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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赫部让努尔哈赤归还布寨的尸体，努尔哈赤却把布寨的尸体割一半还给了他们。这一举措毫无疑问让彼此的仇怨更深。
　　这一战震惊了东北这片白山黑水，而海西女真因为这一战，元气大伤。从此以后，谁都知道努尔哈赤是一个可怕的角色，无疑为努尔哈赤后来进一步军事行动奠定了基础。接下来还是看看努尔哈赤的精彩表演吧！
　　哈达与辉发
　　努尔哈赤决定先从哈达部下手。哈达部居住在哈达河一带，治所是哈达河北岸的哈达城。
　　哈达的酋长姓纳喇氏，名万。因为万和王音相近，明朝人便称他为王台。王台死后，第五子孟格布禄继承父亲的爵位，出任龙虎将军，为左都督。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哈达部曾经和叶赫部联合攻打努尔哈赤，但是到了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这对盟友却变成了仇敌。叶赫部打算统一海西女真，率兵攻打哈达部。哈达首领孟格布禄打不过，便派人向努尔哈赤求救，还把自己的三个儿子送到建州当人质，目的只有一个：大哥，快点儿发兵吧！
　　其实，孟格布禄没必要催，努尔哈赤巴不得早点儿发兵过去呢！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努尔哈赤是想打过去，现在可以以拯救者的姿态领兵过去，既遂了愿，又做了一回好人，努尔哈赤何乐而不为！
　　哈达地处建州的咽喉要道，只要占领哈达，就可以把建州的疆域向外推进两百多里。孟格布禄请求努尔哈赤出兵，估计努尔哈赤心里乐开了花。孟格布禄引虎驱狼，不管怎么说，他没有太多选择，不是被老虎吃掉，就是被狼吃掉。
　　努尔哈赤立即派遣费英东、噶盖率领两千精兵前往哈达。纳林布禄也不是一个完全没用的角色，得知这个消息，修书一封给孟格布禄，对他说：“如果你将满洲来的两个将领抓住，就可以赎回自己的三个儿子。然后你可以尽力围歼努尔哈赤派来的两千人，如果你这么做我就把自己的妹妹（叶赫老女）嫁给你，咱们可以重归于好。”
　　叶赫老女就是叶赫那拉·东哥，老女在满语里的意思是最乖巧的小女儿。据说，这个公主是满蒙第一美女，迷倒了一群人，孟格布禄就是其中之一。面对美色的诱惑，孟格布禄挡不住了，回信说同意到开原镇讨论这件事。
　　开原镇和辽阳镇、广宁镇是明朝在辽东的三大重镇，开原镇原名是开元镇，后来为了避讳明太祖朱元璋之名，改成开原。开原是一个重要的关卡，女真蒙古等民族向明朝进贡都要经过开原验关才能放行。在开原城外，设有马市。
　　当时女真各族的间谍活动肯定搞得相当不错，孟格布禄和纳林布禄密谋在开原商议的消息很快就泄露出去了。努尔哈赤知道这消息后，大怒，决定直接攻打哈达。弟弟舒尔哈齐自告奋勇充当先锋，带着一千精兵，来到哈达城下。看到弟弟突然间这么勇敢，努尔哈赤很欣慰，这么多年的教育总算没有浪费口舌。
　　舒尔哈齐到达城下后，忽然目瞪口呆，原来城内的守军已经布防妥当。城楼上旌旗飘扬，兵士严阵以待。而且，城内的守军居然冲出来厮杀。舒尔哈齐见了，退缩不前，带兵掉头，跑到努尔哈赤身边，向努尔哈赤报告：“大哥，他们杀过来了。”
　　努尔哈赤大怒：“你以为城内没有守兵吗？”说完，亲自带兵去迎战。冲出来的守军看努尔哈赤亲自出马，又退回城里。努尔哈赤命令将士们攻城，城楼上的士兵不断地发矢投石，努尔哈赤这边损失很重。但努尔哈赤铁了心要拿下这座城池，经过六天的苦战，终于拿下了哈达城。
　　努尔哈赤的大将扬古利率先进城，擒住了孟格布禄。孟格布禄原以为自己这下小命要丢，哪里知道努尔哈赤竟然过来亲自给他松绑，还把自己的貂裘给他披上。孟格布禄不懂努尔哈赤为什么要这样做，接下来，努尔哈赤做的事情更奇怪了，努尔哈赤对哈达的财物和武器丝毫无取，对哈达的兵民不加歧视，统一编户籍，迁往建州。
　　孟格布禄终于明白了，原来努尔哈赤是想一口把哈达吞下，所以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
