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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阴影之都

瓦尔基里露出回忆的神情，随后恍然大悟道：“是您的柯尔特，您曾说过送给某人，莫非就是这个零。原来父亲你已经和他有所接触，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当时父亲您不把他直接带回来？”

“那时我还不敢肯定啊，尽管检测到圣迹造特的波能，但信号微弱到可忽略不计。于是我把柯尔特送给他，那把枪上我安装了波能监控仪，它会定时把数据反馈回我的个人智脑上。而直到最近，零身上的圣迹波能才有上升的趋势，这说明他应该是那个计划的实验体。随着他能力的提升，得自圣迹的力量将会越明显。”本露出一个颇具深意的微笑：“至于所谓的第三方限制条款，零身上的柯尔特已经让我们有足够的借口绕过这项条款。”

“原来您已一早考虑到发生这样的事。”

“只是提前做好准备而已，我又不是神，怎么会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本摇头道。

瓦尔基里朝本恭敬道：“我明白了，我会亲自去把零引渡回来，您放心吧。父亲！”

说罢，瓦尔基里转身而去。本看着屏幕上零的相片，微笑道：“很快我们就会见面了。”

从风车镇出来后，弯延断裂的公路一直向北延伸。这条几乎行经海岸线大部分城市和基地的公路，是大灾变过去二十年后才被渐渐铺设起来。起初只是几个基地之间互相连通的交通要道，但随着各种基地的出现，对通行的需求让使得公路的规模越铺越大，也越铺越远，最后把整个海岸线地区打区。至今，这条海岸线公路仍如同奇迹般为人所津津乐道。

只是由于缺少维护和修建，随着时间的推移，公路渐渐出现断裂等破损状况。但只要车辆尚可勉强通行，也就不会有什么慈善家出资去修得这条公路。

风车镇北上六七百公里后，会出现一片山区。从这里开始，地表告别了南面的平原地区，开始出现北地的山域地貌。大灾变之日后，原有的大陆板块或是沉没、或是拼合。像中洲大陆就是原先欧亚板块和太平洋板块的拼合，大裂缝则是两大板块撞击拼合所留下了痕迹。

而海岸线公路自风车镇延伸后的山领地区，则非常突兀地从地平线上冒起，那是板块撞击时产生的冲击挤压，使得原先陆地结构产生了变化，让地面升起，却让地底下出现了大量的空间。受污染的海水倒灌，经过稀释和沉淀，会形成蕴含少量辐射物的珍贵可用水。

阴影之都这个城市基地，就是建立在一片这样的地下水域的陆地之上。由于特殊的地层结构使然，城市无法建立在地底之下。最开始的时候，阴影之都的开发者发现了这片区域蕴含丰富的地水资源，于是从最原始的净水工厂，渐渐发展到现在从而形成一个城市的规模。

动荡年代，水源代表着生命的延续。可以说每个能够产出净水资源的地区，都必定是大城重镇。阴影之都也不例外，最初的开发者被如今的委员会取代，成为这个城市的统治阶层。坐立在山谷之间，一年当中只有少数的时间能够被自然的天光所照耀的城市，其间最大的工业便是占据了城市近一半面积的大规模净水厂。

阴影之都所产出的净水，除了供应城市所需外，还销售给其它城市或基地以牟取巨额的利润。显然，阴影之都是快肥得流肉的肉，没有人打它的主意那只是个笑话。只是阴影之都的委员们非常聪明，在城市建立之初他们便和黑暗议会当成协议。

阴影之都将成为黑暗议会保护范围内的合法城市，每年向黑暗议会上缴一定数额的税金，以换取黑暗议会的武装保护。在阴影之都里，长年驻扎着一名血骑上校及一支精锐部队，他们镇压着那些敢于染指这个城市的任何武装势力。

因为血色骑士的存在，使得阴影之都无形中也成为了相当于庇护所的存在。过往的商旅或旅人可以在这里得到暂时的休整并放心地休息，当然，为此他们必须缴纳远高于其它城市的入城税收。

莫妮和阿泰莎来到阴影之都已经有两天，为了入城，莫妮几乎交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两人在街头露宿一夜后，才靠莫妮在阴影之都的酒吧中表演舞蹈，才赚到了两人住宿的费用。

