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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卓彦行走在赤州的街头。他高大的身躯、华贵的服饰还有随性的士兵让所有人都略显敬畏的让开了道路。他先在北山的农田上路过，然后来到了矿场，经过大铁监，最后在西山的牧场外停步。
　　“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城市，也是一个管理粗糙的城市。。。。。。”
　　对孟卓彦来说，这个城市的生机勃勃让他很感兴趣，而秦苍那往往是一刀切的粗暴式管理也着实让孟卓彦看不过去。对孟卓彦与这种有一定治理功底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灾难。
　　当然孟卓彦不会忘记秦苍给他不知的第一道“家庭作业”。
　　以小国伐大国？
　　孟卓彦的脑海中出现了很多案例，但是那都是出现在中华大地上的，与这边的局势完全不同。
　　但不管怎么说，孟卓彦都是一个履波万里的文人，他不是晚明弱不禁风的戏子，不是晚清一叶障目、坐井观天的保守派。
　　在分给他的一栋屋子里，孟卓彦连夜在草纸上写着自己的想法。
　　第四天下午，孟卓彦带着他的计划来到了秦苍的书房。在书房里，他看到了另外两个人。
　　【王容芳，字含文，祖籍青州，后迁泗州。进士一甲出身，历任水部主事、工部主事、工部员外郎、虞部郎中，后官至工部侍郎。为官勤勤恳恳，颇有清名。在任二十一年，督造石桥四十、宫殿三所、行宫四处、常平仓百二十。。。。。。。功绩满满。后因仇家上位，不得已而随流民西窜。】
　　【秦长安字文仲，陕西扶风人。历任考公员外郎、户部主事、河南司郎中、户部左侍郎。在左侍郎位十一年，掌财政、控财税，国库为之一丰。然帝每欲有所营造，辄闭门称病、又或上树请辞，言辞激烈，帝遂不敢再言。人称“一毛不拔铁侍郎”，乡里人又称“老铁门”。因拒出钱而惹怒太子，太子称帝后遂西窜。】
　　看到这两位的介绍，秦苍也是唏嘘不已。
　　前一位请来帮忙做营造建设的王荣芳，看起来五十多岁，保养不错，仪表不俗。看面相就知道是一个老好人。不如一个一甲出身的进士也不会在工部侍郎的位置上蹉跎到告老还乡，然后还被仇家赶跑了。
　　至于第二位。。。。。。。
　　秦苍看着这位脸黑的像是包拯似的四十左右的黑衣男，心里不由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感到担忧。虽说乔素提到了国库内帑分开，但是国库显然空的没底，如果把钱都给了这位铁公鸡，以后怕不是要过苦日子喽。
　　怀着幸福的痛苦，秦苍也是再拜任命两位人生没有那么顺利，比起孟卓彦更是挫了不止一个等级的人分别为“度支官、工部官”。
　　“二位先生暂可留在赤州，考察一下民情。秦度支！赤州尚无定赋，无定役，望先生酌情加定。国库多寡、存金多少，请先生掌管，同时通外经商，亦往先生掌管；王工部，赤州现有冶铁、采掘二业。并有放牧、纺织、造船之业。望您能尽您之能，以辅孟宰。”
　　秦苍开始给两位新来的委任官职。想要发展，就不能再继续一言堂的情况。想想这次派秦四两去盐湖卫整理村民。虽然没有要求他马上晒盐，但是阵势做出来了却没搞出来，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人终究要记住，天下太大，事情太多，术业有专攻。比如王荣芳，干了一辈子营造的任务，同样的资源，王荣芳就会造得比秦苍漂亮的多。这是人家积攒二十年的功底，不是秦苍一个书都没看多少的菜鸟能超过的。
　　又比如秦长安，虽然抠门，但是人家在户部侍郎干了十一年。虽然主要是太抠门升不上去，但是管理赋税井井有条，这也是秦苍达不到的。
　　要知道秦苍到现在都没有构建出一套完整的税收系统。公私不分的情况十分严重。
　　正好，孟卓彦进来了。
　　“秦度支，王工部，这位是本王的宰相，代北人孟卓彦，进士及第！”秦苍为二人介绍孟卓彦，三个人互相行礼之后一起坐下。秦长安和王荣芳为孟卓彦让出了地盘。
