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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初唐-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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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德贵还是无法接受吴奎这个所谓的自救方法,他经营青楼十几年,赚得盘满钵满,让他自此歇业干别的,这不是彻底断了他的财路么?

对一个中年男子来说,什么是最大的悲剧?就是人到中年,有熟不能做,非得另起炉灶,重新投入一个崭新的,未知的,不可捉摸的领域。

吴奎听罢,脸上明显不愉,不咸不淡地奚落道:“你觉得你那满月楼还能经营得下去吗?刁德贵,本官这是给你指点迷津,也不枉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孝敬本官。”

形势逼人退,半点不由己。

刁德贵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吴奎的建议。

不一会儿,吴府的一个随从就从书房送来一份县丞大人的名刺,交到了刁德贵的手中。

将名刺收入囊中之后,刁德贵看着吴奎欲言又止,脚步虚浮地蹒跚没有离去。

吴奎瞅见了端倪,问道:“你是不是想说姓郭的那个小捕头之事?”

刁德贵一想到自己如今落得这般惨样,全拜郭业这个狗崽子所赐,满腔怨恨宣泄而出,冲着吴奎吼道:“还望县丞大人能够替我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吴奎摆摆手示意刁德贵无需多说,然后将眼睛缓缓闭上,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约莫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无品无衔的小捕头而已,无需你在本官耳边再三叮咛,下去吧。”

语气之中透着凉薄,听得刁德贵浑身有些不自在。

到底是久居上位的八品县丞,言语森然,不怒自威,非刁德贵这样的商贾可以比拟的。

刁德贵木然地应了一声是,然后退出了客厅。

当他右脚刚抬出门槛,就听见吴奎在他身后不远处传音说道:“刁掌柜,莫要忘了你答应本官之事。”

嘶……

刁德贵陡然打了个寒蝉,他明白吴奎所指的是贩卖掉那批良家女子之后,要分给对方的一杯羹。

草你娘的吴奎,真是死要钱啊!

吴奎又恭敬地应了一声:“交割完货物,小的一定会亲自送往大人府上。”

而后,虽心中懊恼但脸上仍带一份腆笑的神情缓缓离去。

出了吴奎府,刁德贵拼了命的狠狠嗅了一口外头的空气,心中又腾起一股快意,咬牙切齿面目变得有些狰狞地低吼道:“姓郭的,我看你这个小小捕头怎么跟八品县丞斗?没了捕头那身公服,你在老子面前就是一条跪趴着的死狗,嘿嘿,嘿嘿嘿……”

……

……

约莫到了二更天,程二牛跑到了郭业在福顺巷的新家。

郭业支走了老爹郭老憨和老娘,还有小妹,将程二牛带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

这个书房是秦威在的时候就留下来的,书房不大,胜在雅致,四处墙壁悬挂着县中不少读书人的墨宝,其中挂在书桌后墙壁上的一副“宁静致远”,落款留印之人更是了不得。

竟然是县令大人顾惟庸的墨宝。

以郭业对秦威的了解,看来这厮花了不少银子买来附庸风雅。

再看贴在右墙壁的那两排书架,四书五经一应俱全,不过却都是崭新的,连翻页的痕迹都不曾有过,想来也是秦威拿来装装门面罢了。

不过如今,却是便宜了郭业这个继任者。

郭业示意程二牛自个儿找个地方坐下,然后问道:“长话短说,是不是刁德贵这厮离开了吴奎府,准备行动了?”

程二牛点头道:“正是,这厮出了县丞大人的府之后,也没回满月楼,而是接连拜访了好几家城北的青楼,其中这厮盘桓在春风楼,红袖斋,怡红院,温柔乡这四家的时间最长。”

郭业听罢,沉吟道:“这厮是在和这几家妓院在谈那批女子的价钱啊,如今满月楼一倒,其他几家青楼的生意肯定会更红火,呵呵,刁德贵手中那批良家女子肯定很走俏,想来这厮已经谈拢了价钱。这个先不管,现在刁德贵人呢?”

程二牛道:“这厮从几家青楼出来后,才绕道后门进了满月楼。不过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这厮又从后院的后门走了出来,走时还将在满月楼打杂的十几个龟公大茶壶一并带走了。”

进自己的店铺还要走后门?

郭业不禁莞尔,看来刁德贵是怕走正门被人扔臭鸡蛋啊,活他妈该!

但是程二牛最后的话也提醒了他,刁德贵带着十几个龟公趁夜离开满月楼,很明显,这是要趁着天黑去将那批良家女子一并转移出来,贩卖给别家。

哼,王八蛋倒是挺心急的。

当即,他问程二牛道:“那他现在人往何处,是否有我们的弟兄暗中跟着?”

