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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寇十)-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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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变形铅丸。之后又多方了解天枢城城主其人,始知这个神秘的凶灵,曾经给南略的金东路军,吃过不少苦头。
以东路军主帅完颜宗望之雄才大略,手中更有雄兵数万,竟都奈何这个凶灵不得。更有传闻说,东路军的这位主帅之离奇身亡,与那凶灵有直接关系……
耶律铎与萧不鲁,未必相信这等骇人听闻的传言,但都一致认为,那有“凶灵”之称的天枢城主,定然有非同寻常用的手段。完颜阿古全军覆没,就是最有力的明证。
现在,当萧不鲁看到山崖上那不断喷吐火舌的惊人场面时,醍醐灌顶般恍悟到,这支号称“天诛军”的军队,凭什么能埋葬完颜阿古的三千大军了。
那是什么样的武器,竟以不逊于弓箭的shè程,用比旋风砲还吓人的攻击方式,秋风扫落叶一般,将方才还挤了近百人的阵地,横扫一空?!
萧不鲁神情恍惚,眼前似乎看到一名传令兵跑过来,正想向他报告什么……传令兵刚刚张开口,脑袋突然毫无征兆地嘭一下爆开,热腾腾的红红白白之物喷溅了他一身……
萧不鲁浑身一哆嗦,如梦初醒,扯着嗓子大叫:“退!快撤退!”嘴一张,喷溅到脸上的浓血脑浆便灌了一嘴……
此时旋风砲阵地上,那数百役夫与剩余的cāo砲手,早已死的死,跑的跑;萧不鲁的指挥部,也是乱作一团。首次目睹这般火焰喷shè、轰鸣如雷、弹如雨下、中者伏尸场景的金兵,纵然是萧不鲁身旁勇悍过人的亲卫,也没法保持淡定,在乱枪之下,狼奔豕突。
萧不鲁的指挥部护卫人员并不多,只有二、三十名亲卫,与萧不鲁一样,多为契丹人。能成为萧不鲁的亲卫,自然也是百战悍卒,但在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打击之下。亦只有逃命的份。
从崖壁上张锐的火枪阵,到金军的指挥部,约三十多丈,换算成步,也就七、八十步左右。正是火枪有效shè程的极限。这样远的距离。纵使是经过大量shè击训练的教导营jīng英学员,命中率也高不到哪去,而且打的还是如此快速移动的目标。可以说,如果不是有了标尺的帮助。真正实现了“三点一线”的瞄准,以及狄烈所教授的“拇指测距法”,想要打中百米(八十步)之外的快速移动目标,只能靠运气与天意,与个人技能无关。
标尺缺口、准星、加上目标。就是通常所说的三点一线,在标尺出现之前,只有两点一线的瞄准法,命中率可想而知。因此,在后世十九世纪初,英国陆军的汉格上校,才会写下一段话无比悲观的话,评价当时的滑膛枪:“想用一支平常的枪,shè击200码(180米)外的人。你不如改为shè击月亮,因为两者命中的机率都是一样的。”
不得不说,萧不鲁的运气不错,距离他所站位置只有几步远的传令兵被爆了头,而萧不鲁却逃过了一劫。心胆俱丧的萧不鲁。在即将破寨的最后一刻,下了个昏头的命令:撤兵!随即先撒脚丫子。
事实上,萧不鲁的命令也不能完全算错,既然败了。撤退总比溃退好。只不过,有时想法是好的。实际执行又是另一回事了。
金军指挥部遇袭,那砰嘭大作的枪声,在群山的回音之下无限放大,几乎压过了铁壁关寨下的人声鼎沸。正顺风顺水,打得起劲的金兵愕然回首,惊骇地发现,自家本阵已经被端掉了,主将更是落荒而逃,
古往今来的战场上,后路被抄,最伤士气;主阵被端,最丧敌胆;而指挥官落荒而逃,下面的士兵却还在顽强战斗的,更是几乎没听说过……结果,只差一步就能占领内寨墙的金兵,与他们的主将一样,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就像大海的浪cháo一样,汹涌而来,仓惶而退。
