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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虞定了定神，抬手敲门，“二老爷，您要的点心来了。”
　　半天没人，她愣了愣，指尖触摸门板，阴冷的感觉油然而生。
　　走廊上灯光黯淡，施虞悄然推门而入，反手关门，小心的往里走。
　　屋子里亮着淡淡的光，但是空无一人，施虞将点心放在桌上，起身时眼睛突然被晃了一下。
　　她贴着墙走到窗边，从边上看出去，二老爷的房间窗户对着的是周公馆后院某个角落，平常时候都没什么人，生长了几颗高大的树，人藏在这一般很不容易发现。
　　树下站着个人，定眼一看，施虞疑惑，这不是三太太吗？
　　赵立华还在努力用手电晃着这扇窗户，施虞看了一眼挂钟，都快九点了，她找周地广这个老色鬼干嘛？
　　要说这两有什么不可告人，施虞犹豫，应该也不太可能吧？毕竟不要说他们的身份有别，而且都是人到中年了，各自都有孩子，应该不会太……
　　可转念一想周地广这种人，还真没准。
　　周地广吩咐了张姐让小文那小妮子送点心过来，跟着脱了衣服踏进了大浴缸里。
　　一身养的肥厚的胖肉浮在水里，他悠闲的哼起了歌，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节奏。
　　浴室蒸汽升腾，镜子和玻璃上都被蒙了浅浅一层雾气。
　　无声无息的，玻璃上印出一个曼妙身影，缓缓的，一个纤细的五指手印按在上面。
　　“哒、哒……”一下一下的脚步声接近。
　　周地广闭着眼嘴唇一勾，“进来，给我搓搓背。”
　　脚步声一停，周地广眼皮都不抬，脑袋扬着靠在浴缸边沿，“装什么清高呢？都进屋了，就别玩那些了，我见得多了。”
　　“你看看这房子这么大，你每天干那么多活，年纪轻轻的，我看着都觉得可惜，那么张漂亮脸蛋，干什么不行。跟了我，以后吃香的喝辣的，高床软枕，还有大房子住，花不完的钱，珠宝车子包包，要什么有什么，不比当女佣强？”周地广对女人的经验可是足着。
　　门外的人似乎下定了决心，帘子上倒映的人影缓缓拉开了帘子，女人垂着头进来。
　　长长的头发垂下，从镜子面前走过，却没在里面留下任何影像。
　　镜面上的雾气凝结成了水珠，流出了一道道痕迹，镜子里只有周地广一个人躺在浴缸里。
　　“这才听话嘛，我就喜欢识时务的女人。”周地广一笑。
　　女人蹲下身来，十指伸出在他的太阳穴上一下一下轻轻的按着。
　　“瞧瞧这双小手，都凉成什么样了，真让我心疼。”周地广迫不及待把头上的手拉下来握在掌心揉捏。
　　他的手被热水泡着，掌心滚烫，一触及这只雪白小手，顿时被冻得一哆嗦。
　　女人的指尖在他手心里动着，凑过来小声的在耳边道：“周二老爷……”
　　另一手指尖在他的脸上脖子上暧昧的划动，一口凉风呼到他脸上，“好久不见。”
　　周地广觉得不对，偏了脑袋仰首来看。
　　女人凑的更近，鼻尖都隐约要碰上来的模样，长发滑入水中，一波一荡之间，血液渗出来，极速的在水里蔓延着。
　　他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你！”
　　“嗬嗬……救，救嗬……”周地广手脚扑腾着，张大了嘴，脸已经憋的通红发紫，脖子上一圈黑紫一直死死勒紧着。
　　他使劲抬手拍打着女人，但是都拿她毫无办法，手穿过了她的身体，水声越来越大，他抬手打翻了放在一旁的红酒。
　　“砰”施虞看过去，出什么事了？
　　她来到浴室门外，里面不断传来水声，甚至有些许水渍从门下边的缝隙透出来。
　　女人眼神冷漠，唇角挂笑，眼窝渐渐深陷进去，脸颊也凹陷了，显出青黑的死态，心口的大洞正在往外喷血，很快把整个地面都给染红了。
　　周地广恐惧的眼泪从眼角滑下，他手下使劲摸索着，好不容易触及佛像链子的边缘，一口气提不上来，手下力气就松了。
　　模模糊糊之际，听见有人推门而入，“二老爷！”一声惊呼。
　　时间到了，施虞陷入了沉睡，等她再次醒过来时，正泪眼婆娑的被周妈搂在怀里。
