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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虞继续看后面，“命运既定，吾知晓命不久矣，人族，乃吾之死劫也。然，吾不悔。”
　　“吾死后，莽河无所压制，恐伤及万物，需五位强者舍身压制，方能保后世太平，切记。”
　　杀生其实不是人魂化的鬼，而是一条由怨恨而成的河的灵？
　　“一条怨恨的河，却诞生了一个救世的灵？”施虞喃喃，真是无比讽刺。
　　“后面呢？”小明道。
　　施虞压着羊皮卷的边角，尽量把字迹露的更清楚些。
　　“莽河乃万物之颠倒，生者不得出，恶者不可留，死者有轮回。死者落入莽河，可重焕新生，但受尽苦难，不过双十。”
　　“有禁术可续命，但代价巨大，吾已尽数销毁，世间再无此术。”
　　“一整篇下来，只有这两句提到了轮回，还起这么个名儿，让人误会。”小明吐槽。
　　“大概是因为，杀生最开始，是轮回鬼仙吧。”施虞轻声道，“他本来是个仙的……”
　　这羊皮卷或许是杀生留下来的最后一件东西了，施虞想，即便如今杀生还活着，恐怕也早不是当初的那个鬼仙了吧，人间负他。
　　一夜未眠，她有点不太懂杀生的选择，更不懂十方城想干什么。
　　十方城虽然很坑任务者，但是对待任务世界的好人，还是不错的，至少不会强制他们杀了他。可这回，它非要杀生死，十方城不可能不知道杀生是冤死的，可为什么它会出这个任务呢。
　　至于杀生，施虞自认是没有他的伟大，她是决计做不出来为了救世而牺牲自己的，更何况是明知道自己救了一群白眼狼，还心甘情愿。
　　这是杀生的爱吗？
　　“咯吱”隔壁的窗户打开，白仙儿一个呵欠噎在喉咙里，“小鱼？你怎么一大早坐在窗户上啊？”
　　施虞抱着刀回眸，头发上都带着露水，“睡不着，看看星星。”
　　白仙儿点点头，“哦，那你继续看看朝阳，我先去洗漱了，你记得等会吃早饭啊。”
　　她转头走了，施虞微微偏头靠着窗框，“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周围空无一人，仿似她自言自语罢了。
　　“我在这坐了一夜，你隐藏的的确很好，但是我知道，你就在这。”她继续道。
　　“我知道，你们这群人，总是很敏锐的。”无修闪身坐在白仙儿的窗框上。
　　我们这群人？
　　施虞眸光轻动，“你知道？”
　　“你们来自某个神秘组织，每一次在我轮回的时候，总会突然出现，想尽一切办法，破坏我的计划。”无修淡淡道。
　　眸子眯起，“轮回。”
　　无修轻轻一笑，“道貌岸然的人，却总是喜欢打着正义的旗号，他们何时敢把杀生死亡的真相公布出来，何时才能解脱这个轮回的诅咒。”
　　“你到底是谁？”施虞问。
　　“你猜猜看？不过你们可不能杀我，我是鬼王，我要是死了，整个妖鬼京的鬼物暴动，那么多凡人的死亡，可都要算在你们头上的。”无修神色悠然。
　　施虞面色一沉，刚刚还不算，现在无修把杀了他的后果说出口了，那就不得不算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你想和白姑娘在一起，你们大可以现在就远走高飞，我们绝不会阻拦。”施虞道。
　　“我想要的，当然不仅仅是这个。”无修道。
　　“你还想要妖鬼京？天下和美人，果然是最大的诱。惑。”风筝过来，脑袋从窗子旁边伸出来，两手搭在窗框上一笑。
　　不等无修回答，施虞刀未出鞘，冷着脸把他挑出了窗，“谁让你不经允许进我的房间？”
　　风筝衣领子挂在施虞长刀上，他挣了两下，“诶诶诶，还是不是队友啊？你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长刀一下缩短，风筝骤然失力，猛地一沉才稳住了身形。
　　“姑奶奶，你不要心情不好就折腾我啊！”他抱怨着。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去河里洗澡。”施虞冷道。
　　风筝捂住嘴，耸耸肩，“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嚯！”猛地矮身躲开雪亮的长刀锋刃，他一下闪身，“不是吧，你来真的？”
　　眼见她神色危险，风筝举着手，“行行行，我走我走。”
