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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饭局-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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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郝冬希高薪聘用了自己,做不到士为知己者死,起码也要对得起郝冬希的知遇之恩,钱亮亮开始摩拳擦掌,一心一意要运用自己的知识和管理手段帮郝冬希在困境中杀出一条生路来。其实冷静思考,这仅仅是他的决心,一种良好的愿望,凭他那个当政府官员的出身,他也没有挽救一家气虚血亏的私营企业的那份本事。

这个时候,钱亮亮想到了鸟蛋,便给鸟蛋打电话,想要登门拜访,当面请教关于大东南集团公司的管理和经营路数。鸟蛋没让钱亮亮到他家里去,理由是不好意思麻烦钱总奔波,两个人约好在会所见面。鸟蛋割了四分之三个胃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就此从饭局之上绝迹了。即便到会所来休闲别的项目,也绝对不踏入饭局一步,钱亮亮开玩笑问他怎么学好了。他说,吃别人的,让别人吃的,都已经够了,从此只吃自已该吃的。鸟蛋说这话时候的样子,活像香港无厘头搞笑剧里面的得道高僧,既一本正经,又荒诞无稽。

钱亮亮问他:“什么是只吃自己该吃的?”

鸟蛋仍然一本正经:“一日三餐,果腹维生足矣。”

鸟蛋拉着钱亮亮到水浴馆泡汤,他说那样可以加快胃的再生,钱亮亮陪他一起泡,逗他说泡热汤胃再生就快了,只吃自己该吃的,根据他对鸟蛋的了解,他肯定做不到。鸟蛋信誓旦旦:“我现在跟你们这些凡人不一样,我是死过一场的人,还会再跟你们这些凡人一样那么计较吃喝吗?”

钱亮亮急着请教他关于大东南集团的解困问题:“你没事,再养几个月就好了,现在关键是要把公司的事情办好,你休息了,头家把我弄去临时顶替你,你说我能干吗?还得靠你。”

鸟蛋呵呵一笑:“我跟你一样都是打工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关键就是要尽快把东方花园卖出去,资金一回笼,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资金回不来,大家都等死。”

钱亮亮问:“那为什么不抓紧卖啊?”话问出来了,。电子书下载钱亮亮方才觉得自己傻,这个问题问得更傻,如果能卖得出去,郝冬希还用得着他来张罗吗?

果然,鸟蛋咧嘴一笑,笑容就像装满了讥讽和嘲弄的大碗:“能卖不早就卖了吗?”

钱亮亮半是自言自语,半是向鸟蛋征询:“难道就没有别的促销手段了?”

鸟蛋说:“有啊,降价,回收资金现在是第一位的。”

钱亮亮问:“那为什么不降啊?”

鸟蛋呵呵冷笑:“要能降早就降了,现在全市的房地产都绷着,谁也不敢先降,先降的就是炒房客的敌人,也是其他房地产开发商的敌人,今后你还想不想在这个行当混了?”

钱亮亮内心震动,做过市委秘书、接待处处长的他,虽然没有企业经营管理的实践经验,却一点也不缺经济理论素养和逻辑推理能力,鸟蛋的话刚刚落音,他的脑海里已经形成了大东南集团经营困境的完整格局:在房地产业疯狂扩张的时候,郝冬希把巨大的资金加上银行贷款扔到了东方花园项目上,结果突如其来的经济寒潮冻结了人们的消费信心、投资信心,自然也冻结了人们的钱袋子。于是泡沫堆积成山的房地产项目就如烈日下的冰山,开始消融垮塌,楼盘销售内外交困,降价促销这种在市场上最为有效的销售手段,房地产业居然不敢轻举妄动,郝冬希的东方花园就像一个身强体壮却又被捆住手脚的大象,只能垂头丧气地等待命运的裁决。

钱亮亮脸上的神情是专注思考的僵硬。鸟蛋误解了他:“老钱,你别想多了,不用管他,你放心,头家不会忘了你的,不管怎么说,你把会所闹得这么好,头家才能卖出个好价钱,头家不是不知好赖的人,肯定把你安排好了。”

钱亮亮大吃一惊:“什么?头家要卖会所?”

鸟蛋也有点吃惊:“你真的不知道?头家一直在跟对家谈判呢,想把会所卖了,回笼资金挺过这场危机呢,不然怎么会把你安排到总部去?”

