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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商-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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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一听傻眼了,真要查啊!看冯虞一脸的淡漠,那管事又转到杨风身边,“杨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杨风点点头,来到冯虞身边俯下身子,低低说了两句。待冯虞点头,杨风方才与那管事来到边上无人处。“说吧,何事?”

    那管事赔笑说道:“杨大人,咱们本乡本土的”

    “莫扯这废话,直说吧。”

    “是,是。大人您看,其实咱们跑海行商的,什么赚钱便贩什么,这个难免有些个违禁之物。大人是冯大人姻亲,能否帮着说项一番,略作通融,高抬贵手,小的感激不尽。回头我家主人承您的情,必有回报。这个小的知道杨家富有四海,不在乎几个小钱,只是冯大人那边或许用得着,这个您且拿着,不够再说。”

    说着,管事从怀中掏了张会票塞在杨风手上。杨风撇了一眼,五百两,不算多可也不少了。“行,我且说说看,不过,虽是亲戚,毕竟人家是上官,行不行我也不好说。你且在此处候着。”

    赵府管事不错眼地目送杨风转头去寻冯虞。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又将那会票塞入冯虞手中,冯虞摇了摇头,又冲着杨风说了几句。杨风点点头,冲冯虞抱拳施礼,高声领命,回头却来寻那管事。

    “方才冯大人说了,军令如山,四下兵丁都听得真切,今日不差是不成的。不过,待会子由我带队进舱,怎么个查法,我自行拿捏。如何?谁让今日撞上了呢。大人有大人的脸面威信,咱们也得稍顾忌着点。算你倒霉,这过场说不得是非走一遭不可了。”

    那管事苦笑一声,“只得如此。只是劳烦大人费心了。”

    “好说。你先回去,吩咐两船水手全到甲板上候着等待甄别。舱里莫要留人,以免与军兵误会,有了冲突可就不好办了。待会子下舱,你便跟在我身边,有什么紧要的到时你见机说话。我自去与军兵交待一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彼此有数便好。”

    那管事感激涕零,冲杨风一抱拳,“大人高义,小人感铭五内,回头我家主人必有重谢。小的先过去招呼了。”

    待那管事走后,杨风回身冲冯虞一笑,“成了。”

    冯虞起身看着那管事乘小船过驳回去,一边交待杨风:“这两船必有蹊跷,待会子小心为上。上船后先制住水手船工,控住要害,而后仔细搜索舱室,小心那厮预伏人手。”

    “明白,我去了。”

    杨风走后,冯虞手扶墙垛,微微探身,看军兵如何行事。一会儿功夫,对面两艘船已经并排下锚,两艘鸟船左右包夹,冯虞座船插入对方两船正中,如夹心饼一般将那两船夹住。官军用挠钩缆绳将五船并行搭稳,鸟船上军兵纷纷跳帮登船,将赵家船上水手赶到靠帅船一侧船舷边上喝令蹲伏。冯虞船上百名火铳手分立两舷居高临下持枪威慑,另外百人分别跳帮支援支援。

    待控住这帮水手之后,登船军兵迅速分作两拨,大半官兵围住水手刀枪相对,另外每船约有三四十名官兵下舱搜索。杨风冷脸立在甲板上看军兵往来行动,不时扭头冲身后亲兵发号施令。候在一边的赵府管事或许是察觉有异,脸色已变,焦躁不安地挠头跺脚,想凑上来搭话。杨风却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过不多时,一名查舱的队长疾步走向杨风,附在耳旁低语几句。冯虞见杨风冲着那管事一阵冷笑,一挥手,边上亲兵立即冲上前去,将那管事放倒在地捆绑起来。那管事登时大呼小叫挣扎起来。一名亲兵伸手扯下管事的腰带,团了团,顺手就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见此情形,蹲在舷边的水手发出一阵骚动,转眼便在军兵枪刺、单刀的威逼之下老实下来,被人一一捆绑起来。另一艘船上水手听见动静不对,却给冯虞座船隔着,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有几个悍勇的水手立时站起身来大呼:“官兵要杀人劫船,弟兄们拼了——”

    话音未落,周围及帅船上严阵以待的火铳手便已同时开火。这几人尚不及有所动作,便被乱枪打倒,连带几个蹲在周围的也遭也池鱼之殃。这么多火铳近距离施放,那声响大得吓人。这些跑船的何曾见过这个,一个个给震得惊恐万状,蹲在地上抱着头再不敢动弹。带队搜索这一船的侯干,见此情形立即赶到队前,令官兵将水手一一捆绑起来,又将方才中枪的一一补了一刀。确信死透了,又命人到舱里搬了压舱石上来,将十来具尸体一一绑上石块投入海中。冯虞在楼顶上看得瞠目结舌,不想这瘦猴干也是如此狠角,平日里还真看不出来。

    听见外头有动静,原本在一直在舱内小睡的杨万荣也走上顶层探看情形。这时杨风已回到帅船上,见着冯虞与老爹,得意洋洋地劈头便是一句:“这回赵家亏大了!”

