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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个失踪孩子的母亲已经哭昏死过去了。
　　可是又能怎样呢？


第1109章　道士，攸平
　　第二天早上，众人才慢慢散去，就算是铁打的，整了这一通宵也要休息一下才行。
　　珍婆婆一阵唏嘘，不住地叹气，很是自责。
　　这些年来，淹死在那堰塘里少说有二三十人了，可是……仍旧有人不信邪地往里面跳。
　　秀娘找了一套她的衣裳给素辛穿上。
　　因为素辛一个外地人，也没其他地方可去，便跟秀娘睡一屋。
　　尽管劳累了一天，又折腾了一整晚，但是秀娘一点也睡不着，跟素辛说起十年前她孩子出事的场景。
　　秀娘幽幽的声音如同呢喃一样传来：
　　“那时大柱还在，在城里的一户庄子上给人当工，每月都有三四两银子，我在家里带孩子，料理家务，一家人过的挺宽松的。那一年，他大晚上的回来，还带了二十两银子。我娘这人最是耿直，绝不会要来历不明的东西，便问他这么多银子从哪里来的。大柱便说，是老爷给的遣散费，以后也不用去庄子上了。”
　　“遣散费也是常有的事，而且那时我又怀了身孕，想着他回来的话照顾家里也好。就没有多想。可是就在他回来第二天，因为怀孕的关系，我有起夜的习惯，没想到就看到他站在儿子的床前，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儿子看。我当时并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是好久没看到儿子，很想念所致，便喊他早点休息。”
　　“可是以后几乎天天如此，每到半夜，他就到儿子床边……我觉得不对劲。就跟娘说了，娘就问他。他先是一脸茫然，然后又神情慌乱地把话题错开。就在那天晚上，我起夜的时候，发现他的位置没人，我以为他又去看儿子了，那次我没有去看。只想着明天一定要跟他好好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却没想到等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就听到村外传来喊声，说有人溺水了。”
　　“大柱会水的，而且水性很好，怎么可能溺水呢？他大晚上跑去堰塘干什么？可是不管怎样，都查找不出丝毫端倪……那段时间真的很难熬，再加上怀孕，有几次都差点小产。就在大柱去后不到一个月，那些孩子便到堰塘去耍水。当他们一群孩子上岸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到处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他们怕被大人骂，就没说。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有儿子的消息。最后有一个孩子无意中说了出来，说看到我儿子跟着跳进水里就没上来……最后便将整个堰塘的水放干也没找到人……”
　　“那一次过后，因为接连两次打击，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我娘便说那堰塘里肯定有东西，不然大柱和孙子不会就那么没了。也让其他孩子不要去玩水。可是那堰塘就像是中了魔咒一样，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往里面跳……这些年来死了很多人，大家还是会去……”
　　原来这一对婆媳相依为命的背后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啊。
　　秀娘又说道：“丈夫和孩子都没了，这些年他们都劝我改嫁。可是我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娘收留的我，又给了我一个家，我是绝对不可能丢下她一个人的。渐渐的也过习惯了……”
　　当年秀娘是逃荒来的，她的哥嫂要把她卖给别人当填房，对方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还凶狠，上两个妻子就是被他活活折磨死的。
　　可是两人为了银子，竟然直接将她卖了。
　　她中途趁人不注意逃了出来，不小心摔下山崖，被上山砍柴的大柱碰到了，就背了回去。
　　珍婆婆待她像闺女一样，而且久而久之两个年轻人之间也生了情愫，所以就这么自然而然成了一家人。
