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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当世间有那么一个人，他在你心里生根发芽，变得根深蒂固的时候，你的心里，眼里，耳朵里、脑子里，就全都是他，你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你的眼睛里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你的耳朵里再也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你的脑子里再也想不起其他人的容颜。

　　　　这就是喜欢，甘愿为他寂寞，甘愿为他守候，甘愿为他沉沦。

　　　　————

　　　　向羽进办公室不久，秦平就端着一杯沏好的龙井茶走了进来，她笑着说：“老板，您今天心情不错。”

　　　　他长身直立地站在通透的玻璃幕墙前，眺望着远方的天空。

　　　　雨已经停了，而且太阳突破云层，露出了多半个笑脸，金色的晨光照耀在他身在，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暖色，让他颀长的背影，看起来多了一抹柔和。

　　　　他背对着秦平，低声说：“我的心情每天都不错。”

　　　　秦平又笑了笑：“可是您今天心情格外好。”

　　　　“何以见得？”他平静地说。

　　　　“感觉您整个人特别明亮，希望您每天都这样开心。”秦平温和地说。

　　　　他目光沉静，却在心里笑了笑。

　　　　“你要有时间，帮我买几件衣服。”他低声说。

　　　　“好的，西装还是衬衫？”秦平问道。

　　　　他沉默了一下：“看起来年轻一些的，但别太花哨，别太过分流行。”

　　　　秦平愣了一下，立刻说道：“好的，知道了，我买的时候，会给您发图片的。”

　　　　“不用，你就看着买吧！出去吧！”

　　　　秦平转身要走，却又顿住了脚步，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牛仔裤、T恤、运动鞋，您想尝试一下吗？”

　　　　他思忖了一秒：“可以。”他又沉寂了一会儿，说道：“再给我买把雨伞，要小一点儿的。”

　　　　“小一点儿的？要多小呢？儿童伞吗？”

　　　　“不是，成人的……够撑下一个人就行。”

　　　　“哦——好的。”

　　　　秦平疑惑了，对于男人来说，雨伞不是越大越好吗？秦平轻轻地关上了向羽的房门，他虽然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冷冷淡淡的，可是她还是发现了他的异常，因为自从她做他的秘书以来，她只见过他穿西装，而今天他竟然要她买一些看起来年轻一点儿的衣裳，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对男人同样适用。

　　　　秦平敢断定，向总恋爱了。

　　　　秦平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然后关上了办公室的房门，并在里面上了锁，她掏出口袋里的电话，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她凝视了那个号码，眼睛里蓦然浮起一丝憎恨，紧接着眼底就渐渐凝结出一抹红，最后，她还是拨打了那个电话，电话响了五六声之后，就接通了。

　　　　秦平目光冷淡地盯着办公桌上的某一点，轻声说：“您好，陈董事长。”

　　　　“说吧！”

　　　　“向总……可能恋爱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什么叫可能，模棱两可的话不要跟我说。”

　　　　她眉眼冷清地笑了笑：“好吧，陈董，我说错话了，不是可能，是一定，向总一定是恋爱了，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他和谁恋爱而已。”

　　　　“我要的是证据。”

　　　　“好的，知道了。”

　　　　就在陈秋实要挂断电话的一瞬间，秦平喊道：“我儿子呢？我儿子怎么样了？”

　　　　电话里声音平静：“你儿子很好，正在接受治疗，你放心吧！”

　　　　“可是，我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别着急，我会给你发视频的。”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秦平合上眼睛，眼角划出两滴短短的眼泪，她紧紧地握着拳头，指尖深深地掐进肉里。

　　　　……

　　　　向羽的内线电话响起，他走到办公桌前接通，是秦平端正的声音：“老板，楼下有一位尚德公司的苏圆先生找您，说来给您送电话。”

正文　第68章　小马林鱼（2）

　　　　“让他上来吧！”他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的时间，房门被敲响，秦平打开房门，身后跟着苏圆。

　　　　向羽静静一笑，客套地说：“苏总干嘛自己亲自跑一趟，随便找个人送来就行。”