第166章 举棋不定() 
杨万荣不知出了何事,听得莫名其妙,“赵大怎么了?”

    杨风将方才设局夺船之事简要说了一遍,又道:“爹,依虞,猜我查到何物?”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何物?”

    “倭刀、银锭,还有——硫磺、火硝!”

    “什么!”杨万荣与冯虞又是异口同声。杨万荣奇道:“那赵大进硫磺硝石作什么?全是违禁之物,卖不出去又赚不了几个钱,吃错药了?”

    冯虞稍一琢磨,冷笑一声,“赚不了几个钱?这却未必,弄不好能赚大钱呢!阿风,带我去看看。”

    三人跳帮登船,进到货舱验看,果然是大袋的硫磺火硝。这时有个军士过来交给杨风一张纸片。杨风略略看了一眼,说道:“兵士搜索船舱,查到货单,计有倭刀六千把,银锭八万两,硫磺一万斤,火硝六万斤!这一回可是赚大了。”

    冯虞接过纸片看了半天,又递还给杨风,“这东西收好了,先上去吧。对了,将那管事押来,我要讯问。”

    冯虞三人上到甲板,两名军兵正好将反剪双手的赵府管事押了过来。到了冯虞面前,那两名军士朝那管事腿弯处踹了一脚,此人“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冯虞低头看了他几眼,喝道:“抬起头来,本官有话问你。”

    那管事听了这话,果然抬起头,仰视着冯虞。那眼神,有懊恼,有恐惧,还有愤恨。冯虞冷笑一声,“想来你算是那赵大的心腹了?”

    “不错。”

    “姓名?”

    “我随主姓,名胜。”

    “赵胜?嗯,这名字还行。对了,本官只知外人都叫你家主人赵大,他的本名是什么?”

    赵胜白眼一翻,“我等实不敢问主人姓名。”

    冯虞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好,本官且信你一回。这两船货如何解释?莫说你不知情。硫磺火硝俱是军资,朝廷严禁民间买卖,违者严惩不贷。你这一回便贩了数万斤,定你个谋逆之罪是绰绰有余了。”

    赵胜愣了半天,实在不知如何作答才是,干脆脖子一梗,不言语了。

    看赵胜没有招供的意思,冯虞也不着恼,干脆蹲下身子与那赵胜来了个面对面。

    “赵胜,我锦衣卫刑房有三十六般酷刑。不怕你人心似铁,难捱我官法如炉。大罗金仙下凡一样给我乖乖招供。不过本官不想这么费事,待会本官问你几个问题。你若肯如实招供,本官替你更改户籍,再给你三千两纹银。呵呵,反正这船上银子有的是。从此你尽可隐姓埋名,远走他乡。银子确是不多,不过呢,下半辈子稍省着点用也是尽够了。怎么说也捡回条命不是。”

    赵胜嘴角一抿,打算说两句硬话,冯虞却没给他这个逞英雄的机会。“回话之前,你先想好了。这谋逆之罪,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凌迟。或许你不怕死,十八年后又是条汉子。对吧?不过看你年纪也在四十开外,赵大拿你当心腹,想必是娶妻生子了。按年岁算,家中爹娘也许还在吧?依着大明律,谋逆为十大不赦之罪之首,犯事者不问首从一概凌迟,满门抄斩,女眷、幼子没籍为奴为娼,家产抄没入官。到时候,本官再法外施恩,上奏朝廷,只说你是谋逆主犯,建议从重议处,让你那些个至亲家人陪你一道凌迟,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这主意如何?”