历来战场上,最大的伤亡总是出现在溃退之际,金兵数百人一齐挤向那宽不过二丈的寨门,拥堵、挤压、跌倒、践踏,自是不可避免。有为抢先出门逃命的,更是向同伴挥动了刀斧,痛下杀手。适才还是并肩杀敌,转眼间便刀刃相向,反目成仇。仅仅是逃出寨门,金兵的伤亡便多达数十人。
如果在这个时候,铁壁关寨的守军能抓住机会,衔尾追击,扩大战果。金兵不留下上百具尸体,便算是侥天之幸了。只可惜,劫后余生的守军,人人脱力坐地,连兵器都拿不稳当,更别说追杀了,白白错过大好机会。此时所有的铁壁关寨守军,包括赵邦杰的脸上,都是一片茫然,完全搞不清这绝地大翻盘是怎么回事……
铁壁关寨守军错失了痛击金兵的大好时机,但张锐的猎兵都却没有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猎兵们后排装弹、中间轮转、前排shè击,将泼风般的弹雨,密集地倾泄到金军溃兵的必经之道上。
三十多丈的shè程虽然是远了点,命中率也低了点,但三十支火枪,以最能发挥火枪打击效果的侧翼攻击,反复轰击其中一截路段,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可以封锁这片区域,并将之变为“死亡通道”的。
在弹幕的洗礼之下,所有从猎兵都战士眼皮子底下逃亡的金兵,都被过了一遍筛子,运气好的,被筛出去,运气糟的,则被留下……
不断有金兵跑着跑着,莫名一头栽倒。有些倒下就不再动弹,更多的是捂着断手断脚,或是胸腹的血洞,惨叫悲鸣,在寒风中挣扎致死。
有不甘就戮的金兵,想持弓shè击,甚至想冲到旋风砲阵地上,利用那三架尚完好的旋风砲反击。只不过,八十步的距离,又是在崖壁之下,凭五、六斗弓,想对崖顶上的猎兵都战士兵造成伤亡?真是想太多了。旋风砲倒是有一定的威胁力,只是在猎兵都战士们虎视眈眈之下,有哪个金兵能安然无恙跑到旋风砲阵地之上?更别提cāo砲发shè这一系列复杂动作了。
方才还是杀人刀,转瞬便成砧板肉。金兵角sè变换之快,莫说他们自个,便是在远处寨墙上观战的义军,也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该惊还是该喜。
终于有清醒过来的义军士兵,好一阵狂奔,跑到望楼上请示赵邦杰:“知寨大人,咱们要不要过去帮一把……”
赵邦杰脸上的震惊之sè犹未平复,看着远处那修罗场一样的惨境,摇头苦笑:“就金狗那丧家之犬的模样,还要咱们帮什么?再说,战地凶险,可别被误伤了。”
这时,之前认出旋风砲的那名西军护卫,小心凑近道:“知寨大人,来者会是何人,竟有如此威势……”
赵邦杰斜睨了这护卫一眼,喟然长叹:“看到那黑旗白字了吗?除却那天枢城之天诛军,尚会有何人?只不知他们来了多少人,使用的又是何等样的霹雳手段,竟在转瞬之间,将金狗杀得一败涂地……”
危机解除,大局已定,护卫们也开始有闲情逸致猜测起来:
“应当不少于三百……”
“怎可能?若无五百,且尽为jīng锐,绝难有此惊人战果……”
“那也不见得。以奇兵袭敌主阵,破敌首脑,乱敌中枢,致敌溃败,便是我等亦可做到。给我三百jīng壮,强弓硬弩,我也可以……”
“老王,少在那胡吹了。别说要到那崖顶上须通过一段绝壁断崖,没几人有这胆sè飞渡过去,三百?嘿嘿……退一步说,便是你当真领三百jīng锐渡过绝崖,攀上那崖顶。你看看那距离,不少于七、八十步,你有多少一石弓及强弓手?没有?那你有多少马黄弩或跳蹬弩?又有多少cāo弩手?莫说咱们铁壁关寨,便是将北边朝天关寨的弓弩手一并调来,也凑不足你要的这个数……咱们或许有这能耐,却没这等实力啊!”
赵邦杰一直默默注视着远处的战场,似乎并没留意手下护卫的争辩,但最后那护卫说完这段话之后,全场一阵寂然。赵邦杰的叹息声却在响起:“李振说得不错,实力、实力啊!这天枢城,究竟有着怎样的实力?”
此时,远处战场上,枪声渐稀,而残余金兵逃亡的身影,也渐渐消失于山道,留下的,只有一地伏尸与渐化成冰的冻血……
赵邦杰理了理虬乱的长髯,一振长弓,亢声道:“儿郎们,穿上你们最好的铠甲,带上你们最好的兵器,随我去迎接天枢城友军!”
第一百八十七章 血色五马山 (四)
“停止shè击!”
