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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灵诡集-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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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说着话眼眶微红，面色却又强自带笑，泪光盈盈的，阴血萝心下松了口气，她刚刚真的以为……
孟仓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就听见女儿难得的情感表露，自从她好转之后，到现在已经大半年没有明显的情绪表达了。
一时间，孟仓只觉得心腔震动，阳阳总算是长大了，竟然感动的眼眶都有些发酸。
初阳走过来抱住阴血萝，头歪歪的靠在她的肩上，阴血萝也抬手回抱住她，心里方才还警惕，这会儿又忍不住发软，“这么大的人了，还往我身上赖。”
初阳带笑的声音传来，“那母亲答应我去落厌城了吗？”
阴血萝微一拧眉，跟着叹了口气，“你如今主意大，我反对有用吗？”
初阳是A＋级任务者了，她倒也没有不放心的，只是有点膈应而已。
“要去就去吧，只是万事都得注意，不能因为那里的人都没什么本事而妄自尊大，万事小心。”口里殷殷嘱咐。
初阳点点头，放开阴血萝往外走，“好了，女儿知道了，母亲就放心吧。”
阴血萝还要说什么，初阳打开门，突然回头看过来，像是无意道：“母亲，我刚刚就想问你的，我最近老是做梦，梦见一个血红的湖，周围都是枯萎的树，还有好多孩子哭。”
见阴血萝面色渐渐地惨白，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好奇怪，我总觉得这些树好熟悉，后来想了想，这或许就是血脉天性吧。”
“母亲，其实……我们一族是红湖摄魂树脱胎化生的吧，天生的红湖守护者，婴灵孕养人，对吧？”
她说完就带上门出去了，阴血萝眸光闪动，狠狠喘了口气，后退一步踉跄着扶着桌子。
“不……我不会回去的，我不去……”她这样慌乱无措的喃喃。
初阳一步一步踏向前，唇角含着柔柔的笑意，眼眸也是柔和的，只是面部表情少了些，她温和的冲着跟她打招呼的人颔首，手臂一甩一甩，掌间红绳拴缚的小木人随之轻轻前后摇摆。
额间隐约的蓝色印记显现，越接近神祗，这印记就越发深刻。
孟仓当然也不同意，不过没能拗过她，最终还是给她打开了通道。
“快去快回啊，否则再也不准你到处跑！”孟仓恐吓道。
踏进了通道，落在了落厌城的街道上，她目光四下梭巡，这是她第一次来落厌城。
到现在，她才发现，她是多么不合格啊，连他住在哪都不知道。
落厌城刚落了雨，两边房屋很有些古早华国的气息，配上湿漉漉的青石板街道，仿佛进了另一个世界。
她慢慢的走，在这座他待了百年的城池里，一步一步踏过他曾经或许踏过千百次的道路，感受着他曾经的世界。
落厌城不算很大，她如今的脚程，就算再慢也走完了。
路过一处二层小木楼，一个女人目光沉沉的看着紧闭的楼阁，神色悲悯。
她顺着转头抬眸，在那处窗台外边看见了因无人打理而胡乱生长的大青叶。
房檐上的雨露落在上面，打的它微微颤动，水滴顺着纹路无声滑下，那窗台下一只简单的铜铃，早已不响了。
恶魔的眼力使得铜铃上那个花体羽字格外清晰，她眨了眨眼，恍然回想起，他们相认后不久，她给了他很多东西，其中就有这只铜铃，它可以示警，察觉其他人的恶意从而发出警告，不过到底只是风铃，它也只能在房檐下或者窗台下有效，其他时候没用。
但她很在意，那么多贵重的东西看也不看，一股脑塞给他，只有这个，她用异能一点一点小心的刻了他的名字在上面，这个字体算是一种符纹，施羽跟这只铜铃永远绑在了一起，但是……主人死了，铜铃也就再也无效了。
身边的女人收回眼神离去了，她仍然站着看了很久，直到孟仓的传音在脑海里催促。
回过神，抬手轻招，落满了尘的铜铃到了手里，摩挲过那个字，她不再看一眼这栋小楼，转身渐行渐远。
在城中走了一圈，不是没有听见有人在怀念曾经最好的治愈官，还说他的坟墓在落厌城西北处，但她仍然特意绕了那一处没去。
