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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太平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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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柯大笑:“小姐此诗万金不换,何止三大杯。”说完,连干三杯,酒气上脸。

    蒯钦也随声附和:“不错不错,此诗万金不换,我也陪饮一杯。”

    张蕊抿嘴一笑:“那奴家以茶代酒,陪二位公子一杯。”

    这一来,席上气氛融洽了起来,再不复刚才的冷清。

    杨柯酒酣耳热,意气风发,起身脱掉了外衣,大步走到书桌边,拿起一支狼毫大笔,饱蘸浓墨,也不要纸,就在雅阁的墙壁之上笔走龙蛇,一挥而就:“海外徒闻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空闻虎旅传宵柝,无复鸡人报晓筹。此日六军同驻马,当时七夕笑牵牛。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最后在诗尾留款:“七月初七杨休烈题”,写罢哈哈大笑,举杯一饮而尽。

    张蕊抚琴而歌,琴音袅袅,歌闻九霄,杨柯和蒯钦击节而和,“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一曲未毕,张蕊已是泪湿青衫。

    蒯钦尽兴而归,刚刚下车,被仆从搀扶着正欲进家门,串儿从车上跳了下来,递过去一个锦布包裹:“叔老爷,这是公子送您的,蜀锦做的一件长衣。”

    蒯钦已有几分醉意,笑嘻嘻的接过来:“解衣衣之,与子同袍,你、你家公子何时有了古人之风了。。。。。。”

    雅阁之中已席散人空,刚才的那一群人立于墙壁前,墙上杨柯所题的诗墨迹犹新,年纪稍大的人说道:“想不到杨骏老儿不学无术,凭裙带居高位,生了个儿子倒是有几分才气。”那年轻人沉吟良久,自言自语:“一个纨绔,一个书生,成得了什么大事?”

 第九章 乘间投隙

    铜驼巷依然是铜驼暮雨时分,杨柯与蒯钦依然在“归山林堂”倚窗而坐?34??只不过这次聚会多了一个文鸯。文鸯是武人出身,显然没有闲情逸致去观赏窗外的风景,而是双眉紧锁:“令尊此次同意二王进京只怕是失策啊。”

    杨柯哦了一声:“愿闻侯爷高论?”

    “皇族之中有才具者当以此二人为最,此二人也是皇族之中往来最为密切的朋党,东安王司马繇为先帝第三子,世人称道美须髯,性刚毅,有威望,博学多才,事亲孝,居丧尽礼,素有人望。楚王司马玮乃先帝第五子,年纪虽轻,但少锐果敢,多用威刑,人皆俱之。此二王均手握重兵,先帝封此二王一在云龙门屯兵,一在楚地就藩,就是为了提防朝局之乱,此番入朝,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啊。”

    蒯钦不住点头:“侯爷言之有理啊,不过,此二人还有一个短处,均刚愎自用,且锱铢必较,有仇必报,有一段典故不知侯爷听说过没有?”

    “哦,什么典故?”

    “新君老师卫瓘卫伯玉乃开国重臣,先是克益州平巴蜀而不居功,后又都督平州离间北方部族,定边患而辞先帝授其爵,年高德勋,宽厚谦逊,满朝同僚敬服。就是这样一个老臣因为得罪了二人的门客歧盛,二人必欲置卫伯玉于死地,与长史公孙宏合谋,令其上奏卫伯玉有谋反之心,一旦坐实,这可是灭族的大罪啊,仅仅因为意气之争就起了这种歹毒的念头,幸亏先帝英明,没有听信谗言,反而斥责二王,并有意夺其兵权,起用临海侯裴楷掌军。”

    文鸯插言:“此事当时震动朝野,老夫也有耳闻,不过裴楷在先帝下诏之前托病,辞官归乡,此事最后也不了了之。”

    蒯钦莫测高深的笑了笑:“文侯可知当时裴楷为何请辞?”

    文鸯摇摇头。蒯钦压低声音:“裴楷年过五旬,三代单传,膝下只有一男孙,爱若珍宝,二王遣人密绑其孙,裴楷遍寻无果,二王却在此时登门拜访,说裴楷有功于社稷,贤名远播,二人念其为朝廷操劳半生,实属不易,已在其家乡为其置田产庄园,劝其辞官归隐,含饴弄孙,尽享天伦。裴楷在第二天就接到了乡人快马报信,说其孙三天前被人蒙面弃于府门前,裴楷当天便上书称病请辞了。此事朝臣亦有耳闻,但并无实证,所以只能不了了之。实则当时参与绑架之人均被灭了口,正是二王指使门客歧盛所为,也是这歧盛一次同僚聚会中酒后失言,才露了口风,不过时过境迁,先帝驾崩,也没有人再去追究了。”

    文鸯叹了口气:“此二人先帝在时,还有所收敛,现在先帝不在了,只怕更胆大妄为了。”

    杨柯突然插嘴:“我还听说,那司马繇是前朝山阳亭侯诸葛诞外孙?”

