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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看见红灯笼，只有在能够映照出倒影的东西才看得见，是因为，你看见的，根本就是你自己！”她一字一顿，洪小艳惊大了眼。


第52章　第九章　一盏红灯笼
　　“洪小艳死了，万人坑的镇压就突然没了，万鬼齐出，而你自己，急切的想要回到千禧楼，所有鬼魂都不敢伤你不说，甚至你仅仅有点好感的人他们都不敢碰，我只能想到一点。”施虞严阵以待。
　　“你就是那个用来镇压万鬼的，你是一盏红灯笼，当然，这听起来荒谬极了。”施虞冷笑一下，眸光寒厉，“洪小艳的那具尸体上，遍布青紫，生前是被人活活打死的！她的脸上，全是被人殴打的痕迹，她的上半身甚至直接凹陷进去，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想干什么，但还是看得到当时一个孤身女孩的无助绝望。”
　　“我来猜一下，你在做这件事之前，一定觉得我们会这样想，以为这个男人是她的朋友，或许他想做些什么违背她意愿的事遭到了拒绝。总之，在这间屋子里，发生了一场人间惨案，一个女人，在这里度过了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刻，然后被惊慌失措的凶手藏进了床板里。”
　　“凶手杀。人之后完美的伪装了现场，然后离开。但他没想到的是，这里是一个极阴之地，怀着满腔怨念死去的洪小艳尸体成魔了。”
　　“当然，有一点也是我没想到和一直疑惑的，不过在刚刚都有了答案。”施虞看着洪小艳，把她按坐在沙发上。
　　“我一直以为，杀死那个男人的就是想要报仇的洪小艳，毕竟死法和恩怨都有的说道。可是，那具尸体没有灵魂，它只剩下身体的本能和记忆，它只会在这间屋子里待着！”
　　“而你，你虽然失去了记忆，可你的喜好，性情，都跟洪小艳太像了，这不是取代。”施虞摇头，“我想，你是为了自由，你看中了洪小艳，洪小艳是被谋杀的！谋杀。”施虞重复一句。
　　“事先制定杀人的计划，然后实行，这就是谋杀。那个男人跟洪小艳是一个多月前租房认识的，短短的几天时间，到底为什么他会谋杀一个女孩？我想，真相会不会是，这个男人当时的思想，根本不是自己的。”
　　“你想说什么？”洪小艳往后退开。
　　“你在洪小艳死了之后，吞吃了她阳寿未尽的灵魂以她的身份活下去，以此获得自由，却连你自己都没想到，洪小艳尸体成魔了。你幻化成为洪小艳的模样，出现在一处山崖下，你出现的时候，是那天凌晨，十三号到二十号，正好是洪小艳的头七！”
　　“你在那吃掉了洪小艳归来的灵魂，但你没想到，你会被洪小艳所影响，你根本分不清自己是谁。你在那天杀掉了那个男人，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办法，但是，很可笑的是，连洪小艳自己，她都认错了仇人。”
　　“后来或许你晕倒了也说不定，你进了医院，醒过来之后，真正的你反而被洪小艳的意识给压下去了，但是你毕竟不是人类，你不停的在各种镜子里看见真正的自己，你只是一盏灯笼。”
　　“你想回来，不是因为这儿有你的责任，而是因为，这里是洪小艳的死亡之地，能够压制她的意识，这才是你潜意识里的想法，对吧？”施虞眉目寒凉，烈火。枪抵住了洪小艳的额头。
　　“你已经，在恢复记忆了。”最终她笃定道。
　　洪小艳缓缓止住了颤抖，平复呼吸，最终平静的看过来，“是，我一开始很惊慌很害怕，一会儿特别想逃离这儿，一会儿又死都不想离开，我整个人，都快要被劈开一样。”
　　“后来渐渐地，我脑子里开始出现各种过去，全都是黑暗的绝望的，我比她还可怜啊！”她看着施虞，眼眶含泪。
　　“我不敢让你们知道，我以为你们真的把我当朋友，我很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她抬手拍着心口，“当初这栋楼修建在这，洪小艳搬来了，她天然青春漂亮可爱，性格那么好，特别讨人喜欢，家庭幸福，人生美满，那个销售的一看就喜欢她。”
