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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彼得潘簿-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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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监控上来看； 是黑色私家车抢在绿灯最后几秒强行拐弯； 从而撞上了黄色校车，事故并不严重； 应该只是车体发生摩擦剐蹭； 邢培林下车以后先是查看了车体的情况； 然后和对方的司机商量了两句； 对方拿出钱包示意要赔偿，邢培林却摇了摇头； 并不同意； 看上去大有要和对方理论一番的架势。
正在这个时候，林婉怡从车上下来了； 因为监控画面并不清晰； 所以无法捕捉到她的表情，只能从她的肢体动作判断； 她对邢培林很不满意； 说了几句话之后，又返回车上。而在她离开以后； 邢培林便接受了对方的赔偿。双方又简短地说了两句，对方司机从车里拿来了纸笔，邢培林便趴在车顶写了起来，几分钟以后，他把写好的承诺书递还给对方，自己返回了校车上。双方各自发动车子，缓缓驶离。
“截止到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陈佳期说，“我辨认了一下那辆黑色私家车的车牌，也联系过车主了，向他询问了一些相关情况。就他所说，当时两辆车确实发生了小剐蹭，但是不严重，只是校车靠近车门的部分有点掉漆而已。那个十字路口没有交警，再加上私家车车主当时急着送朋友去机场，因此提出私了赔偿。”
“但是邢培林一开始并不同意？”季甜问，她已经完成了对楚丽丽的询问，并没有获得有效的线索。
“对。因为剐蹭的面积并不大，车主一开始提出赔偿四百块钱，邢培林嫌钱少，有些不高兴，所以没有答应。后来是林婉怡从车上下来，说了他几句，告诉他如果没什么大事就别耽误了，赶紧回去要紧，他这才勉强同意了。”陈佳期道，“不过嘛，这个车主说，邢培林之所以能这么轻易地就答应，还有一个原因，他觉得邢培林喝了酒，不敢跟他多做纠缠，不然协商不成，把交警叫来，他这个情况也跑不了。”
“邢培林喝了酒？”肃海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后面的声音轻飘飘又带着莫名的沉重，“车上还有十几个孩子，他还喝酒……”
陈佳期感到一阵压力，硬着头皮说，“对，据那个私家车车主说这样的。他当时和邢培林靠得比较近，而他又对酒精一向比较敏感，后者一开口说话，他就闻到了一股酒味。但是很轻，应该喝得不多。而且后面邢培林跟他说话，虽然有些无理取闹，想多要些钱，但还是有条理的，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
肖正宸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游弋了一圈，伸手拍了肃海一下，示意他把不小心流露出来的风暴收一收，别一直压迫着别人，又继续问道，“那林婉怡呢，她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个倒是没有，”陈佳期摇了摇头，“林婉怡下车的时间很短，只是说了两句话又回到车上了，而且当时车上似乎是有小朋友受到了惊吓，车主说自己好像听到了哭声，所以林婉怡很快又回去了。不过她大概是真的不喜欢邢培林，跟他说话的时候很严厉的，车主还以为邢培林会怼她两句，但没想到邢培林脾气还蛮好，就光听她说了，自己站在那儿一句话也没说。”
“我问了几个老师，都说林婉怡是非常认真负责的人，平常对班上的小朋友也十分上心，对待同事都特别温柔，几乎有求必应。不过她确实不喜欢做事不认真、不负责的人，她对明明知道要开车送小朋友们回幼儿园，还喝了酒的邢培林不满意，也是正常的吧。”季甜说，又把话题转回了之前，问，“那个车主也不清楚当时车上的情况，是吗？”
“对，他一直在跟邢培林商量赔偿的事情，也没有多往车上看，而且整个过程结束的很快，前后不超过十五分钟，车上也就只有林婉怡下来过一次，所以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他确实不知道。”
“唔，好，那继续说这辆车吧。处理完事故以后，它去哪儿了？”肖正宸问道。
“它进入封东路以后继续向西行驶，十分钟以后到了泰和花园，按理说它应该从这里走辅道向左进入凤鸣十二路，然后沿着凤鸣十二路一路向南，穿过长乐大道，从柳桥寨上二环，之后再行驶大约二十五分钟，最后抵达筑梦国际幼儿园。”陈佳期拉出了一张网络地图，用鼠标在上面绘制了一条红色的路线。
