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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公子(方景)-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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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身上的凛凛杀伐之气,就算是有那鬼祟邪物恐怕也不敢近他的身。

    就这样,一收到未婚妻的口信,唐瑛哪还敢有丝毫怠慢,拜别老祖宗和王氏后,急忙带着手下兄弟就杀奔过来,等听完姐夫一番解释后,当下张灏也不客气,拉着他就直奔后院。

    一到了张海的院子里,只见十几个丫鬟守在院子中,一个个花容憔悴的手拿纱绢手帕,不时哭哭啼啼的抹着眼角,其中一个丫鬟正好张灏认得,虽说三年不见,可是那个当初在假山哭泣的小丫头,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不是别人,正是那心机深沉的丫鬟小红。

    也顾不上和她叙旧,张灏微微一愣,就把眼神朝别处看去,整个院子到处都悬挂着条条白纱,显得一片萧瑟肃穆,而一间厢房外,则跪着些下人管事,上头供奉着几筵香案,香案上自是摆放着祭品和香炉,一边还有小厮跪着打罄,炷纸,整个门口烟熏火燎。

    略微观察了下院内环境,张灏刚要径直走过去上香,忽然被姐夫唐瑛一把拉住,就听见唐瑛低声道:“先别过去,还得等阴阳师傅过来才行。”

    知道自己对这些规矩不甚了了,而姐夫起码在父亲故去时,经历过这个,当下张灏朝那些丫鬟问道:“请了阴阳师傅吗?”

    此时一群丫鬟中的小红低头走了出来,神色哀伤,轻声说道:“二爷,都请了,您稍等下,那法师马上就过来。”

    张灏朝着小红点点头,此时才正视对方,只见今日的小红一身白缎子长裙,盘了个**的高髻,头上插着几支翠玉簪子,脸上看似未施粉黛,可又怎能瞒得过在莺莺燕燕之中长大的张灏,一眼就看出她其实精心涂抹过上等水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稚嫩青涩的小丫头了,俗话说一身素百花俏,此时的小红单薄娇祛祛的模样更显得风情动人。

    心中有些明了,张灏看出小红已经被哥哥张海收用过了,此刻她既然敢站出来回话,那就证明她在这院子中的地位较高,应该是正当宠的通房丫头,只是还未被开脸修眉过,连个小妾都算不上,依然只是一个丫鬟而已。

    没有耐心守在这里,再说张灏对于亡者也没有什么忌讳,稍微往前走了几步,伸头朝厢房内瞅了一眼,就看见几个婆子丫鬟,正跪在一张门板前,故去的嫂子正寝其上,下铺锦褥,上覆纸被,几位丫鬟婆子嘴里不停的念着‘密多心经’‘楞严经’‘大悲中道神咒’,以此来请求引路王菩萨为嫂子接引冥途。

    赶紧整理下衣冠,张灏心中顿时有些难受,虽说平日和嫂子没什么来往,可几次见面时,这位温柔亲切的嫂子还是给他留下了好印象,而如今佳人已逝,还是抱恨中撒手人寰,更是让自己心里堵得慌。

    身后的唐瑛想要伸手阻止,但一看到此时的张灏一副悲痛肃穆的神色,伸出的手当即放下,站在原地只是轻轻叹息一下,眼看着这位在京城中名声如雷贯耳,被好事之人盛赞为京城第一公子的少年,正正经经的点燃了三炷香,等插入到香炉内之后,退了几步突然双膝跪地,郑重其事的对着灵位磕起头来。

    不知不觉,整个院子中的下人们,全都惊得呆了,没人不清楚,二爷张灏即使面圣时,也顶多是和武将一样,只是单膝跪地啊!

    平日更是从没听说过他给谁跪过,即使是逢年过年,除了祭祖时跪过祖宗牌位外,就算是给老祖宗拜年,给父母双亲过寿时,也顶多是意思一下。

    对了,好像每年的八月中旬,二爷都会郑重的跪在祠堂外,对着一个刻有生辰年月的牌位一跪就是一天一夜,不管那时刮风下雨,还是酷暑难当,整个人都不吃不喝,就那么生生的跪在空地前,此事在整个下人中无人不知,可是却猜不出二爷跪着祭拜的是哪位先祖?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随着张灏动作缓慢,连续磕了三个头后,悲伤的气氛瞬时弥漫在整个院子中,所有下人一来震惊于二爷的惊人之举,二来情不自禁的想起往日奶奶的音容笑貌,以及奶奶她老人家对自家的种种好处,即使是别有用心不甘不愿的丫鬟们,此时也跟着哭泣,更别说那些真心实意嚎啕大哭的下人了,顿时整个院子哭喊成一片,人人心中悲戚莫名。

