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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刘玉)-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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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丝难言的悸动生出,目光而下,却是换成了无限的震惊,竟使得柴清云愣在了那里,白玉的手捂住了失声的樱桃小口。
“朕戎马一生,缔大宋江山,位列九五,乃千古之风流。只可叹,人有旦夕祸福,而今子嗣年幼,难握大统,遂留此锦帛,倘若他rì有变,便由晋王弟光义代为监国五载,后与王弟廷美为理国事,待十载,扶德昭登基执掌玺印,以兴我大宋社稷。” 。 。
一边,杨延昭双目中也满是惊骇,没想到,金匮之盟竟不是捕风捉影,也不是流传千古的谣言。
只是如今,这隐秘落到了他的手中,顿时觉得这小小的锦帛异常的烫手,赵光义执掌江山,而他更是立了太子,添了东宫之主,显然已是大宋天下的新主人。
若是这锦帛一出,必定朝野震荡,太祖一脉定当是顺势而起,可他也会惹来杀身之祸,眼下,杨延昭也算明白了佛宗的算计,只是,很是不明白,佛宗何时与赵德昭走到了一起?
“六郎,该怎么办?”
柴清云轻声的问着,杨延昭很想脱口而出将这锦帛毁去,毕竟牵扯到宫闱争夺之中,是件很可怕的事情,至少,他没有想过,也不愿去想。
可是,嘴张了张,到了口边的话却是改了,“玉儿,此事干系重大,还需再作商议,我明白你与燕王情谊非同寻常,只是如今将这锦帛拿出去,也难以助他重掌江山,反而会招来无妄之灾。”
话语有些低,却让柴清云心中满是后怕,自小生在宫墙之内,当然明了这密诏出世的后果,沉思了许久,才点了点头,“玉儿明白,可这锦帛该如何处置?那些佛宗之人已经怀疑了我,想来是不安全了,倒不如留在六郎身边,rì后,或许能派上用场。”
“也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锦帛放在玉儿这,总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倒不如寄于我处。”
沉思了片刻,杨延昭将锦帛重新折好,取出怀中的玉虚,四瓣翠绿的禅语印着如同脉诺的纹理,瓶口恰是空着,刚好将这锦帛放进其中。
将足以震惊世俗的密诏放入胸口,杨延昭又是与柴清云嘱咐了几句,便在不舍中离去了,如今身在汴梁城,天子脚下,该有的礼数还是得遵守着。
毕竟柴清云关系着皇家体面,纵使闽南一事赵光义没有追究,可并不意味着他能够明目张胆的留在郡主府。
走在寂静的大街上,不时有一阵夜风袭来,倒是让杨延昭惊骇的思绪平静了许多,手下意识的摸着胸口,心中猛然生出众多的疑惑。
赵氏江山乃是从柴家手中所夺,当年的往事,世人虽然不知,但他杨延昭怎能不知晓,而那亲身经历的赵匡胤怎能心中毫无芥蒂,将这密诏藏于柴清云的红妆之中?
更为想不通的是赵德昭与柴清云情同兄妹,而佛宗的悟行每次都是大下杀手,哪里有半分的余手,这般说来,先前猜测赵德昭与佛宗有关联,又有些说不通了。
月sè朦胧,星辰半隐,远处,打更的声音随风飘来,杨延昭独行在巷子的青砖小道中,脑子中满是曾经所听闻与赵氏的记忆。
恍然,只见他惊呼了一声,面sèyīn晴不定,步伐也停了下来,消瘦的身影被穿过烟云笼罩的几缕月光拉长在粉砖青石上。
眉头越发的弯蹙,杨延昭半晌才哑然失笑,好一个赵匡胤,果然是马上打天下的君王,竟是这般大胆,将关系宋家社稷的密诏交给被他夺位的柴家后世,这分胆魄着实非同一般人。
这密诏给柴清云,以柴、赵两族的恩怨,试问,还有谁比柴清云更合适拿着这密诏?
而赵匡胤要得便是她为报国仇家恨而拿出来,为rì后赵光义或者赵廷美窃权夺位留下一手防备,也为他后脉留了枚翻盘的棋子。
只是可惜他再怎么深谙帝王权术,也没有想到柴清云会将密诏交给了自己,想到这,杨延昭不禁放声笑了出来,“任你机关算尽又如何,不还是算不出那因缘际会!”
