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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炮灰翻身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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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也不能肯定,便齐齐将目光投向正忙着往木盆里兑水的杜恒茂身上。

    马守财是个心直口快的。

    他按捺不下好奇心,直接开口发问。

    “恩人,这是少主吗?您把他给救回来了?”

    “他没了头发,你就认不出来啦?”杜恒茂笑道,“你这眼神,可得好好练练。”

    马守财登时大喜,激动地叫道:“真的是少主?太好了!恩人,你太厉害了!”

    杜恒茂苦笑了一下,语气沉重地说道:“他经脉尽断、武功全失,以后恐怕手无缚鸡之力,当不了你的少主啦!”

    马守财满脸的笑容,一下子冻结成冰。

    他愤恨地问道:“是葛四海那个王八蛋干的?”

    “葛四海已经死了,也算是报了仇了。”杜恒茂叹息道,“只是,战武以后的日子,恐怕会很不好过。他不可能再领着你们打打杀杀了。你们也该好好想想以后的出路。”

    马守财愣了一下,说道:“我说过,等我救出少主,我就给恩人做牛做马,回报恩人的救命之恩。”

    杜恒茂摆了摆手,婉言道:“我会救你,是因为你忠肝义胆,并没指望你回报。你还年轻,不应该把大好青春浪费在我这里。你要是听我一句劝,就别再干老行当了。去沙州当捕快吧。专门负责抓贼、缉盗,维护社会治安,让老百姓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沙州被安国那群疯狗占领啦!”马守财无比痛恨地说道,“我们飞虎帮,就是被安国的狗兵给打散的!”

    杜恒茂看了一眼满脸愤恨的马守财,又看了看表情严肃的黄文定,慨然长叹。

    “飞虎帮之所以能够称霸吴州,还不是因为朝廷太没用了!但凡皇帝稍微有点能耐,能够让老百姓吃饱、穿暖,谁又愿意放着太平日子不过,跑去当盗匪?那样的朝廷、那样的皇帝,有哪一点值得你们维护?”

    “你们不要再眷恋过去的时光了。过去的,就永远过去了,无法再挽回。把握好现在,在有限的生命中创造出无限的精彩,才是你们应该去做的。

    “安国的皇帝,可不是越朝那个没用的皇帝。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盗匪猖獗、群雄割据。你们要是继续走以前的老路,必定不得善终。

    “吴州、昌州、沙州、南州,虽然都被安国占领了,但是,那里的百姓,还是原来的百姓。你们要是回那边当了官,拿着安国皇帝发的俸禄,替越朝的老百姓干好事,这多划算啊!”

    杜恒茂这番话,马守财听得半懂不懂的。

    不过,最后一句话,他却是听得明明白白。

    他仔细想了想,觉得回去当官,拿着安国狗皇帝的钱,保护越朝老百姓的平安,确实是非常划得来的!

    马守财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便转头去看黄文定,想要征求一下好兄弟的意见。

    只见黄文定双眸大放异彩、脸上红光奕奕,他顿时明白,这家伙都听懂了。

    他弯起胳膊肘,轻轻捣了一下黄文定的腰侧。

    黄文定侧头看了一眼面带疑问的马守财,眼底闪过一抹自得的笑意。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满怀感激地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文定茅塞顿开,谨遵恩人教诲。”

    到底是聪明人,一点就通!

    杜恒茂暗赞一声,以鼓励的口吻说道:“驻扎在沙州境内的安国镇东将军夏新生,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他发布了招募布告,广邀天下有志之士共同治理沙州,共同为百姓创建平安富庶的沙州。

    “你们如果想要为老百姓做点好事,不妨前往沙州投奔夏将军。我可以为你们写封推荐信。他看到信后,定会重用你们!

    “你们可要好好干,别辜负了夏将军的提拔之情,也别辜负了广大百姓的期待!”

