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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装病，南野也没法装逼开车，只能假装神色恹恹地站在一旁，干看着孟荞叫网约车来接。
　　输目的地的时候，孟荞问他：“去哪个医院？”
　　哪个医院啊……
　　南野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
　　江大的这个校区不在市中心，算是在江陵偏东的新区。
　　如果要走得远一些，和孟荞单独相处的时间长一些，他不妨走得更远些……
　　想到这里，南野很快作出决定，报了一个花里胡哨的私人医院名。
　　这医院处在江陵靠西的地方，是他家老爷子经常去检查身体的地方，他家也算有些股份。
　　如果带孟荞去这里，不仅能无限延长单独相处的时间，还能顺便装装逼，在她面前展示一下自己家大业大，人帅钱多。
　　一箭双雕。
　　南野觉得自己实在太机智了。
　　孟荞“哦”了一声，都没具体问这个花里胡哨的私人医院名到底是哪几个字，很快就把它输入了目的地的框内。
　　南野掀起眼皮粗略一看，孟荞输的地址是对的。
　　果然是他看中的女孩，比一般人都要机灵，不用点就通。
　　网约车很快就来了。孟荞开了后边的车门，目光示意南野上车。
　　南少爷也没客气，习惯性先上了车。
　　等孟荞作势要关车门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喂——”他勾脚一拦，声音演得懒懒散散，“你不上车？”
　　“什么？”孟荞似乎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叫我陪你去医院？”
　　南野：“……不然呢？”
　　“我看你还能自己走路，自己去，好吧？”孟荞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语速飞快，“我这周的内容还没学完，今天也还没运动。”
　　言下之意是，我自己的事都做不完，还来得及管你的吊事？
　　这层意思并不难读，南野的脸色一下子黑了。
　　他连脑子都忘了转，眼睁睁看着孟荞“啪”地一下把车门关上，随后和司机叮嘱了两句，冲他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司机开动车子，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乐呵呵地打趣道：“怎么小伙子，和女朋友吵架了？医院都不陪你去。”
　　……艹。
　　南野的心里涌上一股无以言说的烦躁。
　　他扬了扬手机，不耐烦道：“我转你一百块钱，别送我去傻逼医院了。这是东门，就送我到西门，可以吧？”
　　“西门？”司机师傅奇道，“你说江大西门？！”
　　南野：“对。”
　　“……那也不用一百啊。”司机似乎这时候才想明白他在和那个漂亮姑娘耍什么伎俩，笑道，“小伙子，你怎么对钱这么没概念呢？是不是平时花钱太大手大脚了，所以女朋友和你吵架了呀？”
　　南野：“……不关你事。”
　　但声音里的戾气却消弭了许多。
　　这“女朋友”三个字，听上去怪舒服的。
　　“小伙子，别怪我多嘴啊。”司机苦口婆心地劝了句，“有病还是得去治。你如果现在就下车的话，你女朋友手机上一眼就能看到我们偏离路线了。”
　　南野：“……”
　　日。
　　怎么没想到这个。
　　他沉默两秒，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师傅……到时候车钱也是她出吗？”
　　如果车钱是孟荞出的话也挺不错的，有来有回嘛。
　　下次，他就可以用这个做借口，去请孟荞吃饭了。
　　司机看了一眼app后台，摇了摇头，遗憾道：“这姑娘选择的是到目的地后现金付款方式。”
　　南野：“……艹。”
　　牛逼，真牛逼。
　　这柴米油盐刀枪不入的。
　　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服。
　　…
　　虽然在孟荞面前那么演，但第二天下午，南野还是收拾收拾准备就绪，径直去了球场。
　　今天是地海院和电子学院的半决赛。
　　前一晚，因为怕谎言被孟荞戳穿，他坐着那辆网约车一直去了城西，付完了钱，最后又打车回来。
　　这么折腾大半宿，两个多小时都过去了。他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又被顾凌拉着打了两把游戏，根本没怎么休息好。
　　徐云开看见他，热情洋溢地打了声招呼，见到他的黑眼圈又十分诧异：“哥，怎么回事，最近心事重？”