    赵胜听了这话,身子一哆嗦,恶狠狠地盯着冯虞,“你你”一时间竟不知该骂什么才好。

    “本官话还没说完。你不打算开口,无非是想护着你主子。可我告诉你,单凭你舱室中抄出的那张货单,本官即刻便可调动大军抄灭赵家堡!话又说回来了,锦衣卫想收拾谁,还用证据么?既然那赵大横竖要完蛋,如今你拒不招供又是为了谁来?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待会子给我个话,死路活路由着你选,本官再不会多说一句废话。”

    说完这话,冯虞再不理会面如死灰、冷汗直流的赵胜,直起身来,到船头看海景去了。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冯虞转回身,点手令军兵将赵胜推至近前。“可想好了?所有问题,本官只问一遍。你家主人姓名?”

    “赵赵则炳。”

    过了半个时辰,冯虞拿着厚厚一叠纸进了帅船卧舱,找着杨家父子,将那叠纸往小桌上一放。“看看吧,全招了。”

    杨万荣拿起供词一边翻看一边自言自语,“好家伙,知道的不少嘛,这赵大的底细只怕大半都给抖搂出来了。走私铜钱、强弩、盔甲、伤药给东瀛细川高国,资助其谋反篡政,把持幕府,掉过头来又走私倭刀、硫磺、火硝入境。呵呵,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么?不过想来这些军资最终的买家绝非赵大,只可惜这赵胜也不明底细。阿风,你也看看吧。没想到这些年赵大不显山不露水,暗地里却做下如此之多的勾当。不过,手伸得太长了,难免被捉。”

    想了想,杨万荣又对冯虞说道:“此番出手,收获极大。单这两船货,便硬生生扣下他赵大几十万两银子。不过,原先咱们计议着要将赵大一网打尽,如今这一下子,只怕是要打草惊蛇。毕竟这两船货价值连城,关碍极大。出了事,赵大必定是提心吊胆,小心防备。甚至连那幕后之人也会缩回去。再想灭他,定要多费周章了。

    贤婿,现下你便要定夺下一步棋当如何去走。咱们拿下这艘船,又得了这口供,一个办法,便是即刻回转月港,调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剿灭赵家堡。要么便是吞了这货,静观待变。相信赵大缩过一阵,看看无事又会露出行迹。只是时日迁延,这两艘船便做不得铁证了。否则人家问你发现谋逆大案不及时上报是何居心,咱们是有口难辩。”

    冯虞笑道:“没什么好想的,静观待变。现下平灭赵家堡是不难,即便打草惊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过,这立下的扑灭谋逆大功,朝廷必定又有极厚的封赏。那刘瑾必定嫉我更甚,接下去只怕自身难保。哪怕是缓个一年半载也是好的。另外,与赵大勾连之人小婿大致可知是哪方神圣,非此即彼,皆是老奸巨猾之辈。依我估算,即便是拿下赵大,只怕也难拿到铁证,未必能奈何得了幕后谋主,只恐反招惹下大麻烦。故此,咱们暂时还是以静制动为妙。至于证据么,咱们有那赵胜在手,随时皆可发难。”

    “怎么?你要留着他?”

    “不错。来人——”冯虞一声招呼,亲兵应声而入,立正待命。

    “将方才拿获的那个赵胜带过来。”

    一会儿工夫,赵胜便被带入舱内。“赵胜,你既已招供,本官谨守承诺,决不杀你。不过,现下却也不好放你。一旦回月港,你必定给人认出。若是到其他港口放你,咱们这等海船出没外地太过惹眼。反正那赵则炳过个一年半载便要覆亡,到时候案子结了,你便自由自在了。至于你那些家眷,你且将名单开与本官。到时候,本官自有安排,必护得你家小平安。至于你么,暂往澎湖避人耳目,反正好吃好喝少不了你的。你只管住上一阵,定有好消息给你。你意如何?”

    赵胜苦笑一下,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挑的?人家怎么说怎么是吧。“多谢大人保全。小的家眷还望大人照拂。”

    “这是自然,你且宽心。这回本官不但要拿下赵胜,连幕后接货之人也要一并揪出。否则日后你也不安生。下去吧。”

    那赵胜朝冯虞一躬到地,转身出舱。到了门口,他猛然收住脚步。回身说道:“大人,方才有一事不曾与大人提及。那赵则炳似乎豢养了些江湖客,只是不知这些人姓自名谁、落脚何处。似乎赵则炳也不是能时时使唤得动这些人。”

    “怎么说?”