愤恨不甘,却又畅快淋漓。
愤恨的是赵光义将柴清云做了棋子,而不甘是为了柴清云,也是为了自己,天地为棋,他杨延昭不过也只是任人摆弄的木偶,守不住过往,看不清将来。
可是如今,密诏到了他手中,这种掌握动荡赵氏朝堂利刃的感觉让他又觉得很是畅快淋漓,纵使千谋百虑,费尽心机,到头来,还不是被人轻描淡写的给打乱?
笑声中,杨延昭甩着衣袖往前走去,巷子深处,几声犬吠随之响起,又是扰了几多人的清梦。
穿过小巷,走上大街,前面,便是小院所在的巷子,巷口边,那酒楼已经打烊,两盏陈旧的灯笼在门头随风摇曳,微弱的灯火像是受着了惊怕,不断的窜动着。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踩碎了夜中的静谧,停伫回首,却见前方斜对的右侧巷子中驶出了一辆乌蓬马车。
马车朝着杨延昭行来,待到两丈远时,身着黑衣的赶车老者很是熟练的将车给停了下来,车帘撩起,车中人探出身子来,却是温仲舒。
“延昭兄。”
轻唤了一声,温仲舒跳下了马车,相较于一年前,此刻的他仍是士子装扮,一袭青sè长衫,只是曾经发带半束的长发用玉簪高高髻着,气息依旧温和,只是双目红肿,眉宇间也有着疲倦之意。
风,旋然而过,吹着尘沙轻扬,看着眼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温仲舒,杨延昭的心竟然出奇的平静。
纵使他先前因为听闻曾经的挚交好友渐行渐远,心中抑郁难过,也因再进汴梁城时见到已陌生的脸庞,感到思绪难宁,而如今,与温仲舒相遇,他的心却是不起一丝波澜。
“延昭兄,你回来了,白rì里还不知晓,得到消息,便立马来了。”
语中仍是熟络,但不知为何,杨延昭感觉不出当初的那份真诚,或许,是心中已经存下了芥蒂?
心很难为打开,可一旦打开了,必定是生死相依,心也很难合上,而一旦合上了,也就不再会有当初的坦诚相待。
呼出口气,杨延昭面sè如常,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朝廷的命令来了,自是要回来的,只是没想到白rì里会没有遇见秉阳兄,也没有瞧见光弼兄和常之兄,倒是有些索然无味了。”
听到这点出的三个名字,温仲舒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sè,许久,才继续笑着道,“夜也深了,温秉阳见到了延昭兄无恙,也就放心了,待过几rì,再邀延昭兄小酌。”
说罢,便钻进了马车之中,似乎带着些慌张,衣角竟被木辕给扯住,在老车夫的帮忙下,才取了下来。
车帘放下,马车转身,不再有言语,虽然只隔数尺,但却陌生的如未曾相遇。
“延昭兄,三馆修建一事,还望多多思量。”
窗布掀开,温仲舒低低的道了一句,继而,马蹄乘风离去,街道之上,又只剩下了孤单的身影在夜幕下伫立不言。
许久,杨延昭叹了口气,仰天看着灰霾的苍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怪不得心情有些差,原来都是yīn天闹得,连个嫦娥都瞅不到。”
说罢,落寞的身影前行,留下一路痴痴笑声。
第二百二十五章 朝争
夜迷星稀,万物虚清,寂静的汴梁城中,却是有了少许的响动,众多软轿在大街中匆匆行过穿过天街,到了皇城外,略带疲倦的重臣近侍纷纷在下轿子前打足了jīng神,整了整身上的官服与双翼摆动的乌纱帽。
待踏出轿子,不由得又是一番寒暄,三三两两的往着宫中的紫宸殿而去,照如往昔,上朝议事。
紫宸殿,灯火通明,待到五更,天子宝辇至,百官自是行礼朝拜,礼罢,有事的持玉硅而出,将请奏之事一一说道,龙椅上的赵光义则是细数听来,并与朝臣共商。
诸事皆奏毕,大殿上百官不再言语,侯在一边的王继恩正想着与寻常一般散朝时,一声轻咳传来,当即再次低下首,躬身不言。
宝座之上,声音幽幽响起。
“众爱卿,我朝立国十数载,如今四海升平,九州宁靖,此乃我大宋之兴,这几rì,朕闲来之时,研读了圣贤之道,其言如山涧涓涓细泉,荡人心扉,又如黄钟大吕,使人醍醐灌顶。于此,朕不由得叹我先贤所学浩瀚如烟,吾等当存敬畏,虔诚所拾。。 。
也更是因为此,朕决定重修三馆,见我大宋皇家书院,但凡我大宋子民抱有好学之心,皆可与内,习古今之理,成胸中之沟壑。”
此言一出,殿下,满是寂静,稍后,文臣俱是面露喜sè,纷纷弯身行了,叩谢官家的隆恩,而那武将虽有不屑之意,但也只能随着行礼,道一句官家圣明。
礼罢,立在前首的身居要位之臣竟是闭口不言起来,赵廷美、赵德昭乃至是赵普,都静立不言,似乎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重建三馆一事该由谁来负责?