　　追孟荞，这他妈真是一桩心事了。
　　南野觉得没毛病，随口应了一声。
　　徐云开拉长尾音，缓缓“哦——”了一声，只当他是怕电子学院的这支队伍，再没多说什么。
　　之前和别的院系比赛都还好，但电子学院的这支队伍打球，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脏。
　　去年小组赛的时候徐云开就在他们手里吃过亏，后来他们被人举报给学生会，半决赛之前就被取消了参赛资格，所以南野从来没和他们打过球。
　　今年这趟浑水，南野算是必须蹚上了。
　　听说学生会主席换届，换了个电子学院的人，所以今年他们不仅能上场，还在篮球比赛赛场上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赛前好几天徐云开就和南野忧心忡忡说过这事，当时南野单手把玩转着一只篮球，唇畔噙着一分凉薄的冷笑。
　　“玩脏球啊？正好，爸爸来教他们做人。”
　　那大哥气势足的，徐云开本来还悬着的一颗心都放下了四分之一。
　　剩下的四分之三……全悬在南野教他们做人的手段会不会过于狠戾上了。
　　所以，比赛之前，徐云开本来还好好脑补了一番电子学院的人会如何嚣张、南野又会使出怎样的铁腕手段教对方人生哲理。
　　这一连串将要发生的情节他都补充得完完整整，过程连贯、跌宕起伏，配上南野那不屑一顾的嚣张劲，徐云开越想越觉得兴奋不已，简直觉得自己分分钟就成了起点爽文的一号男配。
　　……当然，这苏爽打脸文的男主当之无愧，就是他南哥。
　　徐云开什么因素都考虑到了，甚至还假想出了许多意外。
　　例如，当天突降暴雨，把南野浑身淋湿，却无损他逼王气质，又或者是电子学院黔驴技穷，却无法撼动他南哥半分霸主地位——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比赛当天一上场，空气中弥漫的气氛着实有些诡异。
　　徐云开曾经看过电子学院和其他学院的比赛，他们的队员无不手段刁钻恶毒，搞小动作专找裁判看不到的角度，言论和神态还极其嚣张。
　　总之就是把你气到吐血还不偿命的类型。
　　所以这天下午，徐云开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墨镜、鸭舌帽、嘻哈外套，还学他南哥的样子，戴了一只黑色口罩。
　　他在镜子里看了一圈，觉得自己足够社会、气势上足够压倒对方，这才满意出门。
　　到了篮球场，出乎意料的，迎接他的却是电子学院篮球队队员热情洋溢的招呼：“开哥，好久不见啊！这么久没一起打球了，多多指教，多多指教哈！”
　　徐云开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神他妈开哥？
　　天晓得，原来他们见面的时候，对方不叫嚣着冲他喊一句“小崽子”，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他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笑得有些不自然：“谈不上……谈不上指教。”
　　再看向一旁的南野，他被一群人围在当中，正面前站着的正是电子学院篮球队队长。
　　那人正微微弯着腰，握着南野的一只手，露出谦卑又献谄的笑。
　　看这样子，徐云开觉得他们简直可以直接转场去横店拍抗战剧了——南野演心狠手辣日本军官，电子学院队长演小汉奸，人设到位，绝对不会出戏。
　　他简直一头雾水，低声问身边的人：“什么情况啊这是？南哥不会给他们洒了几万块钱，让他们打假球吧？”
　　对方的神色也十分复杂。
　　很显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刚开学那会儿，南野拿塑料袋在徐云开面前洒钱的场景。
　　……真的非常艾丽斯顿商学院。
　　有知情人插了一嘴：“没呢，徐学长，南哥刚来的时候电子学院的人就这样了。别看南哥现在一脸高贵冷艳，当时也是很懵逼啊。”
　　“……哦，这样啊。”
　　徐云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意转过脸，无意间看到玻璃里的自己。
　　墨镜口罩鸭舌帽，捂得活像个傻逼。
　　他怔愣了三秒，三下五除二，趁孟荞还没到来之前，赶紧把身上的这套装备都摘了下来。
　　就荞姐那张杀死人不偿命的毒嘴，指不定怎么取笑自己呢。
　　…
　　这震撼人心的诧异一直持续到了比赛结束。
　　整场球赛下来，电子学院的这只篮球队就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别说小动作了，连他们人都没碰一下。
