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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剑圣-第3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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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章仇兼琼对于裴旻还是很敬重的。
  鲜于仲通心中大恨,却也知自己不能喧宾夺主,带着几分凶悍的横了许远一眼。
  章仇兼琼沉声道:“你说说看?”
  许远昂首道:“我朝上有圣君,下有良臣,更有裴国公这样的不世英杰,故而有今日威震四夷之势。我朝而今唯有两大劲敌,大食国乃首当其冲,次之即为吐蕃。大食谋西域,吐蕃谋河西,互为同盟,天下皆知。他们强强联手,与西北战局威胁甚大。裴国公无愧人杰,以王忠嗣驻莫离驿,骚扰吐蕃自青海,又支持南诏袭击吐蕃之后,一前一后,让吐蕃不得安逸。以破大食、吐蕃连击之局。”
  鲜于仲通讥讽道:“胡扯,明明是陛下亲自下的决定,扯什么裴国公。”
  许远毫不犹豫的道:“裴国公是陇右、河西节度使,自然无法向章仇节度下令,某若所料不差。必然是国公上书陛下,再由陛下下达命令。南北袭扰,定是裴国公的决策无疑。”
  许远一个小小的粮官,长得也极为平庸,而且年纪轻轻,高谈论阔居然别有风度,更将裴旻的战略表露无疑。
  他居然完全看穿了这点!
  许远长长作揖道:“章仇节度,恳请您从大局考虑,此刻绝不是向南诏用兵的时候。南诏实力弱小,一旦我们用兵,他们必定投向吐蕃。届时吐蕃将无后顾之忧……出兵南诏,无异于资敌。”


第十二章 一丘之貉,篡改告示
  章仇兼琼此人并无大恶,更非奸佞,反而治理蜀地,德政颇多,政绩斐然。
  但是他最大的缺点是眼瞎,认人不清。
  历史上他担任剑南节度使时,提拔了两个人,一个是鲜于仲通,另一个就是大名鼎鼎的杨国忠。
  以章仇兼琼的政绩是完全有资格写入史书传记的,就是因为提拔鲜于仲通、杨国忠这两个祸害,他的功劳全部抵消了。
  许远冒死觐见,章仇兼琼也听进去了,沉吟片刻,下令道:“暂时按兵不动,仲通,你去传我命令给杨侃将军,让他派兵接管嶲州防务。南诏之事,我会禀报陛下,具体如何处理,听凭圣意。”
  “遵命!”鲜于仲通抱拳应诺,带着几分寒意的看了许远一眼,转身下去了。
  许远也松了口气。
  正如鲜于仲通鄙夷的一样,许远过的并不如意。
  这也跟许远的先人有原因。
  许远的曾祖父正是大名鼎鼎的许敬宗。
  许敬宗此人极有才华,太宗皇帝李世民还是秦王的时候,就听闻他的才华,招募他为弘文馆学士,贞观八年,更是任著作郎、监修国史,迁中书舍人,之后历任给事中、检校黄门侍郎、检校右庶子、检校礼部尚书等职,其间参与了《武德实录》、《太宗实录》的撰写工作,可谓官运亨通。
  但是许敬宗为人曲从迎合、曲直不正、好色无度,品行极度恶劣,只因站在武则天一方,得以位极人臣。
  而今李氏重新取得政权,因武则天是李旦的母亲,李隆基的祖母,以孝义而言,李家人并未有过多的为难,但是那些亲武的大臣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许远自然也受到了影响,仕途不顺,空有满腹经纶却屈居一小吏。
  不过许远并未有舍近求远,一边踏踏实实的工作,一边用心学习充实自己,打算在恰当的时候辞官进京赶考,同时也关注着家国大事,与好高骛远的鲜于仲通完全相反。
  许远精于谋略,早已察觉了裴旻用南诏牵制吐蕃的布局,突然得知章仇兼琼要出兵南诏。
  这家国大义在前,许远也顾不得个人安危,直接冲撞了章仇兼琼。
  章仇兼琼并未计较许远冲撞,却也不喜许远为人,并未多加理会,直接返回了蜀郡。
  许远也未计较,继续当他的小吏。
  “可恶!”
  鲜于仲通见自己的好事让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破坏了,心中更是悲愤,一挥手,低声道:“去,查一查这个许远的一切,敢坏你鲜于大爷的好事,就让他明白,马王爷有几只眼!”
  身为家财万贯的蜀地大豪,鲜于仲通最不缺的就是属下,立刻有人调查去了。
  鲜于仲通心底满是不甘,自己费尽心思,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
  “不,绝对不行!”