程二牛拍拍胸脯,傲娇道:“小哥放心,俺早早就听从你的吩咐,又增派了三个弟兄继续跟着他。小哥你知道刁德贵带着人去往何处了吗?”

郭业见着程二牛这个呆子到了这个时候还学朱胖子的屌样,卖起关子来,不知道现在形势严峻啊?

随即低喝道:“赶紧的,别废话。”

程二牛的脸皮堪比城墙厚,也不在意郭业的喝骂,神秘兮兮地说道:“刁德贵那混账竟然去了东流乡,敢情东流乡才是这王八蛋藏匿人口的地方啊。”

东流乡?

自己岳丈吴茂才和便宜老婆吴秀秀的老家?

还真挺巧的。

此时的郭业也懒得追问刁德贵为何在宵禁期间,在城中四门关闭的情况下,还能出得城去。而是对程二牛吩咐道:“二牛,你现在叫上朱胖子,然后带着咱们捕班的全部兄弟前往东流乡,先不要打草惊蛇,找到刁德贵藏匿人口的地方再说。”

程二牛反问道:“小哥你不与我们一道去东流乡吗?”

显然,没了郭业这根主心骨,程二牛心里还是没着没落,没有底气儿主事。

郭业轻声笑道:“你们先去,我有马儿代步,不小一会儿就能追上你们。”

程二牛听着郭业如此说,也就不再追问郭业还有什么事情要操办,在他眼中,小哥要做的事情必定都有他的道理。

当即,程二牛不敢耽误磨蹭,跟郭业道了一句走也,便匆匆离开郭府前去招呼朱胖子一起办事。

待得程二牛走后,郭业也回到自己的卧室穿起皂青公服,戴好四方幞头,将横刀也提了起来准备出门。

人刚走到后院,就听见小妹追来,问道:“哥,爹娘让我问你,这都快过二更天了,你要作甚去啊?”

郭业怜爱地看着郭小蛮,抚摸了一下她的头,说道:“乖,外头天冷雾气重,赶紧回屋去。哥哥今晚有大事要办。”

郭小蛮哦了一声,半知半解的返身回屋去寻爹娘。

郭业出了门,走出福顺巷,先是回到县衙旁边的马厩牵来归捕班支配的马匹,骑着马去往了功曹马元举的家中。

此时正值二更天,夜深人静,郭业策马只敢小奔,缓缓行在大街之上。

一边行走,一边寻思着,看来这事儿还得把马元举这头犟驴拉进来,既让他来分一杯羹,也让他出出力帮帮小哥我应付应付县丞马奎这个鸟人。

只要将马元举拉进来,无形之中就将师爷穆恭也拉了进来,到时候,即便马奎想要为难小哥,下手也不敢太狠不是?

不错不错,郭业幸灾乐祸地想道,拉个人进来一起分担分担仇恨,这绝对是个不错的好主意。

聿……

到了马元举的家门口,郭业勒紧缰绳翻身下马,而后走到房前敲起门板来。

笃……笃笃……

“谁啊?”

一道女人的声音从屋内响起,郭业听得出来这是马元举的妻子马杨氏的声音,当即隔着房门喊道:“是嫂夫人吗?还请容禀马功曹马大人,就说捕班捕头郭业来访。”

二更天的时间已经不算早了,此时的马元举和马杨氏早已睡下,被郭业这么一搅合,都一一醒来。

郭业貌似听到马元举在屋中的嘟囔声:“这都什么时辰了?这小衙役真是扰人清梦,委实讨厌。”

话中怨气颇深,郭业心里嘀咕,难道他们二人正在床上做运动被小哥我搅合黄了?

可怜的马元举,你可不要让小哥我吓得阳痿不举才是啊,不然你马元举就要改名“马不举”了。

噗哧……

一想到这儿,郭业不由窃窃偷笑起来,然后扯着嗓子吼道:“马功曹,赶紧起床,小弟我给你送一场天大的富贵来了,赶紧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哩!”

