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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福贵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也一并塞入了柏文的手中，“这是子弹，记得打完了回来找我要子弹。”

　　“嗯，你也小心点，在家里把门关紧了。虽然这里还远，不过说不定会有洋鬼子溜过来。”

　　“放心，放心，家里有我。小弟和小妹我都会照顾好的。”福贵拍着胸脯道：“你自己也小心些，洋鬼子的洋枪不是吃素的，你可不要硬顶着往上冲！”

　　“哼，你当我傻啊。我又不是那些神神道道的家伙，怎么可能顶着洋枪往上冲！”

　　“哼，你当我是担心你？我是怕你死了，小弟和小妹没人照顾。”福贵停了一会又道：“我已经找好了人手，明个一早就将他们送到城外去。”

　　“那多谢你了。”

　　“唉，你说这算是什么事？大家伙还在和洋人打仗呢，这头太后和皇帝就跑了。玛德，这天下难道不是他们的吗？”

　　“哼，”柏文现在是什么都不怕了。“难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满人就是主子了？在那些人眼里，我们都是些卒子而已。我早就看透了，肉食者鄙，从来就没变过。”

　　“喂，文四，快跟上！”远远的传来一声熟人的呼喊。

　　柏文答应了一声，道：“福贵，我走了，你。。。。。。。。。。嗨，等我回来，请你吃席面！”

　　柏文几步跟上前面的队伍，回头看时，福贵正在门口呆呆地望着这边。啊呸，老子又不是要死了，只是去杀几个洋鬼子而已，不要做出这种姿态啊！

　　他们这一队有四十几个人，配备有几杆洋枪，五付弓箭，几杆猎枪，此外就是一水的大刀片子和长矛等冷兵器。哦，作为主要的火力输出手段，带带了五个炸药包。这一行人穿过熟悉的街道，越过天桥和菜场，经过大半个时辰的路程之后，小心地接近了被选为目标的那栋房子。

　　房主一家都在前天被洋鬼子给祸害了，尸体还是大伙给拖出去埋了的。整个房子里面到处都是散落在地上的家具什么的，前后的破洞里不时有冷风吹过，让人心底凉飕飕的。他们小心地埋伏到道路的两边，等侦查的人报告说暂时没看到洋鬼子之后，他们才三三两两地进入了预设阵地。

　　柏文就钻进了这栋房子里面，将大刀和小炸弹在脚边放好。想了想，他将腰间的那柄洋枪拿了出来。不知怎滴，他最先想到的不是家里的弟弟妹妹，也不是平时来往的那些人。他脑海里面最先浮起的是一个胖胖的军火商，还有他那蛊惑人心的广告词：左轮手枪简单可靠，易于操作，关键是永远都不会卡壳。

　　他摸出子弹，一颗颗地上了进，。然后将击锤搬开。再然后，就只剩下等待了。

　　漫长的等待，久远的等待，让人几乎要失去理智的等待。这里并不是洋人必定会经过的地方，只是最有可能的地方之一。但是柏文相信洋鬼子一定打这边过来的。要不是为了从这边进军，前天的时候，他们为什么要来这边烧杀一气呢？

　　洋人，洋人。。。。。。。。。等待的过程中，柏文的脑海中响起前天的时候看到了那些哈哈大笑着杀人放火的洋鬼子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到中国来？他咬牙切齿地想。要是不把洋人打出去，前天的事情说不定就会发生在自己家里吧。

　　他现在相信了那些年轻人说的话了。中国虽然广大，但是I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因为，背后就是北京城！

　　对他来说，北京虽然大，但是他已经无路可退，因为背后就是他家了啊！

　　等待，继续等待，等到他都觉得洋鬼子不会打这边过来的时候，等到他都准备放弃里了的时候，街道上传来骨碌碌的轮子滚动的声音。他从破口处向外面望过去，就见到几十个洋鬼子正推着一门大炮在往这边过来。

　　柏文舔了舔嘴唇，将炸药包小心地拿起，再把导火索缠道食指上。他小心翼翼地昨晚指一切之后，往左边望去，看到同伴也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炮车碾过街道路面的声音越来越响，洋人们谈话的声音也传入耳中，柏文就等着这些洋鬼子进入预设的地点后就将炸药包丢出去。