　　努尔哈赤将孟格布禄带回费阿拉城“收养”，其实是软禁。努尔哈赤所以做事这么委婉，很大程度是考虑到当时明朝的影响力。明朝虽然强盛不复当年，但仍然是个大国，所以对北方这些部落，国家是有发言权的。作为一个大国，明朝最不希望看到的是周边小国家统一，这样的话会威胁到明朝的统治。成吉思汗的崛起让后来的明朝统治者明白一个道理：分而治之，千万不能让他们统一。
　　所以，努尔哈赤虽然征服了哈达，但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占领哈达。为了逃避明朝追究事后责任，努尔哈赤故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孟格布禄，在古代生女儿好处真是很多。努尔哈赤的这些举动当然是做给明朝看的，戏份演足了。一段时间后，努尔哈赤就以莫须有的罪名把孟格布禄处死了。
　　明朝一听，这努尔哈赤不老实啊，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立马派遣使者来质问。努尔哈赤顿时慌了，明朝如果现在打过来，自己肯定不是对手，赶紧低头认错：“对不起，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为了表达自己悔过的诚意，努尔哈赤决定将先前嫁给孟格布禄的女儿莽古姬再嫁给孟格布禄的儿子武尔古代。但这只是努尔哈赤的权宜之计，没过多久，他就像囚禁武尔古代的老爸一样把他囚禁。一年以后，明朝皇帝下旨责令努尔哈赤把武尔古代送回哈达。努尔哈赤无奈，只好照办。没多久，经过战乱的哈达又遭遇了饥荒，哈达人向明朝伸出颤抖的手：“救救我们吧！”
　　明朝高昂着头，好像根本没看到这一切。努尔哈赤心想，你不管哈达的死活，现在我来管，你应该没意见吧！于是，带兵灭了哈达。
　　明朝日渐衰落，自顾不暇，也管不了那么多。努尔哈赤一看，心里已经了然，明朝已是一头病猫，机会来了。
　　现在轮到辉发部了。我们来简单介绍一下辉发部，辉发部出现了一个相当狠的拜音达里。辉发部的始祖是昂古里、星古力。星古力七传到旺吉努，旺吉努好比是明朝的朱元璋，他的长子先他而死，他的孙子拜音达里却不是朱允炆那号人物。祖父死后，他果断地干掉七个叔叔，自立为贝勒。拜音达里的这个做法毫无疑问让七个叔叔的家人们非常愤怒，他们联合起来，叛逃到叶赫部，引起了辉发部内部大震荡。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叶赫部早就想攻打辉发了，现在辉发首领的七个叔叔叛逃到这里，等于送给自己一个发动战争的借口。历史又重演了，辉发告急，向努尔哈赤求救。这拜音达里真不是个好人，之前的哈达部首领是用自己的儿子做人质，他用七个大臣的儿子做人质，请努尔哈赤出兵。
　　人质不人质倒无所谓，努尔哈赤期盼的就是出兵。他拨了一千人马去辉发，打败叶赫部，镇压了辉发的叛乱之风。后来叶赫部的纳林布禄用计，告诉拜音达里说：“如果你撤回在建州的人质，我就将你们族里的叛逃者遣返。”
　　拜音达里信以为真，结果被纳林布禄结结实实地忽悠了一把。拜音达里又厚着脸皮对努尔哈赤说：“我被叶赫部忽悠了，对不起哈！从此以后，我老老实实地跟大汗混，只要你把女儿嫁给我就好了。”
　　努尔哈赤这女儿本来已经许给其他人了，但他不计前嫌，把女儿许给拜音达里。没想到，拜音达里这人出尔反尔，担心和努尔哈赤结盟会招致叶赫部的愤怒，竟然背约，不肯娶。努尔哈赤一听，当然很愤怒了。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九月初九，努尔哈赤亲自征讨辉发，五天后，辉发灭亡，拜音达里父子被杀。
　　一统海西女真
　　乌拉部位于松花江上游，在扈伦四部，离建州最远，需要七八天的路程。乌拉的首领是布占泰，这个布占泰不是一个等闲之辈，前面几个部落的首领都很平庸，对努尔哈赤来说，没有太大的挑战性。
　　布占泰也是一块打仗的好料，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阴谋家，城府很深。在古勒山之战中，他曾被俘虏，但他一点儿都不慌，镇定地对努尔哈赤说：“我是乌拉国首领的弟弟，现在被大汗擒拿，是生是死全凭大汗做主。”由此可见，此人确实胆识非凡。