一通嗓子喊完,马家的房门吱呀一声,也悠悠拉了开来……

第91章围捕之捉贼拿

马元举披着外衣,颇为不悦地将郭业引入了房中,吩咐妻子马杨氏去煮茶招待客人。

马杨氏一脸倦意地横了一眼郭业和马元举,而后嘟囔两句神经病之后,悄然去了厨房煮起茶来。

郭业看这嫂夫人的架势和语气,委实怨念不小啊,看来自己真是破坏了人家小两口的夜间造人运动。

不过现在心里装着事儿,他也没有心思和马元举打趣,找来位置坐下之后,缓缓将胡皮被谋杀一案和刁德贵贩卖良家女子之事逐一道了出来。

言罢,不忘对马元举蛊惑道:“马功曹,兄弟我够意思吧?没有独吞大功,愿与你共享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戚……”

马元举啐了一口郭业,奚笑道:“你这鬼精鬼精的小衙役当真会有如此好心?狗屁劳什子大功,依本官来看,这倒是一个天大的麻烦,你小子明知一个人扛不住,想将本官拉进来与你一道背黑锅吧?”

言中鄙视之意浓浓,显然他已经听明白此事县丞吴奎从中搀和,必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见着对方洞察了自己的小心思,郭业尴尬地讪讪一笑,装糊涂道:“马功曹言重了,言重了。您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读书人,乃是天下儒家子弟的精英,嘿嘿,怎能爆粗口,说脏话哩。”

马元举哼了一声,道:“跟你这无赖,本官还穷讲究什么?跟你说子曰诗云,你听得懂吗?”

我靠,郭业腾然起身,马元举你丫真是越说越来劲了,不埋汰小哥两句你是心里难受呢,还是菊花痒痒呢?

既如此,郭业也懒得和马元举白费唇舌,沉声道:“马功曹,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吧?好歹咱们也是为民除害不是?你想想死了丈夫下落不明的贞娘,再想想那些被拐带贩卖的良家女子,谁不是爹生娘养的呀?难道你就忍心看他们一个个被刁德贵那人渣推进火坑不成?”

说到这儿,郭业环顾一眼看着马元举那件挂在壁架上的绿袍,指指点点道:“对世间不公之丑陋,竟然能够视若无睹;对强权欺凌弱小,竟然能够畏惧不前。我想这不是您马功曹的为官之道吧?”

一番话说得中气十足,说得光明磊落,霎时,郭业觉得自己就活脱是一个为民请命不畏强权的陇西好捕头,人民的好刑警大队长。

发泄完之后,郭业转身即走,走得那叫一个潇洒倜傥,不留一丝的拖沓。

刚走到门口,突然马元举起身喝阻道:“站住!”

呃……

郭业稍稍放慢了脚步,不过没惯着马元举的毛病,你让小哥我站住就站住啊?真是惯的你臭毛病。

虽然放慢了脚步,但是依旧朝着门外走去。

马元举见状,继续喊道:“郭捕头,贱内已经煮好茶汤,不妨喝一杯再走吧。今晚你要打老虎,喝碗茶汤暖暖身,马某还有些微末细节没有听清楚,还望郭捕头解释一二哟。”

嘎……

郭业双脚止步,虽未回头,但是脸色却慢慢转晴,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看来哥们的这番慷慨激昂骂醒了这头犟驴,不错不错。

好你个马元举,你丫就是一个吃硬不吃软的死赖货。

随即转身故作气未消的样子挠了挠喉咙,吭声道:“好吧,既然你如此盛情难却,那本捕头就留下了喝碗热茶汤再走。”

而后转头对厨房方向喊道:“嫂夫人,给我来大碗的,费了这么多口舌,委实有些渴了。”

言罢,一副无赖的模样大大咧咧地走到座位一屁股坐了下去,抬眼瞥了下马元举,哼的一声转头不屑。

马元举见状,脸带笑意地指点骂道:“你这小衙役,当真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赖。”

……

……

将近四更天,夜色已去,日月换了新天,晨露雾气虽重,但是并不影响出行。

东流乡的一条蜿蜒小道上,刁德贵带着十几个满月楼里头的龟公,赶着七八辆骡车进入了一处偏僻的庄院。

朱胖子和程二牛等人率着近四十号捕快悄声尾随其后,远远看着这庄院,周边荒芜没有人气,显然荒废了许久。

朱胖子抬手示意众人先找个隐蔽地方藏好身,然后对程二牛道:“看见没,那处庄院指定就是刁德贵那混账藏匿人口的地方,他倒是会选地方啊。”

程二牛看着庄院附近郁郁葱葱的山林,再看了看这条蜿蜒曲折的小道,赞同道:“这老狗选得好地方,如果不是小哥一早吩咐跟踪他,咱们还真找不到这地儿。朱胖子,捉贼要拿赃,现在正是好时候,要不咱们立刻冲下去?”

捉奸抓双,捉贼拿赃。

朱胖子当然懂得这个理儿,但是小哥郭业不在,这冒冒然冲杀下去,会不会出了纰漏啊?