“整个行程大约在四十分钟左右，中间因为出了点小事故，耽误了十五分钟，那么他们也该在四点五十之前回到幼儿园。但事实却是——”她重新切换回监控的画面，屏幕上显示出的车水马龙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沉灰，风吹不起，雨冲不掉，而显得脏兮兮又雾蒙蒙，看不清楚。
“邢培林在处理完事故、拿到黑色私家车车主赔偿的四百块钱，回到车上之后，黑色私家车很快就重新启动离开了现场，而这辆校车，却足足在原地又停留了四分多钟，这才重新启动，但是这时候，它却没有按照之前的路线，而是从这个十字路口拐了个弯，进入了封东南路，从那里上了三环，朝着西边一路开走了。”
“沿路的监控拍到它的行踪了吗？”肃海问了一句。
“应该拍到了，”陈佳期答道，“这一路都有监控，并且上个月市政才做过统一的维护，保证每个监控都能正常使用，它只要上了三环，就一定能被拍下来。只是现在需要一点时间，稍微把它从各个路口转向的情况调出来，汇总到一块儿。”她看了一眼屏幕左下方显示的时间，“我等会儿再联系一下前面的技术员，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
“好。”肃海点头。
“不过为什么呢？按道理来说，他在返程的途中发生了一点小事故，处理完了以后，应该接着返程才对啊，为什么会改变路线了呢？他要去哪里？”季甜对这一点相当的不解，皱着眉头思考着。
“嗯，对，总不能无缘无故，因为临时出了点儿小事故，就突发奇想地临时更改了路线，”肖正宸也说道，把整个身子舒服地倚在沙发里，抱着手臂望了肃海一眼，“总得有个理由吧。”
肃海也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收了回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肖正宸话里的“无缘无故”四个字感到有些在意。确实，任何事情的发生都应该有所理由，不管这个理由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是不是可笑。
“车上有小孩儿受伤了，他们临时改变路线是为了及时就医？”他想了一下，试着提出一个最合理的说法，随即又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
不对，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林婉怡下车来的时候就不可能那么淡定，她应该会催促邢培林赶紧走，不要纠结几百块钱赔偿款的事情，而不是说了两句之后，自己反身回到车上，还任由邢培林磨蹭着跟对方车主谈好，又写了字据。
那会不会是发生事故的时候，受伤的小孩子没什么感觉，林婉怡也没有发现，等到邢培林把事故处理完，返回车上，准备开走时，两个人才发现有小朋友受伤了。因此车才在原地停留了几分钟，那是两个大人在商量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而商量的结果就是先不回幼儿园，把受伤的小朋友送去医院就医。
也不对，从之前的询问情况来看，林婉怡是个做事周全、有丰富职场经验和社会常识的成年女性，倘若出现这种情况，最好的选择是在电话通知幼儿园相关领导之后，由她带着受伤的小朋友下车，自行打车前往附近的医院就诊，而由邢培林开车，带着剩下十五名小朋友回到幼儿园。
不然，两个大人带着十多名小朋友一起去医院，谁能保证他们不会乱跑，如果这期间再把别的孩子丢了，不是乱上添乱吗？
随后，陈佳期从实际层面上对这个猜测进行了否定：“他们走的这条线，沿途并没有医院，最近的医院也在十几公里以外，与其绕一大圈开过去就医，还不如先回到幼儿园，这附近倒是有个第三人民医院。”
“那是为什么呢？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前面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整个行程都还算是顺利，只有在这里遇到了一些问题，但是这个剐蹭应该不会是提前计划好的，——因为变数太大了。出事的地方刚好是个十字路口，车流量很大，那辆私家车不可能提前在那里停着，就等邢培林开了校车过来故意撞他一下，而且有什么必要呢？”季甜一点点思考着，“但是整个过程里，如果说有可能出现某种意外，导致了一车的小朋友和老师都失去联系的情况，那么最有可能就是在这里啊。”她咬着嘴唇，“所以，关键还是邢培林回到车上以后，车子停在原地的那几分钟里发生了什么吧。”
“呃……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确实是像副队说的那样，两辆车发生碰撞，导致车上有小孩子受伤，但伤势如果比你们想得都要严重呢？比如说……小孩子当场就已经死亡了？”说出这句话的竟然不是一向都天马行空的肖正宸，而是周沙，顿时把大家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有意思。”肖正宸摸了摸下巴，“说来听听。”
