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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西游记-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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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小行者道:“定要我说,我就说也不妨。玉架山文明天王这枝笔好不利害!若非老星君与他,再有何人?”帝君道:“小圣一发差了!我晓得什么玉架山?又认得什么文明天王?我家的朱衣笔、点额笔、研朱笔、生花笔、天山笔、倚马笔,即相如的题桥笔、张敞的画眉笔,并萧何的刀笔,枝枝皆在。我又有什么笔与人?”小行者道:“老帝君不必着急,既有簿记,可叫人细细再查。”帝君道:“这些笔日日用的,就查也没有。”小行者道:“有与无,再查查看何妨?”帝君只得又叫天聋、地哑去查。天聋、地哑查了半晌,回来复道:“有,是还有一枝笔失落在外。”帝君大惊道:“还有何笔失落在外?”天聋、地哑道:“还有枝春秋笔,是帝主未管事之先,就被人窃去。因世情反复,一向用他不着,故因循下来不曾找寻。今日孙小圣所见的,想就是他了。”小行者听了笑说道:“老帝君斩钉截铁说没有,如何又有了?”帝君甚是没趣,叫天聋、地哑再查,是何人遗下,又是何人窃去。天聋、地哑又去查来,说道:“这枝笔是列国时大圣人孔仲尼著春秋之笔,著到鲁昭公十四年西狩时,忽生出一个麒麟来,以为孔仲尼著书之瑞,不期樵夫不识,认做怪物竟打死了。孔仲尼看见,大哭了一场,知道生不遇时,遂将这著春秋之笔,止写了‘西狩获麟’一句,就投在地下不著了,故至今传以为孔子春秋之绝笔。不料这麒麟死后,阴魂不散,就托生为文明天王。这枝春秋笔,因孔子投在地下无人收拾,他就窃取了,在西方玉架山大兴文明之教。不知何故得罪孙小圣,今日来查。”帝君就向小行者致谢道:“小星失于检点,多有得罪,但其事在小星受职之前,尚有可原,乞小圣谅之。”小行者道:“这都罢了,只是他如今将这枝文笔压在我师父头上,不能移动;我想,牵牛要牧童,这枝文笔我们粗人与他不对,还请老帝君替我去拿拿。”帝君道:“这不打紧。”遂分付天聋、地哑到斗柄上唤魁星。二人领命,不多时唤了魁星到来。只见那魁星生得:
头不冠,乱堆着几撮赤毛;脚不履,直露出两条精腿。蓝面蓝身,似从靛缸内染过;黑筋黑骨,如在铁窑里烧成。走将来只是跳,全没些斯文体面;见了人不作揖,何曾有诗礼规模?两只空手忽上忽下,好似打拳;一张破斗踢来踢去,宛如卖米。今侥幸列之天上,假名号威威风风自矜曰星;倘失意降到人间,看皮相丑丑陋陋只好算鬼。
那魁星跳到面前,也不拱手,也不作揖,也不言语,只睁着两只铜铃大的眼睛看着帝君。帝君道:“当时孔圣人有一枝春秋笔,被麒麟妖窃去,在玉架山为王;今将此笔压在唐僧头上,不能转动,你可去与我取来?那麒麟虽然得罪小圣,但念他是人间瑞兽,曾为大圣人呈祥,名著春秋,今在玉架山也只兴我文明之教,并未失本来,不可伤他性命,只取了文笔叫他隐去,以待圣人之生。”魁星领命,就跳着要去。小行者道:“且慢!那枝文笔既有来历,必要个有来历之人方才拿得。我看此兄嘴脸行状,也与小孙差不多,不象个文章之士。他若拿得动,我小孙早早拿去了。还是烦老帝君亲自走走吧。”帝君笑道:“凡人不可看貌相,海水不可用斗量,他乃天下第一文星,小圣不可轻觑。”小行者道:“我前日打从中国来,看见那些秀才们一个个都是白面孔,尖尖手,长指甲,头带飘飘巾,身穿花花服,走路摇摇摆摆,自然是个文人;若说此兄是第一文星,我小孙也要算做第二了。”帝君道:“小圣有所不知,那些人外面虽文,内中其实没有。魁星外面虽然奇怪,内实满腹文章,小圣快同去取了文笔,救你师父西行,不可耽搁误了程期。”小行者见帝君再三说明,方才谢了,同魁星驾云到玉架山来。此时尚未天明,二人落到殿前。殿中原是黑暗,不道魁星一到,满身精光灿烂,直照得殿中雪亮,早看见唐长老头上顶着一枝文笔,盘膝而坐,旁边猪一戒、沙弥守护。魁星想道:“就是这枝笔了。”走近前去,再细细观看,只见那枝笔:
尖如锥,硬如铁,柔健齐圆不可说,入手似能言,落纸如有舌。不独中书尽臣节,小而博得一时名,大而成就千秋业。点处泠泠彩色飞,挥时艳艳霞光掣。一字千钧不可移,方知大圣春秋绝。
魁星看了又看,点头再四,知是一枝名笔,便满心欢喜。他且不拿,先在殿中东边跳到西边,西边又跳到东边,直舞得文光从斗中射出,然后趁势用右手将文笔一把轻轻抓起,忽见文笔下面又有一个金锭,他就顺便用左手取起,在殿中跳舞个不住。
唐长老此时头上就象去了泰山的一般,十分松快,忙抖抖衣服,爬起身来,向魁星合掌称谢。那魁星只是跳舞,全然不睬。猪一戒与沙弥看见,忙走到后洞寻了行李出来,又走入厩中牵出龙马,对小行者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小行者道:“为人行止,必须明白。岂有个来不参去不辞之理?”因取出铁棒拿在手中,走到后殿门前大叫一声道:“麒麟儿快起来!我们拿了文笔,取了金锭,要去了。”文明天王在睡梦中听见有人叫麒麟儿,早吓得他魂不附体。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服,开了门跑到前殿。早看见魁星左手拿着金锭,右手拿着文笔,在殿上跳舞,便捶胸跌脚的指着小行者大骂道:“好贼猴头!我数百年的辛苦开山,被你一旦毁坏了,真可痛恨!”小行者笑道:“我的儿,且不要恨,若论起律法,作盗窃圣人春秋铁笔,私立文明,就该死罪。因文昌帝君念你是个瑞兽,不忍加刑,叫你早早隐去,以待圣人之生。故我饶了你,是你的大造化!理该谢我,怎还要骂我?倘再不识好,我就一铁棒叫你再去投胎。”数语说得文明天王闭口无言,果然退入后殿,收拾归隐去了。小行者方谢别魁星,扶师父上马,同猪一戒、沙弥挑行李西行。魁星又跳舞了一回,见唐僧师徒去了,方拿着笔、锭回见帝君缴旨。帝君就将二物赐与魁星,故魁星手中至今常持二物。正是:
非其所有终乌有,虽说虚无安得无。
毕竟不知唐长老西行还有灾难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莽和尚受风流罪过 俏佳人弄花月机关
诗曰:
慢言才与色知音,还是情痴道不深,
清酒止能迷醉汉,黄金也只动贪心,
尘埃野马休持我,古庙香炉谁诲淫?
不信请从空里看,不沾不染到而今。
话说唐长老,亏小行者请了魁星来,拿去文笔,得脱魔压之苦,又复西行。一路上春风吹马,晓月随人,历尽艰辛。忽一日,行到一个半山半水之处:山不甚高,却滟滟如笑;水不甚深,却溶溶生波。又间着疏疏的树木,又遇着温和的天气,又行的是坦坦的程途。师徒们甚是欢喜,放马前行。又行了数里,忽有一阵风来,吹得满鼻馨香。唐长老在马上问道:
“怎这阵风这等馨香?”小行者道:“我记得诗上说:风从花里过来香。想是前边有甚花草馨香,故吹来的风也馨香。”唐长老道:“这一说最近情理。”猪一戒道:“师兄的时运好,说来的话不论有理无理,师父就信。”小行者道:“好呆子,我说的哪句话没理,是师父偏听了,你就讲。”猪一戒道:“你方才说,这风香是花草香,似乎有理;也要想想,此时春已深了,梅花开过,不过是桃花、李花、杏花、梨花,哪能香得如此浓艳?就是最香的幽兰也不能到这个田地。”小行者道:“既不是花香,你就说是什么香?”猪一戒道:“据我想来,或者是人家做佛事烧檀香。”小行者道:“胡说!这荒郊野外,又没个人家,谁做佛事?”猪一戒道:
“若非烧檀香,就是麝香。”唐长老在马上听了道:“这一会香得一发浓了。猪守拙说是麝香,倒也不为无据。古人诗曾说:麝过春山草木香。”沙弥道:“大家不须争论,天色将晚,快快走,一路看去便见明白了。”小行者道:“这话说得是。”就将马加上一鞭,大家相赶着一路看来,哪里有一朵花儿?莫说没人家烧檀香,也不见一个香麝过。只是那风吹来愈觉香了,大家惊以为奇。沙弥道:“这闲事,且去丢开。渐渐天晚,速寻个人家借宿要紧。”大家又行了几里,忽望见正西上,斜阳影里,垂柳阴中,露出一带画楼,甚是精丽。小行者道:“有宿处了。”遂忙忙赶入柳阴中,望画楼前来,到了楼前一看,自见垂柳深处,一块白石上铺着红毡,毡上坐着一个美人,在那里焚香啜茗,赏玩春色。旁边立着三个侍儿,一个穿红,一个穿绿,一个穿黄,俱有风采。原来一路的香气,都是那美人身上一阵阵吹来。目看那美人,生得:
瓠齿樱唇白雪肤,春山黛绿晚云乌,
忽闻巧笑忽留盼,任是无情骨也酥。
唐长老师徒正欲上前借宿,看见是个标致的美妇人,却就缩住脚不好开口,便思量另寻人家。争奈此地虽有几家,却四远散住,不便又去。挨了一会,天渐黑了,月色早明。唐长老不得已,只得叫徒弟:“你们哪个去借宿?”小行者不开口,沙弥也不做声,猪一戒看见道:“都似你们这等装聋作哑,难道叫师父在露天过夜?作我老猪不着,待我去。”便放了行李,抖抖衣裳,走上前朝着那美人打个问讯道:“女菩萨,和尚问讯了。”那美人也不起身,也不还礼,叫侍儿问道:“长老有甚话说?”猪一戒道:“家师乃大唐钦差,往西天拜佛求解的。今日路过宝方,因天色已晚,赶不上宿头,欲求借尊府权住一宵,明早即行。万望女菩萨慈悲。”那美人听了方自说道:“借宿倒有旁屋,只是我女流家怎好留你们男僧在家宿歇?”猪一戒道:“虽然不便,只是天黑了没处去,事出无奈,求女菩萨从个权罢。况我家师俱是受戒高僧,我们三个徒弟皆是蠢汉,又人物丑陋,女菩萨也信心得过。”那美人道:“既是这等说,只得从权了。可请过来相见,但不可罗唣。”猪一戒见美人肯了,慌忙跑到唐长老面前请功道:“那女菩萨说,女流家不便,再三不肯留。亏我伶牙俐齿,方说肯了,快过去相见。大家须要老实些。”唐长老听了,就走到石边深深问讯道:“贫僧失路,多蒙女菩萨方便,功德无量!”那美人道:“借宿小事,何劳致谢。”立起身来,袅袅婷婷如花枝一般走了进楼,然后叫侍儿请他师徒四众进去。唐长老走到楼下一看,只见那座楼画栋雕梁,十分华丽。怎见得?但见:
金铺文石,玉裹香楠。房栊前,掩映着扶疏花木;几案上,堆积着幽雅琴书。雕栏曲楹,左一转,右一折,委宛留春;复道回廊,东几层,西几面,逶迤待月。奇峰怪石,拼拼补补,堆作假山;小沼流泉,凿凿穿穿,引成活水。帐底梅花,香一阵,冷一阵,清清伴我;檐前鹦鹉,高一声,低一声,悄悄呼人。明月来时,似曾相识直窥绣户;春风到处,许多软款护惜残花。玉阶前,茸茸细草,如有意衬帖闲行;妆台畔,曲曲屏风,恐无聊暂供依倚。锦堂上坐一坐,尚要销魂;绣阁中荡一荡,岂能逃死?
那美人请他师徒四众到堂中坐下,又重新入去,换了一套华丽衣服,装束得如天仙一般,再到堂中与他师徒们见礼道:“寒家女流,不敢轻易留人。适闻这位师父说,是往西天见活佛求解的,定是高僧,故此冒嫌相款。但不知四位老师父大号,果是往西天去的么?”唐长老合掌答道:“贫僧法名大颠,蒙唐天子又踢号半偈,实是奉旨往西天见佛求解,怎敢打诳语?”就指着他三人道:“这是大小徒孙小行者,这是二小徒猪一戒,这是三小徒沙弥。本不当擅造女菩萨潭府,只因天晚无处栖身,万不得已,使小徒唐突。但求外厢廊下草宿一夜足矣,怎敢深入华堂?如此郑重,造福不浅矣!”那美人道:“既果系圣僧,理当供养,又何嫌何疑。”因命侍儿先备上茶来。不一时,新奇果品,异样点心,堆列满案。侍儿又奉上香喷喷的新茶,请他师徒四众受用。美人虽不同吃,却也不进去,就坐在旁边相陪。唐长老见皆是贵重佳味,不敢多吃。小行者也只略略见意,沙弥还假斯文;惟有那呆子尝着滋味,便不管好歹任意乱嚼。唐长老不住以眼看他,他只推看不见,吃个尽情。
须臾茶罢,收去候斋,大家闲坐。此时堂中并不焚香,只觉异香满室。唐长老因问道:
“请问女菩萨,宝方不知是何地名,尊府贵姓,还是父母在堂,还是夫主远出?”美人答道:
“妾家姓鹿。这地方原叫做温柔村,只因父母生妾之后,远近皆闻有异香出自妾家,故今改做生香村。不幸父母未曾为妾择婿就亡过了。故今贱妾犹是寡女独处。”唐长老道:“令先尊令先堂既已仙游,女菩萨得以自主,何不择配高门,以广宗祀?”美人道:“不瞒师父说,只贱妾不幸骨中带了这种香气,往往遗祸于人,故不愿嫁。”唐长老道:“香乃天地芳烈之气,神佛皆享,为何祸人?”美人道:“老师父有所不知,妾这种香气,但是闻着的便要销魂。更有奇处,销魂死后闻着的,又能返魂。”唐长老道:“既能销又能返,总是他情生情灭,自为销返,实与女菩萨无干,这也不妨。”美人道:“虽如此说,大都销者多,而返者少,故妾自誓,虽不敢削发为尼,却也是个在家出家。今幸蒙四位圣僧降临,故不避嫌疑,愿求超度。”正说不了,只见侍儿们已高烧银烛,又备上斋来。也说不尽那斋之丰盛,但见:
鸳鸯鹤鹿,先列飨糖;方胜金钱,后堆茶食。野芹家苋,小盘高压大盘;雪藕胡桃,干果连接水果。圆馒头,一层层,高堆宝塔;长蒸卷,一路路横搭仙桥。春笋荐佳人之指,尖尖可食;红樱献美女之唇,的的堪餐。折葵作饷,逊谢清斋;采菲劝餐,尚惭微物。石上之花,既香且脆;木头之耳,虽瘦能肥。莼菜尽秋湖之美,蕨薇占首阳之高。薄又薄,白又白,认粉面卷成春饼;精又精,洁又洁,疑瓠犀煮作香羹。清淡沃心,似绝不经一毫烟火;咸酸适口,不知费尽多少盐梅?
斋排完了,请唐长老上坐,小行者三人打横,美人却自下陪。先叫侍儿送酒,唐长老因辞道:
“蒙女菩萨盛意,但酒乃僧家第一戒,况贫僧素不能饮,决不敢领。”美人道:“妾久知佛家戒饮,妾焉敢献。但此酒与凡酒不同,乃仙露酿成,淡泊如水,绝无醇醪之味。求老师少饮一杯,聊表妾一片敬心。”又叫侍儿送上。唐长老道:“酒味虽或不同,酒名则一。贫僧断断不敢领饮。”美人道:“老师父西行,原欲拜求真解。妾闻真解者实际也,今怎居实际而畏虚名?还是请一杯为妙。”又叫侍儿奉上。唐长老道:“非独畏名,畏名中有实耳。求女菩萨原谅。”美人道:“老师父苦苦谨守,想尚未参明游戏,若再相强,只道妾以邪乱正。老师父既不能饮,难道三位令高徒就无一人能具江海神通者?少饮一杯为妾遮羞。”唐长老见美人发急,因说道:“你三人哪个吃得的?略吃一杯以尽主人之意。”美人道:“这才见老师父通融。”便叫三个侍儿各奉一杯。穿红的奉与小行者;穿绿的奉与猪一戒;穿黄的奉与沙弥。小行者道:“不瞒娘子说,我小孙自从在王母娘娘宫里多吃了两壶,醉后说了几句戏话,惹出一场祸来。故此老祖大圣替我戒了,至今点滴不闻。”沙弥就接说道:“我是天性不饮。”惟猪一戒不开口。美人道:“猪长老不言,想是戒而不戒,方是个真人。”唐长老道:“你若未戒,权吃一杯罢。”猪一戒道:“怎么不戒!戒是戒的,只是蒙这位女菩萨一团盛意。师父、师兄、师弟又不吃,若我再不饮一杯,辜负这样好心,也过意不去。”原来那呆子听见那美人说话娇滴滴,就似柳内莺声,笼中鹦舌,已自把持不定。又见酒筛在面前,香气直钻入鼻中,十分难忍。今见师父出口,就拿起杯来一竖。美人看见,笑道:“还是这位猪长老脱直。”又亲手斟了一大金杯,叫侍儿送去。猪一戒见那酒又香又甜,竟不推辞,又吃在肚里。吃了又斟,斟了又吃,不觉一连就是十数杯。不期那酒上口香甜,吃在肚里那却大有气力,一时发作起来,摇头摇脑,说也有,笑也有,只管涎着脸看那穿绿的侍儿。那穿绿的侍儿偏又偎偎倚倚,在他面前卖弄风流。唐长老看见不象模样,忙说道:“酒够了,求饭罢。”美人道:“猪长老量如沧海,请再用一杯不妨。”小行者道:“我们这师弟有些呆气,只管吃,吃醉了,明日有得罪处,却莫要怪我。”美人道:“既是这等,取饭来。”不一时饭到,大家吃了。唐长老就起身致谢道:“多蒙布施!但不知贫僧在何处安担?”美人道:“老师父自有住处,不须着急,且请再用一杯清茶。”须臾又是一壶佳茗,大家吃了,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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