　　“我在黑暗里，为了镇压厉鬼，付出了千百年，可是这些没有一个人知道！”她追忆着过往，“我是一个至阴女子，很久之前这里发生动乱，后来衍生无主孤魂，百姓受害。我父亲是当时最厉害的除魔师，他一生都献给了除魔，刚正不阿。为此，他竟然杀了我。”
　　王晓晓捂住了嘴，尽管她看过太多人间悲惨，还是难免心软。
　　“他用特殊的手法，做成了一盏能够吞噬魂魄的红灯笼，灯笼的威力，需要血祭，还是至亲的血祭，所以，在灯笼大成那一日，他把我推上前，让灯笼吞噬了我，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了自由，每日都被厉鬼围绕，黑暗侵袭，这样过了很久，我开始越来越恨，越来越不甘，所有人都死了，我最恨的父亲也死了，可还留着我在世上受苦，我本来发誓，若有人能够彻底解决所有厉鬼，让我不再困在这里，我愿意做他的法宝。”
　　“但我守了千百年，好不容易鬼没剩多少了，结果又来了另一场屠杀，原本的厉鬼变得更加厉害，新来的被困在这儿，和我一起等待。”
　　“你知道好不容易看见一丝希望然后又被剥夺是多痛苦吗？！所以后来，我不再求助上天，我要靠自己。我化身一个美人，轻易的将那个销售勾搭上手，不过三两句，他就被我迷住心窍，然后杀了洪小艳。”
　　“但洪小艳不是那些万人坑的鬼魂，她一死魂魄就飘走了，我只能等了七天，这七天内，她的尸体成魔。等到她回魂之日，我在路上将她吃了，可是却受到了她的影响，她以为那个男人是罪魁祸首，所以我那时也懵懂的用力量将他带到了这，让她的尸体报了仇，然后把人扔到了长阳工地，我这也算是帮她了啊。”
　　“洪小艳和你都很无辜，但你的痛苦，不是你杀她的理由和资格。”施虞并没有心软。
　　“如你所说，我后来真的失忆了，不止一次的在镜子里见到红灯笼，但是，那段时间的我，才算是真的人吧，恐惧又无助。”洪小艳戚戚一笑。
　　“我想着，她死都死了，我回来了，她的父母不再悲伤，她也可以说还活着不是吗？我也能够过我想过的生活，我们各自安好，反正她死了呀，那这个机会给我不好吗？”
　　“你们为什么要揭穿这一切？明明一切都已经平静下来了。”洪小艳满脸泪水，揪紧了施虞的衣领。
　　“但她怎么死的你很清楚！”施虞冷静的回复她，抬手将她的手抓下来，“你欠她一条命！”
　　“所以呢？你们现在是要抓我吗？”洪小艳有些无所谓的道。
　　除了施虞，众人都有些犯难，现在出现两个洪小艳，一个有魂魄，一个有身体，他们哪敢惹这位姑奶奶啊，还等着带她离开完成任务呢。
　　“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施虞摇头，“我只是想要你将这些鬼魂再次镇压回去，你比我更了解，他们到底有多凶残，对那些普通人来说，是多大的灾难。”
　　秦天几人看向施虞，她这么好？
　　洪小艳摇头，“这里是那些人的死亡之地，我目前还愿意呆在这儿威慑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说得好听，我要是化为原形去镇压他们，就再也没有第二次出来的机会了！”
　　“那你将洪小艳的魂魄出来，让她去她该去的地方。”施虞道。
　　“我都吃下去了，你认为可能吗？我现在有了这个身份，我心满意足，你何必固执？反正她已经死了，给我用不是正好，你送走了她，我还得再杀一个，或许是两个，你们也不希望见到这样的情况吧？小鱼，我知道你很善良，但是，你要想明白，人死了就没有价值了，我现在才是洪小艳，我才是你的朋友，你要为了一个已经死了这么久的人，来伤害鲜活的我吗？”
　　“小鱼妹子，她是洪小艳。”秦天几个不得不提醒她。
　　施虞沉默一瞬，突然问：“你原本叫什么？”
　　洪小艳一愣，撇开目光，“太久了，我都有点记不住了，你就叫我洪小艳吧。”
　　“你是不是很想离开这，想再也不回来，想得到真正的自由。”她轻声问。
　　她狐疑的看过来，“当然想，可是这么多年都没办法，我又能怎么办。”
