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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密码-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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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笑着回答:“恺撒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向他的医生宣战。”   

  阿萨纳特是尼禄的医生?   

  他们赶着我路过柏伦町山,山上有大母神西布莉的神庙,是她那些带娘娘腔的牧师从遥远的菲里几亚带到罗马来的,他们面带微笑看着我,似乎洞察一切。   

  我们加速前进,走了大约三十里路,最后到了萨布罗格宫,尼禄在西姆布恩湖畔的别宫。   

  天色渐明,令人恐慌的慧星已经消失了,踪迹不见。但是,兵士们仍然心有余悸,彗星预示着要有叛乱发生,人们已经开始议论尼禄是否被推翻了。   

  他们小声低咕着,拖着我进了一间黑屋子,我只剩下一副要烂掉的臭皮囊,脚上还锁着镣铐,借着一点微光,他们把我扔到一张桌子上。   

  从外面快步走进一名医生。我不认识他的脸,但我能感觉出他是谁。像蛇能嗅出空气中的气味一样,我知道他是阿萨纳特。   

  “快,”他吩咐他的奴隶摆好一件件闪亮的金属手术用具。他检查了一下我的眼睛,摸摸我的心跳,“他不安静,你没给他用天仙子吗?没用鸦片?”   

  禁卫军士兵可不在意,治病是阿萨纳特的活,不是他们的活。他们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他麻利地剥掉我身上的脏衣服,检查我身上的伤口,手法很娴熟。   

  看到他这么虚情假意地关心我,我真感到恶心,我对他说:“阿萨纳特,你竟然还活着。这个世界还没有厌烦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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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医生与角斗士(4)         

  “不,基克拉迪,它还没有。”他扼制着自己的怒气冷冷地说。   

  我咽了一口自己的血,“你怎么做到的?”   

  “我四海为家,人们对我视而不见。”   

  他把双手伸进我的臭气熏天的身体,研究着各个器官,拿我血淋淋的肠子开着玩笑,决定手术刀该从何处下。而我则用一连串的咒骂来回应他,骂得他直想堵耳朵。   

  他伸手拿起铜解剖刀,半只胳膊都沾满了我的血,解剖刀突然刺进了我的身体,把一块块烂肉扔给地上的老鼠,好像他正在处理一块烂肉,留下好的部分做菜用。   

  “看看你的伤,基克拉迪,真是惨不忍睹。”   

  他用一个细长的勾子拽出我的内脏好仔细看看。弄明白我的血液是怎么流动之后,用一根脏兮兮的手指夹住血管。   

  “你真值得我研究,基克拉迪。你的血液很特别,如果有一天,我能找到一个办法,把我们二人的血液混合起来,清除掉你的思维,偷走你的力量,跟你和二为一,那该有多妙!”   

  我已经神智不清了,在地狱的边缘徘徊着,听到他的话,我低声答道,“你想要我有的东西?拿去吧,我不想再要它了,我是一个没有自由的人,不能再担负这个负担了,我要疯了。你赢了!现在,让我死吧。”   

  “哈,我倒希望能这么简单。他让我把你拾掇好,你这个傻瓜。”他打了个响指,没有看他的奴隶,“把缝线拿来。”   

  我拼着最后一点儿力气,举起手握住他的手腕对他说:“给我一刀,结束我!”   

  “恺撒不允许我这么做!一提到特洛伊,一提到希腊,他就迫不及待地非要听古代的故事不可,你这个娇气鬼。我要是再听他弹他的竖琴奏什么挽歌,我发誓,我非拿琴弦勒死他不可。你可以选择,你可以消失几百年,高兴了就回来,而我就只能忍受所有这些荒唐事。不,我亲爱的基克拉迪,再呆一会儿,分享一下我的忧伤。”   

  他从他那堆东西中捡出一两片叶子,和蜂蜜搓成小球,放到我的嘴边。   

  “吃了。”   

  我抵抗着。他捏住我的鼻子,直到我喘不上来气,把药塞进嘴里,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吞下了药。   

  “这是为你好。”   

  我对此深表怀疑。   

  他的奴隶回来了,他很高大,面容憔悴带着菜色,眼窝沉陷,没精打采。他放下一口黄褐色的大锅,拿起锅盖,阿萨纳特拿一副长长的钢钳子在里面拔弄着。   

  “看看我的杰作,基克拉迪,看看我做了什么,看看你不在的时候我有什么成就。这个奴隶以前有白内障,我治好了他,现在他的眼睛正常了。你流血了,我给你止血。”   

  他夹起一个东西,拎了起来。是一只蚂蚁,有我的大拇指大小,它半透明的细腿不停地蹬着,一节节的身体扭动着,在折磨着他的钳子上挣扎着。他拿近了些给我看,蚂蚁的嘴在我眼前晃动着。锅边上爬满了这样的小动物,一只压着一只,争先恐后地要逃命。   

  我惊恐万分,喊道:“你要干什么?”   

