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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初唐-第5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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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须避避风头,也避避于家父子的锋芒,现在嘛,唉……委实丢不起那个人啊!
一回到宅子中,胡毕烈便遣着身边几个随从又是给他烧水泡茶,又是给他生火造饭,然后独个儿回到卧室,准备小小眯上一番补补觉,之前在黑水河上激战,真是伤神又伤脑,委实需要补充补充体力。
一进卧室,胡毕烈却被吓到了。
因为屋中还有别人……
“哎哟喂,活神仙呐!”
胡毕烈一见屋中出现的那人竟然是失踪许久的神秘老者,不由分说蹦达上前,似委屈似抱怨地嚷嚷道:“我的活神仙唉,您老人家这是去哪儿了呀?”
胡毕烈那个委屈样儿,就跟个受了气的小媳妇,那叫一个幽怨。就差抱着对方的大腿可劲儿痛哭流涕了。
不过他好歹也是堂堂七尺大汉,长相又是粗犷,这番不阴不阳的作派倒是令人越发地嫌恶。
神秘老者活神仙并非外人,就是之前骑着毛驴去找郭业的袁天罡。
当然,因为袁天罡行踪隐秘言行举止格外低调,所以目前为止,白莲教中从上到下竟无一人知道他的身份。
要说有没有认识袁天罡?也并非没有。
当年在长安时,袁天罡就曾与如今于家的老家主于敬德在长孙无忌府有过一面之缘。
所以,这也是袁天罡不愿暴露自己行踪和不愿出现在白莲教众人面前的原因。
偏偏唯一一个与袁天罡有过一面之缘的于敬德,至始至终都没有机会在白莲教这边见过袁天罡一面。因为胡毕烈生怕别人挖走了他的老神仙,所以瞒得死死,间接地帮衬了袁天罡一把省去了不少麻烦。
袁天罡的现身,令刚才因为吃了败仗而萎靡不振的胡毕烈顿时焕发生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双颊潮红,眉宇和双眼都遮掩不住他的兴奋劲。
胡毕烈看着袁天罡继续吐苦水道:“唉,我的老神仙啊,您老一不在,可把我害惨了。”
袁天罡自然也知道了胡毕烈在黑水河上,被郭业那小子狠狠摆了一道之事,损失那是相当的惨重啊,
随即,他闷哼一声,冷冷问道:“胡教主,你这是在责怪质问老夫吗?呵呵,老夫可不是你那狗屁白莲教的教众,容不得你呼来喝去。”
“啊?”
胡毕烈一见袁天罡甩脸子尽是不悦之色,立马慌了神,急忙解释道:“老神仙哟,您误会了,我怎么敢责怪质问您老人家呢?若没有您老人家当日的提点,焉有我胡毕烈今日啊?唉……我只是在黑水河上吃了败仗,折损了近一半的本部兵力,心里那个窝囊啊!!!”
听着胡毕烈又是解释又是恭维,最后更是长吁短叹,袁天罡不悦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不少。
不过他还是没有正对着脸瞧他,而是轻轻一拂袖走了几步,继续背对着胡毕烈说道:“黑水河上的战事老夫一直都在关注,呵呵,轻敌了吧?你真以为朝廷派姓郭的来出任广南路行军大总管一职是闹着玩的?此人年纪虽轻却能担此重任,你难道还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吗?据老夫所知,此人用兵打仗从来都是以奇制胜,这次你栽在他的手上,太过稀松平常了。”
胡毕烈听着袁天罡这番话,心里莫名地恨死了独孤玉这小子,尼玛的,你个王八蛋之前怎么就没跟我说过这姓郭的不简单,并非易与之辈呢?
他正要继续吐上几句苦水时,突然袁天罡反问了一句:“此次你率军打头阵,是受了独孤玉的鼓动?”
“啊?老神仙你咋知道的?”
胡毕烈一惊,下意识地诧异道:“老神仙真是无所不知啊。”
“少拍马屁!”
袁天罡道:“你这人我太清楚不过了,贪生怕死岂会主动请缨去打头阵?而且你跟于家父子不对付,他们又怎能劝得了你去打头阵?由此推理,肯定是独孤玉游说了你去当这炮灰的。唉,胡毕烈,你糊涂啊,真是让老夫好生失望,烂泥扶不上墙,说得便是你这种蠢货啊!”