    “赵则炳往日里也曾与人起过纷争,一般这等事都叫不动那些人出手,即便是赵则炳吃了亏。有一回那赵则炳抱怨说是请了堆大爷回来供着,还不如雇些个泼皮逃兵来管用。大人若要动手,先摸清那些人来路、底细,或许稳妥些。”

    冯虞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此事着实紧要,本官记你一功。回头若是再想起什么来,随时禀报,下去歇息吧。”

    待赵胜走后,冯虞喃喃自语:“请了堆大爷回来供着,还不如雇些个泼皮逃兵来管用?这话有意思。为什么用个‘请’字?还需供着?岳父,此事只怕干系不小。您老是本地人,麻烦您老加派人想方设法查探此事。小婿觉着,其中似乎是大有关碍,否则那赵大也没必要对这些人讳莫如深了。”

    杨万荣想了想:“这事交给老夫我好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老夫可不敢打包票说几时能拿到些管用的消息。现下咱们该如何动作?”

    冯虞想了想,说道:“原本怎么着还怎么着。兵进澎湖!”

第167章 外婆的澎湖湾() 
澎湖列岛位于中国大陆与台湾之间,西离大陆约两百八十里,东距台湾约百里,古称“平湖”。由于这一特殊的地理位置,自古即为东南亚与东北亚贸易交流的转运站,也是福建通往南洋的歇脚点,还是大陆往台湾移民的中继所。澎湖列岛由本岛及周边六十四屿组成,东是查某屿,极西是花屿,极南是七美岛,极北是目斗屿。澎湖列岛原为火山喷发熔岩凝成的台地,既无高山,也无河川,加上全年风大雨少,不宜耕种,但渔产丰富。桃色珊瑚和澎湖文石算是岛上最拿得出手的特产了。

    船队接近澎湖,远远的,冯虞便望见澎湖诸岛礁岸上,随处可见数十丈高构型奇特的管风琴状玄武岩石柱鳞次栉比直插入海,气势何其雄伟。船队便在如此景致间穿行,驶近本岛滩岸,又是一番景致。雪白的沙滩、清澈的海水、明净的天空,鸥雀翻飞,海鱼成群,好一派景致!

    看此情此景,冯虞不禁想起前生耳熟能详的那首歌谣,“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缀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怀想。也是黄昏的沙滩上,有着脚印两对半”

    冯虞正陶醉不能自已,猛然间肩头上给人拍了一记,回头一看,却是杨风。“妹夫,好兴致啊,哼哼什么呢,怪好听的。嘿嘿,说来还从不曾听过你唱曲呢。”

    冯虞撇了他一眼,“少说废话,赶紧进港。”

    杨风却是不依不饶,“嘿嘿,依虞,妹夫,回头教教我你方才哼的那个,是真好听。不笑话你来,不行咱们回头找一没人的地方。”

    冯虞听着这气,“我只在澎湖呆两天,一天看工坊,一天点校你的兵,赶紧调船进港早些开工,扯这没用的作甚。”

    澎湖主岛陆域面积约两千顷,岛上有旧时城寨官厅,据说其中有些石屋还是宋代遗物,现下这些营筑自然尽为杨家所用。冯虞在岛上看见一块石碑,据碑文记载,南宋干道七年四月,泉州知府汪大猷为保护在澎湖的汉人不受台湾土著毗舍耶人所劫掠,派军进驻澎湖,并造屋二百间。看来,至迟在南宋,澎湖已被收入中华版图。

    立于城寨上,冯虞四下远眺,发现这澎湖岛上竟无一棵大树,便抓了杨风来问。杨风说道:“这澎湖气候怪异,夏日还有些降水,平日里却是少雨多风。有岛民算过,一年中三分之一的天数皆有暴风,尤其是十月到三月之间的冬春两季,风力更猛。加上澎湖这地方地势平坦,无遮无挡,土地又贫瘠,树木压根长不起来,能活下来的只有矮草灌木。你看城外那些田地,外头都要筑起一圈石墙,这可不是防贼,只为挡风。”

    冯虞仔细观看,果然是如此。方才一路进来时不觉得,还以为是住户的院墙呢。再往城寨里看,各处建筑错落,俱是以条石垒成。整座城寨布局完全是军营式样。居中一座大院想来是往日巡检司衙署。城南各处皆是民宅模样,想来是戍军居所。北面一处宽大的空场,当是校场所在,周边还有些院落大屋,看着象是工坊、仓库的格局。

    杨风在一边为冯虞一一指点,倒与冯虞所想相差无几。“如今几个工坊便设在城北校场周围,那边空地多,腾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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