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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进的平凡生活-第3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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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 降龙(上)
天色傍晚。
沈三将一碗猪头肉送到了书房,见范进依旧在看着状纸,轻声提醒道:“东翁,事情不必急在一时,还是得保重身体。中午便没有吃,晚上还是该吃些东西。学生记得东翁曾经说过,状纸是永远都看不完的,还是得先填饱肚子再说。”
“你倒是教训起我来了。我修行易筋经,就算三五天不吃饭,也没什么要紧。外面的人还这么多?”
“比白天更多了一些,我看好多乡农打扮的人也在外面,应该是附近的农夫听到消息跑进城里来告状了。农夫畏惧官府,如果不是东翁白面包公名声在外,这些人也不敢来衙门打官司,更别说告的还是藩王。”
“农夫畏惧的不是官府,而是未知与权威。如果官府对他们而言,始终就是一个会让他们家破人亡的地方,他们自然怕而且恨。如果一个朝廷,只让农人既怕且恨而没有期待,便很难维持。前朝兴亡,归根到底就是衙门没有做好自己的位置,让百姓只有恨而没有期待,一旦百姓活不下去,就会铤而走险,时间一长这个天下就守不住了。我做包公,因为包公可以给老百姓希望,大家对衙门有期待,就不会想着靠自己改变命运,这样的天下才能安定。要不然的话,这些人拿起刀子冲进代王府杀人,整个大同就要大乱了。”
沈三道:“表面上看东翁是在为难宗室,实际上还是为陛下分忧,这份苦心孤诣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明白。”
“明不明白都得做下去。这帮藩王简直就是毒虫,百姓、边军、士绅、衙门,都对他们恨之入骨。户房书办都来告状,不办他自然是不行了。如果我不动他,这些百姓就会对衙门失望,对朝廷失去信心,朝廷的威望就难以维持了。”
沈三道:“那书办与朱鼐铉有仇?”
“不是私仇是公事,或者说是利益。代王府在大同就藩百年,王府的田地自然不会跟当年一样。这些凤子龙孙自然不会想着开垦荒地,而是看谁的土地好,就设法抢过来。除非是让他忌惮的士绅,比如张家那种,他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其他人的田地、妻女被他看上,就只有乖乖献上的份。户房就是和钱粮打交道的,有这么一群人在,户房自己的小册子就用不上。今年记下的田地丁口,过几年就发现成了王府的佃户,想要去重新检查,又被王府疑心是要查他们的地,动辄就被王府的护卫打骂。打架都是人,这种日子谁受的了。这个书办被朱鼐铉欺负的很惨,下乡就被打,挨揍还没地方申冤。其实他一开始不是要查朱鼐铉的地,只是想看看如今田地变迁情况,被打几次之后,反倒真的要和朱鼐铉作对了。只不过一直没有遇到值得信任的人,这次算是破釜沉舟吧。”
沈三道:“这朱鼐铉横行霸道,作恶多端。我在外面听那些农人议论,也都是被他和他的手下欺负得很惨。他手下那些管事在乡下管理田庄,简直就是土皇帝。为所欲为无人能制,这些百姓深受荼毒,就指望东翁做主。可是……我们真的要抓藩王?”
