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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在城外时见四墙高耸、城楼恢弘，觉得此城颇有气势；进城后才发现，内中其实是简陋无比的，破屋窄巷、垃圾遍地，实在是破烂得很。进入东胜神州之后，边长空只进了一座大城，那便是赌石城，然而赌石城域寻常的修真者城市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是亭台楼阁古朴典雅。可是进入这少咸城却是完全不一样了，不提法术之类的事情，这荒野中的妖族精怪之城，到底还是比不得人族教化那般煌煌繁盛。

　　　　行走途中，无论是官差官员还是普通妖民，总有人对苦大师点头问候，后者也不嫌麻烦，同样是微笑着一一还礼，偶尔还会驻足，亲亲切切地和对方聊上几句，足见老和尚在这城中的人缘。离得城门稍远了些，苦大师微笑着问边长空道：“辟风师弟还还好么？听说最近他炼成了一座望月翻天阵，老衲听闻心中甚喜。”

　　　　这个和尚居然把辟风称作师弟，小凤凰金羽不免大感好奇的问道：“和尚你也是玉虚法脉的弟子不曾？”

　　　　果然，苦大师对小凤凰金羽摇了摇头道：“老衲并非是玉虚法脉弟子，也不是截教中人，我出身自九宫山白鹤洞，受菩萨点化成为了我佛门下弟子。”

　　　　九宫山白鹤洞里住的是普贤真人，入了佛门之后便是普贤菩萨，虽然如今归属两教，但毕竟普贤真人出身也是玉虚宫，但是苦大师把辟风称作师弟到也是情理中事。

　　　　边长空面露喜色，小凤凰金羽的表情却是更纳闷了：“和尚也会收妖怪做徒弟么？这可是头次听说。”

　　　　小凤凰金羽的全部本事都是得自传承记忆，出生之后便是在云岛之中，原本连人族都没见过，岛上的妖怪又都没有什么教化，自然是不明白的。一旁的大黑狗代为解答道：“佛家高人讲究普度众生、有教无类，莫说妖族精怪，就是桌椅板凳只要愿意皈依，这些和尚都会欢迎的。对了，和尚，你是什么妖怪？”

　　　　大黑狗毕竟是跟云中子混过的，算起辈分来当然比这和尚要高一些，同时他也曾经跟随云中子去九宫山白鹤洞做过客，却并没有见过这个和尚，凭着这份熟悉当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会顾忌言语莽撞，苦大师则全不在意，微笑着回答道：“我是本是那白鹤洞前的一株苦瓜，因为木吒师兄不小心洒落了几滴杨枝甘露而化成了妖身，后来得菩萨讲经点化，算作是菩萨座前的童子。”

　　　　“苦瓜？苦瓜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什么灵根宝药不成？”小凤凰金羽哪里知道苦瓜是何物，还以为是什么它所不知道的灵药，故而随口追问道。

　　　　“不是灵根也不是宝药，只不过是寻常的蔬菜而已。”老和尚耐心的回答道。

　　　　苦大师，本来就是苦瓜大师。一株寻常的凡人蔬菜，因为木吒一不小心将一些用来泡制老君仙丹的杨枝甘露给落在其上，意外的得了天地灵气开了灵窍而化身为妖。既然开了灵智当然就不能够再当作蔬菜来吃了，所以便在菩萨的洞前听讲经文，时间长了也就是有了一些修为，后来被菩萨打发下山去渡化世人积累功德。

　　　　片刻安静、小凤凰金羽和大黑狗面面相觑，随即猛地暴发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小凤凰金羽与大黑狗混得久了，一样沾染了大黑狗的那一副德行，捧着肚子跳脚大乐，边长空心中何尝不是又惊又笑，不过作为修士自然是要守礼，勉强忍住笑，对他们道：“不可那么放肆。”

　　　　也怪不得这位苦大师一头的大包，原来是苦瓜修佛成妖，想那苦瓜不就是这个样子？

　　　　苦大师不以为意：“觉得好笑便请笑，无妨的。能博旁人一笑，和尚自己也是开心的。”说着，他自己也笑了起来，未出声、未忘形，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无法伪作的欢愉。

　　　　“苦瓜也能直接成妖么？”大黑狗笑了好半晌，总算把气喘匀了，跟着问题又来了。

　　　　凡人的蔬菜一季一生灭，这苦瓜就更加短暂了，生长周期也不过就是几个月而已，从开花结果到瓜熟蒂落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内，竟然也可以化妖，倒也算是神奇了。

