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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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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去把郡丞张大人请来议事!”

    实在头疼不已,吴省之明知道那张三恒也是个没注意的人,却也只能把他找来商量对策。想了想,吴省之又下令道:“将郓城内的富户都请到我府里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命令吩咐了下去,手下人找到郡丞张三恒的时候他正在醉月楼里喝花酒,一个才被他破了身子还微皱着眉头的小丫头用才学会的妩媚挑逗着他。只是这少女太过青涩了些,眉宇间没有那种勾魂摄魄的味道。不过张三恒最喜欢的便是这青涩如未熟山桃一般的少女,他已经六十岁了,只有在这种少女身上他才能找回往日的雄风。每当看到身下的少女皱着眉头轻声呼痛的样子,他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

    虽然只不过片刻功夫便一泄如注,但还是把他这把老身骨累的够呛。那少女起身让他看了看身下白绢上的落红,张三恒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伸出手在少女花骨朵一般娇小的胸脯上揉了几把,那少女忍着疼媚笑着钻进张三恒怀里。

    正享受着,忽然外面有人急促的敲响房门。

    “谁!”

    张三恒怒问道。

    “大人,郡守吴大人请您过去议事,十万火急啊!”

    门外的仆从急切道。

    “什么事?”

    张三恒皱眉问道。

    “巨野泽……巨野泽中的贼人送来了一封信!”

    “什么!”

    张三恒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被那少女挑弄的刚刚又有几分挺起的东西立刻软了下去。

    郓城内的富户们先后接到了郡守大人的邀请,请他们到郡守府州做客吃酒。清晨数百贼人飞骑而来的事没多久就传遍郓城,而那些富户们谁都不是傻子,这种事就是用屁股想他们也知道今天这顿酒非但不得不去吃,只怕还得自己掏银子来买。

    他们不情愿,可又不能不尊郡守大人的命令。

    一时间,郓城内数得上的富家大户的家主都坐了马车去往郡守府,自从张金称身死之后,这种场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

    ……

    吴省之将那封信递给张三恒,示意他看一看。张三恒结果信展开之后不由得一声赞叹:“倒是写的一手好字!”

    吴省之眉头微皱,心说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贼人的字好不好?

    不过这也难怪,张三恒虽然是东平郡的郡丞,本郡最高的军事官员,可他却实打实是一个文人出身,本来是左祤卫大将军宇文述身边的一个幕僚,还是因为他是宇文述妻子的表亲缘故,后来求了宇文述出来做官,六七年来也混到了郡丞这个位子上。说来说去,还离不开宇文家的照顾。

    所以自以为才学不浅的张三恒第一眼在意的便是信纸上那漂亮工整的字迹,一眼就让他大为赞赏,这字迹他从来没有见过,字体横平竖直,撇如叶,捺如刀,且整齐划一,一笔一划怎么看怎么让人赞叹。以至于张三恒只顾着看字,居然没留神信里到底写的是些什么。

    “好字!”

    张三恒抚须赞道:“一眼便能看出此字出自大家之手,值得收藏啊!”

    也难怪张三恒如此赞美,李闲写这封信为了能让读信的人看的轻松明白,没有用他最喜欢的草书,而是用的宋体字,张三恒自然不曾见过。书法有正篆行草隶五种,每种字体中又根据不同的风格,按照书家的姓氏来命名。唯独有一种字体例外,那便是这宋体字了。宋体字是宋朝徽宗时期,奸相秦桧开创的一种字体。他以徽宗瘦金体为依据,综合各家所长创造出这种在当时适合用于印刷的字体。

    只不过因为秦桧名声太差,所以才会以朝代命名了他的字体。

    秦桧其实有大才,而且对自己的书法极有自信,他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功名富贵皆是过眼云烟,唯独我这秦体字乃是万世不易之业。”

    吴省之咳嗽了一声问道:“张大人,信中提到之事,你怎么看?”

    “事?”

    张三恒诧异了一下随即醒悟,脸红着又把那封信从头至尾读了一遍。

    “巨野泽的贼人疯了吗!”