　　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他觉得他自己甚至已经能听到心跳的“砰砰”作响，就好像心脏要从胸膛中跳出来一样。

　　近了，近了。

　　然后，忽然有个家伙跳了出来，大吼了一句，“洋鬼子，****你姥姥！”

　　那家伙一把将手中的炸药包丢向惊愕的洋人，伸长了脖子，鼓起了眼睛，等着看洋鬼子被炸的四分五裂的情景。然而，那个炸药包砸到了一个洋人的头上，将那人砸了一个趔趄，除此之外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柏文被那一声大吼吓得一哆嗦，差点就把导火索给拉了。他抬眼望去，眼尖地看到那个被扔出的炸药包的导火索还完好地装在上面。看到这种情况，他在心中叹气，嘴中不由自主地骂了一句：MDZZ！

　　他用力地拉开导火索，在“索索”作响的燃烧声音中，将手中的炸药包丢向尚处在惊愕中的洋人，同时大吼道：“大家一起上啊！”

　　随后，无数的身影窜了出来，炸弹和枪子横飞。大刀片子的寒光四下闪烁，惨叫声和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一轮炸弹和火枪放完后，大家进入到残酷的白刃战中。

　　柏文左手拿着左轮手枪，右手提着大刀，也不管阵型，就往着人多的地方杀去！

　　

第二十九章　战火（9）

　　第二十九章战火（9）

　　挥刀，匹练似的刀光宛如惊鸿，带起一片血花。

　　柏文乃是正正经经的武状元出身。他十几岁的时候中了武举，随后在御前演武中夺得第一的名头。虽说有他哥哥是肃顺心腹的缘故，但他本人的武功也绝对的不可小视。自从肃顺被杀之后，他夹着尾巴做人许久。今朝终于能够放手大杀，就让他觉得身心都是畅快无比。

　　左轮里的六颗子弹早已被打光，他将手枪插回腰间，用双手持刀。竖劈，横斩，每一刀砍出，必然带起一阵猛烈的呼啸之声。

　　多少个不能入睡的夜晚中，他等弟弟和妹妹睡着之后，悄悄地起床。在无人的院子里面，对着天上的月亮仰天长叹。唯一能给他慰藉的，就是手中的宝刀

　　我舞山河碎，我啸鬼神惊！

　　空有一身好武艺，却只能沉沦下僚。长久以来的愤懑之情，一旦爆发开来，就让他势如疯虎。杀！杀！杀！天道既然如此不公，何不凭着手中的宝刀杀出一个天地来？

　　他狂笑，长啸，杀意沸腾，气势升到顶峰的时候，猛然大喝一声，明亮的刀罡从宝刀的的锋刃上呼啸而出，将对面的两个洋鬼子拦腰砍成两段。臭烘烘的内脏从裂口处流了出来，跌落到地上。这种恐怖的情景，让人看了只觉得头皮发麻。

　　柏文哈哈大笑，左顾右盼，却发现洋鬼子已经丢I下那门大炮一路溃退下去了。有几个同伴还想追下去，却被洋人的一阵排枪放倒了了好几个。于是大家就飞快地打扫了战场，拖着那门野战炮往后撤退了。

　　这种小规模的战事在城中不断地发生。双方大量的兵力都被填进巷战的这个无底洞里面去，一个步兵团丢进去之后，两天就会被打残。中国军队这一边的伤亡其实并不比对面少多少，但是对于黑龙会来说，那些死伤的百姓和江湖人士等于是替他们承担了伤害。这样子算起来的话，他们是赚到了。

　　瓦德西现在已经不再考虑伤亡的事情了，前面已经死伤那么大，无论如何，他也要将北京城攻占下来，这是关系到他个人和德意志帝国颜面的问题，绝对不能放弃！所以，在前线的军官将伤亡数字统计上来之后，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坚决地下令将后面的一支支部队都填了上去。

　　“可是，”阿瑟少将道：“再这样抽调部队的话，我们后方就会变得空虚了。”

　　“少将！”瓦德西严厉地道：“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联军的少将，不是对面的泥腿子！你要做的就是执行命令！”

　　“我保留个人意见！”阿瑟才不怕这个德国人呢，不过是打赢了一场普法战争而已，有什么可得瑟的？要论战争的场面和规模，欧洲有哪场战争比得上南北战争中的场面？那才是上百万人的大场景，不是欧洲的那些废材们的小打小闹锁闭的上的。