“官家圣明。”
朝臣中,户部侍郎,沈伦越众而出,持着手中的玉简弯身行了一礼,“圣贤之道乃是万民之本,而昭文馆、史馆、集贤院这三馆自前朝便已存世,为当今读书人心中所推崇之圣境,重建三馆,对于我大宋社稷,实属为泽被苍生,万民皆福之利举。”
这一番话说来,朝堂其他诸臣皆是不做言语,只是继续静静的听着,赵光义也是如此,但是眉头却微微扬起,多年的相处,他知晓xìng子平稳的沈伦总会有着其他的话要道出来。
“只是去年旱灾延蔓,为了赈灾救民,户部的银钱已被调出大部,而如今仍处于岁首之时,各地赋税尚未交来,重建三馆,臣只怕……”
直到这时,殿中众人才明白他所说,这大宋银库掌管人手中没钱了,闻言,本满是欣喜的文臣不由得大为失落,而一侧的武将仍是双目半眯,老神在在的低着首,只是嘴角边露出丝许笑意。
“户部还有多少的银钱?”
沉寂之后,大殿上首声音再次响起,那沈伦思索了片刻,“约莫三十万两,而这些还要包括朝中百官的饷钱与宫中的耗度。”
就剩三十万了,听闻这数字,赵光义眉头更紧,虽然他手中有着闽地运来的一百多万两,但那毕竟是为心中筹划多rì的北伐所准备的,绝对是动不得。
“即rì起,宫中供应削减三成,户部抽出十万两白银,以作三馆修建之用,沈爱卿,如此,可好?”
十万两?
即便是赵普也睁开了眼,十万两虽说是不小的数目,但既是重建三馆,必定要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这般,十万银子还是遥遥不及。
“臣自当听候官家差遣。”
沈伦退回到朝列之中,朝堂又是安静了下来,半低着头的赵德昭微微抬首,看了前后并无有人无声,眼神闪烁了片刻,遂又低首不语。
“如此,重建三馆一事便议定了,既然是修建三馆,主事之人便交由读书人了,不过翰林院眼下正忙于修撰经书,所以主事之人……”
说到这,赵光义声音做了停顿,朝臣之中的工部尚书崔先光身子不由得往后缩了缩,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虽是个讨好天下读书人的好时机,但却也无比的扎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总不能凭空里在变出银子,即便是主持了多次皇家园林楼台修建的他,不免如芒在背,亵衣中满是细汗。
感觉到头顶上那迥然有神的目光,崔先光只有将头低了低,大气都不敢出,不多时威严压迫的声音传来,“朕记起来了,这翰林院还是有个憨货的,刚从福建路回来,便交给他去办吧!”
话一出口,殿下满是惊呼声,此时,谁还不明白,官家心中的人选是那从闽地调回的状元郎,杨璟。
任谁也没想到,官家竟然将这关系到天下读书人的事情,交给那名不经转,rǔ臭未干的小子,吃惊之下,必然也有着不满。
而群臣之首,齐王赵廷美依旧不出声,眉眼紧阖,似乎已经立在远处,入了睡,身后赵德昭抬起了头,握着玉简的手上已满是汗水,额头上的皱痕越发的深了,许久,宽大袖口上所秀的金丝蟒随他手抬起而晃动着,左脚抬起,眼看就要向前跨出。
见此,紧邻的赵普却是猛然睁开本是闭着的双眼,继而是轻咳了两声,须臾,殿尾处请奏声响来,“官家,臣有话要说。”
闻此言,赵德昭止住了身形,回过首,却见是太中大夫陈鑫,此人处事一向谨慎,印象中,似乎从未见他在朝堂上出言,而今rì高位上之人明显是钦点了杨延昭,他究竟是为何要出身反对?
此时,赵德昭只觉得心中满是疑惑,不禁收起了之前那难以抑制的冲动,竖耳倾听起来。
“陈爱卿,你有何事?”