一边等待着零来汇合，莫妮一边利用白天的空余时间拿着母亲的照片，在城市的街道上大海捞针般打听着任何相关的消息。莫妮每天都换个地方，以争取消息来源的最大化。但直到现在为止，她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却被许多精力过剩的男人所骚扰。

只是莫妮身上有枪有刀，且在阴影之都里男人们不敢随便打架，否则会引来治安官的干涉。因此莫妮才没有惹上什么麻烦，但凡事总无绝对。两三天下来，已经不少人知道白天在街道上，会有一个漂亮的少女执着寻找着某个重要的人。

镰刀泰恩便是其中之一，他是阴影之都的地头蛇血腥兄弟会的头目之一。兄弟会属于一个半合法的组织，通常阴影之都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都会交给他们去办，以此兄弟会则换取了在城市居留的合法权。除了会执行一些官方的任务外，兄弟会平时也干着如奴隶、军火等利益巨大的生意。

其中美貌的奴隶甚至要比军火更赚钱，因此在亲自确定了莫妮的长相后，泰恩这个少女当成了囊中之物。像莫妮这种漂亮，但年纪又不大的幼女奴隶可是能够卖出天价。但在把她卖掉之前，泰恩想先尝尝她的味道。

只是在阴影之都里不能公然进行绑架，哪怕他属于兄弟会也不行。一旦被查出来，为了维持城市表面的公义，泰恩绝对会被当成牺牲品。他才不傻，而且莫妮身上还有个阿泰莎，那个黑人少女可不好惹。因此，泰恩设计了一个简单却有效的陷阱。

“请问，您有没见过照片上这个女人？”

街道上，莫妮拿着相片正执着地询问每一个路人。在又得到一次失望的回答后，她却听到身后有人说道：“咦，这个女人我好像见到过。”

莫妮连忙回过头，站在身后的是一个留着灰褐色长发的男人。

第177章　兽瞳

“先生，请问你在哪里看到过她。麻烦你详细地告诉我，我可以付给你报酬。”莫妮兴奋地叫起来，并从口袋里摸出为数不多，却已经是她全付资产的大陆通行币。

长发男人指向一条偏僻的巷子，说：“我好像在那里看到过她，不过那个地方有些流氓。如果你想去的话，还是我带你过去吧。”

“太感谢你了，先生。”莫妮欣喜地说道，同时要把钱塞到男人的口袋里。

男人却架住了她的手，微笑道：“我不需要报酬。”

这倒是实话，对于泰恩来说，莫妮这点钱压根没被他放在眼中。他扮演着一个和蔼热情的路人，带着莫妮走进了偏僻的巷子里。这里是城市的贫民区，简易房和棚户随处可见。街道的两边有简陋的排水沟，三三两两没有工作的男人或坐或躺，但无一例外的向莫妮这个漂亮的女孩投来异样的目光。

莫妮甚至可以听到这些男人从喉咙里发出沉重的喘息声，她不仅庆幸这个好心的路人陪着自己进来。可莫妮不知道，这个所谓好心的路人，其实却是看上了小红帽的大灰狼！

在眼看巷口越来越远，长发男子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时，莫妮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她停下了脚步，长发男人回过头来，讶异道：“怎么了？我所见过的女人就住在前面的一间屋子里，已经快到了哦。”

“真是很抱歉，先生。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要做，改天再来好了。”莫妮笑道，转身便走。

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阵笑声。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一个聪明的女奴应该还能卖上不少价钱吧。”泰恩笑道：“小伙子们，还不把这小妞捉起来。到嘴的肥肉，可不能让她跑了！”

原来躺在路边屋檐的男人们这时都爬了起来，他们三五成群的围上来，嘴里发出不安好心的笑声。

莫妮终于知道，自己过于急切要找到母亲的心思，却被男人利用，反而落入了陷阱中。她飞快寻思着办法，却一无所得。阿泰莎现在应该在旅馆里蒙头大睡，而她的身上虽然有刀有枪，但面对二十来个成年男子，莫妮很清楚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

在这道深巷中，无论干什么事都不会被人发觉。对于泰恩来说，捉到莫妮是件十拿九稳的事。他从容了打了个响指，人群里一个留着胡子的男人立刻扑了上来。他早已对莫妮的美貌大留口水，这时只想给泰恩捉住这女孩的同时，好占些手脚的便宜。

没有任何意外，他轻松地抱住了莫妮。正紧紧贴住莫妮身体的男人，还来不及占点便宜，突然胸口被什么冰冷的东西刺入。他惊讶地放开莫妮，然后发现自己的胸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插进一把匕首。