    闭着眼眸默默在心中祭拜一番,再次睁开眼帘的张灏,也未在多做停留,当下吩咐道:“等法师过来后,派人过去通知我一声,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擅自妄动。”

    四周跪倒在地的下人赶紧点头,当下张灏站起身子,拉着唐瑛又出了院子,毕竟答应张海负责人情往来的职责,张灏没有时间在院子中多做停留。

    等走到府门附近,正好瞧见几家世交故旧的管事下人,抬着猪羊祭品,金山银海,缎帛彩缯,冥纸炷香等上百担,浩浩荡荡的进了府门。

    这边府上的管事赶紧上前迎接,指引着他们把祭品抬送到孝棚中,而张海则陪着一个中年人,正在一个角落里不停的嘀咕。

    眼看着几位有身份的爷们站在府门外互相寒暄,张灏心中着急,人家可是马上就要进来祭拜了,原本这明朝有个心照不宣的习俗,就是过来祭拜的人都会在府门外仔细盘问一番,得打听清楚故去的是哪位?有何身份?才能按照朝廷定下来的规矩进行不同的方式祭拜,假如亡者身份是个官员,那就得按照文臣的礼仪,并和自家对比一下身份高低,就算是鞠躬几次,弯腰的斜度都有定例,其中规矩的繁琐讲究也不消多说了,但这规矩可是万万轻忽不得,轻的被人嘲笑唾骂,重则会连累前途,被那御史转眼间参上一本。

    可是嫂子夫妇虽说是伯爵府长子的身份,但是身上没有官职,没有爵位,基本就等同于白身了,倒也省去了人家的麻烦,随意祭拜一番也就了事。

    就算如此,可也得有主家亲自在场还礼啊,而且也得有人诉说一番祭词才行,张灏虽然不怎么懂礼仪流程,但多少也知道些皮毛,何况身边还跟着姐夫不时提醒。

    心中焦急,眼瞅着张海忙的满头大汗,只听见他在那大声说道:“这传画一定要好生用心,务必画的神形酷似才好,拙荆她年方少艾时就已仙逝,这最后一面可万万马虎不得。”

    这两人顿时朝着内宅走去,张灏也不忍心过去阻止他,毕竟那传画是留给生人最后的一份慰藉,可府门外顷刻间就又多出十几位客人,这可马上就要进来了啊!

    顿时急得张灏团团乱转,生平第一次慌了手脚,这礼数缺失可是大事,是要被人嘲笑堂堂伯爵府脸面的,在这古代可不是说笑的,连累自己没脸倒也罢了,可连累到父母长辈,列祖列宗那可是万死莫辞了。

    就是唐瑛此时也没了注意,只好勉为其难的说道:“要不咱俩就守在灵位边上吧,论身份也勉强够得上了。”

    也只得如此了,虽说不大合身份规矩,可眼前也只得死马当做活马医了,怎么说都是没出五服的兄弟,张灏下意识的点点头,这心中既然有了决断,当即拉着唐瑛大步朝孝棚走去,直奔着摆放笔墨纸砚的地方,一把推开正在书写单子的几位管事,张灏抢过对方手中的毛笔,在无数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略微沉思了会儿,小手一挥,就在一张宣纸上笔走龙蛇,绝无滞涩的书写起来。

    几位管事慌忙凑到张灏跟前,就是不远处的几位清客,账房先生,包括稍懂些文墨的下人们,全都神色好奇的涌了过来,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瞧见二爷当众动笔,这可是有名不喜读书的小爷啊!

    全都聚精会神的伸头瞅着那张宣纸,渐渐的,一个个脸上全都露出震惊之极的神色,就是那些自诩满腹才华的门客秀才,同样赞许的频频点头,情不自禁的手捋胡须,摇头晃脑的心中默念。

    唐瑛更是万万没想到,这未来小舅子还有如此出众的一面,随着一个老者高声喝彩道:“好,二爷这手小篆可是深得个中深味啊!这词写得也好,此等白事点到即可就好,万不能做的花团锦簇,二爷考虑的确是周全,果然是人中如玉,少年英才。”

    当下众人全都赞美个不停,一个个全都一副故作陶醉的模样,只看得唐瑄摇头失笑,不过还是对于张灏这手小字深表赞赏。

    不大一会儿,张灏已经书写完毕,随手放下手中毛笔,轻轻拾起宣纸,用嘴隔空吹了吹,稍微晾了下,这才把宣纸递给那位说话的老者,吩咐道:“一会亲戚爷们进来时,你亲自念它。”

