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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笑傲行(普祥)-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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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宝听到这冷笑道:“这分明是苦肉计!要是我想动手,怎么会让人被拿住?宫中戒备森严不假,可是明卡暗哨,我哪个不知道?要是我们的人要动手,那些护卫早就被调到别处了,不可能人刚一进宫,就被擒住。再说那人手里拿的是根木棒,这也不是行刺的兵器。只是不知道,这条计策是张鲸想的,还是王喜姐想出来的。总不会是王恭妃那个活死人想出来的吧。”
申婉盈道:“这人是谁指使的,确实已经无从调查,连身份都问不出来。朝廷之中,把这案子叫做梃击案,也是京师里一时的话题。可是这人虽然没能刺到大殿下,却还是间接害死了大殿下。”原来这案子发生后,朝野震动,宫中太监宫娥平日里闲极无聊,最是喜欢串这等闲话,没有话题都要去找话题,这么大的事,他们如何能不议论?
结果这消息传到王恭妃母子耳朵里,娘两个居然全都被活活吓病了。这两母子许是平日里就把郑娘娘当做要命的阎王来看待,一想到她真对自己下手,就觉得没了活路,病的十分严重。有人保举,太医院新来的太医平一指,著作等身,精通医道,或是他来能药到病除。这位平郎中也果有些手段,献上了一种红色丹丸,说是能生死人,肉白骨,保证能救的了殿下和娘娘。
王恭妃先行吃了丹果然病体大愈,急忙给儿子把丹药吃进去。哪知,人一吃了丹,就开始抽搐,抽了不到半个时辰,人就不行了。等到把平一指招来,也只剩了收尸的份。郑国宝道:“那药大人孩子,用量肯定不能一样。平一指没说明白,王恭妃也没问,按着大人的药量,给孩子吃,能不出事?不过那孩子既是浑身抽搐,怕是丹里有毒的成分,这毒量大人受的了,孩子受不了。怪不得说我鸩杀皇子,可是那要说杀,也是平一指杀,跟我有什么关系?”
“谁让平一指是你带到京里的?”张元功道“虽然是说从你船上跑的,后由给事中戴士衡举荐,进了太医院。可是现在一查起来,都说是你与平一指早有勾结,故意放他进太医院,又安排他谋刺大殿下。有张鲸在里面煽风点火,想拿出一份对你不利的口供,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厂卫的手段,国舅你也是清楚的。”
“三案齐发,怪不得把京师闹的这么乱呢。不过我不明白的是,这些事里跟张鲸有什么关系?他跟我是有过节,但是不至于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吧?再说这事未必就能咬死我,我妹子可饶不了他。”
“张鲸这也是没办法。他收播州贿赂的事发了,被人检举,收了播州一坛瓜子金。天家念旧,招了申相等人,前来训斥。曰:不知改过,负朕恩,先生每可戒谕他。申相奉了皇命,训斥这老阉狗,“圣恩深重,尔宜小心谨慎,奉公守法,不可负恩。没想到,他居然还敢顶嘴。自称小人无罪,只因多口,亦是为皇上圣躬。申相发了恼,告诉他臣事君如子事父,子不可不孝,臣不可不忠。张鲸这才知道不好,磕头谢罪,一溜烟的跑了。他看的出来,自己的圣眷保不住了,就想要投奔到老太后那边。为着戆山和尚的事,天家和太后两下里,矛盾颇深,再有这皇子的事,矛盾更重。据说是为国舅的处置,天家与太后争吵起来,回宫之后忽然晕厥,不能视事。张鲸就彻底动起了坏念头,想要行废立之事。”

第四百三十四章勤王(四)

申婉盈道:“这还多亏了郑娘娘,在天家昏厥之后,及时派人出来送了消息,让我这有了准备,才不至于被打一个措手不及。听说,老太后曾想将天家接到王皇后那边,由皇后侍奉。可是娘娘硬顶着,就是不放人,两下里差点闹起来。后来因为病人转移危险太大,老太后又想让郑娘娘移出宫去,换王恭妃与王皇后来,娘娘也是不动,最终也是这移宫之事,也是没成。再后来,王恭厂那边居然出了大爆炸,死了好多人。就有文官上本说这是天降大灾,惩罚天子无道,应立新君,否则大明江山难保。听我爹说,这本章闹的很大,张鲸撺掇着老太后,要让潞王进京即位。”
张元功、朱林二人一起骂道:“这些文官和那老狗,简直是痴心妄想,天家正在春秋鼎盛之年,偶有小恙,时日一长,自可痊愈。王恭厂那事,我看分明是**,哪是什么天灾。他们就是想趁着天家病重的当口,密谋篡位。”
“据说是宫里传出消息说,天家的情形不大好,多日昏迷不醒。每日饮食甚少,只不过维持时日而已。国不可一日无君,再加上,因为戆山和尚那事,天家和太后,母子间闹的很僵。这里,据说还有许多朝内文官在里面推波助澜,他们想要拥立新君,恢复旧法。把矿税监全部裁撤,其他丈量土地,开海贸易等事,也一并停了。因此这请潞王的事,在朝内。还是有人支持的。”