　　“王上，前日君前策问，以小国伐大国，如何行之！吾深思数日，有了一些心得，还请君上、度支、工部一起坐而论之。”孟卓彦展现出了一个儒家文人的风度，面对两个新出现的下属，而且是分权比较大的下属，他的态度很值得秦苍学习。
　　“不敢当！”王荣芳笑呵呵的客气，像个富家翁；而铁公鸡秦长安则只是笑了笑。那黑锅一样的脸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秦苍则私下里揣测，秦长安会不会是因为脸太黑，仪表不好而被压下了。
　　孟卓彦请秦苍拿出了那副地区，他则拿着黑色陶子点了起来。
　　“我汉国，民少、力弱，有盐铁之利，兵甲足。”孟卓彦一句话就把现在的秦苍势力的优点和缺点都讲了出来。
　　“先看热那亚之国。其总督新败于我，并且签订了。。。。。。通商条约。我所知，其卡法城以售卖奴隶为业。则其他行业必然不如，我若售卖粮食等物资，则为一生钱之道。并且修筑商道，我有马军之利，则可二日而袭卡法，击其所不防，其城恕可一战而下！”


第五十五章　新人2
　　其实热那亚共和国在克里米亚南部的山地沿海有好几座不错的商贸城市，卡法、苏达克就是其中的代表。并且在最西南部地区还不是热那亚人的地盘，是在克里米亚汗国和热那亚之间夹缝生存的一群希腊人封建主。
　　总的来说，只占克里米亚半岛四分之一的南部山地却是最混乱的地方。
　　“若吞并了热那亚之贸易，则富强可期也。”管财政的秦长安洞悉到了其中的关键。热那亚人不远千里越过爱琴海、跑过博斯普鲁斯海峡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笔血钻的奴隶贸易？
　　“不可！”孟卓彦马上阻止了秦长安的捞钱妄想。
　　“五十万之鞑靼皆靠此过活，若阻了那些部族的生路，我赤州只有毁灭一条。”孟卓彦的话让秦苍一时惊醒！他也想过把热那亚取而代之的计划。但是孟卓彦一语惊醒梦中人！
　　热那亚人靠百年的筹划才拓开了黑海的贸易，自己上去有好路子？噶图录部族的仇人？巴赫奇萨赖的哈吉·格莱汗？自己也没有奥斯曼土耳其的“西班牙亲戚”啊！
　　定了定心神，秦苍说：“那克里米亚汗国呢？”
　　五十万鞑靼人，还有许多还记不上数的其他部族，并且还有南部数量不少的封建城市，克里米亚汗国在这个世纪的确是风头出尽。如果不是俄罗斯踩着历史的步伐崛起的话，说不定东欧的霸主就会是克里米亚汗国。
　　孟卓彦咳嗽了几下，说：“吾听闻，王上曾。。。。。。咳咳，娶鞑靼贵女为王后。”
　　孟卓彦说着，冲两个人递了个眼色。两个人马上心领神会，秦苍和鞑靼人有不小的瓜葛。
　　“没错。宝音。。。。。。是我从噶图录部族抢来的。。。。。。。她原是噶图录部的公主。我们两家，有冲突。”秦苍也是稍微有点尴尬，不过还是解释了，略带隐晦的解释了。
　　“对，便是这样！我等若如那热那亚人，以盐铁通其商如何？有兵器，则可挑拨其部落；有金钱，则可贿赂其贵人；并且可招揽其人入我华夏，多重齐下则可慢慢夺其国也。”
　　秦苍赞许的点了点头。他也是认同这样的计划的。只不过是孟卓彦说的更加清楚而已。
　　看来是时候借着宝音那层皮去接触一下西北方的鞑靼人了。
　　当然这一切都还要看一个事情，那就是盐能不能煮出来，并且未来两个月内，四个分出去的殖民地能不能健康成长起来。
　　“孟先生果然大才。接下来还请各位多多努力，则华夏再造于异域不为虚言也！”
　　。。。。。。
　　秦长安和王荣芳是一起跟着流民出现的。他们带来的人正好为一千两百人，这也对应着得胜卫和盐湖卫的人数。
　　王荣芳作为曾经的工部侍郎，对煮盐这个事情还是很有发言权的。所以面对目前最紧要的事物，王荣芳带着这一千两百人一路西去。
　　他们将分成两批，一批带着牛马、犁、锄头、铲子和种子等在得胜卫这个村子外耕种；一批带着特制的锅、木头和窑里面新烧出来的一批砖在盐湖卫准备开始煮盐。王荣芳可能会在三月四月的时候才能抽出身子回赤州城，到时候就是打开商路把盐卖出去的事情了。
