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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了，我的职务怎么说，还能不能继续上连长了？我这些弟兄还能不能继续跟着我了？”

　　　　起义之后，部队被打散、长官被调离闲置、甚至是悄悄地干掉都是常有的事，张大牙问这话倒是问到点子上了。

　　　　任来风暗自点头，这家伙果然有点儿脑子。稍微思索了一下，任司令给了张大牙一个还算明确的答复：“如果你手下官兵都能跟着反正的话，你可以继续当他们的连长。连里的士兵，我可以保证半年之内是不变动，半年之后视情况再定。”

　　　　能保证半年不动就已经是任来风特别关照了，对此张大牙除了表示感激，没有任何还价的余地。毕竟现在时局变化这么快，半年之后到底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准。

　　　　再往后，任来风告诉张大牙，在战斗取得胜利之前，他舅舅全家，以及成衣行这两位缝纫女工将会全部被带走。等到炮楼被拿下、起义胜利了，他们全家人自然会重新团聚。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人质吧。

　　　　张大牙有心不愿意吧，可看着黑乎乎的枪口他心里还直发虚。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就这么地吧！

　　　　跟张大牙一起来的两个伪军也换了，换成了我军的侦察员。就这样，等伪军连长返回炮楼的时候，除了张大牙自己是原来的之外，其他所有陪同人员全都换成了新面孔。

　　　　黄天带着两名侦查员一声不吭跟着张大牙进炮楼。在这之前，黄天甚至曾经有过单独一个人潜入敌军炮楼，炸毁其弹药库、击毙其指挥官的想法。当时这主意被任来风毫不犹豫的给否了。现在虽然不是炸弹药库，但其凶险程度比起炸弹药库却一点儿也不小！

　　　　一进炮楼，三个人就等于是进了狼窝了！一旦张大牙翻了脸，或者是被鬼子看出了破绽，黄天三人立刻就得面临几十上百倍敌人的围攻！

　　　　炮楼门口站岗的伪军看见回来的是张大牙，离着老远就和他打招呼。走得近了，把门的伪军也看出异常了。跟着连长回来的这几个人他们一个也不认识，见都没见过，原来那几个哪儿去了？有人想问，但张大牙死绷着一张脸，伪军们谁也不敢乱说话。

　　　　黄天一进炮楼范围就开始往四周围看，看见哪地方不明白了，他立刻就问，张大牙还得耐着性子给解答。这一来二去的，搞得伪军连长跟个景点导游都有点儿相似了。

　　　　张大牙心里这个郁闷呀，这任司令怎么给派来这么个话唠？不就是一个炮楼子嘛，他哪儿那么多问题？一会儿问炮楼有多高、一会儿问炮楼有几层、连炮楼里一共几个伪军几个鬼子他都问。就在张大牙被这无穷无尽的问题搞到快崩溃的时候，一个跑过来报告的伪军总算是替他解了围。佐藤太君召见！

　　　　张大牙赶紧拉住这个伪军给黄天介绍：他叫李少卿，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他就行。转脸又对李少卿说：“这是咱们的贵客，你一定要好好陪同，尽最大可能满足他的一切要求！”说完，人家张连长道声失陪就急忙找太君汇报工作去了。

　　　　“你叫李少卿？”黄天好奇的看着这伪军，“你在张连长手下担任什么职务？”

　　　　“对对，我就叫李少卿。我现在是连里的传令兵。贵客您有什么问题竟管问我，只要是知道的，我保证给您解释明白了。”传令兵李少卿对待连长的贵客是毕恭毕敬。

　　　　部队的传令兵一般都是长官的勤务兵，人头熟、知道的事情最多。有了这么一个人陪着，黄天心里顿时一喜。传令兵可比张大牙好多了。部队里甚至有些长官不知道的事情，传令兵都知道，黄天这下可以把炮楼里的情况好好摸摸底了。

　　　　事实果然如黄天所料，传令兵李少卿知道的还真多，基本上黄天问到什么，李少卿就能说出来什么，连打嗝的都很少。一下午转下来，黄天对这座朱仙镇**楼的里里外外已经全部了然于胸了。甚至包括鬼子今天吃的什么饭、张大牙每天什么时候上厕所全都到了他的脑子里。