  鲜于仲通回想着传令兵的一切,脑海里似乎一道流星闪过。
  嶲州!
  嶲州兵曹参军王克昭心急如焚的在家中来回渡步,脸色一片惨白,心中有些惶恐。
  兵曹参军负责嶲州城中兵卒,坚固城防大事。
  嶲州天高皇帝远,边境又仅同南诏相连。
  南诏是唐王朝的属国,故而王克昭根本不在乎边防之事。
  结果南诏大军压境,嶲州毫无防备,没有任何的抵抗,皮逻阁已经攻入城中。
  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身为武将的王克昭并没有积极抵御,吓的龟缩府中,瑟瑟发抖。反倒是嶲州刺史徐琥这个文臣,领着自己的儿子与府中的家丁拼死抵抗,顽强不屈,英勇就义。
  直到南诏退兵,王克昭这才从府邸出来,接手了嶲州的城防。
  嶲州刺史徐琥待人接物温良谦让,处事议政合乎法度,顺应人心,深得地方豪绅信任和百姓爱戴。
  而今他为抵御外敌战死,城中官吏百姓莫不哀悼。
  王克昭也备受同僚白眼,百姓鄙夷,他有一种预感,自己的仕途即将走到了尽头。
  正在这惶惶不安之时,王克昭得到了鲜于仲通求见的消息。
  瞬间王克昭的心里凉了半截。
  鲜于仲通是章仇兼琼最信任的幕僚,他在这个时候亲自来嶲州,定没好事。
  王克昭忐忑不安的将鲜于仲通请到了府上,热情的招待着,多嘴的问了一句:“鲜于先生驾临寒舍,在下有失远迎。”
  鲜于仲通笑道:“某是替节度使吊念徐刺史而来,知道某得来意,王兵曹还欢迎嘛?”
  王克昭一脸尴尬,惭愧道:“自然欢迎,鲜于先生万不可听无知刁民瞎说。南诏我是朝属国,他们突然背信来袭,谁也无法预料。嶲州失陷,实非在下过错。至于徐刺史父子惨死,下官也深感痛心,却于下官无半点关系。下官并非不抵抗,而是来不及抵挡。下官将兵马召集之后,南诏兵已经退去了。”
  王克昭心底实在是为自己叫屈,他觉得南诏此来只为复仇,只要徐琥不反抗,便可无事,徐琥非要以卵击石,导致父子丧命,这是他们找死,咎由自取,于他又有何干系?
  嶲州官吏与百姓以此责问与他,简直就是不辨是非。
  他们没有如徐琥父子一样拼死反抗,凭什么来责问自己?
  鲜于仲通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嶲州官吏、百姓众口一致,你想要脱罪,却不容易。”
  王克昭眼睛一亮,听出了话外之音,忙作揖道:“鲜于先生救我!只要鲜于先生愿意相助,助下官渡过此难。下官日后定以先生马首是瞻……”
  鲜于仲通也不应话,说道:“听说南诏撤兵之后,在城中留了一张告示?那告示可是在你手上?”
  王克昭道:“是在下官手中,下官率兵赶到之时,南诏兵已经退去,兵士在府衙前的告示牌上看到了告示。下官担心告示内容有损我朝颜面,就将告示揭了下来。下官这就去给鲜于先生取来……”
  王克昭匆匆忙忙的走去书房,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份告示。
  鲜于仲通接过告示细看,告示上的内容很是诚恳,即表明了皮逻阁不愿意与唐王朝为敌的心思,也将他出兵的缘由细细说明。
  鲜于仲通若有所指地说道:“这告示可有很多人看过?”