　　然后是秦长安。老抠门的铁公鸡回去之前表示一定会制作出一个不那么严苛，但是覆盖所有人的税收体系。并且这货似乎盯上了秦苍家的那些杂货铺。这些店卖的东西算是最挣钱的。
　　至于孟卓彦？
　　他现在渡海去塔曼那边指挥建立临海卫了。
　　现在的大铁监，乔宝的势力逐渐在失势。不只是因为秦苍透露的，即将到来的大批铁匠和水力锻锤，乔宝个人的固执也让他在大铁监里面进退维谷。
　　想想乔安泰都跑回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贤书，乔宝又觉得有点不甘心。
　　并且乔素一直拒绝和他见面，使得乔宝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这天，乔宝按时到了大铁监。
　　然而大铁监出现的动静把乔宝吓了一跳。
　　挖坑。
　　那条被赤州人称之为前门河的河水原本就路过大铁监，然而现在却在旁边挖出了更大的坑。原本布置的防水堤也被拆掉了。巨大的铁块儿被拉了进来，长长的杆子布置在房屋之上。有几个屋子甚至拆掉了房顶。
　　乔宝心里一咯噔，这就是。。。。。。所谓的水力锻锤吗？
　　紧接着，一群一看就是常年打铁的人进来了。随后乔宝看到了秦苍，还有跟在后面的宝音以及乔素。
　　“都来齐了吧？正好乔宝也在，我们今天宣布一个规定。我们新加了十台水力锻锤，现在任命楚荆为大铁监副总管！专职管理水力锻锤！并且重新规划生产线，争取让领地的铁产量更上一层楼！”
　　现在已经有了高炉炼铁，虽然没有石墨坩埚，但是石墨并不遥远，在第聂伯河的岸边就有丰富的石墨矿，又有了水力锻锤，锻打的阶段都开始与铁匠越走越远了。
　　乔宝发现他可能以后就是在高炉旁等着铁出来，然后再搬到水力锻锤旁，让锤子砸一砸，自己修一下就算是完成了。
　　乔宝感到了绝望。
　　楚荆，那是一个看起来三十不到的年轻人。乔宝看着他健壮的身躯，鼓胀的肌肉，不由有些心凉。年轻人，终究是要上位的。
　　出了大铁监，乔宝发现周围的几条街居然都在动工！
　　对门挂上了一个大大的牌子——锦监。
　　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人在哪里走来走去，听过路的人喊，他叫杨宏达，好像是新任锦监的主管。
　　随后更远的对街也在动土了。一个道教的庙宇即将拔地而起。
　　一个叫柳玉京的道士在那边走来走去。出于对神的敬畏，乔宝也拜了两拜。
　　出了西北区，大道往东，码头边上一块儿广场也开始改造了。一群看起来就是水鱼的人在扑腾扑腾的修着房子。
　　陈甲？
　　不认识的人成为了造船厂的主管。
　　乔宝回头，遥远的西山头上，一大片的羊群路过。似乎有人在喊，“那个人叫王春，是新来管牧场的。。。。。。。”


第五十六章　财政
　　说起来，乌克兰也有大量的高岭土存在，耐火砖、陶瓷在乌克兰也是一门不错的产业。但是就克里米亚而言，刻赤半岛的土质只能说还行。大铁监附属的四个窑洞的产能一直上不去。五六天才能出一窑，四个窑洞加起来也不到一万块儿砖。
　　现在秦苍的屋子倒是已经优先改造成了一个三进院子，有两栋三层楼连接的大宅院。并且在秦苍屋子向东，临近海港的地方，新建的政府楼也基本完工。孟卓彦、王荣芳和秦长安，以及王春、陈甲、楚荆、杨宏达、柳玉京等人也都住进了旁边的家属楼。多余出去的砖有的还搬运到了四个殖民地去支援当地的垦殖人员。
　　而在城里的其他地方，大部分都还是石头和泥胚制作的老屋子。不过这样的待遇其实已经不错了。君不见在保加利亚、塞尔维亚等地，土民们还住着“兔子洞”呢；保加利亚人还不是最惨的，许多东欧的毛子连兔子洞都没有，许多农奴能睡马厩都不错了。
　　目前欧洲生活水平最高的首选当然是意大利北部的伦巴第，这里也是目前经济条件最好的地方。
　　。。。。。
　　时间表要拨到二月。纷纷扬扬的小雨下了好几天终于停了。
　　王荣芳从盐湖卫回来了，在那里过了三个月，他终于煮出来了第一锅盐。这批新盐约有四百斤左右，看起来杂质不多，不过成色显然到不了所谓的雪白美丽。这也是技术不太好有关。毕竟盐分的提纯是一步一步前进的，欧洲人曾经也和晚清一样是吃着“土”一样的盐的。盐矿井里面掏出来的盐比这煮出来的还要丑。