　　防守的时候也是，压根就没想用肢体来抵御，反而一直和他们保持有半米的距离，那样子就像是来逛大街的，打假球不要打得太过明显。
　　比赛很快结束了。
　　毫无疑问，拥有南野的地海院，以绝对的优势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霍旖然看不出其中的弯弯道道，只知道是自己院的篮球队打败了最近一直所向披靡的电子院队，兴奋不已，直接叫了十几杯奶茶的外卖犒劳院队的队员们。
　　而徐云开和他的队员们……他们很是心虚。
　　万一真是南哥花钱让他们打假球怎么办？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啊，他们这是纯洁的学生比赛，却沾染上太多恶臭的金钱气……有点不太好吧？
　　快散场了，徐云开终于瞅准一个机会，偷偷凑过去问南野：“南哥，这什么情况啊？”
　　“什么？”
　　“就是这个比赛……”徐云开舔了舔嘴唇，斟酌着措辞，“你这样……有点不太好吧？”
　　南野皱了皱眉，“是他们自己不上来防守的，我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啊。”
　　他本意是他也不清楚电子学院的人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但落在徐云开的耳朵里，就有了另一层深意。
　　“哥……”徐云开鼓足了勇气，最后还是开口，“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并不要总是想着拿钱来解决问题。”
　　钱不是万能的。
　　就算你有钱，这样也很不好。
　　他知道自己这番话在南野听起来也许会有些蠢，也做好了被骂的打算。哪知南野顿了几秒，随后狐疑地看向他：“什么钱？”
　　徐云开：“就是这个比赛……”
　　“你以为我用钱收买了他们？”南野嗤地笑了一声，“要打就靠真本事，我浪费那钱干什么？”
　　南野：有这钱我不去追媳妇儿，拿来帮你打比赛？你当我人傻钱多吗？
　　…
　　明晚开始固定时间，都是晚上九点更新啦啦啦啦


第22章　有点动心
　　“那他们……”
　　徐云开扭头看了看渐行渐远的电子院队，再看向南野，只觉得有些懵。
　　见他这副样子，南野也回过味来了：“你和他们不熟？”
　　徐云开茫然地摇摇头：“不熟啊。”
　　“不是兄弟？”
　　“不是啊。”
　　南野无语了：“那他妈他们怎么这么热情地叫你开哥？！我还以为你们是好兄弟，所以他们疯狂放水。”
　　徐云开觉得很冤：“他们也叫你南哥啊。”
　　所以他也误会了啊。
　　“我和你不一样。”南野用一种“你自己心里有没有点逼数”的样子看着他，“别人见我，都要叫一声南哥，这是礼貌问题——你呢，你那能一样吗？”
　　徐云开：“……”
　　听上去似乎有几分道理的样子。
　　…
　　因为临时接了个电话，南野独自匆匆先走了。地海院篮球队的赛后聚餐他也没参加。
　　徐云开和一众兄弟们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地走到学校对面的烧烤店里。
　　虽然已过了饭点，但对于大学生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烧烤店里依然人满为患。
　　徐云开他们到得晚，小小的烧烤店上下两层，早就没有空位了。
　　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站在门口等着，样子不差，又是刚打完篮球赛热气腾腾的状态，很容易就吸引目光。
　　坐在烧烤店最里边一桌，立刻就有人站起来，热情地和徐云开打招呼：“开哥，来啊！”
　　……竟然是电子学院的那帮人。
　　徐云开立刻又陷入了懵圈不解状态，一直到对方招呼自己一行人挤挤坐下，他还没明白过来这什么情况。
　　眼瞅着对方又让老板上了几百串肉串，徐云开算是真正相信南野没给钱了。
　　这种请兄弟撸串的深厚情谊，能是几张恶臭低俗的人民币就能换来的吗？
　　想到这，徐云开迟钝的脑子突然灵感乍现，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猜想渐渐在他脑海中浮出水面。
　　他轻咳了一下嗓子，拍了拍电子学院篮球队队长的肩膀，半捂着嘴巴低声问了句。
　　“哎，兄弟。你是不是想……那个我们队里的哪个人？”
　　电子学院篮球队的队长叫滕啸天，名字起得霸气十足，长得却白白净净，斯文又单薄。
　　原来他们打球搞小动作的时候，就数滕啸天手段最丰富，冷笑着挑衅看人的时候，白净的脸上满是阴戾。