　　　　“那怎么行！必须我亲自过来。”苏圆毕恭毕敬地把向羽的电话放在了桌子上。

　　　　“谢谢了。”向羽淡淡地说。

　　　　他拿起电话，按下指纹解锁，然后漫不经心地翻了翻，里面有三个未接电话，都不算重要，所以他并不打算回复，可是，他忽然鬼使神差地翻了翻微信，对于自己这种幼稚的举动，他不想多做思考。

　　　　然而微信里竟然真的有未读信息，是河晓虞，发信息的时间，竟是昨天夜里十一点半，她说：

　　　　——衬衫洗不干净了，呜呜~~

　　　　——不过我会想办法的。

　　　　——如果洗不干净，我会给你买一件新的，我知道你的尺码。

　　　　他望着那句话“她知道他的尺码”，这句话从河晓虞的嘴里说出来，忽然让向羽觉得特别暖心，仿佛她是关心他，注意他的，他的眼角不自觉地挂上一丝暖意，于是他发了一条迟到的回复：

　　　　——不用买，我还有很多。

　　　　她立刻回信息道：

　　　　——你都是自己买衣服吗？

　　　　——不是，秘书帮我买。

　　　　——哦~

　　　　她回了一个字，又过了一会儿，她又说：

　　　　——可是，有一些衣服会不方便的（T　^　T）。

　　　　他在心里笑了笑，他知道她指的是内衣，于是他回她道：

　　　　——里面的衣服，我会自己买。

　　　　——哦。

　　　　然后她还发了一个小兔子捂着脸害羞的图片，向羽看着看着就禁不住地微笑了。

　　　　“向总，您听见我说的话了吗？”苏圆小心翼翼地说。

　　　　向羽抬头：“不好意思，没听到。”

　　　　苏圆连忙赔笑道：“也没什么，我就是说早上刚刚和蓝江谈了一笔生意，既然蓝江有秋实的订单，货款自然不会成问题，所以，我早上亲自给蓝江的蓝总打了电话，同意给他们供货了。”

　　　　向羽面无表情地盯着苏圆，目光没有任何异常，仿佛在听着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苏圆被向羽的神情，弄得有些尴尬，然后说：“向总，今天来找您也是有一件事。”

　　　　“请讲。”

　　　　……

　　　　苏圆离开了，向羽立刻拨通了秋实化工总经理秦顾的电话。

　　　　“向总，早上好。”电话里传来秦顾端正的声音。

　　　　“我想让你再跟蓝江订五百万的货。”他低声说。

　　　　“可是——我们上次订的货，还没有到，我们是不是等那批货到了，然后等我们自己的产品上市了以后，看看市场的反应再做决定，毕竟成本上升，一定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影响。”

　　　　向羽知道秦顾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可他依旧不容置疑地说：“蓝振国曾经是秋实最出色的研究员，他研究出来的专利，我非常相信。”

　　　　“而且技术需要不断革新，产品也需要不断升级，节能环保更是大势所趋，何况秋实化工是全国化工业的风向标，希望你能成功地完成这次技术的革新。”

　　　　秦顾沉默了两秒钟，说道：“好的，向总，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向羽望着窗外，虽然河晓虞说她努力工作和钱没有关系，可是他还是迫切地想让她的钱多一些，生活宽松一些，而且以后再也不要让他看见昨天晚上那一幕，她翻出所有的口袋，可怜兮兮地说——我一分钱都没有。

　　　　那简直让他无法忍受了，他向羽喜欢的女人怎么可以缺钱。

　　　　向羽的房门再次被敲响，他站在玻璃幕墙前沉声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一个长相英俊，身材修长的男人走了进来，他长着一副白皙的面孔，一双醉人的桃花眼，脸上始终带着明晃晃的微笑。

　　　　如果向羽是带着阳刚的英俊，那么这个男人就是带着惊艳的帅气。

　　　　他是秋实集团的副总经理——钟立伟。

　　　　向羽没有回头，低声说：“是立伟吧！”

　　　　钟立伟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向羽转身朝办公桌走去：“我听得出你们每个人的脚步声。”

　　　　钟立伟啧啧摇头：“看来想偷袭你真不容易。”

　　　　向羽拿起办公桌上的香烟盒，淡淡地说：“偷袭我，你还得练个十年、二十年的。”他看着钟立伟手中的文件，问道：“那是什么？”