    看完书信之后张三恒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啪的一声将书信拍在桌子上。那信纸随着他手掌的抬起,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地上。

    他这一拍,下面坐着的几十个富家大户的家主整整齐齐的颤抖了一下,有和吴省之相熟之人往前凑了凑将书信捡起来看了看,立刻就白了脸色。他的手颤抖着跌坐回椅子上,一时之间竟然惊吓的说不出话来。见他这般模样,众人心里都是一凉,有人将书信从他手中接过开始传看,只是这信传到谁的手里,谁就变得呆若木鸡。

    “两百万贯!”

    张三恒怒道:“巨野泽的那些贼人,以为我东平郡是建在金山上吗!”

    东平郡的首富乃是裴家的一个远枝,正是离着吴省之坐的最近捡起书信那人。他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颤抖着声音问道:“郡丞大人可有应对之策?”

    张三恒一愣,再次咆哮道:“我特娘的上哪儿去找这么多钱!燕云寨的那帮贼人穷疯了吗!逼急了我,我便率兵出征与他决一死战!我为大隋武将,怎么能向贼人弯腰低头?”

    逼得文人骂娘,可见李闲要价确实高了些。

    “若是十万贯,哪怕……哪怕是二十万贯,我等勉强还是凑的出来的,花钱买一个平安也省的两位大人劳心费力,更省的乡邻子弟流血丧命,可是这两百万贯……就算我等倾尽家产也凑不齐啊。”

    郓城裴家的家主裴世生悲凉叹道。

    吴省之叹了口气道:“这并不是关键啊,关键是……那姓李的当家还不许咱们向百姓收钱,信中明言,若是被他知道了,城破之日必将杀尽富家大户之人。连生吃人心的张金称都死在他手里,那人想来也不是随便说说吓唬人的。”

    他看了张三恒一眼道:“张大人曾追随宇文元帅南征北战,用兵娴熟,以你之见咱们郓城的兵马,可有一战之力?”

    张三恒张了张嘴,终究化作一声长叹。

    “咱们还是讨论一下钱的问题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且等一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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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百万贯巨资,实事求是的说东平郡所有的富家大户倾家荡产的话也凑不齐。要知道大业皇帝杨广第二次东征高句丽返回的时候路经博陵,在博陵崔家停留了几日。崔家捐献出来三十万贯钱财就换来了一个郡公好几个乡侯,两百万贯,莫说给贼人用来买平安,就算献给皇帝也能换来一个高官显爵了,说不定十几年以后就又是一个世家!

    就因为李闲要的太高太多了,所以商量来商量去,东平郡的官员和富户们也没商量出一个好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依我看……”

    吴省之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巨野泽燕云寨的大当家不过是在漫天要价!”

    他站起来在客厅中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说道:“这燕云寨的人马从来不曾出来过,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咱们东平郡的实情,他一定是以为咱们东平郡富得流油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李大当家也不过是个没见识的人罢了。”

    他理清了思路,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一些:“一个没见识的人才会这样狮子大开口,因为他没见过钱!说不得,他根本就不知道两百万贯是个什么数目,或许……他根本就是一个没读过书的老粗!那封信,也不知道是找了那个乡塾的教授捉刀!”

    “哈哈”

    众人被郡守大人的推理也逗得笑了起来,屋子里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他漫天要价,那咱们便坐地还价!”

    张三恒皱了皱眉道:“可是……谁去和那个李大当家谈?”

    他这话一问出来,所有人又都变得沉默起来。

    是啊,既然是要还价的,那么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谁?谁又敢去和那伙杀人不眨眼的贼人谈?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垂下了头,谁也不愿意冒这个险。和一伙蛮不讲理的人去讲道理,这比让一群羊守规矩要难的多了。甚至比让一群狼不吃羊还要难,比让一群羊吃狼可能还要难一些。

    最起码,这些惜命的富户们是这样认为的。

    “我和吴大人乃是朝廷官员,此事当然不能由我和吴大人出面。”

    张三恒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一点毋庸置疑,吴大人身为东平郡的郡守,堂堂四品官员,怎么可能去和贼人谈?”