他说自己投胎去了，那就是投胎去了，他说永远不见了，那就不见了。
落厌城下起了雪，不是灰雪或者黑雪，而是白雪。
晶莹剔透的雪花降落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落厌城没有这么强大的异能者造一场雪，它本身更是从来不会下白雪。
雪很大，鹅毛般很快覆盖了整座城池，一眼望去，天下素白。
踏雪无痕，她头也不回的进了灵神镇的通道。
抬首，眼眸弯弯柔和，整个人气质瞬间沉淀，见了守护在出口的孟仓，眼内的笑意更深。
“父亲，我都说了没事了嘛，你每天那么忙，还老是顾着我。”说着面上浮现愧疚，凑过来拉着孟仓的手臂摇了摇。
孟仓偏了偏头看向快要消失的通道内，“我刚刚瞧见那边下雪了？十方城哪儿有白雪，你干的？”
“好歹是我当年用命换回来的，我现在回来，感叹一下生命无常，回去看一眼怎么了，下一场雪……”她弯着眉眼，几分感叹，“就当是为死去的人祭奠了。”
“胡说八道，你现在是A级，比你韩姨娘都厉害，再也不会死了！”孟仓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是在为曾经死去的自己祭奠。
初阳乖巧点头，“女儿知错了，父亲别动怒。”
“对了，听说炎神邀请父亲去做客？我早就听说炎神镇景观奇妙，粗犷豪野，可惜从来没见过。”
孟仓本不打算去，他没有冒险的想法，但是见她这么喜欢，也就点头，去就去，大家都是半神，炎神要是敢做什么，不过是给别人做嫁衣裳罢了。
“好，你现在是爸爸的骄傲，也是该给那些人看看了，到时候你韩姨娘留守灵神镇，爸爸带你见见世面去。”
初阳眸光闪耀出亮光，渐渐扬起灿烂的笑，难得温软，缓缓道：“太好了，谢谢父亲。”
第262章 终结篇三 弑神
“你为什么要这样？”
“这不是我要的，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非这样不可吗？”初阳有些承受不住，她心里实在太过煎熬，“现在你随时可以取代我，我根本做主不了这具身体，你的演技那么高明，你完全可以做孟初阳，将来甚至继承灵神镇，对爸爸妈妈来说，这也是一种报复了吧？”
“从此之后，他们会很爱你，对你千依百顺，帮你成为半神，这不是很好吗？”初阳永远不会明白施虞的选择，“他们欠你的，终究会补偿回来，往后一生，你会过的比谁都幸福。”
躺在恢复仓里的女孩阖着眼，脑海中却没有半点平静。
“你的生活的确人人羡慕，但不是人人都想做孟初阳。”她低低的道。
“我只想做我自己，”施虞看着识海里勾勒出的那个人，“大概你很伟大，为了消除我的仇恨，愿意付出自己的人生给我，宁愿自己被人取代，不过……初阳，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做你做任何人，我只想做施虞。”
就算过去很悲苦，但那是她的人生。
“那你何必假借我的身份去欺瞒父亲？”话一出口初阳就后悔了，她抿唇，自从跟施虞残魂相合，她才发现，一切都是她太天真。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不自由，连思想都被管束，可真的自由了之后，她才觉得，如今的自己好可怕，总会有不合时宜的恶毒的想法，总会有心口不一的时候。
以前她总是不知所措，却绝对不会有任何坏的不好的念头，但是现在，她一会会想，如果施虞早在西区就死透了多好，之后所有的事情就不存在了，一会又想，如果孟仓意外没了多好，以阴血萝爱他的程度，大概率会跟着他寻死。
这样，施虞的痛苦也有了缓解，而她不用面对父母与姐姐的互相残杀了。
原来真正的人心，总会有恶念的，可惜如今后悔也晚了。
“假借？”施虞主魂额间那抹印记要深刻的多，她动了动一双血色的眸，突地轻轻笑出来。
“这不是我自己的身体吗？你大半的魂魄，不是来自于我吗？”
“大多数时候，我都在清灵玉里待着修炼，少有出来打扰你们一家三口，是你自己不够坚定，我舍弃的魂魄都已经被孟仓炼化过了，你却还是时常受它们影响，你心里每日不断的恶意，莫非是都要算在我头上？”