    文鸯脸上勃然变色,一拳击在桌子上。杨柯满脸的诧异:“文候何故动怒?”

    蒯钦故作劝解之态:“文候勿动怒,休烈年轻,不知道这段渊源。”原来文鸯的父亲文钦在魏国曾任扬州刺史,公元255年,还是魏臣的大将军司马师废魏帝曹芳。毌丘俭和文钦等大臣被司马师擅兴废立的举动激怒,遂起兵勤王。不久之后毌丘俭兵败寿春,文鸯随父亲文钦投降了还未灭亡的吴国。公元257年四月,魏国镇东大将军诸葛诞在寿春起兵反司马昭,吴国命令文钦父子等人入寿春支援。一直打到次年的一月,寿春战况越来越不利,诸葛诞原本就和文钦关系不好,在紧急情况下,又更加猜疑。所以最后,诸葛诞杀了文钦。文鸯和弟弟文虎领兵在小城中,听到父亲死讯,要赶往寿春城为父报仇。但手下的部将不肯追随他去报私仇,二人只好只身去投靠司马昭,从此以后做了晋臣。

    文鸯、文虎投降后,军吏请求诛杀兄弟二人,司马昭说:“文钦罪大恶极,他的儿子当然该杀。只是他兄弟二人是无路可去,才投向我军;况且城池未破,杀了他们,反而会使守军害怕而奋战不肯出降。”于是,司马昭赦免二人死罪,又表荐文鸯、文虎作将军,赐爵关内侯,并让二人率领数百骑兵巡城,对城中守军大喊:“文钦的儿子都不被杀,其他人有什么好怕的!”城内因此士气涣散,不久,寿春城便被攻陷。城破后,司马昭让文鸯兄弟殓葬了文钦。(钦子鸯及虎将兵在小城中,闻钦死,勒兵驰赴之,众不为用。鸯、虎单走,逾城出,自归大将军。军史请诛之,大将军令曰:‘钦之罪不容诛,其子固应当戮,然鸯、虎以穷归命,且城未拔,杀之是坚其心也。’乃赦鸯、虎,使将兵数百骑驰巡城,呼语城内云:‘文钦之子犹不见杀,其余何惧?’表鸯、虎为将军,各赐爵关内侯。”)

    文鸯咬牙切齿:“我不是针对杨公子的。老夫与诸葛诞有不共戴天之仇,当年家父便是为那老匹夫所害,这司马繇与我也素有嫌隙。”

    杨柯连忙赔罪:“文候请恕在下无礼,不过如刚才蒯兄所言,那二王的心性,文候也要当心此子啊。”

    “哼,老夫当年纵横天下的时候,他们还在娘胎里没出来,不过是两个卑鄙小人,何惧之有。”

    蒯钦语重心长:“休烈说得也有道理,二王入朝,必有一番动作,依照他们素来行事的风格,接下来就该排除异己,结党揽权了,文候与那二王是世仇,真该多加小心。”

    杨柯突然话锋一转:“难得文候有兴,不谈扫兴的事了,在下新得了一坛好酒,今日与文候尽兴一醉。”说完,吩咐传菜上酒,殷勤相劝。文鸯心事重重,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托故请辞了,杨柯也不挽留。送走了文鸯,蒯钦突然压低声音道:“文候已入瓮,你何时会动这个棋子?”

    杨柯淡淡一笑:“蒯兄不必心急,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明日起我要携美人泛舟洛河,作逍遥游,蒯兄请静候佳音。”

 第十章 山雨欲来

    洛河桃李夹岸,杨柳成荫,长桥卧波,一年四季风景如画,特别是半月?34??秋的时节,更是人间绝色。一艘画舫泊于水中,杨柯立于船头,望着水天交接之处,一弯残月孤寒的映着清江,洒下了一片清辉,不觉痴迷,自言自语:“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张蕊不知何时悄悄来到杨柯身后,轻轻为他披上了披风:“夜凉如水,公子还是进船舱吧。”

    杨柯与张蕊互相搀扶着进了船舱,在桌边盘膝而坐,串儿为他们放下了仓帘,便默默的退了出去。杨柯低头看到桌边一行字墨迹未干,写得正是刚才自己无意间吟诵的诗句,笑了笑:“记这些句子干嘛?”