  “给你缝线。”   

  他拎起我的伤口边上的皮肤,把蚂蚁塞进了伤口。蚂蚁肆无忌惮地咬着,死死的夹住我的伤口,我的每一条血管,每一根神经似乎都被火点着了,被扑不灭的火点着了。阿萨纳特让它咬了一会儿,掐住它的头,一扭把头扔到了一边。   

  “我叫它们钳子。”   

  我不管他叫它们什么,我很怀疑它们能否听懂。“把这个脏东西从我身体里拿出去。”   

  “它慢慢就会溶解,随着你的体液排出去。现在躺着别动,还有很多只呢。”这个虐待狂又慷慨地给我用了另一只蚂蚁。   

  无法忍受的剧痛使我流下了苦涩的泪水,泪水打湿了我满是灰尘的沉陷的面颊。我挺起头,忍着剧痛说道:“你会为你以前的罪行付出代价。”   

  他冲我挥了挥沾满血的钳子,“你说的是哪起罪行?每个人都有过去,我的过去有一千年那么长,它还会再持续一千年,再一千年里仇恨会在你心里持续那么久吗?”   

  至少我现在仍然记得。“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为什么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阿萨纳特没有回答,他搜寻着他的记忆,茫然问道:“夺走谁?”   

  他都不记得了?每一天、每一小时,我都在悲伤,而他竟然不记得他制造出来的惨剧!我迷失了,我的生活突然变得空虚,生存变得毫无意义,只剩下一个空洞。他竟然都不记得了,真无耻。   

  我朝他的脚吐了一口痰,“莫伊拉,”我啜泣着,“我的生命,我的挚爱,我的妻子。”   

  这会有作用吗?我能不能至少打开他一部分淫秽的大脑,让他明白我的痛苦?   

  他无动于衷地说:“噢,原谅我。已经过去一千年了,她已经变成尘土了,你这个命运的傻瓜,即使没有我,她迟早也会成灰的。她以前是,以后也会永远是尘土,不可能死而复生。”         

◇BOOK。◇欢◇迎访◇问◇  

第77节:医生与角斗士(5)         

  “她已经活过来了,”我按住心口说:“她在这儿。”   

  “基克拉迪,你获得一份厚礼。那本该是我的,不过没关系,我会设法最终拿到它的。你等了七百年,为了见我这五分钟?我希望你认为这五分钟花得值,这一次你是不能复仇了。好了,可以动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丝毫不显慌乱,但是在他收工具的一刹那,他手里拿的刀闪了一下,我知道他的手在颤抖,他怕我,只是不想我知道罢了。   

  我定了定神,我被缝好了,皮肤上抹了油,还换了一身衣服,我的破衣服已经被扔掉了,阿萨纳特的奴隶走过来,他总是板着面孔,他看着我,似乎奇怪竟然还有人对我感兴趣,他扔给我一片面包,叫我跟他过去。   

  我几乎站不住,阿萨纳特的魔法让我浑身无力。我记得草地很凉,很湿,我赤着脚在上面走,闻不到花香,时候还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腐烂的叶子味、木头的焦味、草地的潮气,雨水滋润着草地。   

  我对尼禄的别宫不感兴趣,宫殿的彩色墙壁摇摇欲坠,好像在痛苦地呼吸。房间里传出乐声,还有沙哑的笑声。   

  那个奴隶让我站在暗处,我听着外面的雨声,一名禁卫军士兵走过来,让我进去。   

  我穿过大理石的宫殿,地上的马赛克有的裂痕高低不平,扎了我的脚。好像有什么动物在从地板里向我窥视,是什么?一头公牛?   

  “恺撒叫你的时候,要回答!”   

  他踢了我的膝盖一脚,我跪了下来。有人在大笑,我清醒了一些。有人在叫我?   

