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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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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反挑枪柄,横扫梁广的那名副将,手中一枚短刀划破他的直直咽喉。

林逐流转身撑住萧魅的身体,擦掉他口角流出的鲜血后,声音哽咽地说道:“萧魅!你……你他妈给我撑住!”

萧魅紧紧抓住林逐流的手,似乎是疼得说不出话了,仍给她一个勉强的笑容。

就在这时,只见一排排气势强劲的羽箭直扑遥溪兵士而来,山林里传来震天的吼声。

林逐流抬起头,看见韩小四和罗流冲在最前面,后面是紫营的弩弓队和步兵队。

罗流救起离他较近的涂洛,韩小四提着连发弩嘴里喊着:“你祖宗的!敢动我们头儿,哎呦,这破路!!”

韩小四带着紫营的弩兵队,罗流带着紫营的步兵队,从两边包抄到了女神庙。

林逐流便扶着萧魅迅速退后,直退到紫营兵士的最后面。

萧魅看到韩小四和罗流的队伍,精神猛地松了下来,眼前一黑,差点栽在地上。

“萧魅!”林逐流从身后扶住了他。

凑近看,林逐流才发觉萧魅的嘴唇惨白,表面结了一层灰色的死皮。其实何止是嘴,萧魅的整个脸都是惨白色的,背上暗色的血液混着新鲜的鲜血不停地流出。

“韩小四,快给我滚过来!”林逐流怒极,朝小四大叫一声。

“头儿,我过来了……天呐,萧哥!”看到萧魅的样子,小四也心疼得呲牙咧嘴。

“小四,你先跟我送萧魅回营,我让阿舍先传信到柳棋那里,让他提前准备好给他治伤。”

韩小四看了林逐流一眼,想被踩到尾巴似的跳了起来,“头儿,你脸色怎么这么奇怪?你中毒了?!这群卑鄙的遥溪狗,老子宰了他们!”

林逐流一把拉住他,对他说道:“小四,先跟我回营,遥溪的这笔账以后有得算。”

韩小四点了点头,吹了声口哨召来陈青,马不停蹄地带着萧魅下了山。

11狂风骤雨

下了不归山,南风正在山口等待着林逐流。见主人到来,南风长嘶一声,朝她飞奔而去。

林逐流顺了顺南风的鬃毛,回头朝韩小四说道:“你先走,回去后直接带萧魅到柳棋那里,他必然是准备万全的。”

“头儿,你不一道走?”

林逐流摇了摇头,“让兄弟们知道我让人下了毒,这脸可就丢得大了。你先带萧魅回去,我等下悄悄入营。”

真是因为怕丢脸吗?韩小四一脸的不相信,“头儿,我看你脸色太不好,将你一个人丢在后面我不放心。”

“你怕什么?怕我因为判断失误害死赵悯添的事情想不开?小四,你跟了我多久?我犯的错误、害死的人还少吗?所以说我这种人,不仅不配在这世上活着,便是死了也只配被剥皮剔骨浸油锅。可我的命硬得很。”林逐流仰起头,自嘲地笑了笑。

“头儿,你……”

“快走吧,你让我一个人呆一会。我身上中了毒,受不了太快的马程,就骑你家夕月回去。你骑着南风带萧魅回营,他的伤势再耽搁就要吃不消了。”

韩小四看了看已经昏阙的萧魅,背着他翻身上马,咬咬牙往戈锁营盘而去。

林逐流看着韩小四的身影渐渐远去,便骑上了他的夕月,慢慢朝营盘方向走。

她带的队伍中死了人,这事情是时常会有的。征战、奇袭、救人……那一项不是生死一刀的买卖?只是每一次经历,心中还是有股被鞭笞般的火辣辣的疼。林逐流在漠北戈壁中缓缓的走,想让自己的心绪冷静些。

才走没多远,燥热的沙漠竟突然风云变色,突下暴雨。

“操!”林逐流骂了个脏字。

萧魅身上那些骇人的伤口,被混着沙尘的雨这么一淋,天知道会出什么事。韩小四就算再快,这个时候也只能行了一半的路程。

林逐流心中将老天爷骂了一千遍,勒紧缰绳,火速朝戈锁营盘赶去。

骑着夕月回到戈锁城北门门口,林逐流便看见姜家小侯爷姜齐站在城门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往南的方向。

