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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的三分之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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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伦斯端详着对方帽檐下的脸孔,才回过神发现是雷斯里·摩尔!那家伙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就那么一手插在裤袋、一手拎着他的烟盒自以为潇洒地站在人行道上,刚才可能还在他身后观察了许久?
  “唉,人一有烦恼的时候,或许就会有这种……再抽最后一根的借口吧!”他笑了出来,缓缓朝着雷斯里的方向走去。
  “既然如此,更不该在还没有借口之前,就先买好一包烟带在身上嘛!”雷斯里讪笑,将烟盒递回给他。
  “你呀,离开女王禁卫军之后,身手居然还是如此俐落矫健!”
  雷斯利与劳伦斯远在高中时代就是死党,两人都曾是校内划艇队的选手,只不过毕业后一位进入桑德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辗转晋升为英国女王禁卫军;另一位则是进入英国警察大学,其后从伦敦警察厅cID部门的DC阶级探员,一路爬至DI阶级的侦缉督察。
  劳伦斯在升职后并没有向雷斯里提及,或许是想避免那种炫耀的话题,会刺伤了曾经一起追逐梦想的好友。因为,他早已听闻前几年在白金汉宫侧门的岗哨爆炸事件,恶意的极端分子在哨所旁放置了爆裂物,而造成一名新进的禁卫军护卫严重烧伤。当时身为大队长的雷斯里因为自责,而辞去了年轻时曾经梦寐以求的光荣职务。
  自此之后,他隐名没姓在健身房中做过教练,在搏击俱乐部中当过指导,甚至将自己多年的积蓄匿名捐给那名需要长期手术与复健的年轻护卫。他曾经自责自己空有一身本职学能,却连保护好手下的警觉心都没有,而造成对方终身的残疾,又岂有资格再以禁卫军护卫队长之名,守卫白金汉宫内女王陛下的安危?
  雷斯里就那么麻木地沉潜了几年,直到某家猎人头公司联络上他,并且告知有雇主指明要聘用他这一位前女王禁卫军,去暗地保护一名女性的日常安危。
  他半推半就接下了那份工作,签订合同时才知道要保护的女子名为艾儿·道尔,并且透过合约指示加入了r玫瑰与圣兽”的会员,经过多个月网上的发言与回应,逐渐成为艾儿所信任的推理探案同好。
  最终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所需守护的是艾儿易容术底下的本尊II沃斯特之加贝尔公主殿下。他至今仍不清楚是何方神圣所委托,当初在合约雇主栏上只有潦草的三个神秘缩写——D。L。L。。

  劳伦斯熄掉了手中的烟,用一种投篮式的解嘲姿势将它丢进了前方的垃圾桶:“喂喂喂,今天到底是刮了什么西北风,将你这位前禁卫军护卫吹到新苏格兰场?是想来参观参观我们全新的装潢吗?”
  “我才不是来参观的!说实在……你们之前在百老汇大道的那幢玻璃帷幕还比较气派!我倒是听说会搬迁到维多利亚堤岸,是因为每年可省下六百万英镑的民脂民膏,这也算好事一桩啦!”
  雷斯里突然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其实并不是我自个儿要来这里,而是有一位大人物想见见你喔!”
  “名人吗?在哪里?是贝克汉还是康柏拜区?”
  雷斯里扬了扬眉,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哼,我认识的这一位大人物可比你说的那两位更有来头呢!”随之引了引下颚,领着劳伦斯往路边的那台黑色厢型车走去,并且毕恭毕敬拉开了后座车门。
  原本表情还有些不以为然的劳伦斯,站在他身后朝车内睨了一眼后,霎时双眼就那么越睁越大,还赶忙弯着腰精神抖擞地喊着:“公主殿下,圣安(Your Royal Highness;Ma…am!)”

  因为端坐在皮椅座另一端的那位大人物,正是全英国人民熟知的加贝尔公主殿下!她今天并不是以艾儿的分身微服出宫,反倒是一副脂粉未施的日常少女模样,身穿着一件白色的马蹄袖衬衫,还搭配了枣红色的马术背心与紧身长裤,脚上则踏着一双深咖啡的及膝长靴。
  雷斯里听他那么一喊,双眼迅速扫视了人行道左右,马上将他半推半拉地送上车。驾驶座上的鬼智谋也缓缓将厢型车驶离了维多利亚堤岸,后座的两排座位是面对面排列,劳伦斯与雷斯里坐在背对驾驶座的那排,加贝尔公主与娜塔莎则坐在他们对面。
  那位平日威风凛凛的侦缉督察,此刻却像个小男孩似地低头不语,一双眼珠子着实不知该往哪里瞧,这可能也是劳伦斯头一遭和皇室成员如此近身促膝而坐吧!