　　当时，努尔哈赤就挺欣赏这个人的，将他留下来“收养”。这一待就是四年，这四年布占泰卧薪尝胆，和努尔哈赤虚与委蛇。努尔哈赤以为经过四年的调教，布占泰已经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了。事实证明，努尔哈赤看错了，但也可以想见布占泰这个人城府之深。
　　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努尔哈赤作出一个果断的决策，放布占泰回乌拉。布占泰回乌拉后，用阴谋杀害叔父和哥哥满泰及满泰的儿子，自己当上贝勒。布占泰当上贝勒后，和努尔哈赤有过五次联姻，努尔哈赤既是布占泰的岳父，还是他的妹夫。看起来，这两人的人情功夫下得很足，但形势比人情强，兵戎相见只是迟早的事。
　　双方大大小小的仗打了很多次，布占泰虽然精明，但打仗根本不是努尔哈赤的对手。被打得头冒青烟的时候，布占泰居然抬起了头，厚着脸皮对努尔哈赤说：“如果你再把亲生女儿嫁给我，我就相当于是你的儿子了，从此以后对你忠心耿耿。”
　　努尔哈赤居然答应了他，这个布占泰狼性不改，不但没有悔改，反而射杀了努尔哈赤的女儿娥恩哲格格。到了这地步，努尔哈赤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随即发动了浩浩荡荡的征伐行动。
　　这次战争中，皇太极表现不错，攻克了临河五城，又夺取了金州城。与乌拉的军队隔河相望，皇太极和莽古尔泰急切地盼望渡河攻城。
　　努尔哈赤给两个儿子上了一堂政治军事课：“打仗是不能这么浮躁的，你们这么急切地渡河，就算胜利，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打仗就像砍伐一棵大树，哪能一斧头噼倒一棵大树。必须先砍掉小枝叶，然后再砍掉大树枝，最后才是砍倒主干。先从软的地方下手，这样由弱到强，就能灭掉对方。攻打一个国家也是这样，绝不可以一蹴而就。”
　　努尔哈赤这番课程可以说让后来的皇太极受益匪浅，皇太极和多尔衮就是这样一刀一刀地宰掉大明帝国的。
　　在努尔哈赤的指示下，皇太极和莽古尔泰动手烧掉周边城池的住屋和粮食。布占泰无奈，只能再次举手投降。努尔哈赤笑着对儿子说：“看看吧，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学着点儿吧！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学的。”
　　努尔哈赤再一次容忍了布占泰，也许努尔哈赤是拿布占泰当小白鼠，来训练自己的忍耐力。一年后，布占泰毛病又发作了，娶了叶赫老女（先前许给努尔哈赤的那个美女），还将努尔哈赤的两个女儿囚禁起来。努尔哈赤亲自带兵征讨，布占泰带领三万人迎敌。这一战，布占泰又输得一败涂地，努尔哈赤攻下乌拉，布占泰只身逃到叶赫部。
　　努尔哈赤终于砍倒了乌拉这棵大树，接下来，努尔哈赤兵锋直指叶赫部。发动战争需要理由，这个理由不难找。努尔哈赤多次让叶赫部交出布占泰，叶赫部置之不理，好了，理由有了。努尔哈赤四征叶赫部，其间还要跟明朝周旋，终于在1619年灭掉叶赫部。此时，努尔哈赤已经是六十岁的老人。
　　
　　第七章　女真族最后一个大佬
　　
　　努尔哈赤不仅会打仗，而且是个宣传高手，善于打造企业品牌，善于建构核心竞争力，善于吸纳三教九流的人等。
　　征服东海女真
　　东海女真属于野人女真的一支，野人女真的另一支是黑水女真。努尔哈赤首先看中了东海女真，东海女真又分为三部：渥集部、瓦尔喀部、库尔喀部。
　　接下来，我们可以看到努尔哈赤就像切菜一样，怪不得努尔哈赤百战百胜，胜利了一辈子，因为对手太弱了。一个强者如果没有对手的话，也是寂寞的。当努尔哈赤真正的对手出现时，几乎摧毁了他的“战争观”，这个对手就是袁崇焕，我们在后面会讲到他。