　　　　因为不清楚炮楼里的情况，任来风和张大牙定的里应外合是两天之后。第今天是第一天，到三天头上任司令率领部队再打一次炮楼，到那时候，张大牙率领伪军在战场上临阵反水！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从屁股后头捅鬼子一刀，从而里应外合配合我攻击部队联手拿下这座带围墙和护城河的大炮楼。

　　　　临阵反水是好操作，但那还得看张大牙对部队的控制力。万一要是他手下的伪军当中有不听他的，那他到时候战场起义成功的难度就相当大了！也就是说，在这两天当中黄天得和张大牙一起把伪军们给整合一遍，保证第三天起义的顺利完成！

　　　　听完情况介绍，黄天让李少卿带着他去找张大牙。推开一扇门，黄天迈了一步又退出来了，里头的烟雾太大了！四五个人抽烟搞得跟着火了似的，站在门口连屋里几个人看不清。

第十九章　黄天说起义

　　　　“连长，黄先生有事找你。”传令兵李少卿也不愿进去，站在门口朝房里叫了一声。

　　　　“什么黄先生白先生的？连长军务繁忙，让他等着！”烟雾中有人粗着嗓子回了一句，听声音应该不是张大牙。

　　　　“连长，连长，黄先生找。”李少卿继续朝房里喊。

　　　　“李少卿，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想让老子揍死你呀？滚！别耽误我们哥几个玩牌！”里面还是那个声音，不过已经指名点姓的骂起李少卿了。传令兵回过头，无奈的看看黄天，那意思是说：不是我不给你叫，而是咱级别太低，叫不动。

　　　　黄天嘴角一阵冷笑，你们以为抽几根烟放点烟雾就能拦住我吗？这些年来，尸山血海都不知道趟过几回了，要是几支香烟就能挡住飞虎营警卫排长那不是成笑话了嘛？

　　　　黄天迈大步朝房间里就进，一边走他一边放大了声音朝着烟雾中的人影问话：“张连长在吗？我是黄天。我有事情要和张连长商议。”

　　　　随着房门的开启，房间里面的烟雾快速往外飘散。黄天在门口看里面烟雾弥漫的看不清人模样，一旦忍住烟味进到房里，房间里的情况立刻一目了然。

　　　　靠里面的位置摆着一张八仙桌，围着桌子坐了四个人，边上还围了仨，桌上散落着麻将牌。四个人打麻将三个人看，在场的七个人不是嘴上叼着就是手里夹着一支烟。这房间也就十几平方米大，七个人一起抽烟还关着门那屋里的烟雾能不大吗？

　　　　黄天皱着眉头一眼看见正对着房门的就是伪军连长张大牙！张大牙手里捏着一张麻将牌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黄天，停了足有五秒钟，这才慌忙站起，一把拂乱了满桌的麻将，“不玩了不玩了，你们都出去。我和黄先生有重要事情商量，你们都出去！”

　　　　“连长，我赢的钱你还没给……”

　　　　“滚！”张大牙做恼羞成怒状，怒斥这个说话不注意场合的手下。

　　　　这人心有不甘嘴上还不敢说，咧着一张嘴狠狠瞪了黄天一眼就打算和其他人一起离开。黄天退后了一步挡在了门口，“各位不用走，我和张连长商量的事情也有各位的事。”

　　　　还有我们的事？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不过人倒是都站住了，既然有自己的事，那就留下听听到底是什么事呗。是人都有好奇心，这几位的好奇心被黄天的一句话给吊了起来。

　　　　张大牙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事，他就不想让几个人留下来，“这个，黄先生，咱们谈咱们的，他们几个就没必要旁听了吧？”

　　　　“有必要，当然有必要。张连长，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接下来要谈的事情少了他们怎么能行呢？各位请坐，那个谁，李少卿，你也进来。对，关上门，把门锁上。我们今天商量的事情保密！”

　　　　保密？要保密的话门外应该派人站岗呀，怎么把传令兵也喊进来了？那谁要是趴门上偷听的话，还怎么保密？陪张大牙打牌的几名伪军连骨干全都纳了闷了，同时心里的这份好奇心也就更重了。

　　　　当着一帮心腹手下的面被黄天顶回了意见，张大牙脸面上有点挂不住，尤其是几名心腹竟然不听他的话，黄天让留下他们就留下了，这更让他心里不痛快。不过他倒是没当场驳斥黄天，只是拉着个脸坐到那儿一声不吭的暗自盘算。

