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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我家，通宵吧，”裴念认真地和他对视，随手把额前被风吹起的发梢顺在了一边，“人生第一次吃探鱼吃到深夜，忽然就觉得整个人血槽满格干劲满满！”
“好，”蔡景逸也没看时间，就这么答应了，“就这么相信我啊。”
也就随口感叹，看她毫无顾虑地在这个时候邀请他去家里谈剧本的事，真是纯粹得迷人。
“切，能和我吃探鱼的，那都是生死之交好嘛？”裴念说着就笑了，站在马路边上，眼睛里倒映着高楼大厦的灯光，以及面前的蔡景逸，“再说，你可是那么正直的一个人啊！”
蔡景逸笑而不语，伸手去招出租车。
即使是在半夜，也是那么顺利地上了出租车，大概，今天本来就是运气很好的一天吧。
如果看一下黄道，会不会赫然写着这样一句话呢？
宜见妹子，宜接吻。

第十五章

出租车司机也特别有意思，回头看了眼以为是对情侣，于是开始各种聊天：“出来过情人节呀？”
这句话有点难回答。
裴念是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的情况下把蔡景逸拉出来吃探鱼的，可是，就算是不知情，那一起过了情人节也是明摆着的事实啊……
她还在想着，就听见蔡景逸回答了声对。
没想到，司机就笑了：“年轻人就是喜欢浪漫啊，你看你俩就是站在马路边上都养眼得不行，那要是结婚，不就跟拍电视剧一样了哈哈。”司机说着，伸手去把正在听的午夜新闻给关了，换了首怎么听怎么耳熟的歌。
裴念捂脸，指间露出一条缝儿，从里面看向蔡景逸。
这不就是最近在热播的那部韩剧的主题曲吗！
不过，裴念看他很淡然地把她的手拿开了，猜想他应该不像是会追韩剧的人吧。
一个大男人追韩剧每周等更新，真的，画风好美啊。
只不过蔡景逸是真没看韩剧，很多时候工作都排得很满，恨不得把时间变出两倍来工作，这样，以后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他有限的那些时间里用得最休闲自由的，都是和她在一起那些时间。
“害羞啊害羞啊害羞啊……”裴念自己和自己小声说话，手被他拿开了，她就又把脸埋在膝盖上了。
“听出来了。”蔡景逸跟了句，声音里有种温暖的笑意。
他就想啊，这姑娘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天啊，你真的也追韩剧啊？”裴念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完全绷不住笑，眼眸弯弯的。
她只要想想蔡景逸在家等韩剧更新和各种在微博保存经典剧照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原来，他好这口啊？
“哪来那么多时间啊，”他耐心告诉她原因，“这不是，歌词里隔几句就撒浪一下吗？”
“噗，是挺有道理的。”裴念又认真听了下歌词，笑得花枝乱颤。
这部剧他没看，但是多少有听圈里的人谈及过，总之，就是少女心收割机。
难怪裴念喜欢。
车前忽然有人骑着单车从隔音绿化带蹿出来，司机也被吓了跳，猛地刹住了车。
那闯祸的人却没有什么歉意，依旧坦然骑去马路边。
可就刚才那一下刹车，把没坐稳还在笑的裴念一下推到了他的怀里。
裴念脸红了，在那里过了两三秒，有些不好意思地起了身。
假装不认识路，去问司机接下来往哪边开。
司机正要开口，却听见这姑娘的男友已经回答了。
“右拐后直行就到了。”
那个男人的声音，一直以来都那么那么的好听。
两个人走进大堂的时候大约是一点钟了，电梯一直停在一楼。
裴念依旧很精神，看了眼电梯，忽然想起来身边这个男人喜欢爬楼梯这事儿，不由得乐了，抬眸看向他：“蔡导，不如我们走楼梯吧？”
蔡景逸看她这满心期待的模样，爽快答应了：“行啊。”
于是他们就真的开始一层一层地走楼梯上去。
蔡景逸步子大，以往都是三阶三阶地往上走，没多久就能到。但是现在不一样，裴念最开始两层楼还是两阶两阶地走，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一阶一阶地老老实实的走法了。
虽然慢得像个蜗牛，但是他还是觉得莫名地愉快。
蔡景逸站在她的身后，看她在走到九层的时候扶着墙壁累趴了根本就不想走的背影，走上前去，把楼道里每层一面的很小的窗户推开了。
