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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星笑了，嘴里说道：“还是算了吧，我爸绝不会同意的。”可心里面却开始动摇了。

　　　　爷爷叹了口气：“你爸也不容易，和你妈把你们三个孩子拉扯大，你们现在都在读书，家里开销挺大的。虽然你爸你妈都有工作，但那点工资哪里能够上你们三个人的学费啊，况且将来你们还要上大学，那日子就过的更紧了。所以，你们在家要听爸妈的话。”

　　　　这样的事情聂星也不是不了解，但从爷爷口中说出来，对他的震憾不可谓不大。是啊，家里三个人都在读书，很需要花钱，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如果说自己上了大学，那家里的学费岂不是更多？

　　　　聂星沉默了，他知道，现在的大学一再扩招，大学生越来越多，虽说国家还在分配工作，但已是力不从心。那时候国企正在体制改革，那些无关国家核心利益以及国计民生的企业正一步一步地改制成民营化，私有化，并且大片大片的国企走向破产。剩下的盈利较好的，或者还能吃上一口饭的国企则成了大学生分配工作的重点选择对象。

　　　　聂星曾经跟着老爸到邻乡去看望过一个远房亲戚，远房亲戚那里有一个水电站，水电站规模不是很大，但里面的工作人员却多的惊人，原本只需要一个工作人员的岗位竟然安排了三个人，实行三班倒。

　　　　聂星后来问了老爸为什么，老爸回答说，你看那多么大学生毕业了往哪里摆，只能往这些企业里挤，水电站赚钱，况且有国家扶持，倒不了。你看他们，一天到晚聊聊天，东转一下西转一下，就算完成了工作，多轻松啊。工资虽然不是很高，但也要靠关系才能进去呢！

　　　　那时候，聂星就想，如果我长大了会分配到哪里去呢？

　　　　第二件事是这样的，聂星的一个小姑，中专毕业后被分配在县黄克城公园任职，黄克城公园刚建起来时，新鲜度高，游人还算众多，可以维持几个工作人员的开支。哪知道仅仅是半年，那新鲜劲一过，黄克城公园的游人越来越少，到后来，一天游人的数量都比工作人员少。县城就那么一点大，而且公园里面可玩的东西少，人们看了一眼后就不再对它感兴趣，于是这个公园几乎成了一个摆设。后来聂星的小姑受不了这种每个月只靠政府几百元度日的日子，停薪留职打工去了。

　　　　到现在，那个公园只有一两个工作人员管理，所谓管理，也就坐在大门口聊聊天，看到有新来的外地人，就收收几块钱门票，其他什么都不管了。后来，聂星有一天早晨跑到那里去看，那里已经成了人们跑步健身的好场所。

　　　　这两件事对聂星的影响很大，今天想来，如果只是上一些普通的大学，分配的工作也是有名无实，有时还领不到工资，连外出打工者的境况都比不上，甚至还得跑去打工，这样看来，读个普通大学有什么用呢？

　　　　正在聂星沉默之时，爷爷已经把鱼饵装好了，然后拍了一下聂星的肩膀，说道：“走，去钓鱼！”爷爷鱼饵就是半条蚯蚓，他把蚯蚓放在一个很大的鱼钩上。聂星奇怪地问道：“爷爷，你怎么弄那么大一个鱼钩啊？”

　　　　爷爷回答道：“鱼钩小的话，不管大鱼小鱼都会跑来吃鱼饵，说不定上钩的是小鱼呢。那些小鱼还没有长大，钓上来再放回去，它会死掉，所以用大鱼钩，这样只有大鱼才能上钩，小鱼上不了钩。”

　　　　原来是这样啊。

　　　　爷爷把鱼钩往鱼塘里一丢，几分钟不到，鱼线上的浮瓶马上就动了起来。聂星叫道：“爷爷，钓到鱼了。”

　　　　爷爷微微一笑，说道：“应该是条大鱼！”于是提了提鱼杆，果然很沉。爷爷突然对聂星说道：“你让开一下，我要提起来了。”

　　　　聂星听了后，连忙跑开。只见爷爷站稳脚步，然后猛地提起鱼杆，向旁边的鱼堤上一甩，一条白花花的草鱼就飘了出来。聂星真是佩服爷爷，那么大年纪了，力道还那么大。

　　　　“赶快，把鱼抓起来。”爷爷提醒道。

　　　　草鱼甩到岸上后，拼命地挣扎，聂星连忙跑过去，狠狠地把它按住。草鱼很大，应该有三斤重，皮肤滑滑的，挣扎起来力道很大。聂星以前都没抓过鱼，几次差点让鱼滑掉到鱼塘里。爷爷提醒道：“把手掌放在地上粘一些灰土，这样就不会滑了。”