　　这是怎么了？她记得自己最后看见的是周地广一手用毛巾勒自己，一手在边上乱摸什么，整个人已经快要断气了，那时候她明显的感受到另一个人支配了身体的控制权，她只能最后记住那么一眼。
　　“好了，小文你冷静点，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就是受惊了，睡一觉就好了，啊？”周妈拍拍她的背。
　　施虞抹抹泪，不知道什么情况，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我，我就是不知道二老爷他现在……我怕到时候我被辞退了可怎么办？”
　　“不会的，二老爷现在刚送去医院看呢，大老爷跟三太太都去了，咱们得等通知，董事长是很明白事理的，这事怪不到你头上。”周妈安慰道。
　　“周妈，你说二老爷这突然是怎么了？会不会是中邪了？”施虞试探道。
　　周妈眼神闪过恍惚，随即神色无波的摇头，“不要乱想，二老爷估计是太累了，这都是意外。”
　　“哦，谢谢周妈。”施虞点了点头。
　　楼上传来响动，林瑜披上外套，神色黑沉，“给我备车。”
　　“二太太，老刘已经去了，就在门外等您，您看您还需要什么？”周妈立刻站起身来。
　　施虞站到了周妈身后，林瑜偏头看了一眼站在楼上的周文杰和周礼杰，撩了撩头发，对着周文杰，“文杰，礼杰，别太担心，周地广我了解，没事，回去睡吧，我去看看。”
　　周礼杰双手插兜，过长的头发挡住眼帘，他没说话，看了施虞一眼，“你，上来。”
　　说完转身就走，施虞看向周妈，林瑜眼神落下来，“你就是周地广惦记的那个小妖精？”
　　“哼，我说呢，那个恶心玩意儿心里想什么真当我不知道啊，”林瑜突然两步过来，掐住施虞的下巴，“还真是有几分像。”
　　施虞微微仰着脸，任由林瑜看来看去，眼神带着小文的惊慌，“二太太……”
　　林瑜松手，“放心吧，他周地广的烂事我可不管，你要是真不想，还是早点滚吧。”
　　“二太太，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求您……”施虞来了之后，通过小文的手机和房间里的各种手续证书了解这具身体是个孤儿，养父母如今年纪大了，养母病重，家里的钱都是用来给养母治病的。这份工作不算累，而且工资很高，她两个月后需要上大学，所以才来这准备挣够学费给家里减轻负担。
　　不过施虞疑惑的是，周公馆不是个简单地方，工资高待遇好，想来的人一大把，小文这样没有经验而且才十九岁的女孩子，会这么容易就竞争上岗？
　　“求人不如求己。”林瑜冷淡道，“礼杰喊你去，你最好安安分分的，他跟周地广不一样，少打歪主意。”
　　“二婶，怎么说也是二伯，我不去不好，一起吧。”周文杰突然走到林瑜身边，开口道。
　　林瑜瞪了施虞一眼，点头，跟着周文杰一前一后的出门了。
　　施虞垂首，眸子闪过深思，不太对啊，她感觉没错的话，周文杰刚刚好像是在替她解围？
　　为什么？周文杰看着可比这个家里任何人都要冷漠，据张姐说，今天林瑜两口子都拿刀子了，他还气定神闲呢。
　　“小文，你还不快去，”周妈一推施虞，附耳过来，“别看平时礼杰少爷不声不响的，其实脾气坏着呢，他虽然讨厌二老爷，可那毕竟是他爸，这回恐怕要找你麻烦，你小心点。”
　　施虞抬眸正要谢谢她，正对过去的大厅玻璃墙上闪过一道白色人影，她眉头一蹙。
　　“谢谢周妈，我知道了。”暂时按下疑惑，施虞上了楼。
　　周礼杰的房间在走廊拐角最里面，施虞走过长长的廊道，路过周地广的房间，脚下一顿，深棕色的木质地板上一块污渍，她蹲下身来，指尖触及，确定这是一块血痂，而且很新鲜。
　　因为周家是每天都必须打扫，更何况这么一块血迹，不可能存在超过一小时，难道是她晕倒之前周地广受伤了？
　　可是她记得，周地广只是窒息，根本没有流血伤害啊。


第209章　第四章　怨灵凶宅
　　“周妈！人呢？！”周礼杰站在门前放大声喊道。
　　施虞急忙回应，“来了少爷。”
　　“砰”随即而来的是周礼杰震天响的关门声，施虞挑眉，真是惯坏了。
　　她正要转过拐角，那里有一尺宽的缝隙，被玻璃封住，做了半身高的栏杆。