钱亮亮没有吱声,心里却灰蒙蒙的,会所的所有权不是他的,但是会所是他一手操办起家的,他为这个会所耗尽心血,而会所转卖出去了,郝冬希至今跟他连个话犄角都没有透露过。

水池边上,溜达过来一串人,男女都穿着泳衣,有人跟钱亮亮打招呼,钱亮亮认得是陈作家和他的那几个文友,钱亮亮跟鸟蛋招呼一声,蹬着水过去迎陈作家:“你们怎么来了?事先也不打个招呼。”

陈作家得意洋洋:“今天晚上在你这摆了一桌,庆贺庆贺。”

钱亮亮惊讶:“庆贺?你获奖了?”

陈作家弓下身子凑近钱亮亮做出说悄悄话的样子,声音却大得水浴馆人人都能听得到:“丑闻,丑闻,大大的丑闻,省里评选出来的一等奖,居然是买假书号的非法出版物,丑闻啊,大丑闻,值不值得庆贺一下?”

钱亮亮忽然觉得这个陈作家有点无聊、乏味,厌恶感就像吃饱了的人听到别人讲比赛吃大饼,没吃也想呕。即便事情真像他说的,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人弄出来的一等奖是买了假书号出版的书,值得这么兴高采烈、如获至宝吗?转眼看看跟陈作家一起来的那几个半生不熟的文人面孔,钱亮亮顿觉索然寡味,淡淡地对陈作家说:“鲁迅说过,最高的轻蔑是无言,甚至连头都不转过去。这种事情好像没什么值得庆贺的吧?”

陈作家依然亢奋:“我代表鹭门文化界鄙视他们,我们要揭穿这个丑闻,让全国人民都知道,把他们的丑恶嘴脸暴露到光天化日之下,今天就是我们的誓师会餐……”

陈作家的口水喷到了钱亮亮脸上,夹杂着陈年烟灰缸的烟臭和食物残渣发酵后的腐臭,钱亮亮连忙逃跑:“你们先泡泡,我去给你们安排饭局。”

陈作家追着钱亮亮喊:“我已经给郝董事长说好了,他埋单。”

钱亮亮爬上岸朝淋浴间走的时候暗想:郝董事长埋单也埋不了几天了,连会所都卖了,还能再埋什么单?

第六章

3

钱亮亮现如今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便会时不时地产生孤寂、冷清的感觉。咪咪在的时候,不管怎么说,钱亮亮都享受到了精神和物质、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抚慰。突然分手,钱亮亮一时半会儿还没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给咪咪打了多次电话,他想,最起码也应该知道一下她现在的境况,问问有什么需要他帮助的没有。可是咪咪一走了之,打她的手机接到的讯息一直是:没有开机。而她也一次都没有给钱亮亮来过电话,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这让钱亮亮觉得多多少少有些失落,有时候又陷入恍惚,弄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有咪咪这样一个女人跟他一起同居过。恍惚过了,咪咪遗留在他房间里的衣物和小零碎却又清清楚楚地提醒他,咪咪曾经跟他生活在一起,这又让钱亮亮不由生出些许惆怅、惘然。

然而,惆怅、惘然之后,又有一种莫名的轻松,就好像患了重病却一直不能确诊的病人,突然得到通知,他那根本不是病,仅仅是休息不足,营养不好,好好睡几天,再吃点好的就没事了。造成这种心理的根本原因,不外乎钱亮亮多多少少还有点良知,还有点道德自裁能力。在跟咪咪享受精神和肉体双重欢愉的同时,钱亮亮一直承受着沉重的负罪感,因为他自己清楚,他无法对咪咪负起任何责任和义务,更无法面对自己的老婆桔子,还有自己的儿子核儿。他甚至不敢想象,老婆桔子如果知道了他和咪咪的事情,那将会是一场什么样的灾难。

就在钱亮亮一阵为咪咪的离去难过、一阵为咪咪的消失庆幸的时候,咪咪却已经跟着她的老公回到了北部的山村里。那天咪咪一下就嗅到了她老公身上浓重的酒气,由此断定她老公肯定又喝高了,如果没有喝高,无论如何他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动手打她。这让她很没面子,觉得在钱亮亮、熊包、李莎莎他们面前非常丢人败兴。所以她脑子转也不转本能的反应就是先拉着她老公跑,其心理就像要把被别人嘲笑的破棉袄臭袜子藏起来一样。

到了公共汽车上,咪咪狠狠地咬了她老公一口:“臭尿罐子,在家里丢人还不够,追到这里给我丢人。”

她老公没敢动弹,硬挺着让她解恨地咬了一口。咪咪由此断定,这个臭尿罐子的酒劲退下去了。平心而论,她老公别看长得五大三粗威风凛凛,性子却绵软得跟家里养的老水牛差不多少。然而,这是一个不能见酒的臭尿罐子,生性中的最大弱点就是烂酒。见了酒不喝就浑身难受,好像婴儿见到了妈妈的奶头,一旦喝起来就没完没了,不醉不休。醉了他马上就由人变成了鬼,而且是暴力魔鬼,每到那个时候,咪咪就成了他施暴泻火的对象。

“你跟我回家吧。”在公共汽车上,老公就开始要求咪咪。

“不回!”