    吴省之连忙点头道:“若是能保得我东平郡父老乡亲平安无事,就算让我拿起刀枪与贼人厮杀也是在所不辞。可这件事,涉及到了朝廷颜面,本官确实不好出面。这样吧,你们在座的各位推举一人出来,张大人可以调派人手护送出城,就在城外与巨野泽的贼人谈判,若是能谈得拢便谈,谈不拢,大不了诸位与我一同死战到底,守护我东平郡百姓安危!”

    他这几句话说的慷慨激昂,一脸的肃穆,只是却没感染了在座的人,谁也没生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来。

    吴省之和张三恒对视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张三恒心领神会,咳嗽了一声肃然道:“既然大家都觉得不能与贼妥协,我身为东平郡郡丞,本郡最高的主掌军事的官员自然就更不能做出有辱国体的事情来。这样吧,诸位就此回去,将家中的仆役家丁都集中起来让他们到校场集合,我再张贴告示,让城中百姓也一同守城,郓城内万余人家都发动起来,未见得就守不住城门!若是万一城破的话……诸位便与老夫一同为国尽忠!”

    这种官腔场面话,张三恒说的倒是掷地有声。

    “不如……”

    裴世生站起来说道:“不如多选几个人一起去与那贼人谈判,也能多些对策。”

    众富户连忙说道:“如此甚好。”

    ……

    ……

    十月初四,李闲亲自率领锐金营,厚土营,青木营,洪水营两万多人马出了巨野泽,浩浩荡荡到了郓城城外。

    大军在城外二里处停了下来,旌旗招展,人马欢腾。

    以前张金称在巨野泽的时候也曾率军围困郓城,但是一来张金称的胃口小的多,他手里没有攻城器械,虽然也有数万人马但远不如燕云寨的人马精锐,就算他真的想打郓城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打得下来的。所以郓城内的富户凑了两万贯肉好,数千石的粮草也就将其打发了。张金称这个人的好处在于得了好处就走,既然知道郓城不好打所以也就虚张声势一番了事。他不好的地方在于,虚张声势的次数多了些。

    吴省之和张三恒调集仓促间能集合起来的全部郡兵六千余人全都上了城墙,这么多士兵在,吴省之的腰板也挺的直了些。他从未领兵,其实对于士兵的数量没什么判断力,只觉得自己这边城墙上的守军也站得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并不输于外面那些巨野泽的贼人。

    他回头对缩在后面的裴世生等人道:“先别急着出城去,我倒是要先看看那个传闻中善战李将军有什么办法破城,若是就这么出城去,倒是让他小瞧了。”

    弓箭手都已经在城墙上做好了准备,以前张金称率军前来的时候吴省之并没有上城墙来过,他惧于张金称生吞人心的恶名不敢露面,这次面对的是颇有仁义之名的燕云寨人马,他反倒心中少了几分惧意。

    打定了主意之后,吴省之命人搬来一把椅子,他大模大样的坐在那里,准备看看那个敢要两百万贯巨财的李将军如何应对。

    说实话,吴省之不是一点都不害怕,城外那黑压压的人马站成二十几个方块,整整齐齐气势逼人。或许是因为站在高处的缘故,或许是因为这两日内集结了大部分郡兵的缘故,当面对燕云寨人马的时候吴省之比面对那封书信的时候反而平静了许多。

    这时,从外面那整齐的队列中分出一队骑兵,盔甲鲜明,打着燕云寨的大旗飞奔而来。

    为首的骑士距离城门百米左右勒住战马,高声问道:“我家将军问,吴大人可准备好了吗?”

    吴省之站起来走到城墙边上喊道:“我却不知,要准备什么?我东平郡的儿郎倒是准备好了弓箭长矛,你家将军若是有胆子,自可到城内来取!”

    说完这句话,吴省之觉得自己的身形都高大了许多。

    张三恒在其背后赞叹道:“郡守大人好气魄!”

    裴世生惊恐道:“这样会不会激怒了那些贼人?若是他们真的冲上来,那可如何是好?”