　　　　相比于其他妖怪，苦大师的机缘的确奇特，寻常的凡人蔬菜又怎么可能会成妖？其短短的生长周期也不过是按日来计数而已。更何况在菩萨的洞府之前居然会有蔬菜生长，而巧合的是木吒会将泡过仙丹的杨枝甘露洒落其上，并且能够熬过灵气冲体，还恰巧是有真灵再身，这可当真是天大的机缘了。

　　　　也正是因为是生在菩萨洞府之前的缘故，苦瓜大师虽不是一出生就有灵智。不过内蕴妖气、暗藏灵精总是不会错的，加上****夜夜受佛法熏陶，意外得了机缘点化，这可不是寻常的运气了。

　　　　直到三百多年前，苦瓜大师在菩萨座前立下宏愿要普度天下，于是便领下了菩萨的法旨下山，只身前来东胜神州传经布道、宣扬佛法。

　　　　初到东胜神州之时，他曾受辟风的大恩，两人也由此结缘。再一论出身之后，更是有着一份师门的渊源，自然是亲近了许多。再之后苦大师进入窫窳妖国。想要蛮妖野怪信佛自然是千难万难，毕竟佛祖的教化也是建立不久，远没有道门三教之中的截教那般影响深远，这东胜神州又不是教化之地。因此到现在他连一个弟子都没有，但是三百多年里苦大师始终心怀慈悲，处处与人为善、好事做了不多少，深得这一疆域的精灵妖怪的爱戴；

　　　　也是因为广播善行，有时候为救人、有时为挡灾。非得施展神通本领不可，而精灵妖怪的世界向来是以实力为尊，大家见了他的本领，对他更添尊敬。长久如此，苦大师的善名在窫窳妖国越来越响亮，连皇帝陛下都曾召见过他几次，赞他仁心奇法，国之仁长。

　　　　大概讲了讲过往，边长空便明白了，眼前这位大师在窫窳妖国全无势力可言，也谈不到什么地位，只是有个好名声罢了。一路聊聊说说，在妖怪都城中左拐右转，边长空随苦大师来到一座破旧的小庙。

　　　　这个小庙寒酸异常，禅房更是简陋，莫说椅子，就是蒲团才只有三个，不过这倒也是够用了。小凤凰金羽不落无宝之地，寻常的时候它是不会从边长空的肩头下来的，而大黑狗则是像模像样的坐到了其中的一个蒲团之上，边长空也是随意的坐了。

　　　　落座后，边长空散出神识，但还不等他开始探查，苦大师便说道：“你放心，此间无人监视，有话但说不妨。”

　　　　能得师兄信任，且出身名山洞府的高僧，同时要有着一份香火渊源，边长空心中自然是不存怀疑，开门见山的说道：“窫窳妖国欲灭神牛妖国，而我又与这窫窳一族有些因果仇怨，我欲破坏这窫窳妖国的好事，不知道大师怎么看？”

　　　　满以为和尚会慈眉紧皱，沉叹佛偈，不料苦大师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道：“我没看法。”

　　　　见边长空有些迷惑的样子，老和尚又解释道：“见到小孩子抓鱼烤来吃，或见小花猫追一只小老鼠该有什么想法么？窫窳兴兵开战，也不见得有什么区别。杀生者亦为生，反过来一样，生便要杀生。世界如此，众生平等，和尚没想法。”

　889。第889章　混战

　　　　苦大师面露微笑的说道：“咱们也算是有一份香火之情，同时我也曾欠下辟风师弟一份厚重恩情。这份人情是要还的，你们想做什么便去做，需我做什么也尽可直说。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与两国的这场战事无关。”。

　　　　边长空笑了笑，不去评论和尚的想法，他知道若是跟和尚继续争论的话，恐怕那一套众生平等的言论又要重复了，故而直接说正题道：“窫窳皇帝摆下英雄擂，征召四方妖勇投军效力，我要去打擂。”

　　　　苦大师也不再啰嗦，一句‘随我来’，起身向外走去。出了禅房，并未走向大门，苦大师带上边长空等人直飞而起。窫窳国的招贤擂，居然摆在了一朵白云上。未登云前，白云飘渺全无异常，但登上之后眼中却不见云彩了，脚下是坚实地面、四周砖石高砌。不见什么擂台，只有一座一眼望不穿尽头的巨大校场！号角铿锵战鼓隆隆，令旗官高高在上，手中大旗摇摆不休，一队队妖兵队列整齐，粗略望去足有上万人的规模。