初阳很后悔，她摇着头，“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施虞眸光淡漠，即便如今只剩主魂，只是除了单薄了些，她看上去也丝毫未曾受到影响一样。
就算没有初阳帮助，施虞也有办法逃脱，只不过她不能那么快而已，S级的魂修，孟仓都不敢大意，别说为了初阳他不能直接摧毁她的魂魄，就算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也得看看孟仓敢不敢跟她斗魂。
她凭借A级身体都能跟他互相伤害，更不要说魂了。
所以她要等，慢慢的示弱，让他们以为，她真的不行了。
不过没想到初阳自己太过上心，提前倒下了，让阴血萝坐不住。
施虞看着手里破碎的蝶灵，它已经成了残渣，没有一点当初的模样。如果阴血萝没有说出埋骨的真相，或许她不会这么激进，而是继续蛰伏。
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那天在疯狂之后，她在痛苦中冷静下来，渐渐的找回了曾经的自己。
这世上大概没有人能比得上她的狠心，半个月，生生剥离一半的魂魄，放开手中的力量，让自己真的虚弱下去。
敢舍弃自己而成事，想来从未有人这样做过。
她进了清灵玉，看着孟仓等人欣喜若狂，直到初阳进了这具身体。
孟仓并没有那么愚蠢好糊弄，他身边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施虞当然不会自信的觉得，高明的演技真的骗的了他们，除非是真情流露，否则，长期相处，没有谁能骗的过谁。
而她对他们的厌憎又岂会消失？
面对他们的时候，每时每刻都是初阳本人，不过偶尔施虞借她的口说两句罢了。
孟仓到现在都会悄然检查几遍初阳，不过是初阳这个傻子不知道而已，真以为孟仓将她看做一切吗。
孩子的确没有资格要求父母为他们付出全部而不求半点，但是孟仓他对初阳的爱太过了，将她看的太过重要，重要到有些假了。
孟仓到如今，从未放下过他本身负着的诅咒，他想要成为真正的神祗，却又害怕那一天是他灭亡的时刻。
他最珍贵的东西始终都是自己的命，但他如同曾经的施虞一样想要改变，他的确很爱初阳这个宝贝女儿，所以就更加爱拼命爱，以为这样可以骗过自己骗过诅咒了……真是可笑。
就像她曾经一样……可笑的很。
不过话说回来，这具身体到如今都在施虞掌控之中，包括初阳。
她没法反抗施虞，更没法出卖她，不过施虞也并没有将她吞噬，只是在自己出现的时候将她放进清灵玉。
“初阳，你我很像，都在他人的掌控之中活着，跟随着命运的齿轮一点一点的走，头也没法回。”施虞眼眸轻动，“不过我还能反击两下，你已经彻底被养废了，除了当年落厌城那一死，你竟没有一刻是自己做主的。”
“我并不想控制谁，但你也别想阻止我，等到一切事了，我会将你放出来，为你找一具躯体，如今你的魂魄已经补全，应当也不会再有多痛苦了。当然，那时若是你想报仇，我随时奉陪。”
初阳坐在识海中的另一边，她看着这个人脑子里空荡荡的一切，而且还冷，冰天雪地，唯有那一点点温暖的火光，里面燃烧着的，是她很久远的记忆，一直不灭。
“你不想，我当然也不想，我没办法理直气壮的说什么报仇，我连怪你一句，都觉得自己太不讲理，你舍弃自己的魂魄为我补全，让我脱离痛苦，如今还将我好好的护在这具身体，其实我欠了你很多，爸爸妈妈也……”
“我能怎么办呢，没办法无动于衷，也没办法仇恨谁，更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我太没用了，真不明白，这世上要我出生做什么。”
“我的存在，除了让你跟爸妈再次关联，让你们再次成仇以外，好像再也没有别的作用了。”她很颓然。
施虞抬手，“有人来了。”
轻轻一挥，初阳便恢复了意识，抬眼看见了刚进门的阴血萝。
施虞转过眼回了玉中，初阳不是没有作用，她说过，她们很像，都是命运给孟仓的劫难。
而她是因为因果，初阳……是孟仓的选择。
只是她对这个不谙世事的跟她几分像的女孩有了一点心软罢了，就像她知道施羽跟逐海的爱，知道最爱的人存在是那样的可悲，而源头是自己一样的痛苦，她太明白了。
对初阳来说，孟仓无疑很重要，在她这里，他一直是个合格的父亲，如果她知道，她的存在，只是为了让孟仓死，施虞不愿去想结果。
阴血萝对她这样做了，但是，她不想去做阴血萝一样的事。