  我看看四周,我正在尼禄的宴会厅里,宴会已经开始了。   

  眼前的景象令我愕然,不过不是因为那些好酒好肉,而是因为我发现我竟然跪在一滩胆汁中间,周围是散发着臭气的没消化的食物残渣。和我想象的任何一座帝王宫殿的宴会都截然不同。这儿的人从来就没有胃口不好的时候,他们终日大餐,乐此不疲。客人吃饱了,就把刚填到肚子里的东西吐在身后的地板上,然后接着吃桌上的东西。   

  我踉跄着站起来,却发现没什么东西可以擦手,因为我赤身裸体地站在他们面前。   

  哪一个是恺撒?哪一个是那位杀死母亲、杀死妻子,还会杀更多人的领袖?我搜寻着穿紫袍的人,看到一个胖胖的年轻黑发男人,他鼻梁很高,圆脸。他斜靠在座上,醉眼朦胧地看着我。   

  “我问你的名字。”   

  “我叫基克拉迪。”   

  他喝了一口酒说:“你的老对方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他很肯定地告诉我你叫阿什么?”   

  谁都知道,他掏钱给观众为他所谓的艺术喝采。现在好像正举行着。   

  一个胖女人窥视着我的身体惊呼着,把她油渍渍的手伸过来要试试我的体格。她掐住我的屁股,咯咯笑着,请求尼禄,等他问完了话,她很高兴要我。而我宁愿死,我已经泡过她的胆汁了,再也受不了她了。   

  外面雷声大作,震动殿内每一个角落。正在湖边的奴隶准备吃的,急忙跑进来,尽力不让食物被淋湿。   

  “你是哪族人?”恺撒懒洋洋地问。   

  “我从克里特来。”   

  尼禄马上来了精神,坐起来大声说:“你真令我困惑。你的对手坚持说你是在利西亚被俘的战俘。你是希腊人,还是利西亚人?”   

  我还真没想过。一开始我是希腊人,但是后来在利西亚重生。这会把我变成利西亚人?我想是吧。这么说,我已经不是纯希腊人了?我怎么还能说我是希腊人?我已经有几百年没踏足那片土地了。   

  我思索了一下说:“两者都是我。我的躯体是利西亚的,但是我的灵魂是希腊的。”   

  “真不可思议,”他冲我摆摆手,“过来,站在我身边。”   

  禁卫军踢了我的脚一下,那个胖女人在我路过的时候拍了拍我的屁股,我吓了一跳,就像那个惊恐万状的角斗士一样。   

  尼禄拿起他的竖琴说:“我正在写一首歌。”他打了一个响嗝,“是关于特洛伊被焚的。你对我的医生讲,你是他的特洛伊记忆。他的奴隶告诉我你在那儿战斗过,后来又复活了。”他拔弄了几根弦,他弹得实在差,他斜着眼睛瞟了我一眼,笑了,“告诉你,他讲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   

  尼禄像一个孩子一样笑起来。他捡起一片水果,看着他的客人们说:“我跟你们说了吧,他很有趣。”   

  所有人都大表赞同。   

  尼禄说:“特洛伊是国王们的故事,可我从来没听说过一位基克拉迪国王。如果你不是阿基琉斯,不是阿伽门农,不是奥德赛,也不是普里阿摩斯国王,那你是谁?你不过是一个人,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说:“我为一位国王效力。”   

  “每个人都为他们的国王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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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医生与角斗士(6)         

  “我为伊多梅纽斯国王效力,在克里特岛上他的克诺索斯宫里。”   

  我的脑海里清楚地现出宫殿里高大的红色柱子,柱子投射下长长的影子,宫墙上绘着蓝色的海豚腾空飞跃的图画,宫门大开,阳光洒进来。记忆清晰如昨。   

  尼禄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我当你已经习惯做奴隶了。”   

  “我已习惯听从命运的安排。”   

  他的眼睛里露出狡黠的笑容说:“告诉我,你进到迷宫里去了?”   

  “我还能去哪里战斗呢?”   

  他像个孩子一样兴奋不已,“你同牛头人身怪打斗?”   

  我不愿意回答,“雅典特修斯王和他的英雄事迹发生在我之前很久。”   

  “那你肯定有其他故事可讲了。”   

  “有一些。”   

  “跟我讲讲,我爱听故事。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籍籍无名的特洛伊战场上的武士要转世再回到尘世?   