　　　　聂星听了后，用手在地上擦了一下，果然，再次抓鱼时，鱼身上就没有那么滑了。

　　　　爷爷提来事先准备好的铁桶，让聂星把鱼放进桶里面，然后取下鱼钩，说道：“走，回家去。”

　　　　这么快？聂星还以为钓一只鱼至少要半个小时，没想到几分钟就搞定了。跑到鱼塘边洗了一下手，然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跟着爷爷回家了。

　　　　晚上就吃新鲜的草鱼，由于草鱼太大，只炒了一半。奶奶的手艺很好，草鱼煮的又香又甜，聂星吃了三大碗饭，好久没有吃的这么香了。

　　　　晚上睡觉时，聂星失眠了。想起上午爷爷的话，以及现在的家庭状况，聂星对自己的未来充实疑惑。按理来讲，自己这一次没有考上本科，下半年可以复读，稍加努力的话，明年有很大的把握可以考上本科，说不定还是重本。

　　　　但凡事都有倒外，万一又没有考上呢？那自己不但白白浪费了一年，而且还要花家里不少钱。虽然说按自己这样的成绩，复读时学校会减免学费，但生活费依旧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到时候自己和聂雪一同读大学，聂阳又要读高中，那家里肯定是承受不起的。这样的话，家里势必会有一个人辍学。

　　　　聂星不愿意让辍学的事情落在聂雪聂阳身上，因为他爱着他们，他不想他们长大后找不到工作。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聂星决定自己辍学。

　　　　可辍学以后做什么呢？打工？那是没文化的人做的事，尽管可以赚一些钱。那时候，外出打工的人被称为打工仔，还没有现在所谓农民工的称呼，这些人没有身份没有地位，虽然很多人出去打工，而且渐渐成了一种朝流，但这种工作根本就被人瞧不起。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聂星觉得这样的工作根本就学不到什么东西。

　　　　当兵？现在在聂星看来，如果不去读书的话，当兵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可以锻炼人，还可以学到东西。其实那时候，乡镇里面的年轻人，出路其实就那么几条：读书，当兵，打工，除此之外，找不到更好的路子。

　　　　“对，去当兵！”聂星想道。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走出屋外，看到爷爷正在锻炼身体，他练的就是他独创的聂氏功夫。爷爷看到聂星后，招了招手，笑道：“来来来，跟着爷爷一起练，让爷爷看看，你练的怎么样了。”

　　　　对这套功夫，聂星已是练的烂熟了，虽然高考时荒废了一段时间，但高考完后又恢复了练习。虽说没有实践过，但聂星认为，这套功夫对自己会有好处的。

　　　　聂氏功夫讲究的是速，狠，精，虽然爷爷后来侧重了柔，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其它三个特点。聂星笑了笑，说道：“爷爷，那你休息一会儿，看我练练如何？”

　　　　爷爷哈哈大笑：“好好，那我就看看我孙子有没有进步。”

　　　　或许是聂星对太极拳的喜爱，在他展视这套聂氏功夫时，侧重了柔的一面。只见他动作忽快忽慢，忽柔忽刚，如行云流水，如细叶飘落。看似全身无气，然手心之处，却暗藏无穷劲力。

　　　　爷爷看了后，连连点头，称赞道：“好好好，不错，你练习的这套功夫侧重了柔的一面。太极拳讲究动静结合，以静制动，四两拨千斤。现在已不是乱世，所以练习的功夫应更加贴近强身健体之处，功夫柔一点更好。”

　　　　聂星练完后，只觉得全身热血沸腾，问道：“爷爷，如果我去当兵，这套功夫是不是应该练的狠一点？”

　　　　爷爷摇了摇头：“现在社会太平，没有战争，部队里面没有仗打，最多也只是相互之间练习，切磋，用不着那么狠。再说了，你学的这套功夫虽然侧重了柔，但丝毫没有影响它的功能，足以应付任何人。”

　　　　聂星想想也是，现在是和平时代，练习功夫也只是防身之用，不是用来打鬼子。

　　　　正在聂星和爷爷奶奶吃早餐之际，邻里开小店的聂芳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叫道：“星星哥，有你的电话！”聂星心里有些狐疑，这么早，谁会打电话过来啊？