　　施虞转手收刀，将异能短枪举起对准无修，“如果是之前的我，或许因为还有渴求，所以不想死，但现在，我不怕死，更不在意活不活。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无修看着天际射来的第一缕晨光，不仅不惧，反而还十分享受的模样。
　　“我想报仇。”
　　轻而坚定的一句传入耳中，施虞忽然就有些语塞了。
　　“当初杀生对他们那么好，也换不来一句好话，他们肆意的羞辱、伤害，还掩盖所有一切的恶劣行径，把杀生的功绩都算到自己的头上，编造谎言和罪恶，让杀生来背负。可笑，太可笑了……”无修神色间满是荒唐。
　　“如果这世间，正义和善良换不来公正，那就不换了，就用邪恶和痛苦，来偿还一切的债。”
　　他偏过头来看施虞，闪身瞬间凑近她，施虞手上更快，枪稳稳的抵在他眉心。
　　无修神色邪魅，“鬼物能看破人心，我知道，你这样的人，跟我更像。不过你好像出了一点问题，过去一片黑暗，但这不妨碍你的本性。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你真的会吗？”
　　施虞眯眼，“我讨厌别人看我的心，更不喜欢旁人激怒我。”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罪有应得，他们欠了债，他们的父辈欠了，都必须还。你真的会为了这样的人牺牲自己？不对，应该是，你真的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来杀我？不，你不是杀生。”
　　“二十多年了，我没有一刻忘记过那时的痛苦，一下穿透了心脏的痛苦，那些人的背叛，昔日人人恭敬，笑脸逢迎，结果全是虚情假意！”无修说着有些激动。
　　“那白姑娘呢，你要怎么面对她？”施虞问，“还是说，她只是你进入白家的工具？”
　　无修眸光轻闪，“她很好，她不像白家人那样，也不像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猎妖杀鬼的御妖人猎魂人，她会理解的，她离不开我。”
　　“你太自信了。”施虞道。
　　“嗤。”无修冷笑一声，“她不会伤害我，在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爱她对她好，她永远不会。”
　　“所以你是想要妖鬼京所有人都去死吗？”施虞突然问。
　　无修诡异一笑，“你真的想知道？”
　　如果答案是确定，那么事先知道有人会死的施虞就一定要想办法救人的。
　　施虞看了他半晌，点头，“我想知道。罪不及孩童，而且，你如果真这么神通广大，你不会不知道，妖鬼京有很多老人，一直在怀念杀生。”
　　无修顿了顿，摇头，“这些人的命，都是杀生曾经付出一切的证明，凭什么我要帮着他们抹杀掉？我只是要把那些，拿了杀生给予的能力的人，把他们的能力给拿回来而已。”
　　“那你为什么纵容妖鬼京里的恶鬼杀人？”
　　“恶鬼无理性，有时候我也控制不住，不过我已经杀了那个滥杀无辜的色。鬼，其他恶鬼也在控制中。”


第202章　第九章　妖鬼京
　　“呀。”白仙儿小小的惊呼传来，施虞翻身回屋，无修淡然转身。
　　“你疯了，怎么突然现身了，万一被人看见可不得了。”白仙儿上前特意看了看施虞这边，跟着关上窗户。
　　“怎么样，没被人瞧见吧？小鱼很厉害的，虽然她人挺好的，但万一让她误会了，把你伤了怎么办？”白仙儿回身急急问道。
　　无修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一笑，“小傻子，我可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白仙儿嘟着嘴，伸手抱住他的腰，“不管你有没有，伤了你还是小鱼都不好嘛，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又一直照顾我。”
　　“而且天都亮了，你没看见太阳都出来了，我怕你被伤到啊。”
　　无修看着隔着窗户纸透进来的光，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没事，我不怎么怕的。”