  王克昭不明所以,还是如实以告,说道:“没有,南诏虽未在城中屠戮,却也来势汹汹,城中百姓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是下官的护卫发现的,真正看过告示的不过二十余个。”
  鲜于仲通笑道:“二十余人,有一大半都识不全字吧。”
  王克昭更是茫然,说道:“鲜于先生明见,嶲州地广人稀,道路不畅,古来就是蛮夷之地。整个城都找不到几个能将字全部识全的先生儒士,何况是兵卒。不怕鲜于先生笑话,那告示里有一些字,我都不太认得。只是看懂了意思……”
  鲜于仲通更是满意,双手拉着告示,左右猛力一撕,将告示撕裂成了两半。
  “先生……”王克昭惶恐惊呼。
  鲜于仲通却不闻不问的将告示撕成一份又一份,直至变成无数碎片。
  左右看了看,右边有意装饰用的大瓷器,将所有碎纸都丢在了瓷器里,然后取出一根火折子,点了一把火。
  王克昭有些傻眼了。
  鲜于仲通做了一个嘘的表情道:“今日之事,你知我知,有人询问,就说告示已经上缴给章仇节度使了。别管流言蜚语,我保你无恙。张虔陀以为南诏所杀,嶲州兵马使的位子空了出来。到了适当时候,这个位子就是你的了。”
  王克昭欣喜若狂,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高声道:“下官绝不敢多言,一切都听鲜于先生的,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很好,很好!”鲜于仲通轻轻的拍着手,已经看到了自己即将腾飞的未来。
  ……
  长安,皇宫。
  李隆基自大病过后,对于政务不如以前那么勤快了。
  原来的李隆基九分政务,用剩余的一分来玩乐。
  现在的他,却是六分政务四分玩乐。
  朝中事务,只抓大局,细节皆由几位宰相负责处理。
  但因张说、李元纮、王晙、宇文融等人皆有大才,倒也没有耽搁政务,唐王朝一如既往的欣欣向荣。
  李隆基也对当前的局面很是满意,自己又能玩的痛快有益身心健康,又不耽搁国事,两全其美。
  直到南诏的情况传到了兴庆宫。
  当时李隆基正在欣赏梨园新编的舞蹈,突然得到张说的求见,还有些不耐烦。
  呆了一会儿,才让人将张说请进来。
  张说走进来的时候,又得李元纮、王晙求见的消息。
  李隆基这才正视起来,知道大事发生了。
  不然张说、李元纮、王晙三位宰相是不可能一起找上来的。
  “下去,都下去!”
  李隆基挥手禀退了梨园一众,张说、李元纮、王晙三人也一并入内。
  李元纮、王晙有些气喘,满头大汗,但眼中有着些许迷茫。
  张说却一脸的愤怒。
  张说高声道:“这是知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的急报,请陛下过目。”
  一听是军情,高力士三步并作两步的将急报接过,以最快的速度递给了李隆基。
  李隆基打开急报,将急报中写明南诏王杀张虔陀,攻打嶲州,登时火冒三丈,自己刚刚帮着南诏一统六诏,这屁股还没热,对方就开始吃里扒外了?
  带着满腔怒火继续向下看去,当看到南诏反唐的原因是因为张虔陀奸杀了南诏王妃,瞬间有些尴尬。
  也有些理解南诏王皮逻阁,即便他是唐王朝的皇帝,心底向着唐王朝。
  可是奸杀南诏王妃,这事情实在干得太丑太臭,李隆基想偏帮都站不住道理。
  接着看下去,李隆基原本理解皮逻阁的心情,瞬间为皮逻阁的狂妄自大给消磨的干净。
  皮逻阁在攻取嶲州之后,留下了一份告示,告示中痛斥唐王朝无道贪婪,痛斥张虔陀各种混账。
  丑事是张虔陀干得,这只是张虔陀的个人行为。
  可皮逻阁的告示里却将张虔陀的个人行为提升到了国家,好像是整个唐王朝奸杀了南诏王妃,整个唐王朝的人都跟张虔陀是一路货色,贪婪、卑鄙、下作。
  李隆基承认此事确实是张虔陀的错,但作为唐王朝的皇帝,受不了自己的属国如此诬蔑自己的国家。
  忍着无边怒意继续看下去,皮逻阁的告示里不但将整个唐王朝视为张虔陀的一丘之貉,更是嚣张狂妄的告诫唐王朝,莫要以为他们南诏好欺负,张虔陀的满门就是警示。
  “岂有此理!”
  李隆基看到最后,忍无可忍,直接将手中的急报丢在了地上。
  这急报是传到张说手上的,张说已经看过了。
  李元纮、王晙却没有,他们同为宰相,分功却不同。
  张说看完急报后,直接让人通知李元纮、王晙,自己先一步入宫。
  李元纮将地上的急报捡起来,与王晙一并观看。
  两人同样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李元纮怒道:“番邦小国如此侮辱我天朝,实在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臣恳请陛下出兵,讨伐南诏,扬我国威。”
  李元纮是温和派的首领,与张说的激进派向来不和。
  但唐朝的文人,即便是温和派一样有着一腔热血。
  李元纮与张说的矛盾在于对于边帅的权力,而非对外。
  未等张说开口表态,李元纮这温和派的首领已经先一步请战。
  李隆基看向张说。
  张说沉声道:“虽说裴国公定计是南北夹击吐蕃,可从皮逻阁的态度可以看出,此人是一小人,十足的小人,完全不可信。我们与他们有大恩,他们却以此态度相对,实在可恨。他们根本无心与我朝共进退,反而对我们敌视甚深。他们六诏方刚一统,立足未稳,臣也认可出兵讨伐,一劳永逸。只是臣觉得有些奇怪,南诏有何底气胆敢如此?”