　　　　这些人均为有些功底的妖修队伍，以旗令指挥穿梭不停、时聚时散。似乎是正在演练某种战阵。边长空看不懂这一类阵法中的门道，但他能察觉随着军阵层层变化，这校场中的妖元灵气也越聚越浓，显然一道集结万妖之力的巨大法术正渐渐成形不自觉的，边长空皱了下眉头，他大概能想象得出，这样一道法术打在两军对战的时候，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偌大的窫窳国，甚至整个东胜神州可能就苦大师这一个和尚，想不认识他都很难，负责校场卫戍的校尉迎上前，脸上带笑语恭敬的问道：“见过大师法驾，请问苦大师有何贵干？”

　　　　苦大师一指边长空等人：“送这位朋友过来，他是来打擂的。”

　　　　校尉望向边长空等人道：“你们三个，都要入擂么？”

　　　　大黑狗连忙的摇头后退，这种事情他可不想搀和，而小凤凰金羽则是一阵的犹豫，说实话它也不想打擂，但是除了边长空的肩头它又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落脚。

　　　　“那就是你们两个了？打擂是不分人数的，不过最多不能超过三人，毕竟也有人是带着战宠参赛的，所以你们若是不想分开的话便可以只领一个令牌。”因为是苦大师带来的，所以这个妖兵介绍得比较详细。他见大黑狗和小凤凰金羽并没有化做人形，便说出来关于战宠的这一项规定。在东胜神州之中还是有许多妖族会选择不化做人形的，而且还有着许多实力强大的妖兽，这一类妖兽天生便无法化形，也无法修炼提升，而且智力也不是很高，便有许多的妖族喜欢养这些妖兽当作战宠。

　　　　小凤凰金羽听了倒是长吐了一口气，让它与人动手可没有那个本事，不过算作是边长空的战宠这到没什么，反正它也不怎么在乎名誉这个问题。

　　　　妖怪校尉见边长空结果了令牌，便点头道：“入擂的随我来，大师请回吧。”

　　　　苦大师回小庙去念经，大黑狗犹豫了一阵之后，只能是无奈的跟在苦大师身后离去了，同时他也传音边长空再离开的时候喊他一声。

　　　　边长空对大黑狗这种避战到也不介意，毕竟如今大黑狗的实力有些落伍了，倒也无虚他帮什么忙，于是他便带着小凤凰金羽跟着那个妖怪校尉进入校场。一进校场之内，自有军卒上前来接应，交办过手续、登记了身份，便被带到一座大帐之内。外面看上去也不过十余丈方圆的皮帐，走入后竟七八里方圆，且帐帘一落，外面的操练声立刻被隔绝。此时帐内已经聚集了数十人，既有横眉立目的人族蛮子，也有青面獠牙的精怪一类，更多的则是半妖半人的存在，这些人都是来打擂的。领路军卒并未多言，只说了一句‘在这等着吧，到时候喊你们’，便离开了。边长空也不多问，直接找了个角落坐下，有早到的妖怪望向他，随后笑了声道：“黄皮的蛮子居然也敢来打擂台？多少年没看见有这种情况出现了？”

　　　　又不少人都笑了起来，笑意轻蔑。蛮族在妖族之中本就有着弱者之称，而蛮族也并不是头和人族完全相同的，有的蛮族会有三只眼睛，还有的会长着两只翅膀，或者有的长着一条尾巴，更有三头六臂的那种形象，可以说蛮族人的形象也是同妖族一般变化多端的。这基本上是因为那些蛮族乃是妖族和人族通婚后代，身上除了人族血脉之外同样有着妖族的血脉。不过想边长空这种完全的人形并且还是黄皮肤的蛮族，在东胜神州之上完全就是孱弱的代名词，除了在赌石头城中之外，几乎很少有被尊重的。就连赌石城中的尊重也是因为那些修士乃是来自东海修真界，有着强大的修真手段。说白了在这东胜神州绝对是一个强者为尊的地方。

　　　　后面又陆陆续续的进来了二十余人，最终加在一起有近百人的规模，好在帐篷足够大，人再多上几倍也不嫌拥挤。这样一等就是一个下午，直到黄昏时分，帐帘才告一掀，一个官员打扮的白皮妖怪带着一高一矮两个校尉来到帐内。这个官员一眼便能被人认出来，因为此人头上带的竟然是一顶乌纱帽，想来还是个文官。只不过也不清楚这位文官是几品，在窫窳妖国地位如何。

　　　　那个官员也不开口，身后的高个子校尉开口喝问：“生、死两道大擂，打生擂的就跟我走、打死擂的留在此间。”话音未落当即便有打擂的妖怪问道：“有什么分别？”