　　“少将，”瓦德西看压不住这个美国佬，便缓和了语气道：“敌人的精锐部队都在这城里面，现在他们的兵员和武器弹药都已经快要枯竭了，这正是我们一鼓作气击败他们的大好时机。要是不抓住这样的机会的话，等到他们缓过气来，我们有要陷入先前那样的苦战中去了。”

　　“中将阁下，”阿瑟耸了耸肩，“可是小伙子们已经很疲惫了。这座城市这么大，我们是不可能靠着手上的这么点兵力就将它占领的。我建议还是等在东北的俄国军队和我们汇合后，再一起进攻。”

　　这个提议让瓦德西大为意动。如果真的能和关外的俄军会师的话，他手上的军队数量就会暴增到近三十万。以如此庞大的军队，别说是占领一座北京城了，就是灭亡这个国家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且，将俄国人的目光吸引到远东来，是符合德意志帝国的利益的。虽然这样一来，法国人，英国人还有日本人都会跳脚，但那又关他什么事呢？他会因此而受到皇帝的嘉奖，会受到国内民众和那些资本家的欢呼，有了这些，其他国家的反应就可以完全无视了。

　　所以，他就对阿瑟道：“你的这个想法很好，我考虑一下。”

　　阿瑟笑了起来，他知道瓦德西这样说就是已经同意了，只是放不下面子而已。等自己出去后，中将阁下就回在假装考虑了一段时间后同意的。

　　瓦德西等阿瑟离开后，将被他丢在一边的伤亡统计拿了起来，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然后他惊讶的跳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伤亡的？”瓦德西瞪着眼珠子问道：“你们是在后面多加了两个零的吗？”

　　“不，中将阁下，这就是伤亡的具体数字。”一名少尉沉稳地回答。

　　“。。。。。。。。。。。”，瓦德西瞪了那名少尉许久，终于悻悻地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遵命，中将阁下！”

　　瓦德西觉得自从来到远东这片土地上后，他就没有听到过一个好消息。到处都是溃败，伤亡，不时就能听到某支部队被敌人打了埋伏之类的。现在好不容易攻破北京城了，哪知道在城里面还会有这么大的伤亡。

　　他气闷地走出指挥部，想要透一下气。然后，他感到面上一凉。抬头看时，却见到一片片的雪花行天空中飘下。

　　“啊，下雪了啊！”他这样感慨，接着悚然而惊，“下雪了？”

　　在铁路线上，在北京城中，在各个战斗着的或是平静的地方，无数人在这一刻抬起脖子，望向天空，看着簌簌的大雪从天而降，将大地染成一片素白。

　　“还真是下雪了。”陈诚握住少女的小手，只觉得手掌一片温软嫩滑，让他心中一荡。

　　“嗯，终于下雪了呢！”林梦楚眉眼带笑，可是整个人却是杀气腾腾，“从天津一直杀道北京城下，那些洋人耍威风也该耍够了。到了现在，也该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哦，那就祝武运昌隆了！”

　　“哼，为什么要说日本人的话？”少女不满地道：“明明可以说些别的。”

　　“有好用的就拿来用，这不算什么吧？心胸宽广，包容一切，这才是强者的气度啊。”

　　“。。。。。。。。算你说的有理，那就祝我们武运昌隆吧！”

　　

第三十章　战火（完）

　　第三十章战火（完）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大雪从傍晚时分开始下起，持续了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停下来。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一片两片的落下，到了后来，便是鹅毛般的大雪撒入人间。

　　在这个雪夜里面，林梦楚和陈诚分头行动。陈诚负责准备出击的物资，装备和人员马匹的调配。至于黑龙王阁下，则是带着人马，径自去了董福祥的中军大帐。

　　说是中军大帐，其实并不是真的军营。董福祥的甘军并不像黑龙会那样划有自己专门的驻地，而是分散驻扎在各处民居和寺庙之中。林梦楚带着孙云观，王琦等人进去的时候，董福祥正在一边吃酒一边听戏。看到少女等人进来，他挥挥手让唱戏的都下去了，道：“啊呀呀，不知道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林梦楚左右看了一遍，也不坐下，就站着道：“开始下雪了。”