　　“但是我怕啊，我总怕你出事，修哥哥，你为什么不肯带我走呢？我们去一个远远地，没有旁人居住的地方，就只有我们两个，种几株果树，养一些鸡鸭，挖个池塘养鱼，在里面种上荷花，开一块菜地，两三间茅屋，多好啊。”她向往道。
　　无修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心，“仙儿，你再等等，我很快就会带你走了，但是你要为我想一想，我是鬼王，我也有责任的。你放心，很快，我把一切都交代好了，就跟你走。”
　　“你说在哪儿停下就在哪儿停下，你什么都不用做，我给你建两三间茅屋，给你开垦菜地，给你挖荷塘，我们再种树，种你喜欢的桃树和梨树，结出你爱吃的果子，好不好？”
　　白仙儿眼睛亮晶晶的，下巴磕在他的胸前，磨磨蹭蹭的，“嗯嗯嗯，修哥哥，我知道你一定说到做到，我等着。”
　　无修捏了一下她的脸，“放心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施虞拎着小明的耳朵出了门，“哎哟哟哟，小鱼小鱼，停停停啊！”
　　松开手，施虞下楼，小明捂着耳朵，“你也下手太狠了吧，我只是听了两句而已，至于嘛？”
　　“别在我房间听人家的隐私。”
　　“去，这怎么叫听隐私呢，他就在隔壁，我这是打听线索。”小明不服。
　　“第二支线完成了。”施虞转而道。
　　小明顶着一边的红耳朵，“真的诶，你杀的？”
　　施虞摇头，“无修杀的。他说他不想杀人，只是想把杀生给予的力量拿回来。”
　　“你信？”小明挑眉。
　　“不信。”
　　“那还说啥啊。”小明撇嘴。
　　“他言语含糊，几乎已经认了自己就是杀生。”施虞到了白家门前。
　　“嗯？”小明一顿。
　　“不对啊，他怎么知道，我们在找杀生？”
　　白家门人引着两人进入，“这个不是疑点，他想知道不难。”施虞继续在队伍频道中道。
　　“他知道任务。”雅的声音传来。
　　“两位大姐，你们这一来一回的，我是真懵逼啊。”小明垮着脸。
　　“对，他说他知道我们是某个神秘组织，每一次轮回都会坏他的事。”
　　“他是觉醒者？！”风筝语调严肃起来。
　　“很有可能。”
　　“这就难办了，觉醒者基本都预知到了任务，我们完全是被动的。”小明也正经起来。
　　“不仅如此，他还说，他不能死，不然，妖鬼京会大乱，死伤众多。”
　　……
　　频道内一阵静默，跟着是小明激动的叫声，“我的大姐啊，小鱼姑奶奶，你知道就算了，你跟我们说干啥啊！”
　　“我们是一个队伍，分享信息是必要的。”
　　接下来就没什么说的了，风筝跟雅分头行动，雅在客栈观察白仙儿，风筝在城里闲逛，尽力寻找被感染的人类，顺带打听点白家的消息。
　　“你们来了，看来你们是决定了？”白风笑着迎上来。
　　施虞颔首，“当然，机会千载难逢，本来昨晚就想来，但是半途上遇见水鬼了，这事想必白少爷也知道了。”
　　白风点头，“这事还要多谢你，不然晚些时候可就不知得酿出多大的乱子了。”
　　“跟我来吧，父亲正好也想见见你们。”
　　一路走向正堂，白风神色有些犹豫，“父亲近日有些烦心事，所以面色心情都不太好，等会儿还希望两位多包涵。”
　　“这是自然的，白家主日理万机，我们哪里会计较这些。”施虞自然接口。
　　到了正堂，白风拱拱手，施虞两人在外等候，他提步进门，垂首道：“父亲，我说的那几位朋友，也就是昨晚杀了水鬼的人已经到了。”
　　白护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毕恭毕敬的白风一眼，挥挥手，“知道了，也就这一件事做的不错，还知道该认识什么人。”
　　“下去吧。”
　　白风再次一礼，恭敬的退出来，“小鱼，你们可以进去了，我就先去训练了，咱们之后再见。”
　　施虞点头，跟着进了正堂，“见过白家主。”
　　白护观察一番点头，“英雄请坐。”
　　施虞跟小明落落大方的在一边坐下，开门见山，“我等此次来，是有两件事。”
　　白护一顿，两件事？
　　侍女上了茶退下，“说说看。”白护指腹划过茶杯边沿。
　　“一来，自然是为了白家组织的御妖人大队，我们是想，目前城中出现了恶鬼，这并非特例，恰恰相反，这正是某种征兆。我斗胆建议，妖鬼京或许不应该倾巢而出，反而需要留下一半实力才好。”
　　白护神色未动，“第二呢？”
　　“第二……”施虞看向白护，“不知道白家主是否有注意到，整个白家，所有人身上，都有黑邪之气——”