    黄文定举手向天,郑重发誓。

    “我,黄文定,对天发誓,绝不辜负恩人的教诲。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马守财见状,紧跟着跪下发誓。

    杜恒茂上前扶起二人,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杜恒茂忙于看护生命垂危的魏战武,不敢离开小院,没法前往陶然园见杜唯勤。

    他本想让马守财送封信过去,转念一想,马守财、黄文定至今不知自己便是那晚差点被他俩杀掉的万豪客栈房客,遂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杜恒茂光顾着照顾魏战武,完全忘记了要去平远王府为宁昊天实施针灸。

    直到梁通达找上门来转达宁昊天的担忧之意、关爱之情,他才想起这每隔七日的针灸治疗来。

    他苦恼地皱起眉头,为难地说道:“梁管家,我这儿有个正处于危险期的病人,我一步都不能离开。麻烦您跟王爷说一声,针灸暂且推迟几天。我一有时间,立马就会赶到府上向王爷赔罪。”

    梁通达以惊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眼前这位面色青白、两眼血丝的年轻人,暗想:“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把王爷的大事推到一边!真是太不像话了!”

    他没有多说,转头就回平远王府。

    在向宁昊天汇报的过程中,他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杜恒茂的严重不满。

    宁昊天倒没觉得愤怒,反而对杜恒茂嘴里那个正处于危险期的病人产生了好奇。

    他吩咐梁通达准备马车,表示要亲自前往南城看望杜恒茂。

    梁通达心里咯噔了一下,猛然意识到自己没有看清楚形势、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唯唯诺诺地应了下来,转身出门时,差点被脚下的门槛绊了一跤。

    宁昊天望着梁通达失态的身影,心道:“你哪里知道他对我的重要性!这点违逆,不算什么!”

    晌午时分,宁昊天到访。

    杜恒茂接到黄文定的汇报,惊讶地迎出门去。

    见宁昊天坐在洒满阳光的马车车厢里笑看自己,他暗暗叹了口气,拱手施礼。

    “王爷不计在下之失,大驾光临,在下感激涕零。不知在下可有荣幸背负王爷进屋?”

    宁昊天大喜,笑容灿烂地说道:“荣幸之至!”

    杜恒茂背上宁昊天,顶着大太阳跨进院门、进入正屋。

    他蹲下身,轻轻将宁昊天放在太师椅里。

    接着,他起身面对宁昊天,弯腰致歉道:“请王爷见谅,在下没有想到王爷会大驾光临,没有准备茶点。在下这就命人出去购买,请王爷稍待片刻。”

    “不必了。”宁昊天摆了摆手,柔声说道,“我是来看望你的,反倒给你添麻烦了。你的朋友,情况如何了?”

    “正处于危险期,情况很不好。”杜恒茂忧心忡忡地回答。

    “如果需要用到什么名贵稀有药材,尽管跟我说,我会尽力帮你找。”宁昊天诚挚地说道。

    “多谢王爷挂心!”杜恒茂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不知王爷是否认识什么高人,知道该如何接续经脉、恢复武功?”

    宁昊天微微一愣,应道:“我暂时不认识。不过,我可以派人去打探。”

    “那就劳烦王爷了!”

    杜恒茂知道,一旦欠下宁昊天如此大的人情,他以后更难摆脱这个人了。

    只是,为了治好魏战武,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宁昊天想的却是:他的这位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又是被谁废了武功?

    魏战武连续昏迷了七天七夜,方才苏醒过来。

    发现身旁躺着多年未见的杜恒茂,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软弱无力的手,想要确认一下身旁这人的真实性。

    处于浅眠之中的杜恒茂,立即被这轻微的声响给弄醒了。

    发现魏战武正睁着暗淡无神的双眼看着自己,他的眼睛顿时被猛然涌上来的泪水打湿了。

    他紧紧握住魏战武的手,带着哭腔骂道:“你到底有多笨?竟然落到这步田地!要不是我碰巧遇上飞虎帮的窃贼,你难道就那么窝囊地死了?”

    魏战武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眼泪一下子仿佛泄闸的洪水一般汹涌流淌。

    他以嘶哑无力的嗓音,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想……你……”

    杜恒茂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伸手轻轻揽住魏战武伤痕累累的身体,边哭边说。

    “我也想你……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永远陪着你……”

    魏战武想到自己经脉尽断、武功全失,心情顿时一片黑暗。

    “我……废了……没用了……”

    杜恒茂连忙摇头,急切地说道:“我能帮你接上经脉,帮你恢复武功。你别灰心,一定要振作起来!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

    魏战武泪眼朦胧地望着眼前这张变形、模糊的脸,艰难地抬起胳膊,搂住那纤瘦、温热的身体。

    这是他心目中最珍贵的宝贝!