范进摇头道:“藩王乃是凤子龙孙,我也没有资格抓捕。要想动朱鼐铉,必须有天子的圣旨。但是目前我们手上掌握的东西,还不足以把圣旨请来,即便是老泰山能够请来圣旨,我也不想用。现在就请来圣旨,太便宜他了!你想想看,如今这些罪名不管百姓怎么恨,对藩王来说都不算大事。搞几个女人,杀几条人命,在天子眼里算得了什么?最多就是看老泰山的面子,贬为庶人就是了。一事不二议,等到贬为庶人之后,再找到什么罪证,也不能再追究朱鼐铉,反倒是让他逃过惩罚,这条路不能走。”
之前在长沙见过吉王的荒唐,于明朝藩王的混账算是有了点心理准备,等到刑部观政时,范进特意查阅过有关藩王的一些卷宗,于这帮人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藩王虽然不参与朝政,但不意味着他们就真的是边缘孤立群体。这帮人不受地方衙门辖制,没有圣旨没人敢动,在地方上自然就为所欲为。而且对藩王来说,他们的红线与普通人不同,朱元璋制定的大明律或是大诰,对他们而言没什么意义,真正要注意的而是宗法以及君臣的尺度,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像是荆州的辽王朱宪火节,这个在后世历史上,被人以讹传讹说成被张居正搞死的藩王,强上自己的姑姑,玩监禁游戏,抢夺民财强抢民女,地方衙门无可奈何。朝廷得知这种逆伦大罪之后,也不闻不问装没听到。真正导致他完蛋的原因是嘉靖死后辽王不肯为天子穿孝,在御史出奏之后,辽王挑白旗离开藩地,声称要进京鸣冤辩诬,结果就被废为庶人关进凤阳。整个事件发生在隆庆朝,与张居正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这件事也可以看出来,藩王的守则在哪里。
以当下朱鼐铉的罪行,也就是个加强版恶霸,甚至连废为庶人的罪行都达不到,象征性的惩罚告诫一下,对他并没有意义。大同必须有代王,上代代王嫡子死去,朱鼐铉是血脉最近的庶出子,靠这一条就能保命。
范进从没想过让大同没有藩王,那是做不到的妄想,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宗藩条例贯彻下去,把代王换个人。
沈三道:“要想废了朱鼐铉,现在的罪证还不够。可是百姓不懂我们的苦衷,如果东翁一直隐忍不发,我怕百姓误会东翁胆小怕事,对于衙门就更不信任了。”
“没错。所以这件事必须要处理,而且要快。不动朱鼐铉不代表不动别人,朱鼐铉只有一个人,他再坏破坏力也就那么大。一天抢一个民女,一年也就是三百多个。但是如果手下人也参与进来,可能一个月就能抢几百个。”
“先剪除他的羽翼,跟东翁在上元时做的一样。”
范进点头道:“没错。而且要让百姓全程参与,哪怕打死一两个也没关系。当然,这话不能告诉他们,表面上还是要阻止。反正边地民风剽悍,衙门阻止不能,我也没有办法。我在这里看状纸,就是为了找出几个罪大恶极或者说朱鼐铉最为得力的部下抓起来,给他们来个下马威。白天告状晚上抓人,三天之内人头落地,老百姓这口气出了,也就出不了大事了。”
“可是人在王府里,怕是不好抓。”
“不好抓,可以让人给我们往外送,相信我,朱鼐铉这种人,没有这么硬的骨头。”
阳光普照,大同城迎来了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人们刚一睁眼,就得到了一个堪称爆炸性的消息:代王府被包围了。
包围王府的人成分复杂,既有挽着裤管拿着锄头的乡农,也有城里那些穿短打的军户人家,其中还包括了几个书生。人头攒动如同海洋,把整个代王府围得水泄不通。人多秩序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喧嚣与叫骂之声透过重重门禁,一路飘到王府里,将朱鼐铉自睡梦中惊醒。
他怀中抱着的,正是那来自塞上的尤物,这个柔软如蛇其媚如狐的女子让喜新厌旧的朱鼐铉一改常性,一直与她缠绵一处。昨晚半夜折腾让他的睡眠严重不足,起床气加上宿醉,脾气就格外的差。
“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天一亮就在外面吵,割了他的舌头,不要让他再发出动静!”
侍女很快就送来了答案,发出动静的不是王府中人,而是围困在外面的乡农。朱鼐铉一皱眉:“这些人疯了?敢来围困王府?仪卫是干什么吃的,居然不赶人?传我的话,把仪卫司指挥杖二十,让典杖暂时代理指挥,调一百人出去把这些穷骨头赶开,不听话的就用刀枪来打,再不行就杀几个。”
“慢!”正在朱鼐铉胸膛上画圈的女子忽然开口道:“千岁息怒,这件事有蹊跷。那些穷骨头平日怕王府还来不及,怎么好端端的就敢来围困王府?而且本地的衙门不闻不问,就放着他们闹?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先把人叫来问问再说。”
很快,王府长史齐世君来到了书房,朱鼐铉衣衫不整的坐在那两眼通红,大口喘着粗气。妖媚的女子站在一旁,正用手举着点心向朱鼐铉口里送。齐世君对于朱鼐铉的模样见怪不怪,已经懒得说什么,只如实汇报着情况。
“这些百姓虽然围在府外,但是始终保持两箭之地,而且人多势众,我们的仪卫如果动手驱逐,于道理上就立不住脚。再说,巡按衙门的人也在,那位戚金将军带了几百官兵在那里维持秩序,防止有人趁机打砸破坏秩序。这个时候如果我们动粗,只怕戚金不会坐视不管。地方衙门的人陆续赶过来,咱们这个时候,不适合一味用强。”
“范进!”朱鼐铉的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我就知道,这件事一定是他做的。昨天派人占了我的产业,改成宗室书院。这笔账我还没跟他算,他今天就唆使百姓来围我的王府,简直欺人太甚!来人,去请王妃出来,让王妃去问问范进,眼里还有没有朝廷!知不知道这里是姓朱的!”