当最后一个金兵的身影消失于视线,张锐吹响了发令哨。这发令哨其实就是一枚竹哨,吹响时哨声尖锐,用来控制百人左右的小分队最为合适。这是梁兴提出的一个建议,张锐觉得不错,欣然采纳。经过测试,效果挺好,便把它做为中止shè击的信号。
“清理枪膛,擦试枪管,检查弹药,装枪入套……还有,都把脸擦干净,别弄得灰头土脸的进入别人的寨子,没得丢我们天枢城的脸面。”张锐一边反复提醒猎兵们战场枪械使用条例及注意事项,一边抽出麻布巾,从水壶里倒水蘸湿,将满脸的熏黑擦去。
“张都头,这喷火的神铳,能不能让小弟看看?”一个听上去有些忐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张锐不用回头,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梁兴。
对于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少年,张锐也颇为挺欣赏:年青、锐气、有胆sè、有身手、能骑马开弓,枪棒娴熟。最重要的是,这位黑崖山四虎中的飞虎,对天枢城的火热生活,对天诛军骄人的战绩,充满着羡慕敬仰之心。一路之上,不断向自己询问天诛军的过往战绩,教导营的训练项目,求教各种不明白,甚至很想了解军主的过往。只不过,对这位神秘的军主,张锐与梁兴一样,知之甚少。
张锐在天诛军中的职位虽然不高,但本人文武兼资,作战勇猛而有谋略,是颇具潜质的将才。尽管他因为职位较低的缘故,无缘参加狄烈主持的各种高级军事会议,亦没有机会聆听狄烈对太行全局的分析。但凭着他本身的素养,自身的才略,隐约看出狄烈对太行诸寨,尤其是四大寨的部众资源整合之心。
而梁兴此人,就是一个最好的突破口。
狄烈之所以同意一个体制外的人加入到此次特别行动队的救援行动,除了要利用梁兴的人脉关系。更深一层意思,也是想将其吸引、融入进来。
张锐很好地领会了军主的深意,对梁兴的一切问题,除涉及机密之外——话说,以张锐的级别与身份。也谈不上知道什么机密。事实上他连赵梃的身份都不知道。只知道这少年是宗室子弟,就跟他曾经的上官赵能一样。而天枢城里,赵宋的宗室子弟上千,谁理会你是哪根葱?
因此。当梁兴提出想看火枪的要求时,张锐毫不在意将手中火枪扔给对方,并且还加以指点:“这是火枪,以火药发shè铅丸,击杀敌人。不是什么神铳。要说神铳,天枢城里倒有一支,那是军主手中独有的神器,千步之外取敌首级,易若反掌观纹。那可不是咱们手里这些连百步之外的敌人都打不准的家伙,所能比得了的……”
梁兴真正被雷到了,眼睛睁得比铜铃大:“千步杀人?那不是传说中的飞剑?”
“比飞剑还神!飞剑还能看清是剑的模样,那神器打出去的弹丸,无影无形……”张锐正等着猎兵们收拾整备。闲着也是闲着,信口对梁兴这个“新人”说起军主的传奇经历,尤其是那把“神枪”的传说,“你还别不信,我当初听到。也是难以置信。不过,咱们天诛军四大步兵营及四大骑兵营的营官,都曾亲眼目睹过军主这‘神枪’的可怖威力,言道千步杀人确凿无疑。这么多沙场战将。一致确认此事非虚,想必不假。只可惜。我没这个福份开开眼……”
这时猎兵都两名队正齐步上前,一人报告士兵们准备就绪,另一名负责统计的猎兵队正,则报告弹药的损耗情况:“适才一战,八十支火枪共shè击五轮,耗弹四百发,战果尚未统计。”
猎兵都此次行动,共带了两万发定装弹药,方才一个短暂的接触战,就耗去了四百发弹药,可见排枪shè击对枪弹的资源的高消耗。还好,这四百发弹丸,取得的战果相当辉煌。不须细细点数,从崖顶上粗粗一眼扫过去,下面短短一截山路,积尸盈道,血流成溪的惨状说明,溃败的金兵在通过“死亡封锁线”时,起码丢下了七、八十具尸体。
见惯了成百上千的金兵伏尸数里的张锐,对眼前这小儿科的场面已经无所谓了,随意朝崖下瞥了一眼后,淡然道:“这点战果不必理会,交由铁壁关的守军处理。走吧,咱们这就去会会那位信王与武翼大夫。”
赵邦杰原本想到寨子后山迎接天诛军援军的,但却被打扫战场的寨兵回报震住了。当下顾不得到寨子后门等候,而是先急急忙忙赶到之前金军的指挥驻地、如今的血肉战场,查验金兵的死状。
一到现场,赵邦杰就被这近百具伏尸震憾住了——这倒不是他没见过这么多金兵尸体。事实上,这大半月以来,五马山南北两寨与金兵反复血战,对金军的杀伤不下五、六百之数。战况最激烈的一天,敌我双方损失高达数百。
赵邦杰真正震惊莫名的是:在这样短的时间、这样远的距离、这般几乎看不到损失的作战,竟能杀伤敌军近百——即便这是溃逃的敌军。
有道是困兽犹斗、穷寇莫追。而这天诛军竟硬生生堵住这困兽与穷寇,连撕带咬将之卸下一条“胳膊大腿”,自身还没什么伤亡,这战力,未免也太强悍了吧?!
