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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尸体，轻飘飘地落到一双手掌上。

那是左格的手掌，他从后接住丽妲的尸体，不让她再触碰到这尘世的肮脏。

零的双手伸在半空，他什么也没接住。良久，他才收回了手，低声朝左格轻轻说了声：“谢谢。”

左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神情复杂。

丽妲死了，她的尸体经过焚烧，剩下的骨灰被装进一个盒子里，再安葬到基地生活区后面的公共墓地。一块并不漂亮的墓碑见证了这美丽女子曾经的存在，那墓碑上的照片，丽妲浅浅微笑。

一束鹅黄色的小花放到丽妲的墓前，零站了起来，然后朝墓碑做了三次鞠躬的动作。这束花是他用了一天的时间，顶着强烈的紫外线，几乎走遍了基地外围近百公里内的荒地，又射杀了好几头尸狼才采集到的。这代表着零的一点心意，哪怕这点心意丽妲再也接收不到。

他看着照片中的女子，轻轻把“丽妲”的名字来回念了三遍。零知道这一生永不会忘记这个女人，她将在零的心灵里占据一角的位置。即使那位置再渺小，却永恒不灭。

正如丽妲所说的，这是他欠她的债。一笔永远也还不了的债。

接下来的日子，基地又恢复了平静。零除了每天跟在莉亚身边外，他还得到两个钟头的练习时间。这两个钟头的时间里，零在基地的士兵训练场里不断熟悉着自己的能力。一阶的力量强化能够让零一拳打出700磅的力道，而狂猛的踢力更高达三千磅左右，这意味着零能够轻易踢弯一块钢板，同时也把他和普通人区分开来。

至于一阶防御强化，零只做了个简单的测试。他用自己的匕首刺向大腿，但在匕首入体的瞬间，大腿的肌肉自然产生了反弹的力道，以至匕首最后只入体3公分不到。而零的出力度，已经足够把匕首整个扎入人体之内。

零甚至想过用枪射自己一记，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而这些数据，自然是他私底下秘密收集，却不敢在第二人面前公然进行。

在此期间，老杰克回帕克兰总部进行一次常规性汇报，零托他顺道订做了50发M500的专用子弹。拥有一阶力量强化的体质后，零有自信驾驭得了这对大口径左轮的凶猛后座力。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春去秋来，转眼过了两年。

又是一个春天。

对于旧时代而言，春天象征着万物苏醒，是个被赋予美好祝愿的季节。而动荡的新时代，春天有着同样的象征，只不过苏醒的东西对于人类而言，并非那么美好就是了。

那些因为冬天而进入沉眠的异变生物，在春天苏醒过来后，腹中的饥火会让它们变得更为狂暴。

在Z7基地附近，最多的生物便是尸狼。这种以尸体为食的食腐性动物，因受尸毒又或其它病毒的感染而发生异变。它们的体形要远比旧时代的野狼更加巨大，经过数代的基因传承和蜕变，已经属于第三代的尸狼，成年的公狼体重高达40公斤。

它们变得更强壮，对辐射的抵抗力也不断增强。这是相当讽刺的一个事实，动荡的年代，野兽却远比人类更适合地表环境的变化。

现在是春天，经过冬眠的尸狼在沉睡中醒来，它们漫山遍野地寻找食物。在基地以往的记录中，当尸狼找不到足够食物时，它们往往会集群攻击人类的聚居点，从而造成不小的麻烦。

因此在这个早晨，零出现在距离基地一公里外的山头上，开始了第三次狩猎尸狼的行动。这是基地最新的任务，每十头尸狼价值一元。尽管不多，但零信奉聚沙成塔的道理。

第16章　狼群

银色的线条在黄金瞳孔中汇聚成一个圆点，再猛然扩大。于是视线中，五百米外的景物骤然拉近，让零清楚地看到一头成年尸狼正伸出舌头，趴在岩石的背光面休息。

那是哨兵。

零知道在这只尸狼的前面，有数十来只结群的尸狼在荒野上游荡。

尸狼是变异的野狼，它们因吞食腐肉和尸体而受到感染。熬不过病毒入侵的野狼相继死去，而活下来的，便异变成现在这种周身散发着尸臭，毛发变成灰白色，有着腥红的双眼的凶狠野兽。尸狼虽以尸体为食，但零知道它们更喜欢新鲜的血肉。