莫妮拔出了匕首，同时拿出零送给她的自动手枪。莫妮把枪口对准了男人们大叫：“别过来，我不想杀人！”

“妈的！”泰恩狠狠咒骂一声，自己便往莫妮抓去。

莫妮立刻转过身，对着泰恩的方向就要开枪。不料眼前一花，泰恩消失在原先的位置上，再出现时已经抓住她握枪的手并把莫妮提了起来。

泰恩能够在兄弟会里混到个头目的位置，自然不是普通的混混。他拥有二阶的力量及敏捷强化，莫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捉着莫妮，泰恩强行拿掉了她手上的刀和枪。莫妮发狠往他手腕咬去，泰恩吃痛，咒骂一声把莫妮摔到了地上。莫妮摔得不轻，漂亮的脸蛋在地面擦得流血，但她抬起头，毫不示弱地盯着泰恩看。

泰恩怒骂：“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把这个小疯子捉进来。”

可等他转头看去，自己那些手下不知何时尽全数晕死在地上。而在躺满了男人的地面上，却有一人站着。

这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年纪比莫妮看上去稍长一些。褐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到腰后，上身无衣遮体的少年，在胸口处有一些奇异花纹的纹身。下身只穿了条破烂肮脏的麻布长裤，裤管下露出一双赤脚。无论怎么看，他和那些贫民区出身的少年并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他却有一双奇异的眼睛。

眼睛呈灰色，中间有如同蜥蜴般的黑色竖瞳。这是一双野兽的眼睛！

半个钟头后。

泰恩默默看着那把整个城市几乎全遮挡住的高耸山壁，以及在山谷上空极为遥远的辐射云层。他躺在冰冷且坚硬的地面上，默默地骂了一声：“妈的，竟然败给个小鬼……”

他的身上多处骨折，右手臂骨更是出现粉碎性损伤，这是和那有着兽瞳的少年对轰一拳后的结果。有谁会知道，在少年那付看似羸弱的身体里，竟蕴含着狂暴的力量。一开始就给震碎了臂骨的泰恩，在接下来则被这奇异的少年当沙包般轰打。现在还可以躺着看天，泰恩便已经庆幸不已，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个少年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街道上人来人往，似乎没有知道刚才在小巷子里发生的一幕。

莫妮则惊讶地看着这个独力打倒了所有流氓后，便拖着自己的手沉默地走出巷子，回到街上的少年。

她可以肯定自己之前并不认识这样的人，但少年给莫妮的感觉却很熟悉。就像是个熟人，只是一时之间忘记了。连续走过两条街区后，少年才放开了莫妮的手。

莫妮连忙对他说道：“刚才，谢谢你了。”

少年依旧沉默地看着她，那双野兽般的瞳孔中，倒映着莫妮的身影。他张开嘴巴，就像一个刚呀呀说话的孩子般，非常艰难地对莫妮说道：“你……歌声……好听……”

说完，少年转身就要离开。突然，他的手却被人捉住。

莫妮捉着他，用不可置信地语气说道：“你是贝希摩斯？”

第178章　吉鲁坦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对少年感到熟悉了，因为那双眼睛。那是和贝希摩斯一样的双眼，而且，还因为少年刚刚的话。

莫妮只为贝希摩斯唱过歌，她的歌声，甚至连零也未曾听过。所以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但确实只有贝希摩斯才符合眼前所有的条件。只是莫妮很难把那小山般高大的巨兽和眼前这个与自己年纪相若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我……吉鲁坦……”少年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名……讨厌……”

莫妮却欣喜地说：“真的是你，贝……不，吉鲁坦。我还以为你回家了。”

少年吉鲁坦闻言安静了下来，那兽瞳里流露出淡淡的伤感，他说道：“这里……不认识，找不到路……我，只认得你。”

似乎因为和莫妮有所交流的原因，吉鲁坦的话说得越来越流畅。莫妮在他话里了解到，吉鲁坦似乎和泰坦城的居民一样，属于突变域的能力者。但又有些不同，似乎在吉鲁坦的生活里，维持野兽的形态要比人形来得长久些。莫妮隐隐猜到，那应该是和少年生活的环境有关。