　　　　等到众人全都找地方坐好了，黄天这才清了清嗓子解开了谜底。

　　　　“各位，我是豫皖两省边区第九游击区的人，这次是来和张连长商量你们这支部队起义反正的事项。你们张连长已经同意了。我留下各位，就是想给你们几位提前通个气，好让你们心里都有个数。”

　　　　反正起义？连长已经同意了？房间里几个人顿时扎炸了窝了！

　　　　“连长，我们是不是真的要起义？你什么时候决定的？怎么也没提前和我们说一声？”

　　　　“起义是好事呀！咱们从今以后再也不用看日本人的脸色了！”

　　　　“妈的，佐藤那个王八蛋老子早就想抽他几个耳光了！这回等抓住佐藤了你们谁都别和我抢，我一定要抽他八个大耳刮子！”

　　　　“起义能成吗？就怕日本人不答应呀。就咱这点儿人能干得过佐藤的小队吗？万一要不成，咱在座这些人可是谁都活不了了！”

　　　　“我们现在有吃有喝的，为什么要起义？起义说得好听，那能不死人吗？咱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去打仗？我不同意！”

　　　　房间里原来七个人，再加上传令兵李少卿总共八个，张大牙始终没说话把他去掉还是七个。就这七个人七嘴八舌一起说话，刚开始还能听清，说着说着就只能听见一片嗡嗡声了。

　　　　眼看局面要失控，黄天用力一拍八仙桌，“啪！”房间中顿时安静了。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黄天，连张大牙也不例外。

　　　　“各位，起义的事情是已经决定了的。今天我和你们这么说，并不是要听你们赞成还是反对，只是告诉你们有这件事。你们只有服从的义务，没有反对的权利！”

　　　　“这不是逼上梁山吗？老子不干！起不起义是我们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们游击队来指手画脚！”

　　　　“对，就算是起义，我们也要加入正规军，我们不参加游击队！”

　　　　“是呀，我们不参加游击队！”

　　　　有人带头就有人响应，刚才还是同意起义的声音居多，眨眼之间就变成一边倒的反对了！好在黄天对此是早有准备，看了一眼房间中咋呼得最响的几个伪军，黄天噌噌，一只手拽出盒子炮，另只手拽出了一把明晃晃一尺多长的大匕首！

　　　　“谁反对举手！”黄天用杀气腾腾的目光扫视全场，伪军们纷纷回避眼神，连一个敢和他对视的都没有，“怎么没人举手呀？我看你们刚才不是咋呼得挺起劲的嘛？”

第二十章　杀鸡儆猴

　　　　“怎么？没人说话了？都哑巴了？”黄天嘴角带着冷笑，用老虎盯着绵羊的眼神打量着房间中的八个伪军。伪军们要么是用眼角余光打量黄天，要么是偷偷的交换眼神，“你们既然不说话，那我就当你们全都同意了啊。”

　　　　“我有话说！”伪军们都不说话了，伪军连长张大牙却开了口了，“黄排长，麻烦你转告任司令，起义我同意，不过得给我时间。我的连里有一百多弟兄，起义这么大的事我可不能瞒着大家。万一要是有人不愿意，我还得说服他们。”

　　　　“任司令说的是后天发动。今天到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明天一天，后天就要起义时间太仓促了。我建议往后再延长两天。麻烦黄排长把我的意见报告给任司令吧。”

　　　　张大牙说的倒不是没道理，不过，黄天的任务却并不是替他来回传话，他的任务只是督促伪军连按时起义。提张大牙传话，显然和按时起义不搭调，这种话，黄天当然不会替他传。

　　　　“有机会的话我会把张连长的话汇报给任司令的。不过，张连长刚才也说了，现在离起义只剩一个白天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各位都是张连长手下的骨干军官，所以，后天起义要想顺利进行，还得依靠各位多多出力。”

　　　　跟着任来风当了这么长时间的警卫排长，接触的各方面人物多了，黄天现在也学会了转着弯说话。这番话说出口，虽然实际上什么也没答应，但却让张大牙一时之间没有了继续提意见的理由。