　　　　钟立伟坐到向羽的办公桌前，把几张纸放在了他跟前：“我们去年投资的世纪传媒那部电影，票房超好，赚了五个亿，看来你还挺有眼光。”钟立伟仰着头，目光含笑。

　　　　向羽沉默地点燃香烟，把打火机随意地扔在桌子上：“是你这个师傅教的好。”

　　　　钟立伟，哈佛商学院高材生，毕业后就职于美国华尔街的KT公司，KT公司是一家大型跨过公司，钟立伟二十九时，就已经独自掌管了KT在全世界十六个国家的生意，被商界誉为当今少有的“怪胎奇才”。

　　　　钟立伟倜傥一笑：“你已经出徒了，只是希望你——不要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灭谋臣亡就行了。”

　　　　向羽低声说：“我不是刘邦，干不出那些事儿，何况我即便出徒了，也不会放你走的，放你走了，我哪有时间在这里悠闲地喝茶，我还得让你给我干活儿呢！”

　　　　钟立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话听着真是不怎么顺耳，不过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就忍了，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走，我都决定在这娶妻生子，安度晚年了。”

　　　　向羽眼皮一抬：“你有固定的女朋友了？”

　　　　钟立伟斜了向羽一眼：“向羽，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有固定的女朋友？我一直就只有一个女朋友好不好？”

　　　　整个秋实集团大楼，上上下下近千人，除了几个年长的股东，只有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却有真本事的钟立伟敢直呼向羽的大名。

　　　　向羽目光冷清地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你再找个人说说，说你只有一个女朋友，你看看谁能相信。”

　　　　“我这叫风流不羁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深沉而多情的心。”

　　　　向羽嗤之以鼻：“是吗？那你藏得太深了，我们根本看不出来。”他看了看手中的文件，低声说：“世纪传媒的老总最近又联系我，他们准备制作一部大型的青春片，想让我们投资，这是演员名单，和剧本。”

　　　　向羽把一份蓝色资料夹递给了钟立伟。

正文　第69章　小马林鱼（3）

　　　　钟立伟接了过去，随便翻了翻，他笑了笑：“这主演又是咱们陈董事长的千金啊！”

　　　　向羽转身朝玻璃幕墙走去，他脸色一沉，微微皱眉：“她是世纪传媒的签约演员，而且这两年炙手可热，也是票房的保证，由她出演女一号，秋实才会稳赚。”

　　　　“可是我听说你们有婚约。”钟立伟随意地一说。

　　　　“你听谁说的？”向羽没有转身，可是声音的温度，明显下降到零度以下。

　　　　钟立伟洒脱一笑：“你的口气别那么阴冷行吗？怪吓人的，是谁说的——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听说的时候，觉得这很正常，陈董只有一位千金，而你父亲也是秋实的创始人之一，是仅次于陈董的大股东，所以只有你娶了陈晓北，亲上加亲，陈董才会放心把秋实交给你，你的位置也越稳当。”

　　　　“你少在我面前提起陈晓北这个名字，我听着恶心。”向羽的声音依旧平静，可是钟立伟已经感到了里面的怒火，虽然他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从不畏惧他的任何顶头上司，可是他却不想得罪向羽，因为向羽也确实是不好得罪的。

　　　　钟立伟笑了笑：“好，我不提她的名字，可是你们的关系都这么糟了，你还能投资她演的电影，你的心胸已经可以海纳百川了。”

　　　　向羽依旧望着窗外，目光阴嗖嗖的：“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根本谈不上糟糕不糟糕，但只要能给秋实赚钱，别说是关系不好，就算是仇人又能怎么样，等给我赚完钱，再一起算总账。”

　　　　钟立伟一愣：“向羽，我发现……你有时候怎么没什么人味儿呢。”

　　　　向羽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指尖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他感觉到了微微的灼烧，可是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变，只是用拇指和食指的指尖，狠狠地掐灭了那簇还在冒烟的红光。

　　　　钟立伟走出了向羽的办公室，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特别孤单，尤其是那个背影，一个人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墙前的背影，寂寞、萧索，和他开口时淡淡的嗓音：我听得出你们每个人的脚步声。