第009章　邪念

　　　　聂芳传达完信息后，又蹦蹦跳跳地跑回去了。

　　　　这个聂芳，她是聂婶的女儿，今年十五岁。刚刚聂婶接到电话，有人找聂星，然后叫聂芳通知聂星。聂芳家的小店不大，但里面的货物品种倒不少，花样繁多。

　　　　聂星来到聂芳的小店里，聂婶和聂叔正在喝稀饭，看到聂星来了后，打招呼道：“聂星，吃了早餐没有？谁那么一大早打电话给你？”聂星笑道：“正在吃，我也不知道谁打给我！”

　　　　聂芳嘻嘻笑道：“是不是你的女朋友打过来的？”

　　　　聂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骂道：“瞎说，是个男的。”

　　　　电话就在货物柜子上，聂星走过去，接过电话，喂了一声，然后问道：“你是谁啊！”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是我，高明！”

　　　　原来是高明，聂星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这里的号码？那么一大早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高明回答道：“我今天早上打电话到你家，你妹妹说你到你爷爷家去了，然后告诉了你那里号码。事情是这样的，大后天，我爸为了庆祝我考上大学，打算摆几桌酒席庆功，到时候你一定要过来玩啊！”

　　　　聂星答应了以后，放下电话，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元钱放在柜子上。聂芳见状，说道：“星星哥，你放钱在柜子上做什么，接电话不要钱！”

　　　　聂婶听了后，放下碗，连忙站了起来，说道：“是啊，不就接个电话嘛，还付什么钱，都邻里邻居的。”聂星说道：“你们开店不容易。”说完就要走。

　　　　“等一下！”聂婶叫住了他，然后拿起柜子上的一块钱放进抽屉里，又从里面拿出五毛钱递给他道，“五毛钱就够了。”

　　　　聂星没有说什么，接过五毛钱就走了。

　　　　聂星没想到高明那么快就打电话过来说要摆酒席庆祝，他以为至少也要等到大学快开学的时候，自己才来爷爷家几天啊，后天就要走了。聂星实在是不想回到家里，家里的气氛太压抑了，而且他还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老爸。

　　　　“什么事？”爷爷见聂星回来后，问道。

　　　　“哦，没什么，我一个同学打来的电话。”聂星回答道。

　　　　就这样，聂星在爷爷家住了三天，然后就坐车回家了。

　　　　聂星是上午坐车的，到家的时候快到中午了。聂星没有直接回家，因为他知道现在爸妈正在家里吃饭。他跑到小店里面吃了一碗粉条，然后在街上转悠了一下，等到爸妈都去上班后才回到家。

　　　　开门的是聂雪，她看到聂星后，惊讶极了：“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爷爷家呆个十来天呢！”聂阳听到聂雪的声音，连忙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聂星走进屋，把行李丢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这几天我不在家，老爸老妈有什么动静？”聂雪听了后，刚露出的笑容马上僵凝了，叹气道：“唉，别提了，这几天老爸的心情非常不好，动不动就发脾气。我和聂阳被他骂过几天了，连妈对他都有意见。”

　　　　聂星尴尬地笑了笑，问道：“那他有没有提我的事啊？”

　　　　聂雪回答道：“提了，他问老妈说你以后怎么办？是复读呢还是直接读大学？”

　　　　“那老妈怎么回答？”聂星又问道。

　　　　聂雪摇了摇头：“老妈哪有什么意见啊，她对老爸说一切你拿主意。哎呀，哥，我和聂阳这几天难过死了，天天呆在家里看书，头都看大了。”

　　　　“那你们可以出去转转啊！”聂星说道。

　　　　“哪里敢出去啊，要是被老爸看到了，那还不得死翘翘了。”聂雪无奈道。

　　　　聂阳兴冲冲地从卧室里拿出一大叠信封出来，然后递给聂星，说道：“哥，你看！”聂星满脸奇怪：“这是什么，怎么那么多信封？”

　　　　聂阳回答道：“这是你的录取通知书，每天都收到好几封呢！”

　　　　聂星接过信封，稍稍看了一下，什么技术学院，经济学院，科技大学，什么学校都有，而且还是来自全国各地的。聂星真是佩服这些学校，自己的高考成绩公布才几天，就有那么多学校送录取通知书过来，效率真高。