　　　　然而，有些人生来就是个不安分的性子，没事找事的总是这种人。张大牙让黄天给应付的不说话了，在场伪军里面有个圆脸小眼短头发小子却站起来发言了。

　　　　“既然是起义，那就应该是自愿才对。哪有强逼起义的道理？这位是黄排长吧？我们张连长是一连之长，贵军派人来商洽起义事项，那就应该派个职务相当的人才对，你们怎也得派个连长过来吧？就派个排长来联络起义，你们是不是没把我们当回事呀？”

　　　　这话说的就很不合时宜了。黄天是排长，这小子竟然当着黄天的面说排长官太小，那不就是明说黄天这个排长不够格吗？这还是黄天跟着任来风参加军队之后头一回被人小看了，把黄天给气乐了。

　　　　“哈哈哈，你嫌我这个排长官太小是吗？”伪军点点头，这小子丝毫也没发现危险。下一秒钟，黄天突然变了脸色，“你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权利嫌我职务低？说好听点儿你是伪军，说难听点你就是个汉奸！老子杀的汉奸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像你这种，在我眼里猪狗一样！”

　　　　“你，你，混蛋！”圆脸伪军被黄天最后一句猪狗的比喻气到了，这小子伸手往腰里就去掏枪。这是一种习惯，并不一定就是他要拿枪打人。身上有枪，生气的时候掏出来比划比划威胁一下别人，顺便给自己增加一点儿威慑力，仅此而已。

　　　　但圆脸伪军这个掏枪的动作却被黄天给当真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杀鸡儆猴，总之是黄天出手了！黄天的出手一向就是凌厉果断、绝不拖泥带水，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噌，黑影一闪，人过去了。噗！红光一现，刀子进去了！

　　　　惊呼声这时候才响起，黄天已经闪身跳到了一边。被刺中的伪军捂着胸口，血从指头缝里哗啦哗啦的往外流。圆脸伪军的小眼睛瞪成了不可思议的大圆眼，直勾勾盯着黄天，张了张嘴，一股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淌了出来。随着血越流越多，伪军也用光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你，你杀了他！你为什么杀他？”屋里的伪军顿时大乱，张大牙用手指点着黄天，满脸的又惊又怒。

　　　　“为什么？就因为他妄图阻挠起义！你们这支伪军的起义，从小了说是你们这一百多人后半辈子洗心革面、走向光明的开始；往大了说，那就是咱们国家又少了一百多汉奸、多了一百多抗战勇士！我们商量这种大事，他还敢掏枪阻拦，他就是该死！”

　　　　“对！黄排长说得对！这种人早就该死！黄排长杀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平时就和圆脸伪军不和的人站出来支持黄天了，这是一个大长脸，他那下巴比平常人最少得长一指。这是长脸和圆脸之间的矛盾。

　　　　很快，又有两个人站出来支持了长脸伪军。剩下四个活的伪军虽然没有明确的表示赞成，但他们也没反对，算是默认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空口无凭，黄天还不放心，就在这个房间里，他让那个大长脸写了一份起义宣言，让房间里的几个伪军排着队签上名字摁上手印。黄天把起义宣言往怀里一揣，他就算拿到这些人的证据了，这帮人再想反悔也晚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起来，张大牙就开始分别给伪军们做思想工作。一个班一个班的去讲，把有想法的人隔离出来，再重点做说服教育。枪，全都收进库房，刀子也交了。派专门可靠的人看守军火库。等到起义的那天早晨再把武器发放下去，这样就能确保起义之前部队的安全。

　　　　应该说，这一切都在朝着起义成功的方向发展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等到任营长率领大军进攻的时候，伪军连就将会按计划在阵前起义，转头从背后给鬼子以致命的一击。从而里应外合，拿下朱仙镇炮楼！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就在这天下午的时候，鬼子小队里的一名军曹，也就相当于我**队里面的司务长这么个职务的人突然来了伪军连！

　　　　鬼子军曹是来借肉的。皇军中午饭没肉吃了，所以要来治安军这里借点肉回去米西米西。

　　　　有借盐的、有借醋的，有借糖的、有借酱的，可有谁是在吃饭之前借肉的？肉是能借的嘛？伪军连的炊事班长当时就怒了！

第二十一章　立功还是闯祸

　　　　如果是平时，炊事班长肯定不敢对太君发火的。别说是借肉了，就是借刚做好的饭他也得乖乖的送上门去。可今天却不同。

　　　　今天上午张大牙才告诉他们明天要起义。起义呀，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他就再也不用在鬼子面前低三下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