    这世上的所有金银财宝,都比不上这个宝贝的价值!

    只要能永远和他的宝贝在一起,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49截击

魏战武的病情一稳定;杜恒茂立即驾着马车;如风驰电赴一般赶往陶然园。

    杜唯勤连续12天没有杜恒茂的音信;早已心急如火。

    他一见到瘦了一大圈的杜恒茂;登时急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瘦了这么多?这么多天不见人影,你干什么去了?”

    杜恒茂双掌合十,连连弯腰致歉。

    “路上再说。我不能久留;得赶紧收拾东西。我们这就走。”

    得知杜恒茂在南城租了房子、要接杜唯勤离开;谢灏明很是不舍。

    他与杜唯勤相处多日,关系已很亲近,便埋怨起来。

    “子清,你跟我这么见外?竟然一声不吭地在外面租了房子?你住在我这儿;感觉不好吗?”

    “不是这样。你别误会。”杜唯勤连忙解释道;“风华事务繁多。他住在你这儿,会扰了你的清静。我以后会经常过来拜访。如果你不嫌弃我那儿破败,也可以到我那儿坐坐。”

    “我是肯定要去的。要不这样,我现在就送你们过去,正好认个门。”谢灏明提议道。

    “房子刚租下来,肯定还没收拾好,哪能接待贵客?”杜唯勤婉言拒绝,“等我收拾妥当,再派人送邀请函到府上。”

    谢灏明无奈地点头,依依不舍地将杜唯勤送出门。

    他目送着杜恒茂的马车远去,召来身边功夫最好的护卫,吩咐对方悄悄跟着马车,弄清楚车上二人的落脚处。

    杜恒茂在给杜唯勤讲述过去时,只提及自己遇过劫匪,没说自己被强行扣在云天寨长达7年的事情。

    他说,自己遇上了一位落魄文人,跟着那人读书、学医。

    后来,经那位文人介绍,他又跟着一位大侠学了些武功。

    现在,杜恒茂介绍魏战武时,便说这孩子是那位大侠的儿子,新近遭了难,正在家里接受他的医治。

    而马守财、黄文定,则是魏战武的护卫。

    杜唯勤与三个身上带伤的人一一见面问候,也没多想这三人为何受伤、会否引来麻烦这类事情。

    他全心全意地信任着杜恒茂,对杜恒茂认可的朋友,也采取认可态度。

    杜唯勤在新家转了一圈,认真研究起屋里的家具、摆设来。

    他找到正在厨房里煎药的杜恒茂,问道:“那些家具、摆设,是你自己买的,还是房东留下的?”

    “原来就有的。”杜恒茂抬头看向表情凝重的杜唯勤,笑问,“怎么这副表情?你不会是慧眼识宝,发现了什么名贵的东西吧?”

    杜唯勤点了点头,语气严肃地说道:“要是我没有看错,墙上那幅《万里清风》,乃是三百年前东唐大画家董维浩的真迹。他的作品,精致华丽、大气磅礴,深受收藏家的亲睐。房东竟把如此价值连城的画作留在出租的房子里,定然以为这是赝品。你赶紧通知房东,让他把画取走。”

    杜恒茂愣了一下,暗骂自己有眼无珠。

    这些年,他拼命学习的,都是能够帮他安身立命的实用知识。

    至于鉴赏古玩字画,他觉得用处不大,并没有用心钻研,只从何鸿飞那里学了一些简单的鉴赏技巧。

    而杜唯勤则不同,他出身富贵,自幼接触过的珠宝首饰、古玩字画不可胜数,又博览群书、过目不忘,所以精于鉴赏、明于考证。

    既然杜唯勤说是真迹,那么,墙上的画,就必是真迹无疑。

    至于价值连城的真迹为何会挂在正屋的墙上,杜恒茂不用想都明白,这是宁昊天对他的一番心意。

    可惜啊!