　　　　高个校尉应声道：“生擂只分胜负，点到即止，但打过今天之后也就到头了，不能再去打下一关，至多得个不入品的骑校，这是选拔勇将之擂，怕死的没前途。”

　　　　一旁矮个子校尉接口道：“死擂便不吝生死，但胜出之人，可以再一次一次的打下去，只要你有本事，便不愁做不到大将军的位置！若是表现极为出众的，或者也能够混个元帅当当！到时候大战之后，弄个内域的亲王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所以若是想要有所建树，还是要打死擂的。”说完，稍加停顿，矮个子又冷笑着补充个句：“若觉得生擂没味道、又害怕死在死擂上的，那就趁现在赶快滚蛋吧！”

　　　　妖怪都有个桀骜性子，居然全都留在了帐内，没人打生擂、更没人退出。

　　　　白面皮的文官妖怪露出了个还算满意的神情，直接开口道：“今日共有一百一十三位壮士赴擂，下官先谢过诸位拳拳之心。”说着他似模似样地拱手、躬身。帐内众人纷纷还礼，边长空也不例外。这个时候当然不好特立独行，毕竟现在才不过是开始而已。

　　　　起身后白皮文官继续道：“诸位要打得擂台便是这座大帐了，待会本官便会离开，壮士们尽可放开手脚、尽情厮杀，不用讲究什么规矩，至于胜出的本官只要十个人，诸位壮士们可有疑问？”

　　　　“敢来打擂，自不怕死在擂上，只是我不明白这赢擂的规矩！”一个皮肤黝黑长又四臂的蛮人瓮声开口道：“若是一群宵小合力，先把最强的那个打死了，跟着再合力去打二强的，直到最后活着出去的，说不定尽是一些狡诈之徒！这怎么能当我国大将军？”

　　　　“这位兄弟说得不错！”一个脖子细长的妖怪附和那个蛮人，对擂官道：“最厉害的死了，不厉害的反倒赢了，这岂是为国家甄选栋梁？这种规矩又何谈公平？”

　　　　不用文官开口，身后校尉就冷笑回答：“公平？两军交战之时，哪个给你讲公平！沙场上的实力，又何止修为和法术，所谓无所不用其极，杀了对手自己活着便是赢了，你们先得搞明白，这是选将参战的擂台，不是比武争名的擂台，若是有智有勇之辈才最好。”能杀了别人、活着出去，这才是军队需要的本事，这也是帐篷擂台的本意所在。只懂得一味厮杀的那时匹夫，能够动脑的才是大将。

　　　　那文官把目光寻梭了一圈，见无人再有异议。他又呵呵一笑：“趁我还未走，你们之间有什么要说的，请尽快说吧，你们只有一炷香的功夫。”擂官把‘你们之间’四字咬重了语气，稍有心思就能明白，他这是在给妖怪们拉帮结伙的时间。

　　　　沉默片刻，一对头顶着弯角的妖怪站起身。东胜神州的异种妖族多得狠，边长空和小凤凰金羽都认不得它们是什么品种。毕竟小凤凰金羽的传承记忆之中多数都是上古妖族，而这东胜神州之中却都是各类妖族还有人族蛮族等杂交出来的种族，基本上是很难认全的。

　　　　弯角兄弟中的老大开口道：“寻八个好朋友，今天一起杀个痛快，明天一起荣华富贵！”倒不是此妖自己介绍自己是大哥，因为这对弯角兄弟的实力是写在身上的，那头上的弯角多一个弯的明显是老大，因为无论是年纪还是修为都要比少一个弯的强上一筹。

　　　　很快便有一个小妖向他俩走去道：“我愿……”可惜这个小妖刚说了两个字，弯角兄弟的老二就皱眉道：“滚开，一个七等的小妖，也配和我们称兄道弟么？”

　　　　妖族没有渡劫期、元婴期之类的分发，当然妖族强弱也同样是有着自己的一套等级划分，那便是一等到九等，边长空虽然明白东胜神州的妖族有这种等级划分，但是却不知道是一等的强还是九等的强，今日见这对兄弟如此说话，便明白了原来妖族乃是九等最强，那个七等的小妖也就是相当于人族修士的渡劫前期，而八等则是渡劫后期，九等估计也几是半仙一类的了。不过为何妖族会以九等为最高，想必是九这个数字最大吧？

　　　　在白皮擂官讲过胜擂的规矩后，边长空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的灵识早在帐中的妖怪间扫过几个来回了，并未发现太过于强大的妖修，那对弯角兄弟应该算是最凶猛的了。老大最少也是相当于人族的半步仙人存在，而且妖族本身从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