“千岁息怒,察院衙门派了人来送书信,千岁未醒,书信已经送到了王妃那里。”
“你不早说!你在这里等,美人,陪我去母妃那里看看,到底写了些什么。”
朱鼐铉带着女子横冲直撞地来到后宅,几个侍奉王妃的侍女远远避开,朱鼐铉看着她们的样子撇嘴道:“跑什么?本王现在已经有了美人,不会再来弄你们,至于吓成这样?被本王宠幸是你们的福分,弄得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简直不知好歹!”
说话之间他已经推开门,与女子走进房中。
代王妃今年已经四十出头,养尊处优的人,年岁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一些。但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她神情憔悴,皮肤黯淡无光,脸上也没有多少肉,似乎与她的身份并不相符。一见朱鼐铉进来,王妃颇有些紧张,说话也有些不利落:
“王儿……天色还早,你怎么就起来了,不是该多睡一会?”
“睡个鬼!这么吵你听不到啊,谁睡得着?这个王府现在还是你做主,外面闹成这样,我们朱家一点面子都没了,你这个王妃脸上很有光彩么?还是说你故意的,看我不顺眼就直说,不用这种办法故意来让我丢脸啊,母!妃!”
“不……不是这样。”王妃连忙辩解道:“察院衙门送了书信过来,说是要几个王府的人到察院衙门打官司,这些百姓是苦主,担心那些人跑掉,所以来这里盯着。如果把人交出去,这些百姓自然就离开了。王儿你不能太冲动,察院老爷是张江陵的女婿,你得罪了他,袭爵的事……”
“够了!”朱鼐铉不耐烦地挥手道:“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要人?他当他是谁啊?我王府的人说要就要!这么多人来,分明是故意落我面子,当我看不出来啊。让一群人告我,搞得自己像青天一样,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把书信拿过来,我看看范进想带走谁?”
接过书信草草看过去,随即朱鼐铉的脸色就变了,书信在手中迅速被揉成一团,随后用力丢出。
“岂有此理!他是存心来与我为难的!人呢!送信的人在哪?”
“人……已经出府了。”眼看朱鼐铉额头青筋暴起,王妃连忙道:“我是为了王儿你好,送信的人也是朝廷的命官,如果你对他不敬,必会遭来大祸。不如我们且退一步,反正巡按不会常驻,等他一走,这城里还是你做主。”
朱鼐铉瞪着王妃道:“母妃……你是不是最近逍遥丹吃的太多,脑子已经糊涂了?我叫你一声母妃,你就真以为这个王府是你做主了?我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教。看在你最近还算听话的份上,这次的事我当没发生过,如果再有下次……你知道后果的!这个月的逍遥丹,不用再想了。”
王妃面色苍白道:“王儿,你可怜可怜母妃,那药一旦停了,比死还难受,求你可怜可怜母妃吧。”
“我可怜你,谁可怜我?人家都骑到我头上了,怎么不见你为我着想?好好反省一下,再想丹药的事。美人,咱们走!我倒要看看,我就是不交人,范进敢不敢派人进府拿人!”