　　“嗯？”我知道下雪了，这外面就正在下，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准备出击吧！”

　　“出击？”董福祥已经不再年轻了，青年时代的勇悍和雄心都似乎消磨殆尽，“这下雪天打仗，只怕儿郎们不大愿意啊。”

　　“这是你的最终答复吗？”

　　少女的声音很平静，然而董福祥的后背上，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他干笑两声，道：“出击也不是不行，只是，到底要怎么打呢？洋人在城外修了那么多的壕沟。而且现在洋人不是打进来了吗？我们的人。。。。。。。。。。。”

　　“不用你们出城攻击，只要你们在城内反击就可以了。”林梦楚对坐立不安的董福祥道：“明天一早。太阳刚出来的时候，你们就要发起反击。”

　　“这。。。。。”董福祥迟疑了片刻，就看到黑龙王似乎面色不善，他连忙道：“可以，明早就进攻。”

　　“很好，”少女在以强势压服董福祥后，又给了他一颗甜枣，“端郡王已经下令了，明天反击之后，所有的缴获都算是你们的战利品。”

　　“当真？”董福祥一下子站激动了。这京城可是首善之地，有钱人不知有多少。黑灵王刚才的那两句话无疑是容许他们放手去抢。如果抢回来的就算是他们的，那可是要大大地发财了。当然，在这个过程中，难免会有些百姓和官员的财物受到损失。嗯呐就一定是那些洋鬼子干的。

　　“只要是你们夺取回来的地方，都算作你们的防区。”

　　既然这样说了，董福祥也就摩拳擦掌地等着发财了。

　　空庭霁雪，一夜无话。第二天，当太阳刚刚出现在地平线的一端，城中便响起了隆隆的炮声。连续几日，都是联军一方的大炮在轰鸣，而黑龙会一方的炮兵只在紧急关头打上几炮。所以，上至瓦德西中将，下到那些低级军官甚至是普通士兵，都认为敌人是没了炮弹了。

　　但是，今日在街道将所有的炮弹都打出去的命令之后，憋屈了许久的炮兵们甩开膀子，放手大干。密集的炮火映红了天空，炮声竟是没有一刻停歇。

　　瓦德西中将一大早就被炮声惊醒，他这次没再犯像上次一样的错误。从炮声的方向来判断他得出了不是己方的炮兵在开火的结论，然后，这个中年德国男子耸了耸肩。道：“可惜他们开炮的时机有些太迟了。现在都开始下雪了，他们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实现不了。”

　　边上的军官都大声地赞叹道：“果然不愧是中将阁下，明见万里。”

　　“不要这么说，”瓦德西摆摆手，道：“让你们准备的御寒物资准备的怎么样了？要是没有足够的物资的话，士兵们的士气会受到很大影响的。”

　　“已经派人去向后面通报了，想必物资马上就会运过来的。”

　　“嗯，那这两天好好地防守阵地就好了，等关外的俄军过来之后，我们就将这些黄皮猴子统统地消灭干净！”

　　“是的，中将阁下！”军官们大声地回答。

　　“轰！”，爆炸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声音传来的方向是西边。

　　“怎么回事？”瓦德西皱眉，“难道是哪里的弹药没储备好，自爆了？”

　　指挥部内的军官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然而，外面的爆炸声响越来越密集，枪声和喊杀声也不断地响起。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弹药储备不好而产生的事故。

　　瓦德西快走几步，冲出了指挥部，站到高处向西边望去。就看到有无数的人影正在向着联军在城外的阵地发起进攻。在更远的一些距离上，还可以看到有成千上万的骑兵正在迂回。

　　瓦德西大惊失色，惊呼：“敌人怎么还有这么多的部队？难道他们将城里的部队都抽出去了吗？”

　　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城里面打炮正打得厉害着呢。那些从各处战线上冲出来的步兵们也在奋力地攻击，他左右看了看，身边的俄军官们都是一脸的惊慌之色。

　　瓦德西大叫一声：“我们被骗了！”

　　“被骗了？”有那懵懂的军官这样问道：“我们怎么被骗了？”

　　“这还不明显吗？”瓦德西叫道：“清国人明明有那么多的军队，却假装兵力不济，故意让我们攻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