申时行等几位辅臣,当听说张鲸有废立之心后,曾一起上本反对。又一起求见太后,希望太后收回成命。可是张鲸带着东厂的人,死活不让几位大臣见到太后,只说太后为天家念经祈福,谁也不许进去打扰。大臣们想要当面分说,也没有门路。索性就玩起了非暴力不合作,几位大佬,一起上了告病的折子。闭门不出。可是内阁的大印。却也被他们带在身上,拒不上缴。
开始时,张鲸也想过利用几位阁臣告病的机会,来个突然行动。直接委任一批新人为阁臣过去夺权。只是李世达等人心里有数。潞王进京之前。要是这么个玩法,就等于公开破坏了几百年来形成的文官游戏规则,这个内阁也就彻底失去了权威性。即使拿到了印把子。也很难真去指挥下面的人走事。同时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诚,则神秘的失踪,不知下落。顺带也拐走了司礼监的印信,使得内廷也处于半瘫痪状态。
六部之中,吏、户两部是郑家的人马,大乱一起,就都站在了郑娘娘一边。效法内阁,也开始闭门不办公。兵部尚书王一鹗倒是照常理事,处理军情。可是他调来了一支人马保护衙门,谁敢冲击兵部,就地格杀勿论。表明态度,严守中立,不参与任何一方。
李世达,礼部尚书于慎行,工部尚书曾同亨三人,倒是积极的支持废立之人。他们之中,或有人是反对新法,或有人是与江陵党有仇,见万历欲起复江陵党人,自然心中生恨。但是与这些原因相比,申婉盈道出了一个更重要的理由“虚君实相。他们几个人,都是因为这个,才跟那些阉党搅在一处。听说这都是那个播州来送金子的九头驸马,提出来的鬼话。他不知怎的,居然说动了李世达等三位大臣,情愿跟着他,去做这篡逆之行。更为可悲的是,这三人中,于慎行,曾同亨,都是父亲的至交,也是人品无亏的君子,真没想到,他们会铁了心的,跟叛党混在一处,还想要劝爹爹也和他们同流合污。”
“我猜他们还会对岳父说,自己这么做,是在拯救大明。是在为万世开太平,是对的起江山社稷,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举。”
“是啊,我爹说,他们说这些话时,目光清澈,表情坚定,决不是违心之语。他们还说这是为了大明的前途,要忠于大明,不忠于天子。多年老友,最后只能割袍断义,我爹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这事里,还有许多国子监生,地方上的秀才、举人,跟着附和,声势非小,弄不好真有可能倾覆我大明的锦绣江山。”
“果然如此。那位九头驸马,倒不是个等闲之辈,靠这些把戏,把几位老臣,都给说动了。我估计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不少年轻的文官,是这次事件里的主力。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几位老大人的品格怎么高洁,想着为国为民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想的,更多的是怎么让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得利。自己怎么能捞的更多。真要是按那九头驸马说的,搞起了君主立先,一人一票,那帮读书人得利最大。其次,就是宗族势力,大明疆域万里,交通不便,他们说的那些把戏,能搞起来才奇怪。最后无非变成宗族自治,豪强称王。倒霉的,还是那些老百姓。朝廷没了集权,哪还有什么威势,拿什么震慑诸夷?而且各省穷富不一,丁口不等。真到了那时候,准有人站出来,说自己的省负担太重,说自己的县不堪重负。你看我占了你的便宜,我看你夺了我的份子,用不了多久,一个偌大的帝国,就得四分五裂,一盘散沙。可惜这些读书人,他们压根就不在乎帝国成为什么样,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的钱袋子而已。”
一旁张元功道:“我们没有国舅这么多弯弯绕,只知道一件事。我们勋贵是与国同休,端的是金饭碗。可要是朝廷倒了,这金饭碗也就砸了。文官们,天生看我们这些勋贵不顺眼,如今有万岁,他们都要挤兑的我们没活路。将来要真是什么虚君实相,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谁动我们的饭碗,那就是要我们的命,我们勋贵虽然老实,可也不能任人宰割。只要国舅你一句话,我这就去点动人马,动手捉人。”
“这事不急。咱们现在动兵,名不正言不顺。天家什么情况,咱们也不清楚,贸然动手,反倒会给了别人把柄。现在,我们得先进宫一趟,看看天家什么情况。再讨一道旨意出来,就能开始动手拿人了。”
朱林道:“我们也曾想过进京面圣。可是自从移宫事件发生之后,紫禁城戒备森严,内外不通,我们想进,也进不去。再说这事不宜迟,万一那潞王……”
“放心吧,几位千岁进不去,我能进的去。而那位千岁,他别想进的了京师。这事,我打包票。只要见了我妹子一面,就有办法拿到讨贼圣旨。只要有了旨意在手,还怕这些杂碎反了天去?有几位千岁的虎威,有三大营的兵将,区区东厂阉奴,何足道哉?”