“母亲。”初阳从恢复仓里出来。
阴血萝将毛巾递给她，口中嗔怪，“你这个丫头，天天拼了命的训练，那身体是能这么折腾的吗？”
“你虽然现在有了这具身体，但是你跟她那一样吗？你是千娇万宠的，根本不需要这样。”
初阳接过毛巾，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父母有机会都会在她面前说施虞各种坏话洗她的脑，她明白他们是想让她不要心存愧疚，可是……施虞对外界一举一动知道的门清，这些话，她真的从来都不在意吗？
阴血萝给她倒了一杯上好的玉露清茶，“来，我特地温了一下，不烫嘴，先喝点水再吃点东西。”
“对了，妈给你订做了好多衣服，防御特别好，而且呀，好看的不得了，穿在我女儿身上要迷死人的。”她像个普通母亲一样絮叨着。
“谢谢母亲，只是我现在每天忙着训练，怕是用不了这些。”初阳更加高兴不起来了，话语间不自觉带了一点冷淡。
阴血萝面色一虎，“说什么呢，你是妈妈唯一的女儿，这些东西我当妈的不为你我为谁？你看你现在，每天灰扑扑的，哪有个姑娘样？”
“姐姐以前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还过了很多年。”初阳脱口而出。
话毕，初阳一下沉默了，阴血萝缓缓放下手里端着的点心盘子，“你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你到底还是不是以前那个高贵的公主？她能跟你比吗？那就是个垃圾堆里爬出来的！”
阴血萝大声道，面色含了怒火，“孟初阳，有一点的确没错，她比你强，强太多了！”
“除了当年落厌城那件事，你没有吃过什么苦，包括后来投生其他世界，你爸爸都天天不放心，成天缩在宇方里看着你，有半点不好就算是翻天覆地也要为你出气，所以你才更天真，从你好转之后，你就不对劲了，我跟你爸爸，我们不是不知道，你善良，你不想伤害她。”
“这也跟你没关系，都是我跟你爸爸做的。”阴血萝按着心口，“但是阳阳，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们都是爱你的。她算什么呢？你才见过她几次？你们相处过几天？你又知道她到底有多嫉妒你恨你？”
“她是阴暗角落长大的，眼里全是腌臜，你们本就不同，不要把你的同情心用在她身上了。至少有一点，我敢肯定，她从来不会像你这样，在一切成了定局之后，再去后悔当初，再去计较过去，你既然这么为她不平，学学她这一点不也很好？”
初阳捧着茶杯，阴血萝说的乍一听很有道理，只是……她抬起头来，神色带了一丝冷，“歪理。母亲，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用她要求我？而这要求竟是，让我不要计较你们对她的伤害，我没有计较，因为该计较的不是我，因为最该死的是我。”
“还有，母亲，别小看她，她才不是会在意你们的人，更不会去嫉妒谁。”
阴血萝被气走了，初阳目光怔怔的，缓缓垂眸，看着她端来的吃的喝的，轻轻呼了口气，这是第一次，她公然的违背了母亲的意志，没有以往软绵绵的反抗。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她小声自语道。
刚刚阴血萝说的施虞全都听见了，不过她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那不过是个注定的死人罢了。
炎神的邀请在半年后，而很快时间就到了，在这期间，初阳想干什么都行，唯独不能去参加任务。
“你让爸爸去参加炎神的邀约，你是不是……打算在那天动手？”
“与你无关。”
初阳抿唇，“那这次去炎神镇，你能不能，让我去玉里待着？”
此时主管身体的是施虞，她垂眸眼神沉静，葱白的指尖一点一点粘合着破碎的蝶灵残渣。
“别怕，孟仓不会允许任何人碰你的，更何况……这次你还能见到故人。”
两人灵魂相合，施虞即便藏得很深，也被初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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