　　努尔哈赤首先征讨的是瓦尔喀部，第一战就夺取了噶嘉路城，杀掉城主阿球。第二站夺取了安楚拉库路，这场仗是长子褚英打的。褚英是一个出色的将领，这也为他后来的灭亡埋下了伏笔。打完两场仗之后，就是和亲了，渥集部首领看到努尔哈赤的实力，上百个大臣跑到努尔哈赤面前进贡、求婚。努尔哈赤心想，这是好事啊，就把自己这边六个大臣的女儿许配给对方的六个大臣，还举行了集体婚礼。
　　婚礼举行完毕后，努尔哈赤又开始攻打瓦尔喀部，由此揭开了乌碣岩之战。在攻打的时候，布占泰突然出现了，还带着万人军队截击努尔哈赤。但努尔哈赤凭借着过硬的战争本领，击败了敌人，并继续向黑龙江下游挺进。
　　第四场战役是与渥集部之间的战役，开打之前，努尔哈赤就开始进行宣传战，对敌人喊话：“我已经打败了乌拉，你们渥集部三路还跟布占泰眉来眼去，我限你们尽快脱离和布占泰的关系，否则将兴兵讨伐。”
　　对方不为所动，努尔哈赤挥军攻打渥集部三路，攻城略地，俘获了两千人而归。
　　第五次战役是收复渥集部珊叶路，这支部落位于今天俄罗斯滨海地区刀毕河一带。这次出征的借口是珊叶路收留了被努尔哈赤打散的逃兵。开打之前，努尔哈赤照例质问：“你们自己不投降就算了，干吗还要收容我的敌人呢？”努尔哈赤仅仅派出了千人的部队，就打垮了这个部落，将两千户人家收为己有。
　　总共打了十三场战役，努尔哈赤统一了东海女真。努尔哈赤统一女真的真正目的是扩大财力和兵力，为将来进军大明做好准备。要想推倒大明，取而代之，强大的经济实力和军事实力是基础。
　　招抚黑水女真
　　野人女真的一支居住在黑龙江附近，所以这支女真又被称为黑水女真。
　　黑水女真以前是由元朝管辖，元朝灭亡后，明朝接管该地。现在，努尔哈赤要接管这个地方，还是老办法，威胁加武力。照例，努尔哈赤需要找到一个发动战争的借口。正好萨哈连部无辜杀害了七十名通商的人。努尔哈赤先采取和亲政策，但萨哈连部首领阳奉阴违，根本不买账。努尔哈赤不得不出兵了。
　　努尔哈赤一出兵，没有办不到的事。可以说，努尔哈赤大军所到之处，一路如摧枯拉朽，没有碰到像样的抵抗。努尔哈赤大老远来到这里，当然不会只是为了打赢一场战争。他率领大军向黑水女真各个部落宣传：“归附天命汗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如果不归顺，恐怕难逃妻离子散的下场……”
　　努尔哈赤说到做到，对于投降的人赏赐时非常大方。这么一来，大家也没必要自讨苦吃了。
　　努尔哈赤用兵这么多年，终于统一了辽东各族的女真部落。这是自完颜阿骨打创立金国以后，女真族的再一次统一。努尔哈赤是一个英雄，一个不容否认的英雄，虽然他实现理想的方式是铁与火。那么，努尔哈赤为什么能完成这个其他人无法完成的任务呢？
　　首先，努尔哈赤是从苦难中崛起的，毅力非常强，只要他想做到的事情，一定会全力以赴，所以他才这么锲而不舍地统一女真部落。
　　其次，努尔哈赤看清了当时天下大势，明王朝正在衰落，内忧外患，迟早有崩塌的一天。而女真族混乱无序，群龙无首。努尔哈赤分析形势后，了解到女真族唯一的出路就是统一起来，然后伺机取代明王朝。
　　再次，在战争中，努尔哈赤一手拿着钢刀，一手挥着橄榄枝。这一招非常管用，征抚并用，可以让自己看起来更仁义，战争这种东西跟婚姻一样非常强调一个名分，名不正则言不顺。但如果努尔哈赤做到了“仁至义尽”，对方还死不悔改的话，努尔哈赤报复起来也非常恐怖。
　　对虎尔哈部之战就说明了努尔哈赤这种特性，他派出三个大将攻打扎库塔城，三个大将谨遵努尔哈赤最高指示，围而不攻，不停地对着城内喊话劝降。结果喊了三天，城内毫无动静，将士们失去了耐性，怒发冲冠，拿下该城。接下来就是大屠杀，一共屠杀了一千多人。这在努尔哈赤部队中是比较少见的，因为努尔哈赤一贯标榜自己是“仁义之师”。
　　最后，善待俘虏。努尔哈赤善待俘虏也是出了名的，通过这一系列行动，让大家明白努尔哈赤是个“厚道”的人，只要你归顺他，他是绝对不会害你的，反而给你种种好处。史书记载，努尔哈赤对待俘虏就像对待家人一样，对于归降自己的人，努尔哈赤甚至亲自到衙门去赏赐。最高领导人努尔哈赤居然亲临衙门，主持赏赐达五天，这种“周公吐哺”的姿态，显然让许多人才感动不已。这样的领导上哪里去找啊？不归顺他又归顺谁。
　　正是在努尔哈赤这种政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