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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心而论，我是窃喜的。
　　但是还带着一丝的担忧。
　　办公室离A大太近了，万一。。。
　　万一就突然见到了呢？
　　今天陈磊问我，后悔吗。
　　我点头，重重地点头。
　　——相处了一年半，我和他之间早就有了默契。
　　他是在问我：
　　“当初没有一咬牙一切齿地去追季澜，后悔吗。”
　　所以我点头。
　　很重地点头。
　　好像只要这么干，她就会回来。
　　你瞧，我又想她了。
　　所以。
　　这么近的距离，试试吧。
　　我拿出了手机，给季澜的微博发了条私信。
　　手很哆嗦，心也狂跳。
　　“我是周正，过几天去N市，见一面叙叙旧？”
　　我说的是“过几天去N市”，而非我现在就在N市工作。
　　几字之差，天差地别。
　　我想，如果让季澜知道从今往后我就在N市落了脚，她会尴尬，我更尴尬。
　　怎么看都是一个追媳妇追上门的故事。
　　如果她心善，会隔三差五地来约我，熟络一下。这样我会很开心，也会更加难过。
　　如果她多想一点，仔细想想，就会发现我是为了接近她才来这的真相。
　　所以。
　　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这么干。
　　毕竟死缠烂打，谁都不喜欢。
　　甚至。。。还会招致莫名其妙的反感。
　　【3】
　　我以为我放下了。
　　可是没有。
　　之后的几天，我二十四小时盯着手机，唯恐落下一点点迟来的信息。
　　我是个不太习惯使用手机网络的人。
　　——因为工作的需要，所以我得时时刻刻保持专注。
　　短信和电话就够了。
　　那些多余的企鹅微信以及微博，毫无用处。
　　可是这几天。
　　我还是破天荒地始终开着蜂窝移动数据。
　　我害怕。
　　害怕季澜要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进行了回复，我却来不及看。
　　可是天不遂人愿。
　　手机的后台始终很安静，我期待的微博新消息，也始终没有出现。
　　所以。
　　不敢打开手机。
　　不敢打开网络。
　　不敢打开微博。
　　就这么浑浑噩噩心不在焉地等了好几天。
　　最后。
　　蜂窝移动数据开开关关。
　　我终于忍不住了。
　　再发一条问问吧。
　　我想。
　　就一条，如果小姑娘还是不回，那我就卸了微博，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么想着，我重新点进了微博的后台。
　　落下的心重新提起。
　　我的后台竟然有未读的消息通知！
　　是昨天的。
　　“又又又木：好啊好啊！什么时候来！＇doge＇　＇doge＇　＇doge＇”
　　嘴角上扬。
　　光看打出来的文字，季澜就没有变。
　　还是那么的古灵精怪。
　　【4】
　　我终于又见到她了。
　　是在A大学校里的咖啡馆。
　　伴随着苦涩的味道。
　　A大是江苏省重点培养的985大学，也是我曾经研究生就读的地方。
　　我以为百度百科里所说的重点培养是指在师资力量上的重点培养，没有想到，它本科部的重点培养，还在环境。
　　参天古树，郁郁葱葱，饶是我这个进过不少大学的人，也还是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这环境，比我当初好多了。
　　一年半。
　　季澜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依旧是白皙的皮肤小小的脸，漆黑的眸子殷红的唇。
　　不过看起来，比以前开心了很多。
　　季澜啊。
　　你过得很好。
　　那我该怎么办。
　　【5】
　　说来惭愧。
　　从小到大我就是个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
　　幼儿园、小学、初中、大学甚至是后来的研究生，我有主见，但是大部分时候仍是顺着父母的意识走过来的。
　　——律师世家，三代律师。
　　耳濡目染的我，自然只能能这条路。
　　所以我认真学习，清心寡欲。
　　在别人打篮球踢足球的时候，我一门心思认真学习。
　　在别人喝酒抽烟的时候，我一门心思认真学习。
　　在别人情窦初开花前月下的时候，我还是一门心思认真学习。
　　当然天真如我，总觉得好像只要好好学习，这一切以后都会加倍获得。
　　现在看起来。
　　确实，很多都加倍获得了。
　　但也有很多。
　　错过了就是错过。
　　在别人急急忙忙火急火燎寻找实习机会的时候，我已经开了自己的独立事务所。
　　在别人因为劳碌的工作丧**材时，我已经得益于规律的生活习惯，有了健壮的胸腹肌肉。
　　在别人为买房买车埋怨当初没有抓住机会时，我也早早地大丰收。
　　只可惜，还是有些事，不如别人。
　　比如情感方面。
　　说来也是惭愧啊。
　　其实自打研究生就读开始，家里就催得很紧。