风从外面灌了进来，带着属于冬天的冷意。
裴念因为走楼梯热出了一层薄汗，这窗一开简直舒服得不行，整个人都快活了起来。
“人老了啊……”裴念坐在了楼道阶梯上，晃着自己的小靴子。
蔡景逸站着让她休息了一会儿，就又把她拉起来了，让她仔细看看这个窗户外的街景：“这里，能看到小蛮腰。”
还真是。
裴念刚才只顾着吹风，却没有认真去看外面的景色。这么一看，才觉得这个城市实在是美翻了。
小蛮腰就在远处，在这里能看得一清二楚，同时，即便是那么晚了，外面的各种高架桥与大道依旧交织出一片金色的网。
裴念的目光停留在了小蛮腰上，这个地标是近几年才有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他们这代广州人从小熟悉的地方。可是，就因为那次和他一起的跨年，她对小蛮腰印象尤为深刻。
即便是现在再回想，还是觉得那次跨年实在是好开心啊。
她这么想着，外衣口袋里的东西却不小心掉了出来。
裴念连忙跑下了几级阶梯蹲下去把那玩意儿捡起来，这才知道是刚才塞进口袋的拍立得胶片。
哎哟喂，又是它……再一次在两个主角的眼前出现。
裴念低着头往上走，拉住了蔡景逸的外衣袖角：“走啦！”
蔡景逸却只是笑，跟着她慢慢往上走。她的快步，也不过是他的慢走，这样的情况却让他觉得心情愉悦。
“不准偷懒了。”他的手掌轻放在她的后背，就怕她一个不留神整个人往后仰倒了。
裴念感受到外衣上的那一小片的温暖，唇角不禁露出甜蜜的笑意。
好不容易到了家里，裴念一下子扑倒在了沙发上，碎碎念道：“再也不走楼梯了……”
蔡景逸看她这副战败了的模样，笑着把屋里的灯全都开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这个房子的每个角落他都一清二楚，连哪个灯对应哪个开关他都准确无误。
裴念也留意到了这一点，唇角上扬。
他去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坐起来顺好了呼吸就把它喝了。
裴念一口气喝掉玻璃杯中的水，忽然想起自己和蔡景逸都是刚刚从探鱼回来，一身的烤鱼味道……她想了想，还是开口了：“好像我俩衣服都沾了烤鱼味，我这里有几件我发小他们公司出的新款，要不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他看出来了她说得认真，一门心思想着衣服有味道人会觉得难受。
他说了声好，她就跑进房间去给他找衣服了。
回来的时候，裴念手里抱着好几件白衬衫。
裴念被他这么一看反倒是笑了，和他解释道：“我发小有个设计公司，他说我不找男朋友，就硬给我寄了一箱子男款衬衫说要熏陶熏陶……”然后，这些衣服就被她放在了衣柜最上面闲置着。
蔡景逸闻言也觉得有意思，接过了她手里抱着的衣服，进了浴室。
等他出来以后，裴念看见他的头发有些湿，发梢还滴了点水，忽然觉得这一幕实在让人有些脸红心跳，连忙抱着自己的衣服进了浴室，准备洗完了就开始工作。
她提前把笔记本电脑里剧本的word文档给打开了，让蔡景逸先看看，才不会等得太无聊。
裴念一进浴室，就觉得在里面还满是水雾的情况下，忽然想起刚才他就在这里脱衣穿衣，就觉得特别腼腆……
自从那个糊里糊涂的吻过后，她的思维就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像一只蠢萌蠢萌的羊驼头顶上那撮卷毛一样根本不会服帖下来。
于是裴念速战速决，很快就出来了。
蔡景逸正坐在沙发上重温她的剧本，她走出去看到的那一刻，觉得他身上那种居家的气质还是很温暖的。
房子里开了暖气，他上身就单穿着白色衬衫。这是她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见他穿着白色衬衫认真地在看剧本，忽然就觉得下次有必要去夸一下发小的设计，实在是……太显气质了！
蔡景逸察觉她在看她，招手让她坐过来。
裴念没有过去，而是去冰箱里拿了两瓶咖啡，才坐在了他的身边。
她一边拧着咖啡瓶的瓶盖，一边忍不住感慨道：“你穿白衬衫，真的很帅。”
蔡景逸顺手就把她没拧开的瓶盖给拧开了，看着她仰头喝咖啡的模样，和她现在因为洗澡而随意盘起的发髻：“那天，三岁的丸子头很好看。”
裴念在他的心里怎样都好看，但是在他的记忆里最不可磨灭的，还是在那个江边的早晨里，她那被江风吹乱了的丸子头。
裴念谦虚地摆摆手，心里却默默想着，好看的话，那以后她就经常这样好了。