第118章 终归虚妄 06
周沙努力组织着自己的思绪。
肃海朝门口看了一眼，心里颇有些庆幸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 已经把柴修齐放到隔壁房间； 让他独自冷静一下了，不然如果被他听到这种猜测，估计他非要卷起袖子来和周沙打一架不可。
“咳——”季甜咳了一声； 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 “周沙； 你是不是太累了……怎么会有这种大胆的猜测？”她露出了一个有些艰难的笑容来； 又往陈佳期的电脑上看了一眼，屏幕正定格在黄色校车和黑色私家车相撞的画面； “这种程度的剐蹭； 应该还不至于让一个人； 唔； 小孩子致死吧？”
陈佳期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周沙看了她们一眼； 又看了看肃海； 见后者没有要表态的意思，挠了挠头道； “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
“因为之前我的小外甥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在校车上跟别的同学打打闹闹，没想到忽然一个急刹车； 他安全带也没系好； 又坐在第一排，一下就从座位上被甩到了前面； 撞得一脑袋血，缝了六针才算完，我也是想到这儿，才会有这种猜测的。毕竟小孩子在车上不比大人，知道要系好安全带，不能左顾右盼。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安静不下来的，完全有可能在车上打打闹闹。向日葵班的学生一共十六个，而老师只有一个，另外一个成年人邢培林在前面开车，更加约束不了他们，总有调皮的孩子趁老师不注意，离开座位，做点儿小动作。如果这个时候，车辆突然发生碰撞，他会不会撞到车里凸起的地方，或者发生别的情况，从而导致死亡呢？”周沙说，“这种可能性虽然不高，但确实存在，我说的没错吧？”
他又用目光环视了一圈，没有人有异议，他便继续说下去，“我的猜测是，当车辆发生碰撞以后，作为司机的邢培林此时不知道已经有小孩子受伤甚至已经当场死亡了，因此，他的本能反应是下车和造成事故的另外一辆车的车主进行理论。而留在车上的林婉怡呢，她在邢培林下车后不久就发现了这个情况，她当下一定是非常慌乱的，但是却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她强装镇定，下了车，训斥了邢培林几句，让他处理完快点回来”
他在这里停了停，拧开了桌上的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你们看，这里有个地方很奇怪啊，按照前面季甜的询问情况，所有的人，从园长到门卫，他们都说林婉怡是一个非常温和、对别人有求必应的人，从来不会对同事发脾气，哪怕心里不高兴，也总是温温柔柔的，非常和气。这样一个人，她就算不满意邢培林，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训斥他，这和她惯常的为人处世原则相违背。所以，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导致她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心神大乱，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从而表现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呢？”
“再说回之后，邢培林回到了车上，他们为什么没有及时离开？有没有可能是林婉怡将有一个孩子不幸死亡的消息告诉了邢培林，他们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才耽搁了一会儿？”
周沙越说越觉得存在这种可能性，他的语速也随之快了起来，“而事故发生的地方是个十字路口，这就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停留太久，他们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一个选择，至少是暂时的选择，——是回到幼儿园如实将情况说明，还是先不回去，找个地方停留一下，商量商量对策？我个人认为是后者。”