    “好嘞,老夫一定不负二爷重托。”老者大喜,赶紧郑重的双手接过那张纸,珍而重之的搂在怀里。

    这一番动作用时虽然不久,但那些前来吊丧的客人也相伴着走进来,张灏身边的下人们赶紧各归其位,而唐瑛自是陪着张灏亲自站到灵位一侧,作为主家招待各位亲朋好友。

    不时有管事小声在客人耳边低语,当一听见传说的灏二爷亲自迎宾后,甚至身边还陪着滕国公唐瑛,一个个爷们顿时神色欢喜无限,急忙肃穆而立,正经颜色的整理衣冠,更是把身上的零碎物件全都拽下,然后才全神贯注的,按照各自身份一一上得前来上香祭拜,鞠躬施礼,竟比平日更加多鞠了几次,显得隆重多礼,看的周围的下人们大感自豪,赶紧痛哭流涕的跪下磕头。

    等二爷张灏一一躬身回礼时,这些亲朋好友更是连忙摇手,低声说道一些不敢当的话。

    此时,那老者庄重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周围远近,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凝神倾听,毕竟这可是出自二爷的手笔,人人都想知道,二爷到底胸中有无笔墨,可别写出一番不伦不类的胡话,弄得贻笑大方,出乖露丑丢了国公府的脸面啊。

    “永乐和十年,岁次壬辰,九月庚申朔,越一十八日辛已,内弟张灏等谨以才疏学浅,诚心敬意之情,刚髭柔毛庶羞之奠,致祭于长兄张氏发妻徐氏之灵曰:

    呜呼!夫人之性,宽裕温良,治家勤俭,御众慈祥,克全妇道,誉动乡邻。

    闺闱之秀,兰慧之芳,夙配君子,效聘鸾凰,蓝玉已种,浦珠已光。正期谐琴瑟于有永,享弥寿于无疆。

    哭悲蹉叹,令人惋惜,忽为一病,梦断黄粱?善人之逝,孰不哀伤?佳儿夭折,沐爱婚墙,不期初道,天不从愿,鸳伴失行,恨隔幽冥,莫睹行藏,天人永隔,泪洒衣裳,肝肠寸断。

    悠悠情意,寓此一斛,灵其有知,来格来韶,尚飨!”

第三卷 一门双贵 第064章 盛世风云

    春去秋来,夏入冬至。

    漫天瑞雪纷纷洒洒,天地之间洗尽凡尘,整个原野都披上了一层新装,空气凉爽,各处景致更是银装素裹,别有一番冬日情趣。

    有词为证:

    ‘梅共雪,岁暮斗新妆。

    月底素华同弄色,风前轻片牛含香,不比柳花狂。

    双雀影,堪比雪依娘。

    六出光中曾结伴,百花斗上解寻芳,争似两鸳鸯。’

    如今正是1415年,明朝永乐一十三年正月初十六,各地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之时。

    这几年更是一连发生几件大快人心之事,使得今年的春节,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乃至宫中的皇帝群妃,都是痛痛快快过了个好年。

    以至于从大年三十的除夕夜,一连整整十五天,这天下百姓都沉浸在喜庆当中,正月十五的元宵佳节,更是皇帝与百姓同乐,下旨大开午门笑迎四海宾朋,惹得京城百姓欢天喜地,扶老携幼的纷纷聚集在午门之外高呼万岁,整个京城更是被各色奇灯烟花装点的扬扬洒洒,五彩缤纷。

    从海外千辛万苦寻得的新奇物种,近几年在朝廷专人负责栽培下,经过二年时间的推广实验,终于在今年迎来开花结果,土豆,红薯如今遍布长江两岸,喜迎丰收,乐得朝廷百姓不但至此家家户户有了新的盘中餐,更能在灾荒来临时,多了能救命的恩物,此外西红柿等蔬菜也开始被一些地方接纳种植。

    几千年农耕传家的汉民族,对于农事自是千锤百炼,了然于心,朝廷又不惜动员大量官吏下放到各地,专门指导农家育种栽培,京城更是成立了专门的肥料司,下拨百万两白银用于研究和推广。

    除了此等大喜事之外,还有大将军英国公张辅第三次彻底平定交趾,并献俘于午门外,引得百姓争相观看,痛定思痛的皇帝朱棣和朝中百官,这次算是彻底吸取了这些年屡征屡胜,大军一走就反的经验教训,在有白衣阁臣美誉的张辅之子张灏当庭痛陈利弊之下,皇帝朱棣最终下旨昭告天下,裁撤交趾布政使司,还政于前安南王族。