因为要看着屏幕，她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手臂都贴在了一起，靠得很近。
蔡景逸能感受到她的体温以及那清淡的甜蜜的气味：“三岁一直带有种淡淡的糖果味。”
“那应该不是我的味道，可能是身体乳的味道吧？”裴念以往没发现这个，不太相信地自己闻了闻。
“不是。”他肯定道。
他记得这个味道，从刚刚和她见面他就闻到了，很清淡并且让人感受很美好的少女的气息。当时他没说，过后也没说，而此时此刻她刚从浴室里出来，这甜蜜的味道比以往更加清晰了些，也更加让人心动了些。
想靠近，想把心爱的姑娘拥入怀中。
裴念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于是伸手让他闻，想证明自己真的闻不到这种甜蜜的味道。
他都忘了告诉她，自己是闻不到自己自带的淡淡香味的。
他看着裴念纠结得认真，不由得笑了。
他靠近了些，低头的时候鼻尖触碰到她的手腕的细腻肌肤，就像轻吻一样。
裴念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手臂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脸颊立即就红了。
“是你的味道。”让她更加想躲的是，他一本正经地依旧秉承着科研的态度。
裴念却害羞得只懂得接连点头忽悠他了。
嗯嗯嗯这时候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好吧。
蔡景逸看见她这可人的模样，不由得笑了。
很自然地把目光转移到了屏幕上，语气不轻不重地和她说些关于剧本的事情，这才让裴三岁镇静了下来。
然而，他依旧在那熟悉的让人想靠近的甜蜜的味道里，满脑子都是她。

第十六章

聊着聊着，竟然就这样从深夜到了天蒙蒙亮。
裴念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伸手去把word文档给关了：“早安，我们成功通宵聊完了。”
窗外的天空呈现一种将亮未亮的色彩，泡菜在玻璃瓶里翻滚了一周，继而游动了起来，水花与那抹蓝色晃出了一小片生机。
两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条蓝色小斗鱼的身上。
蔡景逸看了两眼泡菜，边走边感慨：“就这么几个月的时间，泡菜都被你养胖了。”
不知不觉也养了泡菜那么久，真想感慨她竟然没把它给炖了。
她不肯承认，又凑近了去看几眼：“才没有呢，多可爱！”才说着这话，裴念就发下蔡景逸很自然地走进了厨房，连忙跟了进去，问道：“诶？干什么呢？”
看起来他不会是要做早餐吧？
“做早餐啊，不然我们吃什么呢？”他眉眼带笑，看不出有通宵过后的疲惫感，正在冰箱里看有些什么食材可以做早餐给裴念吃。
裴念尴尬地笑笑，从餐桌上抽出了几张外卖单子在他面前调皮地晃了晃：“这个……冰箱里没什么食材了，我们还是叫外卖好了吧？”
她还清楚地记得，冰箱里最后的半盒速冻饺子都被她在去见蔡景逸的那个中午给作没了，现在这里哪里还有能给他发挥厨艺的原料啊？
她看见蔡景逸那微妙的想笑的表情，只好坦白：“好吧，我主要是不会做饭……所以真的，备了食材也没用……”
短暂的沉默，她迅速拿出手机拨打了楼下炸鸡店的电话，叫了一堆炸鸡和啤酒上来。
送外卖的小哥把一大袋炸鸡放在了裴念手里，裴念正要给钱，蔡景逸伸手就付完了。
裴念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懵圈状：“白菜你这是第几次帮我付钱了啊？”她一直觉得女生得独立，没理由一直是蔡景逸在付钱。蔡景逸也是刚毕业两年，之前也听林永浩说过他家里人不支持他读导演系，所以所有的资金来源都是靠自己。
她一着急就把钱包扔给他，结果人家又放回她怀里了：“好了，不要给我钱，下回请我吃饭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已经是他用了几遍的忽悠话了……
裴念不好再坚持，却觉得心里一暖。
总觉得，这样的男人很有担待。
炸鸡和啤酒就像是标配，只不过蔡景逸没想到的是袋子里竟然有六瓶啤酒。
她发现他那有些意外的目光，不慌不忙地镇静解释道：“本来只想买两瓶的，结果接电话那个店员一直反复提醒我现在买五送一买五送一买五送一……诶我一想也挺划算的，脑子一热就下单了。”裴念说得十分诚恳，老实交代了自己成功被忽悠的事情经过，逗乐了蔡景逸。