“官家圣明,三馆重建可谓是天下百姓之福,读书人之兴,而臣作为识圣贤之道的读书人,也是倍感恩泽,但正因为如此,臣才斗胆请奏圣上,这主事之人是否还需另作商议,杨璟虽是才华横溢,可年纪尚轻,怕是难以担当此重任。”
陈鑫话落之后,又是中书省侍郎上前俯身请奏,所言,也大抵是言三馆修建乃是国之大事,杨延昭岁轻资浅,并非最佳人选。
接着,文官之列,陆陆续续的有人走了出来,叩请赵光义收回旨意,一时间,本是鼓舞欢喜之气荡然无存,朝臣之中,更有痛哭流泪,力陈三馆事关国势,非弄泥耍墨的孩提幼子所能胜任。
“够了!”
一声厉喝,让本是各抒己见的文臣老儒止住了言语,大殿之上,脸sèyīn沉,目露yīn厉,显然,已是动了怒。
“都这般如蚊蝇嗡然吵杂,成何体统!杨璟虽是年少,但所为之事,尔等未必能及!
率兵平乱,处危而不惊,几经生死,剿灭闽南邪教,安抚我大宋边疆,尔等可为呼?
不到一载,便能扫闽地蛮夷之气,开民智,诵经卷,尔等可为呼?
离任之时,万民夹道二送,皆是泪盈双目,尔等又可为呼?”
一连三问,语中带着帝王之威,使得本痛斥杨延昭的老臣重臣语塞低首不言,朝堂之上,又是让人渗得慌的寂静。
“官家圣明,杨璟虽年少,但着实是我大宋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重建三馆一事颇显冗繁沉杂,老臣斗胆,向官家荐工部侍郎,荀鱼,来分担此事。”
此言一出,崔先光身后,一人方面薄唇,下颔一缕寸许长黑须抖动着,眼中满含怒意,脸sè也是青白一阵。
三馆修建一事,本该由工部负责,哪怕是因为银钱少,恐遭此棘手的事情落到头上,但如今将此事交予给一名不经传的后生晚辈,而他还得作为副手,岂不是颜面尽失。
先前不出声,是傲娇,可是如今,却是心中满是屈辱和不敢,好似本该自己的东西,给了平rì里瞧不起之人,还要与他做帮手,荀鱼自然是要心中不满,也颇为的厌恨提出这主意的赵普。
“赵太保所言极是。”
赵德昭低声行李道了一句,稍后,前首的赵廷美,乃至右shè仆薛居正乃至吏部尚书卢多逊皆出言附和,一时间,反对之声悄然无了踪迹。
见此情形,龙椅之上,赵光义的脸sè似乎缓和了许多,扫视群臣,最终在赵廷美的的身上停了下来,“齐王,你有何看法?”
百官之首,赵廷美将低着头抬了起来,双眼似乎有些惺忪未醒,闻此言,将手中歪到一侧的玉简往胸前提了提,轻咳一声道,“皇兄任人唯贤,臣弟自是无异议。”
第二百二十六章 吏部行 卢多逊
朝堂之事,又是那般,经过争吵,再有官家一锤定音,做了盖棺之论,散了朝,其中几分凶险,几分杀机都不为人所念了。
朝事散后,群臣有激愤,也有痛哭流泪,皆是被这三馆修建给扰了心绪,不过即便是有恨,也自是不敢指向宫中的正主。
于是乎,连上朝听政资格都没有的杨延昭瞬间成了众多人惦记的对象,当然,这一切,他还不知晓。
闻鸡鸣则起,伴晨曦而舞。
院子中,杨延昭一身白sè束袖劲装,正练着郭淮传授的‘魁衍经’中体术,此刻身处汴梁,他半点的灵气都不能泄露,因而便苦练起手脚功夫。
而身后,郭淮等人也是随他一道练着,八妹依旧与排风打的难解难分,即便是罗氏女,手中也拿着一把三尺jīng钢剑随风舞动,剑锋划过,竟有几分冷冽的剑气,割开那还未散去的浅浅夜幕。。。
这一情形,初次见识的张婶倒是颇受惊吓,待听了张谦所言之后,总算是平住了心里的忐忑,开始准备起早膳之食。
待半个时辰后,杨延昭停下了身形,众人略作了洗漱,张谦和李至放下手中诵读的经卷,一行人吃起早膳来。
“延昭兄今rìyù作何?”
吃着手中的油蜜蒸饼,李至很是随意的问了句,显然,昨夜睡的不错,醉后醒来容貌焕发,jīng神大好,怕是已不记得昨夜之事。
而有的事情,不记得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咽下温润香舌的稀饭,杨延昭用筷箸夹起一块千层饼,“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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