　　素辛忍不住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老了以后呢？”
　　秀娘现在正值壮年，可以照顾婆婆终老，可是等她自己老了的时候，动不了了，谁来照顾她呢？
　　秀娘淡淡地道：“当真的老的走都走不动的那一天，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当年就本来应该跟着他一起去了的，活了这么久已经是赚了。”
　　两人聊了一会，才刚刚合眼，院外就传来嘈杂的声音。
　　说是来找那个外乡人的。
　　素辛见秀娘疲累至极已经睡了过去，轻手轻脚起来，顺手把房门关上。
　　来到外面，一群人就围了上来。
　　“这位大妹子，昨天你摸了一下我儿子就醒了，可是他现在又昏迷了过去，求求你去看看吧……”
　　另外几人都纷纷附和。
　　素辛听这些人急切地哭哭啼啼的，也说不清楚，索性去看看吧。
　　看完三个孩子，他们身上没有那些黑色的东西覆盖，但是素辛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就是他们的手心有一团黑色的印记。
　　不管她用灵力去触碰，手放上去印记就消失，等她的手离开，那印记又回来了。
　　想来他们现在还没有醒来，是这黑色印记作祟了。
　　好在几人身上的生命元力的能量场还算稳定，暂时没有生命之忧，只有找到这印记的源头才能解决问题了。
　　他们见素辛也没办法，于是便不再纠缠，开始商量着凑钱去县城找能人来医治。
　　正巧，这天村里来了一个游方的道士，虽然穿的邋里邋遢，却样貌清癯，有几分道人风骨。
　　道士自称攸平，人称平道长，人们连忙将他请了去。
　　另一边，因为这次死的孩子太多了，村民联合起来，决定把这个堰塘彻底挖开，倒要看看下面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很快就传来消息，被他作法后，第一个孩子已经醒来了。
　　素辛很是诧异，莫非这道士真有几分本事？！
　　这世上能人异士多了，不是说她怀疑，而是总觉得……这道士来的未免太凑巧了点。
　　于是在道士给第二个孩子作法的时候，素辛也跟着一群村民去看热闹。
　　道士摆了香案，手持铜钱剑，手舞足蹈地跳了一会，口中念念有词。
　　然后将铜钱剑往案上的符纸一戳，便有几张符纸穿在了上面，在蜡烛上撩过，符纸腾地烧了起来。
　　然后将那符纸对着孩子的方向，抓起一把米就撒了过去。
　　米粒落在孩子身上。
　　不过一会，一直昏睡的孩子便有了动静。
　　人们顿时欢呼起来。


第1110章　小鬼，石头
　　孩子的父母双手捧了一袋铜子儿过来，因为太寒碜，又端了一篮子的大饼馒头鸡蛋什么的。
　　而在素辛眼中，其实平道长在这里弄那么多过场，只是让人们看起来有那么回事儿而已，实际上真正起作用的是那只小鬼。
　　没错，在平道长作法的时候，那只小鬼就一直趴在孩子身上，捧着孩子的手，嘴巴对着掌心使劲儿吸着。
　　看样子那印记也是个非常顽固且厉害的玩意儿，小鬼吸完后，一下子虚弱了不少。
　　素辛明显看到平道长眼中的心疼，连忙用了一个障眼法将小鬼收到一个瓶子里，又放了一颗黑不溜秋的药丸进去。
　　药丸上阴气缭绕，想来是养小鬼的东西。
　　平道长将主人家的铜子和东西都收下，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下一个孩子母亲求他去的时候，他显得很是为难，说道：“实在对不住了……命中本来有此一劫，贫道此举实在是有违天道，是要折寿的。我一天施展两次法术，身体亏耗的严重，实在无法再施展第三次了。”
　　孩子母亲抱着他的腿，哭的哭的都快背过气了，旁边的村民也是心有不忍，纷纷劝道长，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刚才已经救了两个，这一个总不能这样见死不救吧。
　　最后，攸平实在耐不住大家的苦苦哀求，便说道：“那……那这样吧，容我先回去再准备准备，三天后再行开坛做法。”
　　看道长也是尽力了，人们不再勉强，便让他住村头那间空屋。
　　患病孩子的父母连忙备上床铺被褥，其余的村民也各自拿出生活一应所需过去。
　　晚上，素辛悄悄溜了过去。
　　透过破败的窗户，便看到平道长在油灯下，满面愁容，唉声叹气。
　　前面一块黑色的石板上躺着一个黑乎乎的小人儿。
　　正是白天帮孩子吸掉掌心印记的那个小鬼。
　　此时小鬼看上去比白天更加虚弱了。