他把手套分给了她，又仔细地把炸鸡盒子都打开了，就那么一会儿，屋子里有了炸鸡的浓烈香气。
裴念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血槽满格了：“白菜你知道吗，当时来自星星的你不是在热播嘛，然后楼下这家炸鸡店就应运而生了。当时就想啊，都说韩国的啤酒特好喝，估计没那么苦吧？结果发现，啤酒都一样。”她说着，啪地声把易拉罐打开了，仰头喝了一大口：“不过咧，还是觉得如果吃炸鸡喝珍珠奶茶又太不地道了，所以习惯了叫啤酒来配。”
她发现，蔡景逸很善于倾听她的碎碎念，而且总是会温和地笑笑，让人觉得很想往下再说。因为……蔡景逸的五官是怎么看都觉得好看得令人发指。
正想往下继续说，门铃却响了。
裴念见蔡景逸要把手套拆下来，一边制止他一边脱着自己的一次性手套问道：“我们还有叫其他东西吗？”
蔡景逸见她走了出去，有些不放心，跟着一块儿出去了。
不是大堂的那个门铃，而是大门的这个门铃，她想不太明白到底是哪家外卖公司搞错了。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定外卖……”裴念拉开门，耐心地向外面那个和她的母亲年纪相仿的女人解释道。
可是她发现，那个女人的目光一直看着她身后的蔡景逸，直到她说完这话好几秒钟以后，才缓缓地落在她身上。
“妈。”倒是她身后的蔡景逸开口了，这个字说得没有一点情绪波澜，她直觉现在局面实在有些尴尬。
他的妈妈，在早晨七点不到的时候出现在了他们家门口，而他们此刻甚至还穿得很休闲随意，刚刚还一起吃着炸鸡，现在是满屋子的食物的气味……别说老一辈，就算是拉着陆瑶来看看，陆瑶也一定不相信他们之间没有不正常的关系。
蔡景逸的母亲徐延芳似乎真的默认了他们俩一起睡了一宿的事情，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自己的情绪：“你女朋友？”
自从蔡景逸读了导演系以后，家里不提供资金，他父亲的态度也比较强硬，但是做母亲的总会担心儿子，所以偶尔隔几个月就会过来看看他，顺带给他的冰箱再添置点什么。
而这次一来，却怎么也没想到，门一开是两个连头发都还有些乱的年轻人。一男一女，其中一个是她的儿子。
蔡景逸指尖抵住了鼻尖，没有马上就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把门拉得更开，让母亲进来坐坐：“妈，进来坐着先吧。”
裴念也在一边帮着拿拖鞋，全程乖乖的，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大早的被他的母亲误会了，自己还是先不要说话才对蔡景逸比较有利。
裴念先他们几步跑进了客厅，匆匆忙忙地把刚才他们才吃了一点的炸鸡都收拾了起来。首先收起来的就是啤酒，两个宣称好朋友的人过了夜桌上还有那么多啤酒，放在老一辈眼里简直像什么话……她抱着一怀抱东西走到去厨房的路上的时候，心虚地和他对视了一眼。
他看起来倒坦然很多，处事冷静，忽然笑了一下。
裴念这姑娘有意思在自己经常被自己带跑了，现在她在瞎紧张什么呢？
而她心里的答案是——当然是在瞎紧张别被你妈误会我俩关系不正当啊。
徐延芳倒也还挺冷静，坐在沙发上就这么看了眼忙活着收拾东西的裴念，随后就开始问蔡景逸话：“过得还好吧？”
“挺好。”他这人就这样，单独出来住以后，不管是谁问，他都说好。
再难过的日子，自己说好，说着说着其实也就真的好了，没什么苦好诉的。
这时候裴念已经洗干净手一边擦着手一边乖乖地走了回来，走回到了跟前，才开始犹豫自己到底坐哪里好。
就在她想干脆就这么站着好了的时候，蔡景逸往旁边坐了些，示意她没关系可以坐过来。
她想想总不能坐到人家妈妈身边，这压力得多大啊，于是就轻轻地走到了他身边，坐了下来。
坐下来以后才发现简直失策，蔡景逸就是徐延芳的重点审问对象啊，她这么一过来和他一起坐，简直就是要方便徐延芳审问的感觉。
“你们，同居多久了？”徐延芳问得比较直接，但语气里并没有太大的不满，蔡景逸出来单独住以后也就偶尔回回家或者打打电话，但是终究也二十多岁的人了，有女朋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不过她意外的是他们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