  “好了好了,你紧绷个什么劲儿呀?我也不是什么贝克汉或康柏拜区了,大叔你放轻松点好吗?”加贝尔公主笑了出来,她当然是透过雷斯里身上的无线监听器,听到他们俩刚才的对话。
  劳伦斯缓缓抬起头,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公主殿下,恳请见谅我方才的失言……”
  “殿下之所以接见你,是得知你身为那两起地铁站命案的侦缉主事者之一,因此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你。”雷斯里道。
  “不是两起……昨晚又发生了第三起地铁站命案!”
  加贝尔公主睁着圆滚滚的蓝眼珠,定睛望着劳伦斯:“你是说除了麦尔安德站的少女蛹尸案,和诺丁山门站的隧道火刑案,昨晚又有无辜者遇害?是在哪一个地铁站?死者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她见对方面有难色,马上接着道:“劳伦斯督察,你觉得在权限内能告诉我们多少算多少,不用太勉强。”
  他深呼了一口气后,才一古脑儿说了出来:“第三起的地铁站命案发生在金丝雀码头站,死者是一名七十多岁的老妇人!昨天站内晚班清洁人员打扫西侧女用洗手间时,在最尽头的储物间内发现她的遗体,她的双手与双脚都被束线带固定着,双眼也被尖锐物戳瞎了,最诡异的是口中……还被硬塞入一本袖珍本圣经。”
  “圣经?”娜塔莎歪着头思索了几秒:“所以死亡原因是窒息吗?”

  “不是的,是那两根从眼球刺进去的锥子,直接贯穿了大脑伤及脑组织,再从后脑勺穿出!当我目睹陈尸现场时也非常震惊,因为死者的双眼除了淌着血,两把锥子的木柄还直挺挺地插在眼眶上,嘴巴内的那本圣经应该也差不多快抵进咽头了。”
  “警方调查出三起命案是否是同一人所为?”加贝尔公主问。
  “目前还不敢确定,不过在三起命案的现场都发现一个相似的遗留物。”
  “相似的遗留物?”
  劳伦斯掏出了手机,在触控萤幕上划了几下后,便交给了加贝尔公主:“在这三起地铁站命案的死者身旁,都发现这种鹅卵石打磨成的椭圆石块。”
  她刷着手机上的照片,依次出现了三颗不同图案的小石块,尤其是那颗写着M字形的石块更是不陌生。
  “在少女蛹尸案的现场,凶手所留下的是M的符号;而隧道火刑案死者的裤袋中发现的,是这颗有卩符号的鹅卵石;昨晚老妇锥杀案死者的右手掌内被放的,则是这颗有T符号的石块。这三颗鹅卵石都被打磨成直径约二至三公分的椭圆形,厚度约莫在一公分以内,从材质与墨迹判断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根本就是同一名地铁站的连续杀人鬼嘛!”雷斯里嚷了出来。
  劳伦斯摇了摇头:“我之所以会说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否为同一位凶手,是因为我们透过金丝雀码头站比较先进与密集的监视器影像,逮捕到了非常重要的嫌疑人!对方虽然极力否认曾经犯下麦尔安德站与诺丁山门站的命案,但是对自己是否犯下金丝雀码头站的命案,却支吾其词没有否认。”
  “如果不是同一人所为,为什么三起命案都是在地铁站内发生?而且还刻意在现场留下那些写着奇怪符号的鹅卵石?”娜塔莎表情纳闷。
  “警方鉴识过前两起命案现场的一些微物证,少女蛹尸案所使用的麻绳与遗留物上并没有发现作案者的指纹或DNA,估计凶手应该是全程都戴着手套。至于隧道火刑案的受害者,鉴识人员已经在死者的口腔与舌苔上采取到不明的体液检体,但是透过现有DNA资料库的基因图谱比对后,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图谱数据!”