　　平道长对前面的小鬼说道：“石头，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这样死了就是魂飞魄散，连轮回投胎转世都不得行了……都怪我，财迷心窍了……”
　　小鬼睁着眼睛看向平道长，说道：“我感觉肚子好痛，他们在咬我，我好痛……”
　　平道长伸手去摸小鬼，想要帮对方揉揉肚子，手却从对方的身体穿了过去。
　　他倒是有可以接触到阴魂的法器，可是……那些都是用来打鬼抓鬼的，对阴魂有很大的伤害。
　　平道长急的团团转。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平道长连忙那了一块黑色的布将那石头盖了起来，沉了声问道：“谁啊？”
　　素辛答：“是我……”
　　平道长听到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连忙道：“天色已晚，我这里什么都不需要，你请回吧。”
　　素辛道：“今天你作法的时候，我看到它了……”
　　嘭——
　　门一下子打开，平道长非常紧张，看着素辛，“你，你看到什么了？”
　　素辛说道：“你不要紧张，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是看你这里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你，你能看见它？”
　　素辛走近房间里，伸手就掀开那块黑布，队长和黑色的石头说道：“你也不用害怕，也不用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
　　平道长确认这个女子真的能看见石头，更加戒备起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是谁叫你来的？”
　　素辛反问：“你以为我会是谁派来的？”
　　平道长一滞，“那，那你……莫不是想来戳穿我们的？”
　　素辛道：“我若是想要戳穿你们，今天你在作法的时候直接打断你不是更好？”
　　平道长没有话说，刚刚撑起来的气势也萎顿了下去。
　　“唉，都怪我，财迷心窍，把石头害惨了。”
　　素辛伸手轻轻抚摸在石头身上。
　　平道长惊讶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你，你不仅能看见，而且还能接触的到？”
　　素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眉心微蹙，说道：“它体内有一霸道的力量正在吞噬它的鬼力，恐怕再过不了多久就会灰飞烟灭了。”倒是
　　平道长一听，顿时焦急不已，手足无措，直接就朝素辛跪了下去。
　　“上君，求求你救救石头吧，他他真的很可怜的，他从来没有做过坏事，求求你了……都怪我，都怪我财迷心窍，都是我害了他啊……”
　　素辛伸出左手扶住对方，说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之前素辛用自己灵力触碰几个孩子掌心的印记，其毫无反应，想来是因为有人的生命磁场的保护。
　　却没想到这个小鬼竟然能直接将那玩意儿吸出来，着实不一般。
　　素辛现在也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只是根据自己多年经手的案子分析，能如此霸道吞噬别人能量的，大多出自于蛊。
　　素辛想到之前心中的疑惑，问道：“对了，你们怎么知道这村子里有事情发生？”
　　平道长眼睛就没离开过黑石上的小鬼，小鬼的痛苦就像是他自己在上面痛苦挣扎一样，应道：“……我，我……唉，我其实只是半路出家当了道士，学了两年遇上天崩，恰巧那次在外面而逃过一命，下山后就帮人看东西算算命什么的。后来在一户人家遇到了那家人的媳妇难产，一尸两命，石头本来就是夭折的孩子，数次投生都夭折了，变成了小鬼。我看石头身上虽然有很强的投生的意念，却没有怨煞的气息，反观那户人家却有极重的业力，就算是他重新投生在那里也不过是一笔孽缘，于是就阻止了他，然后就这么在一起了。”
　　“那天也是石头指着这个方向……他对这些的感应很强，所以我就来了。他的感应一向很准的，我以前也是这样才知道什么地方有东西……却没想到……”
　　原来是这样啊。
　　素辛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或许可以试一试，不过不能保证能除掉那东西。”
　　平道长又是一阵哀求。
　　素辛看向石头，此刻他已经非常虚弱了。
　　在素辛的左眼视线中，只见两条黑色的像泥鳅一样的东西在他体内快速窜动，不停破坏石头的鬼力。