　　从前徐云开一看到他这张脸，就想砸拳头上去——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大概对方笑得实在真挚，他竟然觉得有些憨憨的，不好意思骂，怪可爱的。
　　滕啸天侧耳过来，听到他的问题以后，脸上明显一愣：“哪个那个哪个人？”
　　这都是哪跟哪啊。
　　徐云开以为他在装傻，说得直白了些：“兄弟，就这么说吧，你手机里有没有blued？”
　　blued就是基佬之间的tantan——这冷门知识，还是最近霍旖然和他们熟悉起来之后给他科普的。
　　滕啸天一听，先是顿住，随后直接飞起一脚，把徐云开的椅子踹出去老远——
　　“老子是直的！直男！！！”
　　这一声着实有些大。
　　正在一旁热烈的众人纷纷看了过来，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徐云开，目光古怪复杂。
　　这……
　　徐云开被突然袭击，吓了一大跳，急着连抓着身边好几人的衣服，才勉强没从椅子上掉下去。
　　他十分狼狈地坐稳，小心翼翼又挪回了滕啸天的身边，低声说：　　“兄弟，不是我说，你们院队这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换谁谁都会多想啊。”
　　“那他妈会想到你这种角度上去吗。”直男尊严大过天，滕啸天差点被他气笑了，“还blued——老子他妈都是逛yellow网的好吗！”
　　徐云开：“……”
　　行吧。
　　兄弟你只要把嗓门放低点，一切好商量。
　　他尴尬地低头咳嗽一声，含糊其辞：“我这不是……好奇吗。”
　　滕啸天：“好奇什么。”
　　“你们这态度……啊。”旁边几桌都是江大的学生，徐云开也不好意思说得太明白，“今天你们这也太……”
　　“哦，开哥你问这个啊，早说啊，还特么傻逼兮兮拐弯抹角来说我是gay想泡你们队员？”滕啸天嗤了一声，“你们荞姐没和你说么？”
　　荞……孟荞？？？
　　原来是孟荞？？？
　　徐云开反应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说……”
　　“是荞姐来找我的啊。”滕啸天笑笑，右手从裤兜里抽出一盒烟，“你们早说啊，荞姐是你们一伙的，我去年就放水了。”
　　神他妈放水。
　　但徐云开没急着去纠正，现在的注意力光绕在孟荞这事上了：“……你和荞姐认识？”
　　“何止认识啊。”滕啸天叼了根烟在嘴里，一脸惆怅地把它点燃，“……兄弟，我之所以能坐在这里和你一起撸串喝酒聊天，就是因为荞姐。”
　　徐云开：？
　　能换种语气吗？
　　这听起来就像荞姐是你妈生你养你似的。
　　谢谢。
　　然而，滕啸天没注意到他吐槽的表情，脸上的神色渐渐沉静下来，慢慢沉浸到自己的小世界里。
　　“兄弟你知道吗，我是走贫困生项目进江大的。我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妹妹。一家六个小孩，你能想象吗？我从小就得和我爸妈出去干活，回来就是照顾弟弟妹妹，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这样的生活在徐云开听来，完全是天书一般。
　　是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滕啸天停顿了很久，他才结结巴巴地接上问了句：“现在……现在还有这样的地方？”
　　听起来像是几十年前、很远很远的从前才会存在的生活。
　　别处的生活。
　　他不知道的生活。
　　“很可笑，对吧？”滕啸天笑了笑，弹了下指尖烟灰，“越穷越生，越生越穷。没有好的受到教育的机会，几代人就这么往复循环着共同的命运……你可能也看不起我搞小动作，但是我们队里很多都是像我一样背景出来的人。没办法，我们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球队赢比赛，才能拿到社团联合会给的冠军基金。”
　　徐云开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那……你和荞姐……”
　　“哦对了，都忘了和你说了，荞姐和她的妈妈就是我的资助人。”滕啸天这才回归正题，“我小学毕业差点辍学，多亏了她们，我才能走到今天。”
　　“我的资助人一直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我一直都是接受她们的匿名捐款。上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