“你跟我回家吧。”

“不回!”

他们从一上车就翻来覆去地对答这两句话,活像持续不断的噪音磨砺人的神经,以至于挤在他们身边的乘客都受不了,纷纷躲避,车上很挤,却仍然在他们四周空出来一个圈子,活像遇到森林大火的时候人们隔离出来的防火沟。

到了渡轮广场,这里有渡轮可以通向对岸,对岸就有可以直达他们老家的长途公共汽车。

“你跟我回家吧。”

“不回。”

到了吃饭时间,老公邀请咪咪到饭馆吃饭。咪咪非常惊讶,这是破天荒的事情,在她的记忆中,在她的观念里,老公有钱惟一的花销就是买酒喝,咪咪在外边赚了钱根本不给他,怕的就是他喝酒,所以他也从来就没有钱,也就从来没有请咪咪到饭馆吃过饭。

“你请我,谁埋单?”咪咪以为他的意思是叫她到饭馆吃饭,但是得她埋单。

“我请你,我有钱。”老公从脏兮兮的衬衣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居然还都是百元票面的,“都给你,跟我回家。”

老公留下一张百元的,把其他的钱交给了咪咪。咪咪本能地接过钱,塞进了胸罩里头。说咪咪本能地接过钱,一点也不夸张,这是她长期到外边打工赚钱养成的本能,只要有钱递过来,她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接过来马上藏好。

两个人进了一家小餐馆,老公要了两个炒菜,两个凉菜,还想再要酒,看了看咪咪,忍住了。菜和饭很快就上来了,咪咪和老公开吃,咪咪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因为这种事情对她而言,实在太离谱了,老公居然能有钱请她在鹭门这样的城市下馆子。

吃饭的当儿,老公告诉咪咪,一个同乡告诉他,在鹭门大同街上看到过咪咪给人家擦皮鞋。于是他便来到鹭门找她,从大同街的站街女和皮鞋妹那里找到林家公母,又从林家公母那里打听到咪咪在一个姓郝的老板开的会所打工,于是才一路又找到了会所。老公还告诉咪咪,今年收入很好,不知道怎么回事,粮食、猪肉价格疯涨,仅此一项,他们家多收入了三千多块钱。咪咪愣怔,在城里,她天天听城里人抱怨着肉涨价,食用油涨价,粮食涨价,却没想到,农村的养殖专业户和种粮大户却因为这涨价发了点小财。如果事情是这样,咪咪倒宁可天天涨价,就让城里人多出血,让农村人多赚钱。老公吃着饭,眼睛一个劲朝饭馆摆着啤酒的柜台飞,那神态像极了儿子小时候渴望吃奶的样儿。咪咪心软了,跑过去拎了两瓶啤酒,墩在老公面前:“喝,喝死掉算了。”

老公迫不及待地用牙咬开了酒瓶,对着瓶口贪婪地咕嘟嘟吹了一阵喇叭,然后才想起给咪咪也斟了一杯:“你也喝,跑了一天渴了。”

咪咪厌烦地推开酒杯:“我不喝,我也不跟你回去。”

老公连忙放下酒瓶子:“我不喝了,不喝了还不成吗?你跟我回去,家里今年不缺钱,儿子也想你了。”

提起儿子,咪咪的心又软了,归根到底,自己一个人离乡背井,跑到这陌生的城市里东磕西碰地赚钱,除了躲开这个臭尿罐子,另外一个重要原因还不就是为了儿子能安心读书吗?心一软,态度也就宽容了:“你喝吧,没关系。”

没出息的老公,听到咪咪的口气软了,忙不迭地开始灌啤酒,一看到他喝酒的那副贪婪样子,咪咪又开始生气,她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决定,无论如何不跟他回去。况且,她匆匆忙忙跟他跑了出来,除了缝在裤衩暗兜里的那张卡,什么东西都没带。扔在钱亮亮那儿的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扔了却也可惜得很。缝在裤衩暗兜里的那张卡上,有她今年以来辛辛苦苦赚的一万多块钱,这比往年同期水平好得多,主要原因还是到了会所之后,白吃白住,赚的钱都能攒下来。

老公一口气灌了两瓶啤酒,又三口两口把咪咪没有吃完的饭菜扒拉完,然后叫服务员过来。咪咪以为他要埋单,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他却又要了两瓶啤酒,咬开瓶盖,咕嘟嘟牛饮起来,咪咪这才明白,这家伙是没有喝过瘾。