如果说,天诛军的战力令赵邦杰震惊,而眼前横七竖八的金兵死状,就极令他困惑了。赵邦杰接连检查了十余具金兵的尸体,也察看了一部分重伤未死的金兵伤口,没有发现任何箭矢痕迹。所有的伤口,都是只有一个很小的血洞。可就是这样一个比箭头还细小的血洞,就放翻了一地五大三粗的金兵,甚至包括一部分披甲兵。
最后,赵邦杰从一面被击破的旁牌上,找到一个疑似的答案:旁牌破裂处,嵌顿着一颗破碎变形的铅子。用小刀挖出这颗铅子之后,赵邦杰放在掌中掂量掂量,非但没有解惑,反倒是更迷惑了。如果说,当真是这些铅子伤敌。那得要怎样强力的武器,才有可能将这不到半两重的铅子发shè得如此之远、杀伤力如此之强。就算是他手中的一石二斗强弓,也做不到啊!
赵邦杰不想还好,越想越觉心情沉重,不由得将目光投向崖顶。望着那片人去屋空的空地发呆。直到有士兵来请示如何处理那些旋风砲时。赵邦杰才晃晃脑袋,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尚完好的旋风砲,带回寨中。已经损坏无用的,推下山崖。战场交给辅兵打扫,所有正兵,穿戴整齐,随老夫到后寨门去迎接天枢城友军。”
铁壁关寨的后寨门。此时依然是寨门紧闭,吊桥高悬。距离寨门百步之外,一排排头戴亮闪闪的铁笠、身披明晃晃的半身铁叶甲、背负jīng制旁牌及行军背包,肩膀斜挎一根套着油布的管形物的jīng悍军兵,整齐肃穆地安静伫立。而在左侧不远处的斜坡上,则分散着十多个身着青布衣的闲散汉子与十余匹骡马(有三匹骡马在赶路时,失足摔下山崖)。
那五马山寨的信使已先行入寨,将来者的身份告之。但不知是守军要请示上峰,故而耽误。还是被寨外那杀气严霜的队伍弄得心下惴惴,竟迟迟未打开寨门、放下吊桥。寨墙上的守军,甚至持弓cāo刀,占领各个垛口,一副严加戒备的模样。
与骡马队呆在一起的梁兴。愤愤不平对刘泽道:“急如星火赶来救援,得到的却是戒备与冷遇,这五马山寨的器量未免太小……”
刘泽苦笑,以目示意梁兴看那边猎兵营的状态。低声道:“谁都不是善茬。你看看这支猎兵营的jīng锐模样,百人可抵千军。就算是俺的寨门外。如果有这样一支军队停驻,俺也不敢随意放进来啊!”
梁兴冷睥一眼刘泽,很想说就你的器量也不咋地,不过好歹人家也是一个大寨主,太扒拉面子的事,能不点破还是不点破的好。
不过,五马山寨倒底是太行的后起之秀,这样失礼的行为并未持续多久。
当赵邦杰匆匆赶到后,寨门开启,吊桥放落。
赵邦杰率领一队近百人的队伍,分列于寨门及吊桥两侧。赵邦杰在前,十余名寨中耆老手捧酒盅、瓜果、粟面在后,急趋而来。
赵邦杰远远便拱手豪笑:“赵某急于清扫战场,以免被金人所趁。兼之准备迎礼,故而来迟,还请天枢城的兄弟们恕罪则个。”
一直挺立于队列前,宛若雕塑一样的张锐,这时才霍地转身,面向全都战士,高声喝道:“立正!”
百余身形齐动,皮靴帮子“蓬”地互相碰了一下。声音之响亮,震得不远处的树枝上积雪纷纷坠地。
“稍息!”
哗地一声,百人如一,齐出左脚,挺胸平视,双手反背。
那群捧着迎礼的耆老,被眼前这赫赫军威骇得呆了,一个个再迈不动步子。浑身筛糠,手中酒水洒出,瓜果滚地,丢份得令赵邦杰老脸发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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