    “恭喜公子又得佳句,公子真是大才,每有惊人之语,以后奴家听到了就帮公子记录下来。”

    杨柯心想:“如果给你背整首春江花月夜,只怕更得五体投地了。”心知这也无法解释得清楚,前世自己喜好诗词歌赋,每到应景之时,诗词便有感而出,却并非自己刻意剽窃古人之作而卖弄,今生即将遭逢乱世,也不可能以文立身,刚才看到明月高挂,亘古不变,不由感叹,天地之间不知道还藏着多少的秘密,自己穿越千年时空而来,真的像那月亮一样孤独,一会前世、一会今生,记忆纠缠,心念电闪。

    张蕊手托香腮,凝视着杨柯:“公子有心事?”

    “你是否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个人孤零零的到了一个陌生之地,心中有诸多的不解和绝望,却说不清道不明,也无人可诉?”

    张蕊认真的点点头:“有,奴家的父亲原是朝廷的中书令,因绩优而尚书,先帝在日,朝廷奢靡之风日盛,父亲见皇家挥霍无度,便上了一封谏书,没诚想谏书还未到御前,便被上官问了个妄议亲王,离间皇家骨肉之罪,交由吏部论处,多亏父亲的同乡从中转圜,又念我父亲清廉,才免了死罪,革职抄家流放,奴家也被录为官妓,一夜之间遭此巨变,奴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本想一死了之,可念及高堂白发,幼弟无依,只有忍辱偷生,日日以泪洗面。。。。。。。。”说到这里,杨蕊已经泣不成声。

    杨柯也不相劝,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张蕊抽泣,直到她止住了哭声,才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了桌上,推到了张蕊的面前。张蕊低头一看,却是一张官妓的录籍文书和春园的契书,不禁呆了,杨柯拿起两份文书,放到了油灯上点燃,青烟袅袅,一直到文书俱化为灰烬。

    杨柯看着张蕊:“你父亲为官清廉,一代大儒,才能出众,我早有耳闻,又直言敢谏,得罪了楚王,才举家遭难。我敬重令尊的人品,也净重小姐你的才气,感叹你不幸沦落风尘的遭遇,所以才出手相助。自今日起,你便是自由之身,好好保重,你们自有阖家团聚的那一天。”

    看着杨柯目若朗星,不带一丝邪念,张蕊百感交集,却不知从何说起。

    杨柯的语气不容拒绝:“我在洛河边有一处庄园,空置许久了,你权且在园中安身,等你阖家脱困之日,再随你父亲回家。”杨柯顿了一顿:“对了,以后你也别叫我公子了,就称呼我的字吧。”

    西晋皇宫依循周制而建,前朝后市,宗庙与社稷分布左右,出宫城向东的永和里是王公大臣聚居最集中的地带,是洛阳城中最幽静整洁的所在,入夜时分,“得得”的马蹄声打破了寂静,数十骑人马绝尘而来,在一处深宅大院的门前停了下来。为首的正是与杨柯在酒楼中偶遇的两人。门口一个鼠须吊眉的中年人领着一群仆役迎了上来。那年轻人抬头看了看大门上方悬挂着的“别院”两个字,对中年人道:“歧盛,明早将门匾摘掉,换成楚王府三个字,本王这次是奉诏入朝,堂堂正正。”

    “是,明日一早就换。”歧盛恭恭敬敬:“按您的吩咐,厅中已设下了酒宴。还是东安王最喜欢的山珍席。”

    “哦?”那年纪稍长的年轻人笑道:“难怪老五说你是个人才,真是心细如发啊。”

    原来,那两人就是杨柯三人在酒楼中密谈提及的楚王司马玮与东安王司马繇。一行人入了府门,一直到大厅中落座,歧盛挥手令仆从退下,自己动手为二人斟酒布菜。

    司马玮问道:“歧盛,让你探查的结果如何了?”

    “禀王爷,小人在三杨的府邸周边均安插了密谈,杨骏每日均有百名甲士护卫出入,戒备森严,杨珧每日无甚异常,倒是那杨济自被杨骏革职之后,至今未出府门一步,也无人去探望。”

    司马繇冷笑连连:“三杨之中,杨济本是最有才具的一个,又统领禁军多年,杨骏自断臂膀,取死之道。”

    司马玮接着问:“杨柯近日在做些什么?”