    并赏赐王印玉册,由礼部侍郎黄文炳亲自抵达交趾,宣读圣旨并和交趾国王陈元签订血盟,并赐还大量搜刮自当地的珍宝银钱,以示朝廷一番诚意并安抚民心,引得交趾百姓至此衷心叹服,人人敬畏归心,从此安南国作为世代附庸我大明王朝的属国而存在,不但年年进贡,岁岁来朝,还得修建港口,开放商事,开垦农田,广种水稻,朝廷又在当地驻军三千人,所需经费军饷一体由交趾承担,这就是有名的安南条约,更是被百官戏称为无耻之极的安南八款,全都是出自白衣公子张灏的亲自拟定。

    同年,皇帝下旨诛杀前交趾中官马骐等官吏三十二人,以其贪暴不仁,在交趾苛敛金银,导致当地民怨沸腾,各地反叛四起,罔顾圣恩为由,抄没家产,各家一共四百八十六口,全部发配云南恳边。

    罢免互相攻歼,不作为的指挥使荣昌伯陈智和都督方政,并剥夺其爵位。

    下旨交趾,诛杀当地黎氏一族,以求彻底平息隐患,果然,至此三百年后,交趾再无反叛之举,世代忠于我大明皇朝。

    同年,皇帝朱棣第四次出征瓦剌,战于忽兰忽尔温,大败瓦剌十二万骑兵,期间张灏御前献策,皇帝朱棣派大将淇国公朱勇和滕国公唐瑛率精骑一万,神机营三千铁骑千里奇袭,最终在辽东大兴安岭一带歼灭瓦剌王室,俘虏王公大臣,百姓牧民,金银玉器,牛羊皮毛无数,此战震惊天下。

    志得意满的皇帝朱棣大胜班师,八月,聚百官于奉天殿,龙心大悦之下,一一封赏此战有功之臣,以张辅父子二人本有数件大功于国,尤其是其子张灏,不但为国为民尽忠操劳,并在此战献计献策,改良火器,绘制地图,先期调派锦衣卫潜入辽东,秘藏粮草补给于各地,使得大明铁骑顺利荡平异族巢穴,功在所有战将之首,属于赫赫开疆扩土之功,亲封英国公张辅之子张灏为安东侯,加绶太子少师,至此张灏年仅十五岁即位极人臣,名扬四海。

    同年,皇帝朱棣下旨重修‘四书’‘五经’‘性理大全’,至此略微更改八股文章,只是因为群臣反对,才没有立即实施新的科举考试制度。

    同年六月,倭寇侵犯浙江,烧杀沿海村落四处,七月,倭寇十只海船被大明水师于海上击溃,二百人全部被绞杀,十一月,礼部大臣问罪倭国小松天皇,以大不敬为由,宣告两国开战。

    十二月,小松天皇畏罪,其时倭国多处矿山皆为大明商人圈占,五年来其商贸日渐被大明民间掌控,白银等矿石特产源源不断经由海船运抵沿海各口岸,而此时倭国各地大名互相征伐,多有依赖明朝物资供者,小松天皇遂自请免去天皇尊号,只称应永国王。

    同年,大臣宋礼历时一年亲自考察测绘各地山川江河水文数据,其后带领官吏民夫修堤清淤,开凿会通运河,最终不但治理卫河成功,还从东平安民山至临清,发山东,徐州,应天,镇江各地民夫三十万,费时三年,最终使之卫河通渠漕运,至此,上百年间堵塞的南北漕运从此连接,不用再费时费力绕走海运。

    九月,宋礼上报朝廷,皇帝大喜,马上下旨免去卫河两岸百姓三年赋税,进封宋礼为工部尚书,有功官吏乡绅皆有封赏

    十月,皇帝朱棣下旨褒奖,主持治理其它会通漕运河段的大臣礼部兼刑部侍郎金纯,都督周长,济宁州同知潘书正等有功官吏各有封赏。

    同年十月,工部侍郎张信言,兴安伯徐亨,工部侍郎蒋廷瓒治理黄河完毕,使之黄河改道,不在侵犯漕运,并上奏朝廷,皇帝朱棣龙心大悦,下旨赐衣赏钞。

    同年十一月,因汉王朱高熙遣人告密,皇帝朱棣听信谗言,迁怒于太子,并牵连属官数人。使得东宫属官太子詹事,太子少保,兼任过各部尚书的名臣蹇义下狱。

    这一年所发生之事众多,基本上大多又是为国为民,功在千秋社稷的好事,所以使得百姓欢欣鼓舞,即使身上劳役频繁,家家赋税加重,善良与世无争的天下穷苦百姓,还是把一切烦恼忧愁抛掉,尽情欢度这一年的新春佳节。

    此时,京城某城门处,伴随着从天际间落下的片片雪花,一行旅人在缴纳了进城税后,慢慢走入京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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