胡毕烈被袁天罡一阵痛骂,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里有了一丝丝的窃喜。
因为他和袁天罡接触的日子不算短,在他看来,老神仙会骂他会训斥他,说明还是没有真的生他气,对他失望。
随即,他便将之前独孤玉如何与他密议定计,如何游说他去打头阵的事情始末,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说了出来。
约莫耗了半柱香的时间,他才将前因后果还有他与独孤玉的具体协议说完。
袁天罡听过之后,并未对胡毕烈多加指责,而是击节拍手似骂又似赞地说了一句:“好一个独孤玉啊,竟然玩起这种耍心眼的小把戏来。呵呵,胡毕烈啊,看来你这次打头阵当炮灰还真够冤的。你真以为独孤玉那小子是真心与你合作?”
“什么?”
胡毕烈双眼瞪得铜铃大,双拳一握气煞道:“老神仙,你是说独孤玉那白皮书生卑鄙下人是在诓我?故意拿倾灭于家来诱我,唆使我去打头阵强渡黑水河?”
袁天罡又是一摇头,笑道:“呵呵,也不尽然!”
这下可把胡毕烈搞糊涂了,径直追问道:“老神仙,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袁天罡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言道:“老夫本以为不将鸡蛋放一个篮子里这种鬼心思也就郭……呃,呵呵,没想到他独孤玉也擅玩此道啊,倒是老夫之前小觑了他呀。”
袁天罡差点嘴快没把门儿,将郭小子三个字脱口而出,好在及时收住了口。
不过胡毕烈也是心里一阵干着急,压根儿没顾得上袁天罡的话。
正要开口继续追问到底独孤玉是什么心思时,却听卧室外头传来随从的声音:
“禀报教主,独孤玉公子差人来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事儿要跟教主絮叨絮叨。”
奶奶的,胡毕烈心里一阵猫挠般的难受,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独孤玉这小子竟然差人上门来寻自个儿了。
这下可真要让于家老狗看笑话了。
心急之下,他只得眼巴巴儿地瞅着袁天罡,眼神中透着乞求,乞求他的老神仙帮忙赶紧支个招儿,不然一会儿去独孤玉那儿,肯定丢人要丢大发了。
第1095章无过反有功
胡毕烈这个粗鄙汉子的眼神竟然如此幽怨,袁天罡纵是修道之心古井不波,但看在眼里亦是一阵犯呕倒胃口。
他当然明白胡毕烈想要自己替他支支招,免得因为吃了败仗去了独孤玉那儿受于家父子奚落。
袁天罡打心底里不怎么瞧得上胡毕烈这个粗鄙人,纯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如果不是将来还要指着胡毕烈这厮替自己操刀灭佛毁寺,袁天罡保证不会跟他多说一句废话,更别提多费唇舌替他支招出主意了。
没辙儿,眼下是用人之际,而且自己手底下也无人可用,袁天罡只得忍着嫌恶缓缓转过身来,轻声说道:“你且让你的随从将独孤玉派来的人打发走,就说半柱香后便会过去见他。”
“好,好好好。”
胡毕烈听出了袁天罡语气婉转,看来这次有活神仙出手帮忙,无忧也!
旋即,他飞奔出了卧室叮嘱了报信的随从几句之后,便又去而复返进了卧室。
袁天罡耐着性子悠悠向胡毕烈支起了招儿。
……
……
虔州城的刺史府。
这座刺史府邸,如今已是四易其主,第一个主人自然是那位与虔州城共存亡而殉难的刺史;第二位主人则是鸠占鹊巢最后死于郭业手中的那位赵家公子赵崇德;第三位主人是曾经小住了几天的郭业。
第四位主人嘛,便是如今这位独孤玉。
此时的独孤玉正在花厅中默默地品着茶,不过脸上早已没了那副招牌式的淡淡笑容,杯中茗茶再是入喉甘甜香溢,仍旧不能浇熄他心中的那团怒火。
这团怒火,来源于胡毕烈。之前这个废物还跟他信誓旦旦拍胸保证,无论花多大代价,哪怕拼光了家底都要强渡成功。现在倒好,仅仅折损了近半兵力就打起了退堂鼓,擅作主张地撤兵退了回来。
废物永远是废物,烂泥永远扶不上墙,狗肉永远上不了席面。
独孤玉心里面早已将胡毕烈骂翻了天,如果咒骂可以让一个人下地狱的话,恐怕这个时候的胡毕烈早已被独孤玉诅咒进了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但是!