　　　　他知道他的寂寞和孤僻跟他的家庭有关，也和陈晓北有关，生长在那样的家庭里，还有那样一个野心勃勃的父亲，他的婚姻注定是不幸的。

　　　　于是他开始庆幸，庆幸自己的父母仅仅是大学老师那么简单，自己的童年、少年，甚至整个青春一直都是在阳光下成长度过的。

　　　　只是，他忽然特别想念他的女人，那个他自认为是他的女人，可她却从不认为他是她男人的女人，他们有一个月没联系了，于是他拨通了她的电话。

　　　　……

　　　　时间在这间办公室里仿佛停止了一般，没有风，也没有任何声音。

　　　　蓝妮像一尊做工精致的蜡像，一动不动地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并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子上一个金光闪闪的小物件，她已经这样盯着它看了一个下午了，只是偶尔眨两下眼皮，才让人知道，她不是蜡像，是活生生的人。

　　　　这是上个礼拜，她从北京一个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一件古董，是一件唐代官窑的纯金粉盒，粉盒儿完全是由纯金打造，整体造型是一朵八瓣的鲜花，它周身的纹饰雕工精湛，盒盖正中央雕着一只羚羊，周围雕刻的是中西亚结合的纹饰。

　　　　它金光闪闪，璀璨夺目，在历经了一千四五百年以后，依旧华美耀眼，只是这个粉盒，足足花了她一千两百万人民币。

　　　　一千两百万，对她来说不是小数目，甚至为了买这个小东西，她还挪用了公司账面的资金。

　　　　没有人知道她这样疯狂的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因为一个男人，一个她默默喜欢了许多年的男人，那个男人喜欢收藏各式各样的古董，喜欢名人字画，她买来这个东西，就是为了要讨好他，那个男人的名字——

　　　　叫向羽。

　　　　青城宏光小学的蓝妮，在那个时候，几乎是家喻户晓，她七岁上小学，十一岁小学毕业，十三岁念高中，成绩在学校永远遥遥领先，她上过电视，登过报纸，是无数家长教育孩子的典型人物，这就是她，从小就被人称赞为神童的——蓝妮。

　　　　她的智商当然很高，可是没有人知道，她提出跳级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那个从小就不爱笑，总是冷冰冰的邻居家的哥哥——啸天。

　　　　他比她大五岁，她上小学一年级时，他上小学六年，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是因为爸爸工作太忙，没有人送她上学，（顺便插一句，她从小就没有妈妈）所以爸爸就带着她到了啸天的外婆家，他跟啸天的外婆说：大妈，我最近工作太忙了，让啸天带蓝妮上学吧！

　　　　她至今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时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他紧紧地皱着眉头，下巴紧绷着，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双漂亮的眼睛只是随意地瞥了她一眼，然后说了一句：“他究竟是弟弟，还是妹妹？”

　　　　爸爸连忙笑着说：“是妹妹，是妹妹，就是头发短了些。”

　　　　向羽皱了皱眉：“怎么看，也不像个妹妹。”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句话的含义，他是在说，她长得很丑。

　　　　向羽有一个妹妹叫向阳，跟她一般大，她长得特别甜，总是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公主，还总是喜欢别人叫她向日葵。

　　　　向羽特别宠着她，宠爱得简直没有底线，他几乎时时刻刻都牵着她的手，怕她走路摔倒，怕她一不小心被车撞到，怕她会被坏人拐走，而且只要天气稍微差一点儿，他就会立刻背着她。

　　　　学校里不允许有任何人欺负向阳，谁头一天欺负了向阳，第二天一定是鼻青脸肿地来上学；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会跑到她们班，跟向阳一起吃，饭盒里好吃的菜，统统都是向阳的，剩下的白菜辣料胡萝卜都是他的；每周一次的值日，向阳从未参与过，都是向羽一个人包了，向阳只要负责站在门口，娇滴滴地说，哥哥你真好，就够了，然后他的脸上就笑开了花。

　　　　所以那个时候，才上小学一年级的她，因为跟向阳是闺密，所以倍受同学们的羡慕。

正文　第70章　小马林鱼（4）

　　　　可是，他只对向阳一个人好，对她，他从来都是爱搭不理，甚至连她摔倒，他都不去拉她一把，嘴里还振振有词地说：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爬起来，这样才能培养出坚强的性格。可是，他却从来不培养向阳这种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