  王晙眼中也闪过怒焰,哼声道:“南蛮愚昧不知天高地厚,许是若昔年夜郎一般。不论如何,南诏作为我朝属国,这般蔑视我天朝上国。若不严惩,如何服众?”
  李隆基表面上是问众人意见,其实他心底早已下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让该死的南诏知道唐王朝的厉害!


第十三章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华夏动兵,向来讲究名正言顺。
  千古名篇《出师表》就是蜀汉丞相诸葛亮在决定北上伐魏,前给后主刘禅上书的表文,以兴复汉室,北定中原为核心主题的文章。
  还有建安七子之一的陈琳,为了给袁绍正名,也做了一篇《为袁绍檄豫州文》的檄文名作。
  万不可小觑这种缴文。
  在很多时候,笔头上的文章,不亚于千军万马。
  《出师表》一出,蜀中兵将士气高昂。
  《为袁绍檄豫州文》一出,直接吓得曹操出了一身冷汗。只是当时曹操苦于头风,病发在床,这冷汗一出,病反而好了。
  李隆基下定决心南征之后,立刻就命与裴旻同为庙堂文宗的张说,写了一封《讨贼缴文》,向天下表明王师南征,名正言顺。
  张说辞藻华丽,严峻峭拔,雄奇豪放,确实是文采风流。
  一篇《讨贼缴文》洋洋洒洒的千余字,写的是字字珠玑,句句振奋,立表南诏王七大过错,让人闻之是热血沸腾,怒发冲冠,恨不得直接投身军旅,一并南征。
  文章一出,立刻引起了士林追捧。
  京师周边百姓歌颂支持,期待王师出征!
  作为寻常百姓,他们哪里知道裴旻的战略,只是单纯的觉得南诏王背信弃义,理当受到天朝制裁。
  至于张虔陀奸杀了南诏王妃,这种丑事,张说自然是不会写入《讨贼缴文》里的。
  家丑不可外扬嘛!
  故而庙堂上除了少数一批人,绝大多数的大臣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大多数人皆以为一切都是南诏的过错。
  作为唐王朝的中心长安,消息最为灵通发达,王师南征的讯息很快就传遍了大唐各地。
  等身处凉州的裴旻得知南诏战事起的时候,李隆基命章仇兼琼南征的命令已经下达了,《讨贼缴文》更是传遍天下。
  得到消息的张九龄、李林甫、高适、哥舒翰、高仙芝纷纷讶异,一窝蜂的聚向了节度使。
  他们都是裴旻最信任的心腹,都知道裴旻的战略大计。
  南北牵制吐蕃,是全盘布局中最重要的一环。
  这唐王朝突然向南诏宣战,诸人都大感惊讶。
  明明已经结成了战略关系,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岂止是他们,裴旻自己都有些始料不及的。
  裴旻自身精于算计,属于谋战派的。经过李靖、裴行俭兵法的熏陶,早已胸藏甲兵。他最擅长的就是掌控战事的节奏。只要节奏在手,让他打的越舒心越舒服,对手就会输得越惨。
  只要一切跟着节奏走,裴旻有信心在高昌仓建成之后,掌控局势的主动,将这个时代唯一能够威胁唐王朝的阿拉伯重创,问鼎巅峰。
  至于吐蕃,裴旻暂时没有放在心上,也相信王忠嗣能够对付。
  南诏之变,却让裴旻变得很是被动,节奏完全给打乱了,甚至隐隐脱离了掌控。
  面对麾下文武的聚集,裴旻也将南边发生的情况与众人细说。
  对于自己的心腹,裴旻自不隐瞒,将张虔陀奸杀了南诏王妃白洁夫人的事情说了。
  张九龄、李林甫、高适、哥舒翰、高仙芝闻言面面相觑,场面尴尬许久。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此事确实是张虔陀的过错。
  脾气较为暴躁的哥舒翰直接骂了起来:“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混账东西,就算管不好自己下半身,可以去找青楼里的姑娘,想怎么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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