已经狩猎尸狼三天的零，对此深有体会。

对于新鲜血肉的气息，尸狼的嗅觉异常发达。经过零反复的试验后，确定一头尸狼的嗅觉极限在方圆400米左右，这也让零界定了自己的最佳射击距离。

自然，零手上的M500可没那么远的射程。再说这种几乎绝迹的大口径枪械并无再产，因此也没有和其匹配的消声器材。如果零拿着左轮枪去狩猎，恐怕只要开一枪就会惹来数公里内所有尸狼的注意。

为此，零特地在武器库购买了一把狙击枪。

这是把旧时代的SVD狙击枪，是由前苏联德拉贡诺夫设计并改良的狙击步枪。它使用7N1弹，最大威力射程是六百米内，而在零黄金黄眼的配合下，却可发挥千米内有效杀伤的威力。只是这种类型的狙击枪在新时代已经被淘汰，如今常用的是由军火大户曼特奥斯公司所开始的“猎鹰”系列阻击枪，例如艾伦用的那把猎鹰N…1就是这个系列的初代枪种。

而即使是初代枪型，配合高精度半自动瞄具以及最新狙击器材的运用，却可达到1500米的有效射程。

若以正常论，新狙击枪的威力及射程皆在零这把SVD的2。5倍左右。

但反过来说，因为是面临淘汰的枪种，因此零这把狙击枪也相对便宜就是了。武器库的管理员马森只卖给零50块，还赠送了一个基数的弹药。反正这种类型的枪在年底也要送回帕克兰总部回收销毁，马森以白赚白不赚的原则，将其中一支卖给了零。

而这把狙击枪也经过零自己的一些特别改装，例如特别加长的枪管，让这把SVD狙击枪变得不伦不类。通过改装，在零的黄金右眼配合下，价格只有50块的枪械却能够发挥等同300块一把的初型猎鹰枪的威力及射程。

在三天的狩猎中，零不断熟悉手中这把狙击枪的操作，漫山遍野的尸狼就是他最好的练习靶子。

今天，零狩猎的再不是三五成群的落单尸狼。他发现了一个狼群，这个狼群中有不下于五十头成年的公狼，以及二十头不等的母狼和幼崽。那是昨天狩猎几头公狼时无意发现的，零决定今天把这个狼窝给端了。

尸狼结群后，其危险度和个位数的尸狼有天壤之别。结群行动的尸狼更为危险，而且因为母狼的存在，它们的繁殖将会超乎想像。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零相信这群尸狼的数量将翻一番。

视线中，趴着休息的哨兵开始行动了，那代表狼群再次转移。

零背着狙击枪，如同幽灵般无声地消失在掩物后，以恒定每小时十公里的速度远远吊着这群尸狼。

即使这样跑上一天，零也不会觉得累。两年前不知如何出现的一阶力量强化让零拥有足够的体力，而那没有以定向药剂触发的进化点，也自然蜕变出一阶敏捷强化的能力来。速度，对于一个枪手而言是远比力量和防御更为重要的能力。因此零对于这个能力相当满意。

一阶的敏捷强化，让零的速度极限达到每小时六十公里的速度。而且它还附带了其它相关的小能力，包括更加敏锐的反应力，这些都是零能够独自游荡在荒野的基本条件。

零和狼群保持着千米左右的距离。

他在寻找合适的战场。

眼前是距离基地一公里外的荒野，这里的平原地貌并不适合和狼群战斗。宽阔的地形将让狼群活动的空间大增，而零的狙击枪属于单发式枪械，这意味着他无法构成威力强大，而又有足够续航能力的火力网。

一旦让狼群接近零三百米内的范围，那时就是他的死期。

一阶的防御强化并不足以抵御能够用嘴巴咬开钢板的尸狼獠牙，这年代，人类在进化，但野兽进化得更快。

所以零在等等机会，他很耐心，也有时间。为了狩猎这群尸狼，他准备了三天的口粮，这足够零在距离基地一千公里内的荒野中往返。

而事实上，零并需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在他的脑海中，基地方圆五百公里内的地图清晰无遗。零知道距离基地十公里外就有一处天然峡谷，两年前他前往银树城执行任务时还经过那狭长的峡谷。那里除了公路尚勉强能够通行外，其余的地方怪石嶙峋，掩物无数。对于零来说，那里是最合适的战场。