　　“此次出行啊，老夫用了近两千青砖，先后毁了八次炊炉，木炭也约莫用掉了数百斤啊！”王荣芳坐在政府的书房里，看起来不胜唏嘘的样子。
　　“我派人到卡法城打探了一下，一升盐，便是约三分之二的佛罗林金币的价格。若换算成海佩伦之劣币，则是两枚海佩伦金币的高价！若以盐贩运至缺盐少铁的鞑靼部落，则价应更高才是。”秦长安进来了，黑锅一样的脸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秦度支面带喜色，是不是终于摸清了财政利害？”孟卓彦亲手为秦长安倒了一杯茶。
　　秦长安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嗯。。。。。。截至目前，赤州海峡通行税已经积攒了两千六百余海佩伦金币（四十八章误写为佛罗林，那样的话收的钱也太多了，简直就是抢劫商人），还有大堆的乱七八糟的银币，做工很差！简直就是糟蹋银子！若是我，早就熔铸之后做新银币了！”秦长安咕咚咚的把水一口气喝完，然后继续说：
　　“另外，领地里开始进行收税。现在已经公布了，按照目前领地里通行的热那亚人的一金兑七银，一银兑二十小银，小银兑百多铜，再配以卡法一摩底（约12。8公斤）粮食一海佩伦左右的价格，我大胆认为领地里的每户人家十取一约能交出两海佩伦的税金。则每年可收赋约近两千海佩伦。粮价高则收粮，粮价低则折银。。。。。。。”
　　“秦度支，刚开始就收得这么猛，是不是不太好？”孟卓彦从领地安稳的角度出发，希望秦长安能暂缓一下。
　　“据我所知王上的粮仓里还有九万摩底，约为万石还多。今年的税是不是先不要收最好？各户人家的底子都还很薄啊！”
　　王荣芳没有说话，但还是露出了认同的神色。
　　孟卓彦等人的工资由秦苍支付，目前定为每月二十佛罗林金，七八个人加起来，一个月都要百多佛罗林，相当地贵。秦苍的金库里面存着他的内帑，现在已经攒到了一千二百多佛罗林，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兑换过的新币。而为了能够方便动用国库兑换，新修的国库是在秦苍的内帑旁边的。向左即是内帑，向右既是国库。
　　“哼，我还没急呢。赤州商税，外港商税，两者加起来有六百左右的海佩伦。嗨，老夫迟早要把铸币司建起来，这烂七八糟的钱币真是糟心。”秦长安又咕咚咚的喝了几口水。
　　“反正目前国库里面存下了三千余海佩伦，说起来也算是很有钱了。老夫也不是不懂民情，今年的赋税暂定为秋收之后再动，并且先以二十取一来算。目前先只收粮税，商税，其他的日后再说。”秦长安说着，摸了摸怀里的另一份文书。
　　“这是老夫准备的建造铸币司的申请。孟宰，您可以交给王上看看。”
　　孟卓彦收下了，然后他问王荣芳：“我听说王主管的牧场拓土百里，与南洲卫并联，新出的羊毛已经送到了杨主管的锦监。不知道做的怎么样了。”
　　“嗯，饮食穿着亦是国之大事。更闻卡法城的布匹价格昂贵，若以羊毛所织之呢绒来看，则匹呢绒六十海佩伦亦不失为便宜。我观呢绒品质更在热那亚人贩卖之亚麻布之上，则算来销量应该不会差。”秦长安依然念念不忘他管理的国库。
　　王荣芳暗想，这两个家伙，就想薅自己的羊毛。
　　可谁让王荣芳管的几个监都是最挣钱的呢？
　　“杨宏达上月告诉我，他的锦监在排除大部分困难之后，并且招纳了三百洗毛女工后约可月产呢绒百匹。王春的羊毛供应还算可以，目前并无短缺。算来销售之后月可入千金啊！目前仓库已经存放了呢绒一百六十匹，若要放到卡法城试水的话，也不是不行。”
　　王荣芳的话还是让秦长安和孟卓彦大吃一惊！
　　“哈哈，王工部，我欲修筑自赤州至得胜卫的大路，可惜民力不足，财力亦不足。现在看来，招纳亡民筑路并非不行啊！”
　　孟卓彦的兴奋显然让另外两个财神爷有点懵。感情打探了半天，你就是想从我们这里抢钱是不是？


第五十七章　卡法商栈
　　现在造船厂已经在重新改造船只了。
　　没错，指的就是乔素带来的那两艘大帆船，他们将要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