    “杨柯替那个叫张蕊的官妓赎身去籍,安置在洛水边的一处庄园中,他自己也长居园中,不回杨府,每日游湖饮宴,歌舞作乐。倒是那个蒯钦,近日与文鸯走动日益频繁,常有禁军中文鸯的一些老部下到文鸯府中相聚。”说罢,歧盛从袖中取出一个名册递给了司马玮:“共有三个人,这是那三个人的官职姓名和住址。”

    司马玮接过名册一边看,一边赞许的点点头:“好,干得不错。”看完名册,对司马繇道:“我们动手之前,要设法密捕这几人,但时机选择要恰到好处,早了容易打草惊蛇。”

    歧盛故作神秘:“在下已有一策,可一箭双雕。”

    “哦?有何计策?”司马玮问道。

    “动手之前,令人假传文鸯之令,召二人来文府,半途拿下,再令二人手书一信邀约文鸯入宫,说有紧急要事相商,文鸯入宫必不能带兵器和随从,便在宫内多布甲士,就地擒拿他,他纵有万夫不当之勇,也只能束手就擒。至于蒯钦,不过一说客,不足为虑,事成之后再行捉拿。”

    司马繇兴奋的一拍大腿:“此计大妙,那文鸯老儿落入我手,必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司马玮突然插言:“若被那二人识破不肯赴约怎么办?被捉拿之后不肯就范,不写这封信怎么办?”

    歧盛不假思索:“万一事败,智取不行就用强,捉住他们是上策,万一捉不住,让这三人无暇他顾带兵去救援杨骏,拖住他们半个时辰就够了,只要杀了杨骏,掌握了禁军,王爷就可以堂堂正正请旨除掉这干人。王爷此次动手的第一要害是要出其不意,迅雷不及掩耳,杨骏这一干人到现在还蒙在鼓里,正是天赐良机,迟则生变,王爷要早作决断啊。”

    司马玮心里默默盘算了许久:“杨柯见识在杨骏那老匹夫之上,也要小心提防他。”

    司马繇轻蔑的一笑:“一个乳臭未干的纨绔子弟,整日眠花宿柳,又无职无权,到时令一偏将带兵到他的庄园中捉拿,已经是烧鸡用牛刀了,五弟何患之有?”

    歧盛用试探的眼神看着两人:“还有一个太后,毕竟是先帝遗孀,且在朝臣中素有威望,但身处深宫,在下还未想好应对太后之策。”

    司马玮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太后的事,皇后早有对策,后宫之事后宫自己解决,杨骏一倒,一介女流何足惧?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岐盛满脸谄媚之色:“王爷神机妙算,在下佩服,不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司马繇不耐烦的一皱眉头:“卖什么关子,有什么话直说。”

    “二位王爷,贾皇后胸有城府,行事狠辣果决,且皇上对她言听计从,现在她是利用二位王爷锄奸勤王,一旦事成,只怕会有鸟尽弓藏之危啊。”

    司马玮眼神闪烁,却不接话,缓缓站起身来:“明日一早我们进宫请旨,三哥你做好准备,旨意一下,要烦劳你亲自去捉拿杨骏老儿,接下来的日子,朝局该有一番风云变幻了。”

 第十一章 金蝉脱壳

    杨骏突然失踪了,司马繇暴跳如雷,一把抓住了密探,咬牙切齿:“你?34??是说杨骏自晚上回府就一直没出来过吗?为什么踪迹全无?”

    探子结结巴巴:“王爷,杨骏确实回府了,小的亲眼所见,我们监视了四门,连只鸟都没有飞出来过啊,小的、小的确实探得清楚明白啊。。。。。。。”

    司马繇将探子狠狠的推开,对四周兵丁大声命令:“搜,给我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老儿给我找出来。”众人轰然应诺。

    此刻的临晋侯府,已经被司马繇的亲兵围得铁桶一般,火把通明,亮如白昼,府门口一地狼藉,尸体东倒西歪,血流成河,杨骏的那一百甲士竟是没留一个活口,被司马繇屠了个干净。司马繇踩着一路的血迹,进了大门。

    楚王府此刻同样是灯火通明,司马玮居中而坐,歧盛在下首相陪。

    司马玮吩咐传令兵:“东安王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速去打探回报。”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

    正在此时,一行兵丁行色匆匆进了大厅:“禀王爷,杨柯不在庄园中,只拿到张蕊和一干仆从。末将已经分头审问过了,口供一致,都说杨柯昨日未回庄园,不知去向。”带队的营官向司马玮报告。

    “将张蕊带上来。”司马玮命令道。

    不一刻,张蕊被押上了大堂,显然被逼供过了,花容惨淡,钗横鬓乱,嘴角还带着血丝,不过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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