  加贝尔公主点了点头:“这个我倒是知道,在二〇〇八年‘欧洲人权法庭’的十七位法官曾经作出一项判决,所有欧盟国家都不得储存无犯罪纪录者的D NA与指纹。那项判决就是针对英国警方曾经保留DNA样本与指纹,直指我们违反曾签署过‘人权公约’所保障的私生活权利,当时还迫使大英政府销毁了近一百万件的DNA数据。”
  “这么说来警方所掌握的那位DNA所有者,应该是从来没有犯罪纪录的人?”娜塔莎道。
  劳伦斯抓了抓头:“唉,我们目前唯一能从DNA中推估的线索,就是凶手拥有北欧裔血统,而且确定是一名白人男子所为。”
  “是男的?你是说和那位华人艺术家发生性关系的……是男性?”雷斯里怔了几秒。
  加贝尔公主的表情若有所思:“那么警方所逮捕的那位嫌疑人,也是一名男性吗?是否已经作过基因图谱比对了?”
  “不,对方是女性……而且还是《伦敦法理报》的一名文字记者!”劳伦斯回答得有点懊恼。
  车内的五个人全都陷入一片静默。
  如果这三起命案真不是同一位连续杀人魔所为,为什么在一个多星期内不同的地铁站会接连发生那几起惨案?难道是所谓的py Cat(模仿犯)所为?但是,伦敦警察厅发言人在几起命案的公开记者会中,从未公布过现场的任何遗留物,尤其是那几颗画着奇怪符号的鹅卵石,那么模仿犯又怎么可能知道,在犯案之后要留下那个标志性的记号?
  “三位死者是否有任何关联性?”加贝尔公主问。
  “第一名被害者是斯佳莉·宾斯,女性,十六岁,是位今年才进入高中的女学生,平日的交友非常单纯。她的父亲是‘梦知堂游戏集团’的执行长,也是推动多项教育助学的慈善家,我们调查过他的个人与公司并未与同业结怨,初步排除是恶性竞争下的绑架撕票。”
  劳伦斯翻着手中的笔记本,继续道:“第二名被害者是包毕力,男性,四十五岁,年轻时曾是来自香港的国际学生,从研究所毕业后在不同大学工作过五年多。十年前,他曾在爱丁堡与某位当地女子结过婚,许多年后取得永久居留权与身份后,两人便旋即办理离婚了,随之更因奇幻的画风在艺坛一举成名,并且成为知名的‘九人画会’成员。”
  他翻了几页后接着说:“第三名被害者葛蕾丝·华森,女性,七十岁出头,是一位退休的神职人员,曾经被派遣至不同郡的教会服务过,前几年才正式申请退休,居住在大伦敦的退休传教士之家。三位死者生前互不相识也没有相同的交际圈,基本上完全没有任何交集。”
  加贝尔公主思索了好几秒,语气谨慎地询问:“劳伦斯督察,你能否安排我和那位女性嫌疑人见一面?”
  劳伦斯顿时面带难色,不过挣扎了几秒还是勉强地回答:“是的……公主殿下,不过请给我一些时间去安排。”
  她点了点头,回过头望着窗外的景色,车子正沿着泰晤士河行驶着,不知何时已开到了切尔西堤岸,码头内正缓缓驶出几艘白色的游艇,朝着下游的方向悠哉地划行着。加贝尔公主望着水岸之间略带火红的夕阳美景,就连河水也霎时泛着粉红色的波光水影。
  她听过,这种如魔幻般色彩斑烂的天空,通常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DOZNA
  艾儿与娜塔莎穿过沉思池畔的门廊,缓步走进了新苏格兰场的大厅,她身着深紫色的L。K。Bent套装,娜塔莎则是一袭浅蓝色的连身裙,搭配着那支鲜艳的小碎花折叠手杖。两人的装扮无疑为这个充满笔挺制服的阳刚场所,增添了些少有的缤纷色彩。
  劳伦斯早已在正中央的安检入口前等待着,他那股衣装笔挺、慎重恭候的气势,仿佛真以为加贝尔公主会如前两天那般,素颜朝天的出现在伦敦警察厅?
  艾儿挽着娜塔莎信步走了上前:“劳伦斯督察,让你久等了!”她刻意口操威尔斯口音,声线也压低了些许。
  只见劳伦斯非常错愕地望着眼前的两位女子,他当然认出那位视障的法裔女子娜塔莎,可是对她身边那位肤色略带古铜、棕发绿眼、朱唇丰润、性感抚媚的女子,却压根子没有印象。
  “请问这位是……公主殿下不是要亲自造访的吗?”劳伦斯狐疑地望着娜塔莎,可能还以为那只太阳眼镜底下的双眼,能够端倪出他此刻充满诧异的神情。
  艾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切换回加贝尔公主R。P。口音的声线:“唉哟大叔!你难道真希望我以真面目示人,就那样大摇大摆地走进伦敦警察厅?还顺便将肯辛顿宫前那批狗仔队,一路引来你们新苏格兰场吗?”