暴雨雷鸣,他裹在雨披下瑟瑟发抖,可仍固执地看着一个方向不愿离去,就连夕月行至他的面前,他居然全无察觉。

“小鬼,你在等谁?”林逐扬起马鞭在他肩上轻点一下,小侯爷吓得急忙回过头来。

“阿逐,你回来了,我在等你啊……”姜齐眼睛红红地笑了笑,解开自己身上的雨披递给林逐流。

“等我?问题是你大爷方向看反了!”林逐流皱了皱眉,对他说道:“你方才看到韩小四带着萧魅进城了吗?你身上带了雨披,为什么不借给韩小四?他背后有伤员。”

“我借了……不对,是韩小四抢了。”姜齐澄清道:“我是给你带了一件雨披的,没等到你,却先等到了韩小四。他看到我站在城门口,抢了我的雨披就进了城,我都来不及反应……”

干得好!林逐流舒了口气,“坐上来,我把你带回家去。”

“阿逐,你带我去紫营吧,我听说你中毒了,我要去紫营照顾你。”

林逐流看了姜齐一眼,懒得跟他废话,提住他的后领将他拽上马,驾着南风往永泰侯爷府上行去。

雨仍旧下得很大,林逐流没用姜齐的雨披,姜齐却将雨披撑着,尽力罩住两个人。

姜齐比林逐流略高些,他坐在林逐流身后,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将脑袋搁在她肩上问道:“阿逐,我害死蓝营的赵悯添,你是不是生我的气?”

“他不是你害死的。”林逐流皱眉。

“就是我害死的!如果不是我去不归山还愿,父亲也不会让你们上不归山救人。阿逐,你常常说你以后是要下地狱的,可我觉得阿逐没有做错事,要地狱是我,我才会被剥皮剔骨浸油锅。”姜齐晃了晃脑袋在林逐流脸侧蹭了蹭,“阿逐,你不要烦我,我会替你下地狱、浸油锅。”

林逐流被他蹭得脸颊发痒,用胳膊肘顶了一下他的腹部逼他退后,“你闭嘴,我就不烦你。若是还要呱噪,我不仅烦你,还要打你。”

这时夕月已经行至永泰侯爷府,林逐流将小侯爷裹上雨披往院墙里一扔,拍了拍夕月的屁股朝营盘赶去。

回到营地,林逐流发觉蓝营的步兵队已经由赵字旗换成了何字旗。

蓝营首将穆铁钦看她的眼光丝毫未变,只是淡漠地点点头,那是种看淡生死的那种淡漠,没有一丝仇恨。

林逐流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对穆铁钦有愧,宁愿他冲上来揍她一顿。可她是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自己的兄弟这么冷漠,如果是韩小四他们因为他人的失误被误杀,她一定会杀了那个人,管他是奇袭营的将军还是什么狗屁武魁。

正想着,便从雨中隐约听到小四的声音,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他骑着她的马,心急火燎地朝这边赶来。

“头儿,你可算回来了,我找你找得要疯了!”

“萧魅怎么样?”

“不怎么好,但也算性命无碍了。头儿,你现在先别管萧哥了,还是稍微顾一顾你自己吧。你现在就跟我去柳棋那里,你是不知道你现在青面黑唇的样子,在营盘里再多晃上一圈,别人会以为你是鬼!”

林逐流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身下的夕月被韩小四一声轻哨,便直奔柳棋的医部而去。

柳棋的医部就在白营外,是一个单独围起来的小院落,里头有栋土坯盖出来的双层建筑。

今天的雨特别大,可林逐流到的时候,柳棋正笔直笔直地站在雨中,看到她后便足下生风地走过来。

“你总算来了,我差点以为你死在路上!”柳棋瞪了林逐流一眼,抓住她的腕子将尖细的银针刺进去又抽出来,眯着眼睛看了良久才说道:“好在中毒不深,你跟我过来,我给你解毒。”

“柳棋,我能先去看看萧魅么?”

“林逐流,你可不要忘了我这里的规矩,踏进小西苑,一切都由我说了算。”

“哎,我知道,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么?不成就算了,但你得告诉我萧魅伤得怎样?”

“没死!”柳棋不耐烦地说道:“你快点过来,将毒刮干净了我就让你看他。”

柳棋不由分说地将林逐流拖进第一层的第四间屋子,又朝韩小四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帮忙。

小西苑的第四件屋子是柳棋的解毒室,里头只有一个硕大的药架,一个大蒸桶和一方楠木桌案。大蒸桶中烧着热水,书案上摆着刮骨用的各色玉刮子。

韩小四帮林逐流将衣服解了,向她问道:“头儿,怎么回事,这次救姜家那祖宗为什么要你亲自去?永泰侯是侯爷,你也是侯爷,爷爷的凭什么让你去救他儿子?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林逐流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他是明摆着欺负人,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帝后没有子嗣,封凌韵已经立了姜兰的儿子做太子,永泰侯的尾巴自然是翘到了天上去。我区区一个将军岂能比得过太子的舅舅?”