  “为了伸张正义。”   

  尼禄挠了挠头,厌恶地把他的竖琴扔到一边。“真是个无聊的故事。”   

  “很抱歉没能让您高兴。”   

  “阿萨纳特能让我高兴,我谦卑的医生,是不是?”我没看到他站在暗处,他向恺撒鞠了个躬。“你妻子什么样?”尼禄问。   

  他的话正中我的要害,我说不出话。外面雨越下越大,雨点敲打着屋顶像是在敲鼓,声音越来越急促,阵阵伤心涌上心头,我心跳加速。   

  “我的医生跟我讲,她尖叫着死去,不过他没说那是因为痛苦还是兴奋?”   

  我攥紧了拳头,感到血往上涌,可是没等我行动,一名禁卫军士兵就拿剑抵住了我的喉咙。但是桌边的那些可憎的谄媚者都看得出来,我是多么迫切地要杀死他。   

  “阿萨纳特,你是在什么书上读到那些的?你看,我的客人有多激动!”   

  我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他不是在书上读到的,他就在当场。”   

  尼禄笑了,“啊,是的。我的医生是一位千岁魔术师。可真能活!”他又喝了几口酒,“谁都知道帕里斯从阿戈斯城偷走了海伦,特洛伊战争就开始了。”   

  “每个希腊岛屿上都有很多妻子被偷,我们的城镇年年遭受着掠夺。我们要终止这一切,海伦是很多人的荣誉。”   

  “可是如果你在克里特岛上,你不会知道阿戈斯发生的事,海伦被拐走之后,才宣战的。”   

  “帕里斯用卑鄙的手段掠走了海伦,还带走了阿戈斯的财宝。海伦亲爱的丈夫,斯巴达王梅内莱厄斯到克里特参加葬礼,帕里斯竟然趁虚而入,真是无耻之极。这些不都有史书记载吗?”   

  “啊,是的,在什么地方?谁的葬礼?”   

  “梅内莱厄斯王的祖父,凯特里斯。米诺斯的儿子,坐船来罗得岛看他儿子,刚到岸就被杀死了,他们说是被当成入侵者了。”   

  “这些跟阿萨纳特有什么关系?”   

  “是阿萨纳特事先等在罗德岛要谋杀他的。阿萨纳特把他的尸体运回到克里特埋葬,阿萨纳特设计了葬礼,引开梅内莱厄斯,给了我们十年的战争。”   

  尼禄笑了,喝尽杯中酒,向他的客人们点点头,客人们掌声雷动。他笑着对阿萨纳特说:“他竟然相信这一切,太妙了。有谁把这记下来了吗?”   

  他站起身,踉跄着在殿里走着,酒不停地洒。   

  “拿五十万塞斯特斯,需要的话还有更多,我要重现特洛伊战场。战神广场太小了,在大赛马场举行。每一方要有一万人。”他转过身拍拍我的肩膀,“你,阿其洛,基克拉迪,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你这么了解这故事,我要你做将军,来指挥这次战役,把特洛伊展示给我看,你能为我办到吗?”   

  我热血沸腾。阿萨纳特在一旁无能为力,只能恶毒地看着我,我骂道,“你这个无耻的混蛋。”   

  一个满身泥浆的奴隶从外面跑进来,语无伦次地说:“恺撒,刚才有闪电,您的桌子,被劈成了两半。”   

  我看了看禁卫军,先是一颗彗星,现在又是闪电,这些可怕的征兆。   

  我们这些垂死的人,向您致敬!   

  垂死?真是滑稽。我还要死多少次才不会再回来?   

  号角已经吹响,威武的军士踏步行进;一行行一列列的战车勇士和角斗士;一队队乘坐镀金象舆的弓箭手站在象背上。努比亚人骑在马上,在尼禄的骑兵队伍旁行走。驯兽师们赶着狮子、狗熊和老虎,耍蛇者手里擎着蟒蛇,赶着长颈鹿和羚羊。   

  午餐的时候有士兵与成群侏儒的格斗表演,禁卫军在打土狼。男人们被刺伤,女人们挨打被奸,而这一切竟然是为了享乐。   

  下午大赛马场变成了特洛伊战场,军队整装待发,战车飞速行驶,把一个个强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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