冒险商人曾说过吉鲁坦来自西南大地，那是片充满危险和死亡的大地。要在那片大地生存，自然野兽要比人类有优势得多。吉鲁坦就是以野兽形态出现时被捕获，并且一直维持着这个形态。在泰坦城得到自由之后，找不到回家的路，吉鲁坦只能默默地跟着莫妮。

这一跟，便从泰坦城一路来到了阴影之都。为了不被人发觉，从天上越过阴影之都警戒线的吉鲁坦从野兽形态切换回人形，以此融入城市的人群中。

“也就是说你来到阴影之都已经有两三天的时间了？”莫妮好奇问道：“那你平时都住在哪里？”

少年用脚踩了踩地面，简洁地说：“下面。”

“下面？”莫妮突然掩嘴道：“你是说地下水道？”

吉鲁坦点点头说：“那里……安静……就是……冷……”

莫妮就这么鼻子一酸，在这个少年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她捉着吉鲁坦的手说：“走，你跟我回去旅馆。虽然房间有点挤，但不会冷。”

少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找不到回家之路的他，之所以想跟在莫妮身边，是因为在仓库那一夜莫妮为他所唱的歌里，让他有种回到故乡的感觉。尽管只是种虚无飘渺的感觉，但少年总觉得呆在莫妮身边，就离故乡近一些。

对于吉鲁坦来说，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莫妮就是一团温暖的光。

而莫妮也不知道，在这一刻，她便在心中种下了要帮吉鲁坦回家的信念。吉鲁坦给她的感觉比任何人都亲近，这从他还是贝希摩斯的时候便已经如此。因为她和他都是同样在寻找过去的人！

回到旅馆已经快中午，莫妮带着吉鲁坦走进大门的时候，却撞到一个人身上。她连忙退后，却见眼前这个族人披着带帽的斗蓬。他用围巾包裹住自己大半张脸孔，只从帽沿下露出一只眼睛。

虽然极淡，莫妮却仍能够在他的身上闻到隐晦的血腥味。而这人浑身散发着一股让莫妮觉得压抑难受的气息，在很多年之后，莫妮知道那叫死气。

只有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才会沾染这种气息。而通常身上散发这样气息的人，都非常的危险。

吉鲁坦本能地感觉到对方散发的危险气息，少年立刻把莫妮拉到身后。他毛发直竖，嘴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哮，瞳孔亦不断重复着收缩和扩张的动作。吉鲁坦的体内，基因序列正在重新排列，眼前这人身上的危险信息刺激着他从人形向野兽形态的基因进行切换。

“咦，莫妮，他是谁？”

不料，这人却发现低沉却让人熟悉的声音。跟着他拉下了包住脸孔的围巾，揭下兜帽，于是另一只黄金般的眼睛出现在两人眼中。

“零？”莫妮欣喜叫道：“你回来了！”

零点了点头，他杀死了索伦后，为躲避那神秘的感知域能力者，中途多次故布疑阵。直到昨天，心灵中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才完全消失，零才敢全速赶路。风车镇后虽有几个小型聚居地，但它们和海岸线公路的距离甚远，因此零决定先到阴影之都。阿泰莎能力虽然不错，但说到机灵却还比不上莫妮。零相信以莫妮的聪明，肯定会选择目标比较明显的城市等待和自己汇合。

只是让零意外的是，莫妮的身边却了个特别的少年。这让零不由感叹动荡年代的女孩果然要早熟得很，几天不见，莫妮就已经交到了小男朋友。

零站在浴室里，他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但全身近八成的面积还绑满了绷带。在风车镇他虽逃过了索伦设计的那场大爆炸，却仍然被高温的火焰烧伤。如今已经过了四天，从绷带下的皮肤传来发痒的感觉看来，伤势应该已经接近痊愈。

他解开绷带，随着灰黄色的绷带渐渐解开，浴室的镜子中露出一具焦黑的躯体。身体表层的皮肤出现碳化的现象，但在这些已经死亡的皮肤底下，却有淡淡粉色的全新肌肤生成。

零拧开了沐浴的水源开关，带着微量辐射物的温水轻轻洒下。它们很快流遍零的全身，他表层焦碳般的皮肤在被水一冲之后，发出轻微的脆响，竟然大片大片地裂开。像是某种动物脱去外皮般，这层碳化的皮肤裂成无数水片，不断被水冲到了零的脚下，又化成了黑浊的污水流进了排水口里消失不见。

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