“头儿,你是端月的武魁!”韩小四捏紧拳头,眼睛都气红了。

“武魁又怎样?没有兵权在手,在永泰侯看来也就是个揍人和被揍的玩意。你以为他想撮合姜齐和我,就是如你们这般敬重我了吗?他是为了今后他孙子当皇帝拉拢亲信。那时风云变了色,他总是要揽下戈锁的兵权的,他是想要我的营给他卖命。”

“那个混蛋!”

林逐流嗤笑一声,“端月不知有多少这样的混蛋。”

林逐流在柳棋那里刮了一身的毒素,连歇都不歇,便嚷着要去看萧魅。

柳棋收拾了从她身上刮出的毒素,看了她几眼,对她的生猛彪悍佩服的不行。

刮毒本就是痛苦的过程,要用伤身的药将全身的毒蒸到皮肤表面,再用尖利的玉刮子一点一点刮出来。那过程非常人可以耐受,一般人刮毒后不躺个两三天断然下不了地。

可林逐流这妖怪,刮完毒后立刻擦净身体,套上衣服就往外面冲。柳棋虽跟她接触已久,还是被她这彪悍的作风震慑了一次又一次。

“哎,柳棋,萧魅在哪里?”

“楼上第二间,你小点声音,他身体很虚,又累得不行,方才就睡下了。”

林逐流点了点头,便转身往二楼上去。

萧魅的房间在二楼左手边第二间,隔着不甚厚重的帐帘,里面传来医女细软的声音。

林逐流停下了脚步,侧耳听她们说话。

“这人是谁?从前没有见过。”

“听说是武魁大人的副将,从雍瞳过来的,这次是为了救武魁大人才受的伤。”

“大人得了新副将?生得可真好,看模样应是柔岚人吧?之前就听说柔岚人忠心,还真是不假。自己都伤得快要动不了了,血几乎流走了一半,还能拼了命去救武魁大人。瞧见他肩上的伤了么?送来的时候真吓人啊!腿上还被狼咬了一口,啧啧……”

“咳咳……”

林逐流听到背后一阵刻意的咳嗽,帐子里的医女连忙消了声音。这两位医女从房中出来,看到林逐流和她身后的柳棋,忙鞠躬行礼。

“柳医官,林将军……”

“下去。”柳棋看了她们一眼,撩开帐帘,朝林逐流说道:“阿逐,进来吧。”

12夜色撩人

林逐流走进萧魅房里,竟看到他半裸着上身,正将一件银蓝色的中衣往身上披。他的左肩被纱布抱得严实,似乎动作再大些,里头的伤口就会崩裂开来。

“我来。”林逐流紧赶两步,帮他将衣衫披在肩上。

“怎么就起来了?你伤得很重,需要多休息。”柳棋皱了皱眉头对他说。

“连骨头都没有砍断,不算上什么大不了的伤势。”

林逐流看萧魅满不在乎的表情,这才想起他虽说是文将,却也是帝座的隐羽之一。但凡是个隐羽,都会被送到燮枝去历练,而从燮枝出来的人个个骨头都硬得很。

“我劝你还是收敛些,你肩上的骨头被砍了很大一个缺口,虽然没有断,不注意必然会出大问题。我还有几个伤患要去看一下,你们先各自休息。”

柳棋说着,便走出房间,替他们将帐子拉了下来。

帐帘被拉上,整个房间顿时暗了不少。

林逐流坐在萧魅床边,从这个角度看去,便觉他的腰身俊俏异常。

萧魅宽肩,窄腰,肌理紧实,一头浅色发丝没有束起,细细密密地披散至肩胛,两条交叠的腿修长有力,仿佛木头刨子精心刨出般的笔挺好看。

林逐流一贯不喜欢刻意修饰的美,像他这般无意间散发出的性感反而投了她的所好。她的双手鬼使神差地环上他光裸的小腹,那里细腻的皮肤和紧实的肌肉有着如玉般温暖的触感。

“将军,你这是……”萧魅话音未落,浑身猛地一阵颤抖。林逐流竟在他肩头纱布与皮肤交界的地方,轻轻咬了一口。她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轻声说道:“抱歉,萧魅。我是说在不归山上,本应我来保护你。”