    宁昊天不知道,他是个只认识金银珠宝的大俗人,对古玩字画知之甚少。

    若不是有杜唯勤这位高人在,他永远都不可能了解宁昊天的真实心意。

    想到宁昊天抱着琵琶进磨坊——对牛弹琴,杜恒茂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我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哪里找得到合意的房子。这房子,是平远王帮忙找的。

    “那幅画,肯定是他让人挂的。你要是还发现了其它名贵的物品,那也都是他让人放在这边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明明只在江面上见过我一回,却偏偏要把我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世外高人,一心想要我出山辅佐他。

    “他哪里知道,我根本不认识这些古玩字画。要是你不提,我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的心意。

    “要不这样吧,我去跟他讲明了,就说我是个睁眼瞎、大俗人,肚子里其实没啥墨水,让他看清楚我的真面目,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杜唯勤没有想到,真相竟是这样,不禁对那位向来没有好感的王爷生出一丝同情之意。

    “你这又是何必!鉴赏这东西,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学问。只要你想学,很快就能变成行家。你又何必非要跑到人家面前自曝其短?

    “为了拒绝别人,而胡乱糟蹋自己的形象,更不可取!”

    “你不是正好嫌他烦嘛。”杜恒茂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本来就是个大俗人、书读得也不算多,跟你这样学富五车的大才子完全没法比。不存在什么糟蹋形象的问题。

    “等他看清楚我的真面目,一脚把我踢开。我们不就逍遥自在了?”

    “书读得再多,也不过是个会动、会说话的藏书阁,又有什么大用?”杜唯勤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如今,越朝旧地民不聊生、百废待兴,我又如何能够逍遥自在?”

    “既然胸怀天下,何不放下偏见,当安国的官,为越朝的百姓做实事?你不要总想着这是摧眉折腰事权贵。你要想到,你这是忍辱负重,造福万民!”杜恒茂柔声劝解道。

    杜唯勤轻轻叹了口气,陷入沉默之中。

    杜恒茂点到为止,并不深劝。

    他知道,杜唯勤这人虽然聪明过人,却也固执过人。

    如果他说多了,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他说这些,并不是替宁昊天当说客,而是不忍心看到杜唯勤郁郁不得志。

    这个人,和他不同,始终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类枷锁束缚,根本无法解脱。

    所以,即便同吃同住、同出同入,他可以过得舒服自在,而杜唯勤,却总也无法逍遥。

    马守财、黄文定的身体完全康复后,便向魏战武、杜恒茂拜别辞行。

    他俩揣着杜恒茂写给夏新生的书信,背着干粮、盘缠,骑着新买来的两匹骏马,带着激动的心情奔向崭新的人生。

    然而,他俩刚出城没多远,就遭遇了一群黑衣人的伏击,被活捉进了大牢、分别关押。

    这里的牢房很特别,不但狭窄、逼仄,而且黑得一丝光都没有,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

    他俩没有饭吃,每天只能得到一碗水。

    如此过了七日,精神恍惚、饥渴交迫的他俩被拖出黑漆漆的牢房、丢到艳阳高照的室外。

    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仿佛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令他俩摇摇欲坠的意志之墙轰然倒塌。

    接下来的审讯,非常顺利。

    不管审讯者问什么,只要是他俩知道的,他俩都如实道出。

    宁昊天听完汇报,挥手示意下属退下。

    他拿起手边的书信,展开重新看了一遍。

    “将军大人:

    一别经年,不知将军身体可好。

    王爷的腿伤没有大碍,只需坚持治疗,不日即可痊愈,将军爀挂。

    此番打扰,实有一事相求,请将军务必帮忙。

    马守财、黄文定二人,系前越百姓,自幼贫苦流浪,后因生活所迫,曾做过劫富济贫的侠盗。

    如今,天下初定,百废待兴,二人深明大义,决定放弃旧业、为民效命。

    王某与二人有旧,故指点二人投奔将军麾下,做得捕快一职,专司抓贼、缉盗,一展所长。

    多劳费心,至纫公谊!

    风华 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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