几人商议以定,就要进宫见驾。郑国宝对申婉盈道:“婉盈,你肩头上的担子,可以松上一松。不过现在,咱这个家,还得劳你看守一下。等我灭了贼人回来,再好好的犒劳你。”
申婉盈道:“相公放心。咱们夫妻一体,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我在这,保证咱的家宅安定,不会出什么意外。我一会亲自下厨为你做饭,等你得胜而归,咱们夫妻共饮。”
郑国宝这一行人刚走到府门处,外面有几个家人飞奔来报“老爷,大事不好。小的们看见,张鲸那阉货,带着许多东厂番子气势汹汹朝这边杀将过来了,他们模样不善,手里还拿着家伙。要不,小的去通知咱的家将,也拿上兵器,跟他干吧!”
张元功也道:“好大胆的阉贼,居然真敢带兵杀上门来。我倒要看看,是他东厂番子厉害,还是我英国公的家将了得。儿郎们,打起精神来,一会听我命令,给我照死里打。”

第四百三十五章勤王(五)

这些国公府的家将,都是自己家的家生奴,忠诚无虞。有的还跟着主人经过战阵,见过死人,打起仗来也甚是凶狠,比起江湖出身的武林中人,要能打许多。尤其他们自己的靠山是国公府,手上最是狠辣,对打之时,敢下毒手,在京师里打群架时,出名的难缠。郑国宝忙道:“打不得。老阉奴多半手里拿有太后的懿旨,咱们一与他相打,就成了抗旨,反为不美。咱们出去,看看他想要如何。”
等来到门口时,见张鲸带领大批番子迎上前来,这些东厂番子个个横眉立目,手按兵器,还有的在手里举着火器,一副要玩命的派头。张鲸怀中抱着一个卷轴,见了郑国宝断喝一声“大胆郑国宝,竟敢杀伤官校,潜逃进京。如今还不自缚请罪,还要往哪里去?”
郑国宝这边,张元功、朱林二人府中的护卫家将,已经拦在郑国宝身前,而郑府自己的家丁,多受过秦良玉操练,素质不弱。也各自取了兵器,躲在门内,只等家主一声招呼,就会杀出来,把东厂的人打个落花流水。
张鲸看郑国宝这面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欢喜,表面则不动声色。“郑国舅,你也是厂卫出身,咱自己有什么手段,你清楚的很。乖乖投案吧,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老奴定要安排几个好手,把国舅伺候的舒舒服服,才对的起咱的交情不是?我如今手中有太后的懿旨,太后老人家。对你们兄妹是个什么看法,不用我多说吧。认栽吧,再不然,你这净街锣的名号,可就要在京师折了。我这些儿郎们,可不是吃素的。”
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郑国宝在自己语言撩拨下,奋起反抗,最好是连郑家的家丁都杀出来,把东厂的人打一个七零八落才好。他从没想过。要在这场打斗中获得胜利。那些番子都得了他的命令,只要打起来,就要输。在这些人里,还有人抽了死签。一旦交手。他们就负责去死。
六科给事中。十三道监察御史,这些科道言官,足有二十多人。就藏在附近,只要一打起来,他们就会“凑巧”经过。作为第一批目击证人,他们会见证国舅郑国宝是如何飞扬跋扈目无法纪,公开对抗懿旨并杀伤东厂官校的。稍后,五城兵马司、刑部、大理寺方面的兵丁、弓手也会“及时”赶来,对这些家丁进行剿杀。在这样的斗殴中,流箭伤人,在所难免,郑国宝若是不幸中箭,将来即使追究,也无法把张鲸如何。
只要郑国宝坐实了殴打东厂官校,杀伤官吏的事实,这一局的斗争中,张鲸就算赢了六成。因此,他也不宣读懿旨,只是不停的撩拨着郑国宝和那些勋贵家的家丁,试图把他们激怒。“我说,二位千岁。你们最好也放明白一点,郑家这条船,眼看就要沉了。郑若男将来的命运,无非是冷宫里待一辈子,而郑国宝,你桃花运旺,走到哪都有女人扶植。你看,都现在这情景了,身边还有个女人跟着你,就是岁数大了点。不过这没什么,将来这些女人,都逃不了没入教坊司,迎来送往,做那皮肉生意,给你送上一顶顶的绿帽子。这是你的命,你就认了吧。孩儿们,动手给我拿人。”