“一样的。”萧魅朝林逐流一笑,修长的手指覆上她停在他腰间的手。

林逐流突然转过身,萧魅本来要顺她头发的手便停了下来。

她看着他唇上干裂的灰白色死皮,忍不住仰头凑过去,在他的唇上轻轻舔舐。其实那唇瓣并没有多甘甜,甚至有淡淡的苦味在舌尖徘徊,可她就是没有办法停止吮吸他的唇瓣。林逐流突然记起一次在大漠中水尽粮绝,行至背影处望见的湿润石壁,没有滋味,却让人欲罢不能。

萧魅感觉到林逐流的动作很小心,仿佛只要他一个疑似拒绝的动作,就会让她立刻抽身离去。

他微微张开口,任由她的舌尖探进来,在他的口腔流连。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快到让胸口隐隐作痛。

萧魅缓缓闭上眼睛,抬起右手托起林逐流的下巴,让这个吻变得更加深入而绵长。

亲吻到两个人都几乎窒息,四瓣胶着的唇才缓缓分开。林逐流缓缓吐着气,脑中竟突然浮现出些许不愿触及的往事。

“殷副将,你竟耐得住与将军交好?她那硬邦邦的身子压起来能有什么滋味?”

“别的不说,单看她那一身武艺,能学些皮毛就够在雍瞳飞黄腾达了。那女人嘴够软,舌头也够辣,身子虽还没尝过,可若是她真要,也不是不能忍受。”

“是啊,能将端月最强的武将压在身下,想想就他娘的销魂……”

陈年旧事是那般不堪,林逐流不禁双瞳剧缩,猛地将萧魅一掌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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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魅吃痛,皱了皱眉头,不解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林逐流。

林逐流吐了口气,缓缓说道:“抱歉,我……方才是我不好……”

“没关系,你好像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是什么?”萧魅问她。

“我不想说。”她闭上眼睛。

萧魅没再说话,而是轻轻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倒在床上。

“睡吧,你累了。”他替她掖好被角,也合衣躺在她身侧。

第二天林逐流难得的懒床了,直到她老娘苏无疑与柳棋一同掀开她的帐帘,她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柳棋,你这里吵死了!”林逐流扒了扒头发,双目赤红地抱怨。

“还不是雍瞳来的那批孬蛋,被训了两下就叫得跟死了娘似的,比戈锁的女人还不如。我说现在雍瞳的兵一批比一批不行了,要不跟帝座说,换其他地方的过来吧。”

“有什么办法,来戈锁历练的大多是雍瞳的名门之后,可没有人规定名门之后一定是名门。这些纨绔子弟养尊处优,你当心将他们逼急了,他们会死给你看。”林逐流嗤笑一声,穿上衣服侧身准备下地,却在看到她娘后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娘!你怎么来了!”

“死小鬼!我不能来看你么?”

“我可没有这么说。”

“你的副将醒了。”苏无疑指了指萧魅,“他怎么伤得比你还惨?”

“萧魅是阿逐的男人嘛,自然要保护她。”柳棋无耻地朝林逐流眨了眨眼睛,林逐流则是一副要杀了他的表情。

“你是死小鬼的男人?”苏无疑瞪大眼睛盯着萧魅,若不是眼珠子够大,说不定此刻已经脱窗而出了。

“我……”萧魅吞了口唾沫,看苏无疑的表情,似乎可以叫做“你如果说不是,我会让你死得非常难看”。他看了看林逐流,见她没什么反应,只得很中庸地说道:“我不知道,将军说是就是。”

贤媳……不,是贤婿啊!苏无疑一贯是张棺材脸,这时是在绷不住了,咧开嘴笑了起来,“死小鬼,看不出来你挺会拐男人嘛……酒馆不能没人打理,我先回城去了,用空带你男人去我那里喝酒。”

苏无疑刚走,林逐流提起左手给了柳棋一拳,将他打成单边眼熊猫。

“柳棋,你这小西苑我不住了,晚上太不清静。”

“怎么?你平时睡觉的地方也不见得有多吧?”

“养伤就得有养伤的样子,给我个清静地方,三天后我就能生龙活虎。”

你现在还不够生龙活虎么……柳棋翻了个白眼,几乎立刻明白了她想换地方养伤是为了萧魅,于是眯着眼睛想了想,对她说道:“阿逐,其实有一个地方,是很适合你们养伤的。”

“戈锁城竟还有这样的地方?是哪里?”

“战神庙。”

“你让我住庙里?”林逐流微愣。

“阿逐,你忘了么?战神庙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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