　　父母生我生得晚，两人又是黄昏恋。所以现在，他俩本该子孙同堂的年纪，却只有我一个儿子。
　　可是催得紧又有什么办法。
　　缘分未到，时机未到。
　　【6】
　　今天的太阳很好。
　　我面前的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她说，大学的生活比高中好多了。
　　老师很好，同学也很好，她搬了出去，没有乱七八糟舍友之间的糟心事，过得很开心。
　　虽然学业很难，但是总比当初的那些困难好克服多了。
　　她说，现在网络上面的舆论已经打不倒她了。
　　爱喷就喷，想骂就骂。这一年半以来，由于工作的特殊性，她还接触了不少当红的明星，心理素质空前强大。
　　她说，她和男朋友陈宇的感情也很好。
　　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和这样的一个男人在一起，甚至连第一次见面，她都是讨厌并且嫌弃那个太监的。
　　可是后来想着，试试吧，不行就分。没想到这么试下来之后，竟然误打误撞地出奇合适。
　　我很难过。
　　其实如果试试。。。我也可以和你试试呐。
　　突然。
　　她说：
　　“周律师，你结婚了吗？”
　　周律师。
　　你结婚了吗。
　　就是这句话，这句字正腔圆口齿清晰话，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如同深陷沼泽的人，忽然抓住过路的依靠。
　　缺氧的同时，又突然有了希望。
　　我抬头。
　　看着她的眼。
　　是真真切切的关心和疑惑。
　　我微笑：
　　“结了。”
　　其实我很想说我没有。
　　我没有结婚。
　　我尝试过相亲。
　　但是她们每一个人我都不喜欢。
　　因为她们不姓季。
　　也不叫季澜。
　　可是我不能。
　　理性和感性都告诉我，我不能这么说。
　　没有结果的事，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好了。
　　毕竟从头到尾，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7】
　　最后，喝完了咖啡，我也该走了。
　　临走前。
　　她说：
　　“周大律师，下次我回W市再找你啊！”
　　就像一年前的初见。
　　那天阳光正好，我坐在咖啡馆里，思考昨夜给我打电话提出无理要求的女生，是何等的面貌。
　　那个时候，她也叫我：
　　“周大律师。”
　　我点头：
　　“好。到时候记得找我。”
　　回家后，我删除了自己微博的所有内容，也清空了关注列表。
　　几天前，发出私信的时候，出于一腔热血，我并没有删除自己微博的内容和关注。
　　那一张张模糊的照片。
　　那一句句难耐的情话。
　　都是对季澜说的。
　　而关注列表里，唯一的一个人。
　　也是季澜。
　　我是真的忘了。
　　季澜也是真的没有看到。
　　这么看来，她只是把我当成萍水相逢的朋友。
　　因此。
　　第一次意识到，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薄如蝉翼，吹弹可破。
　　我以为的牢不可固，只是一句她心理的一个合作伙伴。
　　也是，她是付了钱的。
　　我也是出过力的。
　　互不相欠。
　　所以。
　　不会再见了。
　　【8】
　　其实我不喜欢当律师。
　　法院是个严肃的场所。
　　也是个暗流涌动的地方。
　　高高在上的法官大人和我身边的那些雇主，都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是一种突如其来的责任。
　　由于利益关系而达成的责任。
　　他们或犯了事，或被人欺负了去。
　　所以需要寻求帮助。
　　不管对错，只要接下，我便得极尽所能地为其辩护。
　　否则，那一张张失望的脸，会让我难过。
　　我喜欢辩论的快感，和抽丝剥茧的过程。
　　但是我不喜欢看到有可能失望的表情。
　　我不爱让别人失望。
　　【9】
　　所以最后，我还是选择让自己失望。
　　这段感情，就当从未出现吧。
　　季澜是我的佛，而我只是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之中于她而言。
　　最平凡的那个。
　　【10】
　　后来的后来。
　　我终于结婚了。
　　那一天，父母很高兴。
　　烟花炮仗酒水礼物走马灯一般地亮。
　　阿岚也很开心。
　　阿岚是我的太太。
　　也是当初在W市相亲时，第一次遇到的那个女孩。
　　她很可爱，也很漂亮。
　　曾经眉眼之间，有季澜的味道。
　　【11】
　　很久之后。
　　我才发现，最可怕的不是当初我自以为的深情。
　　而是不知不觉中，曾以为的年少轻狂，只是。。。单纯对脸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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