咪咪一阵心寒,这家伙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那副烂酒样子,她决心不跟他回家乡。咪咪趁老公跟服务员算账的机会起身就走,老公连忙付款提溜着酒瓶子边灌边追了上来。咪咪一心想趁他不备,利用自己地形熟悉的优势,一跑了之。可是,周围有巡逻的警察和协警,还有保安,游人也很多,如果她跑动起来,老公又在后边追,肯定得招惹游人关注,说不定警察也会过来查问,那是咪咪很不愿意出现的局面。所以,她只能快步行走,尽量拉开跟老公的距离,以便伺机逃脱。老公却跟得非常紧,一边盯着她一边翻来覆去地唠叨着:“跟我回去!”

咪咪毫无目的地朝前边走,一边走一边回应老公:“不回,就不回去。”

两个人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海边,就是当初李莎莎、熊包和钱亮亮相识的海滨广场。

咪咪摆脱不掉老公,只好坐在栏杆上歇脚。她把两条腿担在了栏杆上,侧身坐着,背倚着栏杆的墩子,姿势放得很舒坦,就像坐在自家的床上。老公站在她跟前,酒后像夜雾一样迷蒙的眼光掠过海面看着对面的浪琴屿,浪琴屿的灯光抛洒在黝黑的海面上,犹如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细碎的金箔。

“真好看,鹭门这地方就是好,难怪你不愿意回老家。”

咪咪对老公的话非常不以为然:“你要不是酒鬼,这里是天堂也没有自己的家乡好。”

老公愧了,嘟囔着赌咒发誓要戒酒,咪咪对他这一套早就没了信心:“你要是能戒酒,我就能戒饭,我绝对不跟你回去。”

老公动手拖她:“天黑了,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明天跟我回去。”

咪咪扭身躲闪,动作大了点,身体失去了平衡,哎哟哟惨叫着从栏杆上翻了下去。老公本能地伸手捞了一把,仅仅擦到了咪咪的袖口,咪咪已经“扑通”一声跌落海里。她老公二话不说,紧跟着也跳进了大海,旁边的游客看到了这一幕,嘶声呼救:“救人啦,有人跳海自杀了……”

海水正要退潮还没有退,岸边水深有一人多,咪咪一掉进海里,就本能地翻腾着、挣扎着,整个人在被海水淹没的同时,整个心也被恐惧淹没了,她心里惟一的念头就是:死定了,再也见不着儿子了。

咪咪几乎晕厥的时候,一双粗壮有力的大手把她从海水里托举出来,咪咪已经被淹得昏头涨脑,只顾大口喘息着,手脚却还舞扎着下意识地想脱离苦海。岸边的人隔着栏杆向她伸出了手,可是她却够不着,而那双托举她的大手却牢牢地扶持着她,让她能够在海面以上呼吸到空气。岸边终于来了专业的救援人员,绳索从岸边垂了下来,救援人员顺着绳索来到了咪咪身边,咪咪被救援人员拖上了护堤,而一直在海水里托举她的人却再也没了力气,默默地漂浮了上来,活像一条死鱼。在游客们的惊呼中,救援人员再次下去,从海里捞上了已经半死不活的咪咪丈夫。

原来,咪咪的老公跳到海里之后,摸到咪咪,就把她高高举过头顶,让她不至于被海水淹没,而他自己,却一直被海水淹没着。咪咪的老公被救上岸后奄奄一息,旁边的人无不扼腕长叹,这个人肯定没救了。一个年纪大点的救援人员不死心,在救护车还没有到来之前,将他腹部朝下横担在了栏杆上,腐臭的海水从他的鼻子嘴里喷涌而出,活像下水道发生了管涌。咪咪这个时候也缓过劲来,扑过去号丧一样地吼叫着“臭尿罐子”大哭起来。奇迹发生了,垂死的老公在咪咪的号叫声中好像充了电,身子挺了又挺,哎哟哟长叹一声说话了:“回家,跟我回家吧……”

两天后,咪咪跟着老公坐上了返回家乡的长途汽车,咪咪对生死关头舍生忘死跳下大海救她的老公再也说不出“不”字。车上,咪咪望着窗外的青山碧水,心里暗暗想,只要“臭尿罐子”不再烂酒,她就不再出来打工。

4

对于钱亮亮来说,关系近的人突然失踪似乎成了最近一段时间的特征,或者说关系近的人都集中到这一段时间玩起了失踪。继咪咪失踪之后,郝冬希也失踪了。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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