第五百六十一章 降龙(中)
王府门外。
除去巡按衙门的官兵,本地衙门的捕快公人,也加入到维持秩序的队伍之中。这些人向来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何况事涉王府,搞不好就要被拖下水背锅,不会主动前来找麻烦。显然他们的到来是各自所属衙门的授意,范进与代王府的斗争,这些衙门肯定不会参与,但肯定会予以关注。从范进放告,到围困王府,这些衙门表面上装聋作哑,实际都睁大眼睛在看。这次衙门肯派人维持秩序,其实也是一种表态。
“本地的衙门不大可能公开站出来和王府唱对台戏,但是不代表他们没立场。这些人在这种事上都极为谨慎,不会随便出来表现自己的倾向。最正常的处置方式就是装瞎子,当作什么都没看到,最后一问三不知,顶多承担各怠惰,不会有太多的麻烦。而且这件事本身也很危险,这么多百姓,一旦有人对王府不利,今天到这的衙门就难脱干系。在这种情况下,还肯派公人到这里维持秩序,就足以证明这些衙门的立场。”
在队伍后方,一辆马车内,范进指着队伍,对梅如玉道。作为大同本地人,梅如玉对于代王府的权势最是清楚,如果不是朱鼐铉的阻挠,她和薛文龙早就成了夫妻,也不会闹成今天这种地步。如今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人群,梅如玉心潮起伏,一种莫名的期待感涌上心头,脑海里幻想着下一刻这无边人浪撞破王府的高墙厚壁,将整个代王府淹没的情景。即使明知道这一切不会发生,但她依旧因这种憧憬而激动,呼吸变得短而急促,手紧紧抓住了范进的衣袖不放。
“他们……他们可以冲进去?”
“当然不可以。如果他们冲进去,这些衙门第一时间就会写奏章弹劾我,说我蓄意制造民变洗劫王府。即便是张江陵再怎么保护我,也得把我罢官去职。其实朱鼐铉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有恃无恐。他平素嚣张惯了,又吃定我不敢动手,绝对不会交人。”
“那这阵仗又有什么用处?”
“他们不冲进去,王府的人也同样不能出来。这么多人摆在这,谁敢送死?而且外面的物资也休想运进王府,我可以找到一百种理由,限制他们的物资出入。除了少量的粮食和水果,其他什么都别想运进去,里面的东西也别想出来。”
梅如玉终归是军户子弟,一下就明白过来。“围城?老爷是想饿死这个狗娘养的!”她平素在范进面前扮贤淑,压抑得自己很难受,一时兴奋居然把本性暴露出来,脸色一变,神情有些惶恐。
范进握住她的手一笑,“没错,就是饿死这个狗娘养的。蒲他阿姆!他不把我看在眼里,我不给他点颜色,当我好欺负。我就算不敢饿死藩王,但是王府里那么多人,一天吃多少粮食,又得运出多少垃圾。我让他里外不通,朱鼐铉手下人谁能忍得住?他现在当然不交人,等过几天之后最后我要他亲手把人送出府,乖乖低头认错,求我撤围。我已经让人堵死了王府的泄水通道,两天没人进出,大粪也臭死他!”
他这一句脏话,让梅如玉心头的惶恐尽去,两人距离也拉近了些。范进终究是个随和性子,在家里没什么架子,对梅如玉的要求也有求必应。在大同见惯了粗鲁男子的梅如玉,对这种江南书生之前没接触过,随着相处日久心内多少也有些感触。
此时听他讲述如何制服朱鼐铉的设计,梅如玉忍不住将他和薛文龙做了对比。当初朱鼐铉对自己垂涎时,文龙哥也是肯为自己出头的。但是他所能做的就是不向朱鼐铉屈服,打伤他派来的爪牙,与那些走狗大打出手。表面上看自己没吃亏,实际上两人成不了亲,就已经是失败。至于像范进这样,把王府逼到上不来下不去的地步,就更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文胜于武,笔强于剑。
她想起父亲未死之时,经常呢喃的这两句话。当时自己还不能理解,书生有什么可怕,此时才意识到,书生能做到的事远超过武人。这一刻范进的身躯异常高大,仿佛一座伟岸山峰,能为她遮风挡雨,抵挡住所有伤害与危机。回想当日为了反抗朱鼐铉,自己也得出手,与薛文龙一起和王府打手交手的情形,如今多半是没有这种机会了。原本她是很喜欢那种与心上人并肩作战,痛打敌人的经历。乃至打斗之后伤口疼痛,自己偷偷擦抹药油,也是一种幸福。可是如今她却觉得,能依偎在一个强大男子怀中,让他为自己解决麻烦,也未必就是坏事。
已经是他的人了,就该认命了。
梅如玉心头转着念头,那种愁苦的感觉却已经大不如前,乃至范进的手搭在她肩头时,她主动就依偎在男子怀中,动作异常自然。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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