　　施虞缓缓后退一步，轻声道：“我想，洪小艳也是这样想的，你说对吗？”
　　“而且，你真的很好骗，我从来都不善良！”
　　洪小艳蹙眉，“不要！”刘文一声大吼，但已经来不及了。
　　施虞扣动了扳机，烈火燃烧，洪小艳整个人在火中尖叫，她愤怒的眼神投递过来，“你骗我！”
　　“关门！”施虞冷道。
　　跟着转身，大步走进屋内，看着被定住的洪小艳，一把提起她，径直走到阳台，将她直接扔了出去。
　　“喂！”刘文伸手没能捞住，手上银丝飞舞要把她拉回来，施虞一把捏住他的手腕。
　　“那只是一具会动的尸体而已，不是洪小艳了，她已经死了。”
　　刘文还要说什么，施虞已经快步转身回去。
　　阳光下，尸体渐渐失去了活力，大片的尸斑浮现，指甲开始脱落，尸体开始鼓胀发臭。
　　施虞拉开要上前治愈的王晓晓，“让她露原形，然后找到洪小艳的魂魄。”
　　四人都没说话，他们不像施虞，甚至不能想象，这个人明明之前还笑意微微，一口一个艳姐的叫，转眼却能毫不犹豫的一把火烧了她，她到底有多狠。
　　难怪是烂鬼镇的人。


第53章　第十章　一盏红灯笼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洪小艳眼眶都冒着火焰，却仍然活力十足，果然不是一般人。
　　一盏古老而简朴的红色灯笼在火焰中升起，施虞明显的看到了灯笼里被困住的魂魄。
　　她抬起弓。弩，但灯笼却左冲右突，极快的闪躲开，唰的飞出了门。
　　施虞眉目一冷，看向郑山，“你可以觉得我恶毒也可以犯蠢，但更该明白，这时候放走她，是拿所有人的命开玩笑！”
　　郑山垂着脑袋又后悔，急忙跟着跑出去追，秦天看她一眼紧跟着走了，施虞看向刘文，“保护她，我去。”
　　说着她就出了门，刘文不知在想什么，叹了口气，带着王晓晓直接从阳台走，出了千禧楼。
　　“文哥，你说，施姐她……原来一直是这样的吗？”王晓晓喃喃。
　　“十方城的，其实大多都是这样啊，怎么她就不行了。更何况，你别忘了，她是烂鬼镇的，你这样，其实对她不公平，只是她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所以你反而怪她了。”刘文倒是看的最透。
　　王晓晓摇头，“我没有怪施姐，其实我心里明白，施姐很好了，她做到了身处这个位置该做的每一点，在这个世界，她时刻都不忘保护我，我又不傻。我只是……有点心疼吧，一个人要多苦啊，才能成为现在这样。”
　　“你这个小丫头，你又知道多少？”刘文失笑。
　　“我的确不知道很多，但是施姐有自己的小性子，她绝对不是天生就这么冷酷的。”王晓晓认真道。
　　刘文一愣，或许是吧，不过，那也不关他的事，他只要，做到自己该做的就好，希望如大人所想，她这次能够突破。
　　施虞再次回到403，她看了一眼四周，“我知道你还在这。”
　　洪小艳显形，出现在客厅的电视屏幕上，她一身红衣，神色愣怔着，这才是真的洪小艳，每每在洪小艳洗脸的时候，她才出现在镜子里，但也只有那么一小会儿。
　　施虞看着她，打开纳魂盒，将她暂时吸收进来，看着屏幕上倒映出的画面，她脑袋一偏躲过伸来的利爪，一张符纸按在上面，顿时一阵青烟直冒。
　　“还给我！”红光氤氲，洪小艳虚虚浮在地面。
　　施虞将纳魂盒收进储物格，抬眸看向侧面的怪物，怪物全身肉芽融动，体积庞大，整个人水淋淋的，仔细看才发现那是一条条的舌头拼接起来的鬼怪。
　　她一手持着枪，一手抓着C级符咒，毫不犹豫冲着怪物一扔。
　　洪小艳急忙往后飘去，“你识相最好什么也不要做，现在这栋大楼都在我的领域以内，你根本逃不出去！”
　　“逃？”施虞轻轻眨了眨眼珠，眸内射出淡漠的光。
　　“你还在这，我怎么会逃。”
　　洪小艳气笑了，“怎么，你这是非杀我不可了？”
　　“那你就试试看！”
　　洪小艳一声令下，跟着便消失无踪，施虞看着面前一坨被炸掉一半的耳朵怪，另一坨血糊拉的舌头怪，还是收回了烈火。枪。
　　不过对方实在庞大，灵箭射中也无济于事，舌头怪伸长无数舌头扑向施虞，她一挥匕首，红色的舌头纷纷扬扬落下，在地上蜷缩融动着。
　　“嗡！”