独孤玉却死死地将这团怒火强压在了心间,丝毫没有当着于家父子他们的面吐露出来。
因为在他看来,胡毕烈虽然是个废物,但他手头上还有十万余护法军,还有他的利用价值。
只要这个人有一丝丝的利用价值,独孤玉就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他对这个人的贬低和不屑。
这就是他心机深沉,城府极深的地方。
但独孤玉能隐忍的住,不代表于家父子也能跟他一样,不会对胡毕烈表露出丝毫的不满。
相反,于家父子与独孤玉同坐花厅中饮茶等待着胡毕烈之时,却发现左等右等胡毕烈这厮还是没有过来,反而让人通传,多等片刻,他有紧要之事先处理。
足足等了半柱香的功夫,胡毕烈还没来,而在场众人早已是茶过三巡,气氛甚是尴尬。
当场,于家老三于仲不满地放声咒骂道:“这个胡毕烈真是越来越造次了,他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要让我们等他这么久,哼,还大言不惭说要先处理要事,半柱香后再过来。呸,真是蹬鼻子上脸,当初就不该扶植这厮。”
“嘿,三儿这话我赞同。”
一向不满三个儿子的于敬德首次当着独孤玉的面公开支持儿子,哂笑道:“独孤贤侄啊,这胡毕烈哪里是有要紧事要先行处理啊?依老夫设想,这蠢货肯定是因为吃了败仗又擅自撤退,自觉折了面子,没皮没脸做人了。所以不敢来见咱们吧?嘿嘿……他倒是还知道羞耻啊,老夫敢断言,这志大才疏无谋无勇的怂包是肯定不敢过来与你我见上一见了。”
对于于敬德幸灾乐祸,独孤玉虽然不喜,但也不得不承认,恐怕这次真被于敬德说中了。
“谁说老子不敢过来了?”
突兀,花厅外遥遥传来声音,声音的主人正是胡毕烈。
只见胡毕烈早已没了刚才那副摇尾乞怜委屈幽怨的模样,相反,他现在身形笔直如劲松,走路跨步足生风,端的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这哪里是吃了败仗擅自撤退而心里有愧的人该有的样子?这简直就是刚打了胜仗,回来耀武扬威一番的常胜将军啊。
这下,可把于家父子给搞糊涂了,就连独孤玉心里都有些琢磨不通了,暗想,这胡毕烈哪里来得底气?
于家三兄弟见自家老子被胡毕烈这么一顶撞,顿觉失了面子,纷纷发难质问道:
“胡毕烈,你吃了败仗还敢如此飞扬跋扈?”
“胡毕烈,你擅作主张,谁让你撤兵的?”
“胡毕烈,我若是你,早就羞愤地投江而死了,哪里还有脸面回来耀武扬威?你这中出身卑贱之人,真是不知何为礼义廉耻了。”
三兄弟嘴巴一个比一个毒,就连独孤玉都有些听不下去,生怕胡毕烈当场和于家闹崩,甚至开打厮杀高内讧。
这可不是独孤玉所愿意看到的。
他正要起来说两句圆场的话来缓和缓和,可谁知胡毕烈却对于家三兄弟的发难丝毫不予理会,更没有恼羞成怒的迹象,而是走到一把交椅前,大大咧咧一屁股坐了下来,不以为意地大声说道:“老子凭啥就不能回来?哼,本教主带着弟兄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你们在后方安逸享福,你们三个小崽子算个什么东西?由得你们在老子面前指手画脚?”
“放肆!”
打了小的,出来老的。
于敬德猛地起身,一声放肆既是示意三个儿子噤声退下,也是在骂胡毕烈的骄纵狂傲。
然后他眯着眼睛阴恻恻地问道:“既然我那三个儿子没资格,那老夫总有资格吧?胡教主!!!”
胡毕烈拍拍手,哼道:“倚老卖老,呵呵,你于敬德是想追责本教主此次强渡黑水河失败之事吧?嘿,于敬德,你打错了算盘。没错,本教主的确是中了官军的诡计,吃了败仗,更是损兵折将近十万人。但是胜负乃兵家常事,就凭打输了一场仗,你于敬德就想追责本教主?嘿嘿,我告诉你,痴心妄想!!换而言之,本教主此次虽然吃了败仗,但是却是无过而有功,你听清楚了——
本教主,打输了仗,却无过而有功!!”
“什么?”
于敬德顿时被胡毕烈的这番说词给气得满脸通红,怒叱道:“胡毕烈,你真够恬不知耻的。打输了仗,损兵折将十万人,你竟敢大言不惭地说无过反有功?你,你,你真是什么话狗臭屁都敢往外放啊!”
于家三兄弟也是听着胡毕烈的说词纷纷义愤填膺,竞相喊道:“狡辩之词!”
“恬不知耻!”
“纯属放屁!”