　　　　聂雪也快高三了，所以对聂星的这些录取通知书非常感兴趣，她一脸兴奋地坐在聂星旁边，问道：“哥，这么多学校，你打算上什么学校啊？”

　　　　聂阳听了，在一旁嚷嚷道：“这些学校有什么好的，都是一些三流学校，依我看啊，哥还是复读好了，依哥的成绩，复读一年，读个重本不是问题。”

　　　　聂星没有说话，转头问聂雪：“聂雪，你都要读高三了，你们学校什么时候补课啊？我上一次去学校看分数的时候，看到我们学校那些准高三的学生已经在补课了。”

　　　　聂雪和聂星不是一个学校，聂星在县三中，聂雪在县一中，县一中比县三中要好多了。县一中是省中点高中，县三中是市重点高中。

　　　　聂雪听了后，一脸黯然，说道：“你别提啦，我明天就要去补课啦，好日子到头了。”

　　　　聂星打气道：“你的学习成绩比我好，努力下去的话，考个清华北大没问题。”

　　　　聂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不要把我捧的那么高，清华北大是中国高校的顶极存在，我哪有那么好的把握考上这些学校啊，我还是把这个希望留给聂阳吧！”

　　　　聂阳瞪了聂雪一眼，埋怨道：“你就别取笑我了，我的学习成绩比你们都差，别说考上大学，能不能考上你那个县一中还是个问题呢！”

　　　　聂星说道：“聂阳，你别灰心，你的学习成绩虽然比不上我和聂雪，但你是文科差，理科好啊，到了高中，分了文理科，你的成绩不会比我们差的，甚至更好。”

　　　　“是啊！”聂雪在旁附和道，“你的理科那么好，到时候县一中会提前到你的学校进行特招的，依你的成绩，准能成功。”

　　　　这倒不是假话，聂阳的数学，化学，物理，每次考试基本上都是满分。

　　　　看到聂雪聂阳考上大学的希望比自己都大，聂星心里一阵心痛。如果三个人当中两个读大学，一个读高中的话，家里是绝对负担不起的，到时候肯定会有一个辍学在家。聂星不愿意看到聂雪聂阳当中有一个辍学在家，宁愿自己辍学，也不愿意他们辍学。

　　　　“你们说说，假如我去当兵，怎么样？”聂星强颜笑道。

　　　　“什么？”聂雪聂阳同时大吃一惊，张大嘴巴看着聂星，仿佛看怪物似的。

　　　　聂星没理会他们，继续说道：“我发觉我突然对当兵特感兴趣，其实，这也是我小时候的梦想。”

　　　　“不会吧？”聂阳不相信似的说道，“这是我的待遇啊，你看老爸每次骂我的时候就说，成绩不好就送我去当兵。你怎么也想到去当兵啊？”

　　　　聂星有些无奈：“如果去上一些普通大学，一点用都没有，你看现在那么多大学生，还不照样跑去打工？当兵可以锻炼人，而且也可以学到不少东西，不比读书差。将来退伍了说不定还可以做一个私人保镖呢！”

　　　　“你怎么会这样想啊？”聂雪有些心寒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家里经济困难，老爸老妈负担不起我们三个人的学费？”她和聂星就相差一岁，聂星的心思她不会看不出来。

　　　　正说到点子上，聂星觉得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他们两个人了，说道：“对，如果依我来选择，我不会选择这些普通高校，我会选择复读。但就算我不选择复读，到时候家里还是会两个人同时呆在大学里，两个人的大学学费不是普通家里负担的起的。况且如果我选择复读的话，不但要多花费一年时间，而且还要多花费很多钱。”

　　　　“这样不好吧？”聂阳劝慰道，“你如果不读大学以后会后悔的，再说了，老爸老妈不会答应的。”

　　　　聂阳在旁边点点头表示附和。

　　　　聂星看着他们两个，说道：“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想好了。你们看看，我们现在还没有读大学，家里已经那么困难了，如果读了大学生的话，那家里不知道会成个什么样子。”

　　　　聂雪聂阳无言以对，他们两个沉默了。家里的情况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就这样了，今天晚上我就向老爸老妈提出来，希望你们能够支持我！”聂星说道。

　　　　三人度过了一个难熬的下午，夜幕渐渐降临。

　　　　聂军和吴秀如同往常一样准时来到家里，吴秀看到聂星回来后有些惊讶，但也没有说什么，马上就去做饭了。而聂军坐在客厅里，一个人看电视。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