    张三恒摆了摆手道:“你却不懂了吧,这谈是必然要谈的,可若是一上来就示弱,那对方岂不占了便宜?真刀真枪的先打上一阵,让对方知道咱们郓城不是那么轻易便能打下来的,然后你们再出城去谈,随便给他些钱财他也便知难而退了。”

    这是他昨夜与吴省之商量很久才想出来的办法,两个人都认为这是最稳妥的。

    吴省之站在城墙边,等着城外那骑士的如何作答。可令他诧异的是,那骑士竟然一句话不说掉头就返回了军阵之中。他诧异的回头看了张三恒一眼,低声问道:“贼人这是何意?”

    张三恒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没料到大人居然如此强横,他也不知道如何应对,所以回去请示那燕云寨的大当家了。无妨,大人一席话已经折了对方的锐气,佩服!”

    吴省之捋了捋胡须,坦然接受了张三恒的马屁。

    他站在城墙边上看了一会儿,不见对面巨野泽贼人的队伍有什么举动,他笑了笑心说原来那些草寇还真是欺软怕硬,刚要走回椅子边坐下,忽然见巨野泽的人马中又出来一队人,却是步兵,抬着一个颇为巨大的东西走了过来,只是离得稍微远了些,他的眼神又不佳所以没看清抬着的是什么东西。直到那一队步兵到了城前百米之外他才看清,原来那些人抬着的是一个挺大的香炉。

    一名燕云寨的士兵在香炉中插上一支粗香,然后用火折子点燃后转头就走,还是一句话不说,这倒是让吴省之丈二的和尚莫不着头脑了。他再次转头看向张三恒,眼神迷茫。张三恒沉吟了一会儿也是大惑不解:“燃香做什么?求雨?还是求财?”

    “求财?”

    吴省之皱眉道:“我怎么看着不像?”

    裴世生在后面颤抖着低声喃喃道:“我倒是看着,像是下了最后通牒,一炷香之内若是不交钱,就要攻城了。”

    只是他声音太小了些,以至于吴省之没有听到。

    ……

    ……

    李闲在军阵之前下马,有士兵搬来胡凳和方桌放在他面前,此次出泽根本就没穿铠甲,李闲撩青衫在矮凳上坐了下来。不多时,亲兵们在方桌上摆好了几样熟肉,还有一壶巨野泽自酿的秋粮新酒。

    这次出泽来四个营的都尉也在方桌四周坐下来,铁獠狼为李闲斟酒笑道:“看来吴省之是不打算痛痛快快拿银子买平安了。”

    李闲捏了一块卤牛肉送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等铁獠狼将他的酒杯倒满之后,他端起来品了一口。新酒入喉辛辣,不过却将牛肉浓香衬托的更加美味。他不由得赞叹了一句:“朱大嫂的手艺着实不简单。”

    再捏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他才缓声道:“人总是这样,不挨打不知道什么叫疼。”

    洛傅笑道:“他莫不是以为,咱们如张金称那样虚张声势吧?”

    雄阔海道:“那杂碎若是这般以为反倒好了,刚好打一个痛痛快快。这段日子一直闲着手脚都生了锈,就盼着来一战痛快的也好出出火气。张金称不过是一伙乌合之众,连攻城器械都没有自然打不下这郓城。若是交给我厚土营来攻,半个时辰之内必然破城。”

    “老雄,可不许随便吹牛啊。”

    朝求歌笑道:“要不这样,咱俩打个赌如何?若是吴省之那杂碎真的不肯老老实实的交钱,你带你的厚土营选一个城门来打,我带我的洪水营选一个城门来打,看谁先拿下!”

    “怕你我就是兔子!”

    雄阔海将酒杯中的新酒一饮而尽:“不过得挂个彩头,不然这般赌法多没意思。”

    “你说赌什么?”

    朝求歌问道。

    雄阔海想了想道:“最近寨子里新招募士兵不多,还有千余人将军没有分配,咱俩谁赢谁要!”

    “好!”

    朝求歌与雄阔海击掌道:“谁也不许反悔!”

    “凭什么!”

    铁獠狼和洛傅齐声道:“你们两个说了算?”

    李闲微笑着摆了摆手道:“谁也不用打,且等一炷香燃尽。”

    一炷香后,城中还没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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