按照他对郑国宝的了解,这时候的净街锣,应该是气的破口大骂,怒气冲天,接着一场大规模的斗殴,就不可避免。事实上,自从郑国宝组织无敌大队以来,京师里的斗殴几乎天天都有,锦衣卫已经把打群架当成了常事,这种习惯之下,他们已经学不会如何压抑怒火。如此推算,这一把,自己的安排绝不会落空。
可是郑国宝却不急不恼,并不张口回骂,反倒笑道:“张公公,没想到啊。当初你在我门口跪门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这才多少日子啊,怎么就彻底变了个人啊。什么教坊司的话,我劝你最好少说,我不你这阉货一般见识,可要是申阁老听到这话,怕是于你老先生有些不大方便吧。”
张鲸见他不动气,心道:果然是个大兴混混出身。这街面上能屈能伸的本事,比起一般的朝廷大员还要强出几分,自己倒是不能小看了他。既然如此,那就先把拿住,这一路上,东厂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从活人变成死人。
他用目示意,几个东厂番子,取了绳索就要去捆人。可就在此时,却在东厂队伍后面,有人高声喝道:“谁敢无礼?都与我退下了。”
这声如同平地惊雷,把张鲸吓的忙回头看去,只见日光之下,盔甲鲜明,刀枪耀眼,一队锦衣官校身着盔甲,手提快枪,却是在后面,把这些人堵住了。这些锦衣卫乃是积年训练的精锐,前排执长矛,后排举快枪,一副临阵交锋的模样,带队之人,正是以二品都指挥使衔领锦衣卫指挥使职的骆思恭。
自从京师变乱发生之后,骆思恭立场并不明朗,锦衣卫衙门也十分低调,张鲸对于锦衣卫势力的侵吞也十分方便。趁着乱劲,他侵吞了骆思恭明下的大批产业,又把许多锦衣卫的店铺,强夺到了东厂名下。骆思恭对这种抢钱抢地盘的行为,也听之任之,不闻不问。可是当张鲸试图把手伸的更长时,又遭遇到了锦衣卫方面并不激烈却十分顽强的抵抗,其爆发出的斗志,让张鲸不得不考虑,在大敌未除时,与锦衣卫撕破脸是否适合。
左右锦衣卫指挥使只是天子鹰犬,一中旨即可褫夺的职位。张鲸也不想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只要将来潞王千岁登基,一道圣旨,就可令骆思恭滚蛋,自己犯不上逼着对方拼命。也基于这种思路,两下里倒是没发生冲突,没想到今天,骆思恭在这个当口,带领一支精锐杀了出来。这大出张鲸意料,骆思恭与郑国宝不对,这是京师里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他犯的上,带上这么多人马,为郑国宝来扛事么?
“骆指挥,你这是什么意思?咱家可是奉了太后的懿旨擒拿杀人潜逃的罪犯郑国宝。你带领人马,拿刀动枪的,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你还想造反么?”
一边说,张鲸一边用眼四顾,寻找着自己预先埋伏在这的那些科道言官。现在可是需要他们出来,直斥骆思恭等鹰犬的时候,可是人在哪了?
“别找了。那些科道言官,都被我们轰回家去了。还有,那些五城兵马司的人,还有三法司的衙役,也自有人看着他们,你是指望不上了。张公公奉了太后的懿旨,骆某奉的,却是天家的圣旨。万岁有口谕,宣郑国宝进宫问话。谁敢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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