陈佳期已经听出了他的意思，虽然还是觉得有些玄幻，但也顺着接了下去，“从身份上来看，邢培林是司机，如果有一个小朋友真的因为车祸导致死亡，那么他的责任肯定跑不了，更何况他还喝了酒；而林婉怡是班主任，更没有推脱的余地，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个人都要为此负责。”
周沙点点头，“而这个幼儿园的小孩子都是什么人呢？”他朝这间宽阔的办公室里望了一眼。虽然这只是一间园长助理的办公室，但是家居摆件无一不透露着一股奢华，就连几步之外的鱼缸里，那几条摆着尾巴，悠闲自在地游来游去的鱼，也并不是普通的品种。它们的脑袋上鼓起一个圆圆的包，看起来就像寿星高耸的额头，莫名有几分憨头憨脑可爱，是市场上比较流行的罗汉鱼，一尾的价格在几百块到上千块不等。
“非富即贵。”肖正宸笑了，接着他没说完的话头吐出这四个字，又朝门外看了一眼，转向肃海，“你那个发小，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吧，姓柴？”他想了想，“上一届领导班子里，是不是有个副省长姓柴，前几年退下来了？”
肃海没说话。
“我也不是胡乱猜测，就是根据你的家境稍微发挥了一下联想，毕竟能跟我局首席高富帅的肃海同志成为发小，怎么着条件也不能差嘛。”肖正宸开了个玩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能上这所幼儿园的孩子，家里情况一定是比普通人优越的，如果一旦出了意外，林婉怡和邢培林，面对和他们不是一个阶级、不依不饶的家长，他们能承担得了这个责任吗？”
虽然这种猜测一开始听起来非常不靠谱，但越往下说，竟然越觉得有几分可能性。
肖正宸屈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总结道，“按照小周沙这个说法，那么他们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或者是由邢培林提出，或者是林婉怡，这个先不去讨论，总之他们中间有一个人提出了不能回幼儿园，不然之后的后果将是他们无法承担的，另一个人随后也赞同了。就这样，他们暂时达成了共识，就这么开着一辆校车，带着车上的二十个小孩子，临时改变了路线，消失了？”
“就算这个推论成立，但是带着那么多小孩子，对他们接下来的，不管是计划也好，还是行动也好，都不方便吧？”季甜反问道。
“没错。但在当时的环境下，他们不得不这么做。一个是因为事发时正好在十字路口的中间，他们没办法在光天化日下，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把其他小孩子放下来，自己开着车扬长而去。再加上这些小孩子目睹了事故的发生，如果就这么把他们放下，那么一旦他们被找到，哪怕是只找到其中一个，事情就会随之水落石出。至于另一个原因嘛，如果后面真的到了不能挽回的余地，这些孩子就是他们可以谈条件的筹码。”
周沙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但是只有两个成年人，要带这么多小孩子显然不现实，如果弄丢那么一两个，非但后面的条件谈不成，反而还会陷入更麻烦的境地。所以，按照我的猜测，他们之后会选择性的带走几个，把剩下的小孩子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等我们去找。而带走的那些孩子，家里一定不一般，这一点，林婉怡身为班主任，应该非常清楚。”
房间里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只有陈佳期间或敲击键盘或者滑动鼠标的声音，在昭示着平静底下的暗流汹涌。
又过了一会儿，连这种声音都停了。
陈佳期回过头来，屏幕上发出的光还映着她的半张脸，看起来表情有些朦胧。
“队长，副队，果然，找到那辆校车了。”
***
牌照为镐A95XX的黄色校车在晚上的八点三十三分，被一直通过道路监控进行追踪的警察发现，它被遗弃在了距离X市八十多公里的坤县境内的一片荒地里。肃海等人在接到消息后立刻赶了过去，当地的民警早已经等在那里，并提前组织了所有警力对附近进行拉网搜索。
“这一片儿原来都是文王村的地，别看这儿依山傍水，风景还不错，但是这地吧，实在不好，种啥都活不了。而且奇怪的是，但凡x市有个大旱大涝的，这儿都跑不了，所以文王村唉，也是挺苦的，稍微能有点儿能力的人都拖家带口地搬走了，就剩一片荒地了。”
来接他们的民警姓刘，边说边带着他们往校车停着的地方走去，“大概三四年前吧，这一片被一个地产开发商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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