　　脚下一定，她凑近缝隙，透过玻璃眯着眼睛往后院几颗树下看，刚刚她明明看见有个人影在树下闪过去了。
　　半天没看见原本的人影，倒是看见另外一个人手中抱着东西，鬼鬼祟祟的去了树后，不久后施虞看见隐约的火光。
　　这个人是谁？当机立断，施虞转身就要下楼去找。
　　刚一回身，周礼杰阴沉着脸就站在身后，“你在看什么？”
　　他面上神色很平静，语气更是，只是无端透出几分阴森来。
　　施虞冷不丁见到人站自己身后，虽然没被吓到，却也有些不满自己目前的普通人状态。
　　只是面上立刻低头，语调不安，“礼杰少爷，我不是有意的，我是刚刚看见有人在下面点火，怕出事所以才……”
　　周礼杰皱眉，一把把她推开，自己凑上前看。
　　林子里烧了什么的男人走出来，通过模糊的面部判断，周礼杰奇怪的自言自语道：“三叔？他跑那儿去干嘛。”
　　三叔？
　　施虞故作好奇，“原来是三老爷，那应该是我误会了，对不起少爷。”
　　周礼杰冷哼一声，上下瞄了她一眼，“跟我来。”
　　施虞又看了一眼，恍惚间好像又看见那个身影，不过转眼，又什么都没有。
　　跟着周礼杰进了屋，施虞站在门口，“礼杰少爷，您有事吩咐。”
　　周礼杰的屋子里除了一张大床，就是一整架子的电子设备最惹眼，他回身坐在自己那张特质的游戏椅子上，顺手拿过桌上摆放的老旧木偶娃娃，指尖摆弄着，“你需要多少钱？”
　　冷不丁来这么一句，施虞愣了愣，“少爷什么意思？”
　　“你需要多少钱我给你，你明天一早，立刻离开周公馆。”周礼杰道。
　　施虞眨了眨眼，离开？那怎么行，“少爷，我不会要您的钱的。”
　　“我可以自己挣钱，我在这里已经工作了一个多月了，您如果实在讨厌我，我会注意不出现在您面前，您放心，再过两个月我一定离开。”
　　周礼杰凝眉，“你这女人有没有听懂我的话？我就是想让你滚啊！能花点钱让自己痛快，我乐意。”
　　施虞抿唇，“随便少爷怎么说，但我不能拿您的钱。”
　　“那我给你换个工作，把你调到我妈公司去做助理，工资还按照这里的给你发，这总行吧？”周礼杰道。
　　施虞没想到这人看着是三兄弟里最靠不住的，可是人还不错，他的身份，要赶走一个女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他并没有因为好恶就这样做。
　　“对不起少爷，我只是个高中学历，年纪又小又没有经验，您让我走您的后门，去做那么好的工作，我胜任不了，而且，这样对您也不好，我跟您非亲非故，不能靠您的人情。”
　　周礼杰没想到施虞总有理由拒绝，“你什么意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是想留下做老家伙的小六七八。九十？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你，你没看出来他心怀不轨啊？”
　　他说着气急，站起身来指着她的鼻子道。
　　施虞很镇定，周礼杰说完收回手，有些尴尬，缓了半天，嘴里秃噜一句，“对不起……”
　　“谢谢礼杰少爷。”施虞倒是没生气，颔首道。
　　“用不着，我只是为了爷爷，要是那个老家伙管不住自己，在家里就乱来，爷爷估计就……”周礼杰有些颓然。
　　施虞到现在都不知道周地广到底怎么样了，“少爷，二老爷去了医院，您不去看一眼吗？”
　　周礼杰嗤笑一声，“你在开玩笑？我跟他是不共戴天，没死不就行了，看什么看。”
　　“那少爷，没事我就下去了。”施虞颔首，转身就要走。
　　“等会，说让你走了吗？”周礼杰急忙道。
　　“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这样吧，等那个老家伙从医院回来，你就来我身边做贴身女仆，直到他滚蛋。”周礼杰想了想道。
　　“谢谢少爷，不过真的不用了少爷，家里的佣人都是定数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我要是离了岗位，就是给别人增添负担，我知道您是好人，也是为我好，不过没关系的，我有自保的办法，如果真的坚持不下去，我会辞职的。”施虞坚定拒绝。