狼群的路线，正朝着峡谷而去。

零对自己的判断从来未曾怀疑，而当时近中午的时候，峡谷在望，证实了零的想法。

从狼群的移动来看，这群尸狼正准备远程迁徙。这附近的荒野已经没有多余的食物提供它们生存所需，如果要活下去，它们必须离开这，去寻找更理想的地方。

可狼群并不知道，零不打算让它们离开。能够让这些野兽少一只，那么无奈在荒野游荡的人就会少一分危险。这是个竞争的年代，人除了和同类竞争外，也和野兽及怪物竞相争夺着生存的空间。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17章　厄兆

机械瞄具的极限视野是六百米，但在零黄金右眼的配合下，距离却被无限接近。于是零轻易地看到远在千米外的一头尸狼，瞄具的十字准星出现在这头野兽的额头上。

零计算着、并修正弹道的误差。然后轻轻扣动板机，瞬间，瞄具里的尸狼浑身剧震，脑袋被狙击弹的冲击力掀掉了大半，整个狼身无力地趴倒在地上。

峡谷安静无声，狙击器材的声音早给消声器消弥于无形。

零离开作为掩物的巨石，背起狙击枪，如同幽灵般朝狼尸的方向运动。他的动作轻柔而迅速，峡谷如同沉睡的巨兽，并不知道零这不速之客的到来。

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影，这是他杀死的第三只哨兵。在狼群没有发现异常之前，不会有新的哨兵出现。零把速度提至极限，一阶敏捷强化的能力让他以恒定6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前行，千米的距离转瞬便至。

1分钟后，他已经站在狼尸旁。零蹲下，用精钢匕首把尸狼上颚的一颗獠牙挑了下来，并收进身后的背囊里。背囊里安静地躺着其它两颗狼牙，每一颗狼牙代表着一头尸狼的性命，这是零换取任务酬劳的凭证。而今天，这样的凭证将会多一些。

零无声移动，他滑下石沟，攀过巨石，跳过地缝，最后来到一块岩石后。岩石暴晒在太阳底下的一面正散发着高热，即使躲在背光处，零依然能够感受到石材散发的热量。他身上穿着灰褐色的防护服，衣服的颜色远远看去便如同这满山的岩石一般，起到掩护的作用。

阳光中强烈的紫外线能够烤熟一颗鸡蛋，但零也就稍微觉得热些而已，脸上却未见一颗汗珠。这种如同可以自动调节温度的体质，零将之归结为异能力的附属品。

风从石后吹来，带来尸狼的味道。零并没有急于行动，他在等待，等待着下方那些精力充沛的公狼休息时。零将制造一次小塌方，以求最大程度地杀死这群野兽。至于落单的，零自信它们逃不出狙击枪的射击范围。

为此，零开始运动。

他用一种悄然无声的动作，把一根根雷管埋进岩堆里。雷管的份量和爆炸的角度经过零精确的计算，他的脑海里早模拟出爆炸后将出现的情况。大量的落石将会在狼群反应过来之前落到它们的头上，这突然的袭击至少能够让狼群损失近八成的数量，剩下的自然有零的狙击枪招呼它们。

当埋下最后一根雷管的时候，零闻到了异样的味道。

那是血腥味，气味很新鲜，还散发着一些别的味道。那种味道不臭也不香，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而显然，零的脑袋里并没有关于这种味道的记忆。反而是那血腥味，却让零的脑海里形成一头尸狼的画面。

只不过，是只被开膛破肚的尸狼。

此处位于上风口，因此气味并未为峡谷下的狼群所发觉。而若非零离得近，他也别想察觉。

零撤出匕首，在近距离的时候，狙击枪远不如匕首来得有用。他像一头猎豹，修长且柔韧的身体充满了暴发力，让零足够应付任何突发的危险。

在气味的引导下，零绕过一块岩石，眼前却是个洞穴。

血腥味，就是从洞穴里飘出来。

洞穴外的沙地上，零发现了拖曳的痕迹。而在旁边一些岩石上，还有些尖利、无序的刻痕。零趴在地上，尸狼的气味立时钻入鼻中。他皱着眉，朝洞穴小心走去。没走多久，沙地上一蓬灰白色的毛发映入零的眼中。

他已经能够想像得到那是一付怎样的场景。

一头尸狼，被未知的生物硬生生拖入洞穴里虐杀。从沙地上的痕迹深浅，以及留在岩石上的爪痕来判断，那应该是头公狼。只有成年的公狼，才会有足够的重量符合地面的痕迹，以及有巨大的力气和锋利的爪子能够在岩石上留下清晰的爪痕。