　　施虞眉头紧皱，耳朵里缓缓流下两道细细的血痕，她微微摇晃脑袋，什么也听不见了。
　　恢复剂的进度条一直在走，握紧了匕首，舌头怪自身后伸出舌头将她缠紧，施虞也没听见半点动静。
　　她挥手在腰间舌头上狠狠捅了几刀，对方吃痛离开，耳朵怪的攻击加大，两个怪物配合默契，施虞头疼的几乎要炸开。
　　她咬紧了牙，抖着手不肯松开武器，充血的眼看向躲在墙角的耳朵怪。
　　举着弓。弩冲着它连连发射，但都失了准头，舌头怪将她整个人缠的严严实实，湿黏恶臭的液体糊了一身。
　　换了匕首，她举起准备刺下去，突然出现的黑色厉鬼一根指爪穿透了她的手腕，“唔！”
　　施虞猛地一个激灵，手上失了力道，匕首“当啷”坠地，接连涌出的恶鬼将她四肢按压，施虞使尽了力气也动弹不得。
　　好冷，她动了动苍白的唇，冰凉之感浸透全身，在灵魂中游走，她竭力保持清醒，狠狠咬住舌头，头发睫羽上渐渐结出了冰霜。
　　痛，好痛，她难以忍受的想要尖叫出声，这种痛比烧成焦炭还要不能控制。
　　“啊——！”一声尖叫，恐怖的身影映照在墙壁上，在电视屏幕上成了古怪的光影，只见得血肉横飞，百鬼哭号。
　　……
　　大脑一片空白，只是觉得累，整个人半跪在地，焉焉的模样。
　　缓缓睁开眼，施虞看向四周，散落的舌头，零碎的耳朵，猩红的血迹，窗外射进来斜斜的余晖，然后一切在她眼前渐渐化为青烟。
　　一室狼藉，再无其他。
　　她歪了歪头，怎么了，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动了动酸木的指尖，施虞低头，看着一双手，从指尖到臂膀，全是血红的，她的整个人也是，指甲里嵌满了碎肉，在光芒下一点点消融殆尽。
　　她攥紧手，但也只能松松握着，整个人极力隐忍着，口里还有咬破舌头的血腥味，但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谁？是谁！”她哑声问。
　　手撑地猛地站起身来，施虞垂下头，看着刚刚手掌按压的地方出现的裂纹。
　　再次看看掌心，她压下惊骇，【查看个人主页。】
　　【您所处位置不在查看范围内，请回城自查。】
　　施虞镇定下来，捡起了地面散落的三颗珠子，【恭喜您斩获墙角耳朵怪一只，楼道舌头怪一只，墙壁夜叉怪一只，奖励您共三千比特，三颗魂珠，等级加五。】
　　真是她杀的？
　　施虞暂时收起疑惑，转身出门，也不知秦天郑山被困在哪儿了，她现在必须立刻找到红灯笼。
　　径直下了地下室，施虞在红光中穿行，沿途遇见无数小鬼，几乎是一见她就跑没了影儿，施虞站定，奇怪的摸着喉咙。
　　怎么有点痒，猛地抬手斩断了眼前突然出现的倒吊鬼的头，她继续往前，“我没有时间再跟你玩，要么你自己出来，要么，我只能不客气了。”
　　施虞眸色漆黑，万鬼的确都可怜，可她没有那么多同情心，本来是打算把他们镇压在此完了任务就好，现在，“你提醒了我，的确，活着的人，更重要！”
　　如果不能和平解决，那就只能，斩尽杀绝、灭除后患！
　　她没得选择，也没有菩萨心肠，那就战斗来解决。
　　身体突然被制住，施虞眸光轻抬，人已经飞了出去砸向柱子，她凌空翻转一脚蹬在柱子上，手中匕首挥动“唰”的拉过了洪小艳的上半身。
　　稳稳落地回身，匕首随即换成弓。弩，三只灵箭飞向洪小艳，施虞紧跟上前，手中的符咒“啪”的拍向了洪小艳脑门。
　　洪小艳偏头避过，符咒按在肩头，顿时一阵滋啦作响，她尖叫一声，狠狠一巴掌拍在施虞肩头，顿时一阵骨裂之声。
　　施虞却反手将她抓的更紧，坚决不能让她再跑了。
　　她心中越发坚定，手下不自觉力气更大，冰寒之感渐渐传到洪小艳身上。
　　她本就孱弱的模样，顿时更加凄惨，抖抖索索的，“你，你不是人类！”
　　施虞带着她滚到地上，将她死死压制，“快点，你不是能吞噬吗？那就快！”
　　“你以为我这么多年不想吗？”洪小艳无力的拍打着施虞钳制的手，“可是这么多鬼魂，必须要发挥红灯笼最大的力量，那就只有一个结局，同归于尽啊！我凭什么要死？”
　　“秦天他们在哪？”施虞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