　　跟在周礼杰身边是可以杜绝周地广的骚扰，但是她可就没什么私人时间了，还怎么完成任务啊。
　　更何况现在怨灵盯上了周地广，也就是说，很可能肖文丽的死跟周地广有莫大的关系！周地广这个人的嘴，她必须想办法撬开。
　　她说完就拉门走了，周礼杰一呆，跟着冷笑，“嗬，还真是不知好歹。”
　　转而怔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垂首又看了一眼木偶娃娃，拿着走到窗边。
　　拉开窗帘看向暗沉沉的后院，一手按在玻璃上，眼眸深邃，手里的木偶忽然自主转了两下眼珠子，机械的小手动了动。
　　周礼杰呆呆的看着后院某一块，旁边的玻璃上倒映出人影，风姿绰约气质高雅的女人青白着一张脸冷漠的看着他，伸出双手对着他的脖子。
　　“文丽妈妈……”周礼杰低声喃喃。
　　长长的指甲停住，周礼杰仍然什么都没发现，木偶的眼珠子唰唰唰转来转去，发出轻微的响声，周礼杰垂头去看。
　　女人映在他面前的玻璃上看着他，在他再次抬头之时，缓缓消失了。
　　周礼杰眨了眨眼，刚刚好像看见文丽妈妈的影子了。
　　施虞快步下楼，沙发边上站着个刚回来的男人，面相儒雅，保养得极好，看着才三十来岁的模样，不过口里的话却不怎么好听，“二哥出事了安杰在干什么呢？他一个小伙子不动，让大哥他们大半夜的跑。”
　　周地广好歹也是老爷子的二儿子，出事了大家都先瞒着老爷子呢，周安杰回来到现在，一直都陪着亲自照顾，这会儿自然不能走动。
　　再者说，这话谁说都行，就周人玉说就显得好笑，他自己都快五十的人了，还三天两头的不着家，父亲病了是自己儿子去尽孝，二哥住院是自己媳妇去跑，他倒好，上下嘴皮一碰，旁人再多功劳全是罪过了。
　　“三老爷。”施虞小声叫了一声站到旁边去了。
　　刚刚去后院烧东西的就是周人玉，事出反常必有因，周人玉看着人模人样，可是他多年对妻子儿子问都不问一句，听张姐八卦说，就连周天成，都是他想要钱了才去找，这么个人，好不容易回来了，父亲病危，他却第一时间是跑后院去烧东西，绝对不一般。
　　“备车，我要去医院看看。”周人玉大手一挥，“对了，爸呢？最近身体怎么样？”
　　父亲就在面前，也不说去看一眼，这都多久了，连情况都不知道。
　　这个周家，佣人们私底下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三老爷，除了要钱花钱，什么用没有。
　　娶回赵立华，除了让她生了个儿子，然后凭借周安杰在老爷子那得了不少好处，之后是连着几个月都不见一面的，儿子全丢给家里的女人。
　　赵立华呢，也是个扶不起来的，那时候成天哭天抹泪，又舍不得离婚，周安杰一哭就嫌烦，她倒也是个可怜人，只是可怜周安杰。
　　当年周家大太太肖文丽是有名的贤妻良母，还是个独生女，名门闺秀，肖家的财产全做了她的陪嫁。
　　肖文丽跟周天成据说是自由恋爱，两人恩爱非常，生下周文杰就再没要孩子了，后来周安杰出生，见这孩子可怜，肖文丽又喜欢孩子，干脆的自己帮着带，赵立华乐得轻松，天天出去打牌逛街买买买。
　　再后来林瑜跟周地广生了周礼杰，她那时候年轻，还对周地广有期待，所以刚开始就忙着跟周地广吵架了，后来对丈夫死心了，为了自己的地位，她自己本身又是个女强人，就天天忙着在公司日夜颠倒，孩子也是被肖文丽给带大的。
　　就是肖文丽后来死了，周礼杰不知道怎么了，性格大变，一度有抑郁情绪，林瑜才吓得半死，从此心就放在儿子身上了。
　　施虞这边跟着张姐几人坐着，一边嗑瓜子，一边听八卦，有时候，消息来源最快还要数这些下人。
　　不一定真实，但是天天在周家混着，五六分可信度还是有的。
　　“诶，对了，我刚刚好像看见三老爷去了后院烧东西，没事吧？后院有树有草的，要不要老刘叔去看看？”施虞状似无意道。
　　周妈正好坐过来，面色一滞，“不用管，又不是头一回了。”
　　“周妈，三老爷还有烧东西的爱好呢？别是最近又看了哪一本诗书，学着悲春伤秋烧诗稿吧？”张姐小声笑道。
　　周人玉据说一直自诩是个文学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