而零想像不出是什么东西能够生擒一头成年尸狼，以零对新时代的认知，在他脑海的记忆库当中，也只有在银树城遇到过的屠夫有这个资格。

然而沙地上除了尸狼的拖痕外，就没有其它痕迹。这说明捉走尸狼的东西体形不会很大，重量也轻，否则必定会留下什么东西。

手中的匕首更紧了。

当零走进洞穴的时候，防护服下的皮肤传来针刺般的发麻感。那是危险的信号，零的黄金右眼中，银色条纹立时集中，将洞穴中的情景清楚映照在零的眼里。

洞穴不大，但洞壁满是鲜血。一头成年公狼肚子被破开，肠和内脏满地皆是，有的还被踏成了肉泥，和沙砾混合在一起。狼尸的下方，有鲜血汇成了血洼。从血液的粘稠度来看，这只公狼死亡的时间绝对不超过10分钟。

而这段时间，零一直在附近铺设雷管，却完全没有发现杀戮就在自己身边。

他起了身鸡皮疙瘩。

零对危险的敏感度一向很高，像这次般杀戮在自己身边上演，而他全然未知，却还是首次。

他用匕首挑开狼尸的伤口，眉头皱得更厉害。伤口创面的肌肉呈现无规则的断裂，那显然非锐器所伤，而是被巨力撕裂。看着这些，零小心地站起来，转身就要离开。他决定放弃这次狩猎，在附近存在着未知而巨大的危险时，零不认为自己还有心思去杀死一群尸狼。

转身要走的时候，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异物的触感让零停下，他低头，看到一块铁牌跌在脚边的血泥里。

零捡了起来，拇指大小的铁片上刻着行英文。只是英文已经严重磨损，零只看到“HA”两个字母。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义，但毫无疑问，会带着刻有英文牌子的东西，绝对不会是一头尸狼或其它什么野兽。那可能是一个人，一个能够徒手把一头成年公狼撕裂的人！

将牌子丢进背囊，零离开了洞穴。前脚刚踏在洞穴外的沙地上，零就听到一声声尸狼的惨叫在下方传来。零心中一紧，闪电扑前。他躲在岩石后，探头向下看。

血流成河！

一头头尸狼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它们的尸体千奇百怪。有的被撕开了肚子，有的整个头被扭断而歪在一边，有的更是被自己体内拉出来的大肠勒死，而有的则是四肢出现怪异的扭曲。这简直是一场不对等的屠杀，从那血腥的手法判断，凶手应该和杀死洞穴中那头尸狼属于同一个人。

远处传来尸狼的咆哮，零遥遥看到峡谷的一端，十几头成年公狼正围攻着一道身影。零改变自己的视距，当捕捉到那道身影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毫无疑问，那是个人。只是他手里提着一头狼尸挡住了脸，零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看见他双手分别扯住狼头和脖子，然后用力一分，尸首分离。

这具狼尸被他随手一抛，却朝着零的方向丢来，占据了零的视野。当狼尸落地，那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10分钟后，零出现在现场。

他不敢贸然过来，一阶防御强化的身体也经不起对方能够随意撕裂尸狼的巨力。所以判断没有危险后，零才谨慎接近。他迅速检查了一遍现场，除了满地的碎肉外，零找不到其它有价值的东西。

他不再理会尸狼，零离开了峡谷，用最快的速度朝基地的方向奔驰。他必须把这看到的一切报告给老杰克知道，基地附近竟然出现如此危险的人型生物，显然这并非普通的情况。

当距离基地还有一公里左右路程的时候，零突然停下。

就在公路边上，一头尸狼倒在血泊中，四肢仍在抽动，显是刚死不久，神经仍未完全停止活动。

零心里危险的感觉更浓了。

那东西，正在向基地靠近！

第18章　异虫

十天过去了，Z7基地毫发无损。

最初零把情报带回去之后，确实引起了老杰克的重视。为此，老杰克限令基地不得有任何人出入，并且暂停了采矿作业，省得采矿时发出的声音引起那强横生物的注意。同时，老杰克让左格带队，24小时站岗以加强基地出入口的监视和戒严。

然而十天过去，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基地周围亦无发现其它异状，因此老杰克解除了戒严令。

尽管零仍然有些不放心，那生物移动的方向是如此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