　　“大胆！”一声暴怒，白护眼中利光一闪。
　　小明唰的起身，一手护到施虞身前，施虞屹然不动，坐的四平八稳。
　　“看来您是知道了。”她缓缓推开小明的手，淡淡道。
　　“啪！”茶杯被掼在地上，白护冷冷看向门外探头探脑的下人，“都想死吗？滚下去。”
　　下人纷纷离开，白护看向施虞，“你想干什么？”
　　施虞神色淡然，“我们是来自偏远地方的御妖人，没见过多少世面，有的不过是一身的本事能耐罢了，您不必担心。”
　　“我本是出于好意，想要提醒白家主，毕竟白家乃是妖鬼京第一大家，一旦有点什么事，那可是所有御妖人和妖鬼都盯着的。”
　　白护缓缓平息了情绪，“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只是此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见施虞还想说什么，白护抬手，“此乃白家家事，还望两位，不要多管了。”
　　这话已经极重，施虞挑眉，点头，“也罢，本就是一句提醒，既然白家主早已知晓，想必已经有了对策，是我们多虑了。”
　　白护点头，“几位都是仁义的厉害人物，白家随时欢迎，我现在就派人引你们去登记。”
　　施虞两人出了白府，她一直一言不发，默默在前面走的飞快，小明为她挡开上来的人，“诶，你怎么了？”
　　“雅，风筝，有动静没？”施虞在队伍频道问。
　　“没有。”风筝的声音传来。
　　“一整天，说情话，腻歪。刚刚她睡着，无修走了。”雅慢悠悠的道。
　　“你们呢？有什么线索？”风筝反问。
　　施虞拨弄着手上的戒指，“很奇怪。”
　　“对，白家主竟然早就知道白家人身上有黑气了，但是反而不准任何人提起，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小明道。
　　“他莫非早有对应之法？”
　　施虞摇头，“不，我觉得，他是早知道，但他，也不想管。”
　　“不想管？你确定？”御妖人身上出现邪气，这跟普通人得了绝症一样，怎么不管呢？
　　“他很忌讳这件事，并且更紧张。我推测，他不仅知道白家人身上黑气的事，他还知道这黑气的来源，更甚至，他为了这个来源，不想管这件事，可是为什么呢，难不成他有把握这黑气不会伤害到白家人？那到底又会是谁呢……”
　　见她自言自语了半天，雅突然道：“黑气来源，对他很重要。”
　　一个对他很重要又不会伤害到白家人的鬼？
　　“主线任务是白家隐藏的鬼和杀生，这样的黑气，会不会就是那个隐藏的鬼干的？”风筝道。
　　施虞眯眸，“那我们之前的推测都错了。白家隐藏的鬼不一定是鬼王的下属，也可能就是白家自己藏起来的一个很重要的鬼，很可能……就是杀生？”
　　“对啊！这样就说得通了，你不是说白家主每天都在忏悔吗？说明他其实心里不想背叛杀生，他说不定是偷偷把杀生救了？”小明道。
　　“可是不至于啊，如果他真的救了杀生还藏起来了，他要忏悔就每天对杀生好就行了，跪在那忏悔一点用都没有，完全没道理。”风筝不同意。
　　“啧，这你就不懂了，人啊，都是这样，真要他们做点有用的，反而都推三阻四起来，但是让他们只是动动嘴皮子动动表情表现痛苦反而简单的太多。”小明摊手。
　　“我总觉得，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我们一定遗漏了什么。”施虞缓缓摇头，“而且轮回秘史上说了，杀生自己都断定自己会死，白护要付出多大代价才能扛过天意？杀生对他真有那么重要？”
　　“不管是什么，我们总要找到那个鬼的，主线在那摆着呢。”眼见再次陷入瓶颈，风筝只好安慰道。


第203章　第十章　妖鬼京
　　四人离开了妖鬼京，跟着白家大部队去了金家村。
　　临走前，施虞找了坐在窗框上喝酒的白仙儿，难得跟她喝了一坛，让她承诺自己一定会安分留在妖鬼京，就算是要走，也一定会等到五天后施虞回来。
　　施虞是白仙儿的救命恩人，她这点要求，白仙儿当然毫不犹豫的接了。
　　施虞算是放了一点心，无修对白仙儿不是没有感情，通过白仙儿的讲述，无修就是个只会弹琴吹笛的翩翩公子，这个公子还强大帅气，宠她上天。
　　由此可见，无修从来没在白仙儿面前杀过人，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