  劳伦斯的双眼睁得老大,看着眼前这位女子与她那口格格不入的俏皮语气,还真的是前两天那位少女公主的嗓音:“公主殿下圣安!请恕我无知……”也迅速鞠了一个快九十度的躬。
  她皱了皴眉,压低了声音:“艾儿·道尔!你日后见到我以这张脸出现时,就称呼我为艾儿或道尔小姐。”还顺势递了一张C。N。D。E。R。的名片给他。
  “这……这不太好吧?”
  “还有,繁文缛节一切全免!”
  “是的,公……不,道尔小姐!”
  艾儿和娜塔莎根本顾不得劳伦斯措手不及的反应,早已半推半就拉着他要通过安检入口。
  就那样,加贝尔公主第一次以艾儿的身份成功混进了新苏格兰场,还在侦缉督察的带领下长驱直入CID的侦讯室。她内心那位少女虽然正兴奋地雀跃著,还在脑中转了裙摆好几圈,外表却仍要强装出艾儿那种见过大风大浪的淑女仪态。
  她们在侦讯室内待了十多分钟,劳伦斯和另一位拘留室的员警才将那名女嫌疑人带了进来。他当然是以委托心理辅导人员协助打破心防为由,才安排到加贝尔公主与女嫌对谈的机会,虽然对方早已承认犯下金丝雀码头站的老妇锥杀案,可是对于犯罪动机仍是含糊其辞交代不清,劳伦斯倒想见识看看这位传说中热爱推理探案的怪胎公主,是否真能问出什么不同的结果?
  那位叫朵娜的女子低着头静静地坐着,在她垂落于脸庞的长发之间,隐约能端详到金丝框眼镜下茫然的眼神。劳伦斯简短地询问她,前几次的笔录是否有任何需要改变或附加事项,只见朵娜的姿势连动也没有动一下,非常缓慢地摇了摇头。
  他也向艾儿与娜塔莎大约说了几句后,便将时间交给了她们,然后自顾自走出了侦讯室,进入隔壁那间单向可视玻璃的监看房。
  艾儿非常专注地凝视着朵娜,几秒后才轻声细语地说:“你可以放轻松一点,我们并不是警方人员,而是派来协助你的心理辅导人员。”
  她发现从刚才劳伦斯在问话时,到现在自己说话的片刻,朵娜放在桌上的右手总会有一种微弱的颤动,仿佛正用食指按着桌面上某个隐形的按键。
  当她听到艾儿提到心理辅导人员一词,还迅速抬起了头望着她们,随之激动地喊着:“我要和我自己的治疗师奈鸠·安德森通话,我必须和他谈一谈……就像平常那样透过电话让我得到平静!还有……我的手机和录音笔……”语气中充满着迫切。
  娜塔莎从朵娜的语息中听到了一种依附感,一种急于被引导与纠正的渴求,却又无法停止自己对某种言行举止的循环惯性。
  她在桌下压了压艾儿的手背示意,并且开口安抚地说:“没问题,我们待会就帮你连络对方,不过在这之前能否姑且先将我们假想为他?或许能够暂时纡解你的情绪,我们不希望以你目前的状态所提出的供词,会影响到日后的判决。”
  朵娜并没有回答,只是双眼无神垂视着桌面。
  “金丝雀码头的地铁站谋杀案……真的是你犯下的吗?不是为他人顶罪?”艾儿问。
  她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回答:“是……我。”
  艾儿刷了几下手机,找出了劳伦斯传给她的几张照片:“可否告诉我,为什么要在命案的现场留下这颗有T符号的鹅卵石?它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朵娜缓缓抬起头,端详着那张照片良久,突然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我不记得!我根本不记得!当我回过神时……双手正握着那把插在他左眼眶的锥子!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杀了人,在惊惶失措之下爬出了洗手间,又怎么可能会留下那种东西——那不是我的!”
  “为什么要对那名退休的老妇下手?她只不过是一位年老的善良神职人员呀?”
  朵娜的眼神空洞飘忽,仿佛也不是很肯定自己内心怎么会燃起那么强烈的杀机,只是冷冷地回答:“善良?你怎么知道她善良?”
  “所以,你认识葛蕾丝·华森?”
  朵娜挣扎了好几秒才又开口:“没错,我是凶手,我的确认识她!好吗?
  但是我不觉得必须告诉任何人作案动机是什么,任由世人拨弄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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