主心骨不在,朱胖子也不禁犹豫迟疑了起来。

程二牛见着朱胖子的迟疑,搓着双手哈气道:“也是哈,小哥不在,俺也没这个底气冲下去,万一出了啥幺蛾子,坏了小哥的大事,可真是吃罪不起哩。”

朱胖子嗯了一声,双眼紧盯远处的庄院,踌躇道:“是啊是啊,要不,再等等?”

陡然——

“啊……啊啊……”

几声尖叫从庄院中传来,声音尖而细,明显是女人的声音。

“你要干什么?混蛋,放开我,放开我!”

“我父亲,我兄长一定会杀了你们这些混蛋,放开我。”

“住手,住手啊——”

“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本姑娘死给你看,你,你不要过来。”

又是一连几声喊叫,语调慌乱惊恐,但是言语清晰,貌似有女子在反抗刁德贵和那一干龟公。

而且从声线听来,还是同一个女子。

霎时,朱胖子和程二牛竞相对视,不好,恐怕要糟,要出事。

当即,程二牛抄起腰间的横刀,叮当出鞘,高喊道:“朱胖子,赶紧冲下去吧,不然要出人命了。”

朱胖子抹了一把额头虚汗,犹豫道:“可是小哥,小哥还没过来哩,要不再等等?”

程二牛猛然抬起右脚踩在一块石头上,高高举起出鞘横刀骂道:“等个球啊,再等黄花菜都凉了。”

当即转头对着身后一干捕快喊道:“弟兄们,随俺程二牛杀下庄院,解救人质。”

平日里,程二牛在捕班的名头就比朱鹏春要来得响亮,而且朱胖子这人喜欢钻营抱着郭业的大腿转,素来不被这些捕快拥戴。

如今程二牛一声高呼,众捕班拥护响应。

唰,唰唰唰……

横刀出鞘飒爽之声不绝于耳,待得众人拔刀出鞘,程二牛已经一人当先冲向庄院,追随者紧跟其后,不乏有人一路喊叫以壮声势。

砰!

程二牛率先一脚踹开庄院大门,几十号捕快一拥而入,将整个庄院围堵得水泄不通,程二牛扯起破锣嗓门喊道:“衙门捕快办案,刁德贵贼厮鸟赶紧给爷爷滚出来!”

嗡……

还在里屋指挥龟公们捆绑那些良家女子的刁德贵乍听之下,浑身一颤,双腿顿时软瘫了下来,张口喃喃自语道:“他们怎,怎么会来这儿?”

随刁德贵而来的龟公们听见捕快们的叫嚣之声,顿时吓得纷纷跪倒在地,衙门官差的威慑力对这些小屁民来说还是很足很足的。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呀?”

刁德贵一下子都被吓懵了,围着房间如无头苍蝇般团团乱撞,陡然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字来:

跑~~

只要跑掉,万事还能有周旋的余地。

想到就去做,刁德贵推开房间的一处窗户,撅着屁股爬了出去。他寻思着走庄院后门偷摸跑掉,然后拐几道弯弯潜回陇西县城,只要找到县丞吴奎,花点银子打点一下就没事。

再说了,捉贼拿赃,衙门捕快没有在现场抓到他什么马脚,又能耐他何?拐卖人口的罪状也要抓个现行才能定罪。

就在刁德贵爬出窗户准备潜逃之机,突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名捕快的喊叫:“来人,刁德贵在这儿,这厮要跑!”

“跑不了,二牛爷爷在这儿,刁德贵!!!”

不远处的程二牛箭步追上,将手中的横刀握成标枪状,手臂高高举起,嗨呀一声用力往前投掷……

呼~~

掌心一脱,横刀如离弦之箭疾射而出,带着风声厉啸声扑向刁德贵的后背。

当即,从刁德贵的方向传来两道连贯的声响:

噗……砰……

第92章男人,必须对自己狠一点

砰!

刁德贵扑倒在地,双腿扭动踢打了几下没了动静。

只见飞掷而出的横刀直挺挺穿过刁德贵的后背,贯胸而过,刁德贵霎时毙命。

挂了?

程二牛小跑过去,踢了几下卧倒在地的刁德贵,不见对方有反应。当即又蹲下身子将手放到对方的鼻孔下,擦,没有一丝气息。

麻痹啊,刁德贵竟然死了!

程二牛为人虽然浑,但是办案出了人命还是有些措手不及,当即叫喊了一句:“朱胖子,赶紧过来,刁,刁德贵这厮……”

闻言而来的朱胖子还未等程二牛喊完话,就跑到他的身边将他的嘴巴捂住,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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