间练兵练的好。以往大家或许会觉得,乡亲啊,情面啊,是抹不开的。现在呢,虽然也觉得情面上过不去,但是好歹懂得了,情面之上,还有规矩,一想到规矩呢,就算是想放水,也要有个顾忌了。”
这还多亏仪兵的家眷基本都搬了进来,外面的百姓最多算是邻居或是熟人,而没有实打实的亲戚,当兵的也硬的起心肠。杨承祖点点头
“派一部分人过去,把那些进府的人都抓起来,有敢反抗的立即杀了。也不要管他们冤枉不冤枉,日子过的苦不苦,更不管他们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汇报,不说不听不看不问,全都给我塞到地牢里,然后仔细搜检。”
一名士兵下去传命令,陆炳道:“大哥,你说乱军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也猜不太明白,不过他们的目标很简单,就是咱们这座王府。想明白这点就好了,咱们不用考虑他们要用什么计,也想不明白,只要做好自己的守备,让敌人无机可乘就好了。吩咐伙房,做好准备,保证大家的热饭热汤不能断,再从宰牲所那边,牵一些猪过来,给大家杀了吃肉。”
“要打大仗?”
“差不多吧,乱军等不起了,这两三天之内,要么,他们就会不顾一切的来进攻。要么,他们就会逃。如果他们逃的话,未来几年之内,湖广都不会得安生。不过安陆就安生了,我管别人去死!可如果他们来攻的话,大家做好玩命的准备吧,到时候,大家都要拼。”
杨承祖拍拍陆炳肩膀“到了那一步,你别在这待着,到后工去,保护你娘。你娘就你一个儿子,就指望你呢。这边有几千人马不缺你那一个。”
陆炳笑了笑“多谢大哥关照,小弟下去磨刀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陆家的男儿,是不会当孬种的。”
安陆州衙门,原本到处可以看到义军鲜红的头巾,如今则变成了一片白色海洋,到处都是白布,出入的人,身上都挂着孝。红头巾上,也多了一条白布抹额。
如果说当初兴王府用了哀兵战术的话,如今的安陆乱军,也已经成了哀兵。这次损失的,乃是这支乱军中的精华所在,头目一级的人物,死伤大半,其部下自然要替头领带孝。十三鹰死伤过半,再除去乡下的几个以外,石金梁身边,只剩了大哥任横行,九哥雷奋起两人而已。
乱军这边的法事做了足足一天,所有人的眼睛都充满了血丝。任横行道:“六弟他们那边,在乡下打的并不顺利,天威营和那些土老财会合之后,那些土围子根本打不进去。昨天他们派人来吊丧,结果只想着求援兵,我看这仗,是没法打了。要不然,咱们就撤吧。”
“撤?大哥,你觉得我们还有路撤么?”石金梁指了指王府方向,“我们在王府的墙下,死了多少儿郎,折了多少兄弟?现在带着队伍撤?只要我们前脚出城,后脚儿郎们就会砍了咱们的头,到官府去求个招安。眼下属于我们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杀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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