　　素辛将自己体内的那一丝丝灵力完全渡到手上。


第1111章　白捡的“师叔”
　　这丝灵力是在异族自爆以及素辛的身体经过重组后还残留下来的，所以看起来尽管很细微，却异常坚韧。
　　素辛将所有意念锁定在那两条泥鳅上，然后伸手向石头体内抓了去。
　　两条泥鳅像是感应到危险来临，显得十分恐惧而慌乱，往角落里躲，最后缩成一团。
　　最后，两条泥鳅被素辛一把抓在手里，完全蜷缩盘成了两个黑色的小球，瑟瑟发抖。
　　看得出对素辛非常的恐惧，不停向素辛散发求饶的意念。
　　素辛现在除了这丝灵力，因为还没有修炼出神识，所以感应不到识海空间，也无法探知这玩意儿究竟是什么。
　　不过以她一向作风，对于这种一来就害人的东西，是从不会给它们再次去害人的机会。
　　杀无赦。
　　意念一动，那丝灵力散发出极强的杀伐的意念，顷刻间将两个黑色的包裹起来。
　　嗤嗤嗤——
　　很快，在素辛的掌心就只剩下两条极细的能量丝线，慢慢融合进原本的那丝灵力中。
　　素辛反手将灵力收回体内，另一边，小鬼没有那两个东西在体内破坏，此时又被攸平喂下一颗黑色的丹丸，状态逐渐稳定下来了。
　　攸平拿着空空如也的瓶子，一脸肉疼和担忧，最后一颗聚阴丹吃完了，以后怎么办啊。
　　攸平对素辛是感恩戴德。
　　素辛问他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其实她并不反对人和鬼的相互扶持，只要所向的道是一样就行。
　　只是很显然现在石头十分的虚弱，是没有强大阴力补充，也没有适当的修炼所导致的，照此下去的话最后可能会浪费这样的机会，只落得个烟消云散的下场。
　　攸平也是知道这一点的，说道：“我知道都是我连累了他，可，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世道为艰，生活下去已是不易。我也想给他多买一点聚阴丹，可可是那个太贵了，需要十两银子一颗……”
　　素辛想到什么，问道：“聚阴丹？就是你刚才喂给石头吃的那个吗？”
　　攸平点点头：“没错，就是那个，上次我一共购买了三颗，本来两个月给他吃一颗，可是这一次把剩下两颗都吃完了，我，我……”
　　白天的时候，素辛看到攸平的作法，看起来有些浮夸，但是也是为了让人们更信任而不得不做出那种效果。
　　这和她以前在零零侦探社是一样的，因为那些人就吃这一套。
　　往往你把派头做的越足，在那里神神叨叨地捣鼓半天，别人才会觉得你是有真本事的。
　　若是只往那里一站，转一圈就把问题解决了，人家反而会怀疑。最后甚至觉得是不是根本就没问题，是你讹他/她的钱财……
　　所以攸平的那一套做派是很有必要的。
　　而且素辛也看出来了，攸平并没有漫天要价，也是根据村民实际情况，你给多少，他就收多少，几十个铜子，一筐子的大饼馒头鸡蛋之类的。
　　这样下来，恐怕一个月也很难赚多少银子。
　　素辛心中已经对攸平有了一定认同，再加上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很需要一个向导，便有了结交之心。
　　于是说道：“不着急，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攸平连忙道：“不知上君仙家何处？能否让贫道追随上君？……”
　　“上君”“仙家”都是对修炼者非常尊崇的称呼，素辛现在没有修为没有符箓，没有法宝……就是一个普通人，当不得这“上君”“仙家”之称。
　　于是说道：“实不相瞒，我也是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以后还请攸平多多指点。也不要在‘上君上君’的叫了，叫我素辛吧。”
　　攸平作了一揖，说道：“素辛道友，叫我攸平就行了，道长也只是为了糊口饭吃，当不得‘道长’二字。对了三天后还有一个孩子，我很担心石头，它现在的样子，恐怕……”
　　素辛说道：“你也看到了，其实我也就只有那一点手段。之前我检查过孩子掌心的东西，我稍一初级，就遁走，对方又借用生命元力进行掩护，所以完全没办法。所以，等三天后石头稍微好一点恐怕还要让它受一下苦……”
　　攸平面露迟疑之色，他知道有素辛的手段，石头定然无虞，可，可是仍旧不舍得让他再次那么痛苦了……
　　石头身体里的两条蛊虫被素辛抓走以后，便没有那么痛苦了，吃下聚阴丹，身体正在慢慢恢复，尽管还是很虚弱，但是至少不会消散了。
　　便一直坐在黑色石头上，瞪着全是漆黑眼珠的大眼睛，一会看看攸平，一会看看素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