就连独孤玉也动容了,委实琢磨不透胡毕烈缘何能够说出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来。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冲于敬德轻轻挥手,示意他别激动,然后亲自发问道:“胡教主,你倒是说说,跟我们大家伙说个子丑寅卯出来,为何你吃了败仗不仅无过,还反有功牢呢?”
胡毕烈听独孤玉这么发问,心里暗呼侥幸,看来活神仙给俺支得招儿应该能奏效哈?
旋即,他静下心来重新将袁天罡之前面授的机宜,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生怕有遗漏和错漏的地方。
第1096章无耻啊无耻
“嘿,既然你们都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本教主就说个通透,也好让你们心服口服!”
胡毕烈霍然起身,后脚跟轻轻一带,哗啦一声将屁股下的交椅踢了开来,径直说道:“这一次想必你们都亲眼目睹了强渡黑水河的惊险万分。尤其是官军这次的床弩投射出来的弩枪,竟是燃着火。这完全出乎了我们的预料。幸亏本教主只派了百艘船只和半数兵力打头阵,不然的话,全军覆没也未尝可知。”
好家伙,损兵折将十万人让他轻描淡写地抹了过去,反而变成了幸亏他胡毕烈早有防备,只派了十万人打头阵,免去了全军覆没的危机了。
于家父子和独孤玉都被他这番说词给惊呆了,暗暗唾弃,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不过胡毕烈更不要脸的还在后面,只听他继续傲娇地侃侃而谈道:“我还实话告诉你们,若不是我胡毕烈拼上十万教众的代价,又怎能将官家的弩枪耗尽?本教主可是花了足足十万人性命,才耗尽了官军的弩枪,让他们的床弩无枪可射,彻底沦为废器。这么论起来,本教主是不是无过反有功?”
“什么?”
“这也行?”
“这也说得通?牵强!诡辩!!”
于家三兄弟早已按捺不住,竞相出言讨伐。
于敬德更是气得直打哆嗦,铁青着脸色痛骂道:“无耻啊无耻,胡毕烈,你真乃天底下最无耻之人。”
而独孤玉虽然没有表现得像于家父子那般群情激奋,但心里面也是再次对胡毕烈那堪比城墙厚的脸皮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随后,他冷冷地问了一句:“胡教主,就算你这个理由解释的通,那我们暂且不追究你损兵折将十万人吃了败仗之事。”
此话一出,胡毕烈便暗生窃喜,奶奶的,幸亏老神仙提前替我支招,告知我官军的床弩告罄,本教主还真是想不到这个应对措辞。
不过很快,独孤玉又问了一句:“胡教主,我再问你,既然你已经耗尽了对方的弩枪,明明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床弩报废,对你们构不成任何威胁了,却为何没有趁热打铁将所有船只碾压到岸边强行登陆,而是中途撤兵呢?这,你总要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打蛇打七寸,独孤玉这个问题直切胡毕烈的要害。
霎时,于家父子停止了斥骂,纷纷将目光落在了胡毕烈身上。
对啊,既然已经耗尽了官军的弩枪,既然床弩已经构不成威胁了,那为何没有趁热打铁强行端掉官军的第一道防线。
本以为胡毕烈会被独孤玉的问题给难住,可谁知这厮一脸的轻松,好像早就料到独孤玉会这般问一样。
只见他嘿嘿地干笑两声,然后摇头笑道:“独孤公子,如果本教主趁势追击上岸,端掉官军第一道防线自然轻而易举。不过嘛,本教主这次是有意不追击,有意中途折返撤兵的。”
独孤玉问道:“为什么?”
“很简单!”
胡毕烈猛地提高了嗓门儿,道:“因为本教主已经折损十万部众,难不成接下来的攻城战还要交给本教主所部来做吗?嘿嘿,胡某人虽然不擅使阴谋诡计,但不代表胡某人脑子一团浆糊。岭南城东门若要攻破,恐怕不拼上个几万人的性命,难以夺下吧?”
说着,他也学着于敬德抬手直指的动作,将铿锵有力的食指对准于敬德,沉声喝道:“凭什么要本教主的弟兄在前面拼死卖命,却让这于家老狗和于家三个小崽子在后方安逸享福?这不公平!胡某人也不服!”
“放肆!”
“竟敢辱骂我父亲?”
“贱人找死!”
父受辱,身为儿子们的三兄弟肯定是不干的。
于敬德更是怒极反笑道:“狡辩,无耻之尤的狡辩!”
独孤玉还是面色冷静,不过用不可置信地眼神望着胡毕烈,诧异问道:“胡教主,你就因为这个,才放着大好机会不登陆上岸,平白错过了这个绝好的机会?你……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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