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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金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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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撞进他怀中,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踮起脚胡乱吻上他的唇:“你是我的,我的。”
吻,她哪里会,纯粹是在咬。
沈夜由着她撒野,唇破了,腥咸弥漫在口齿间,真像暴力强奸。
直到她喘不过气来,才放过他被蹂躏得血糊糊的唇。
他也不擦,双手扶住她的腰,惯有的淡漠声调:“你乖乖听话,我办完事就回来。”
不乖怎么办?十三楼啊,她又不是不死女超人,这回要一头扎下去,绝对的GAMEOVER!
放手之前,她看着他的眼睛:“沈夜,我一直自以为是的活着,直到认识你,才相信,自己果然是蠢的,而且蠢到无可救药,就算知道自己的男人要去见别的女人,还会同意,只为了让你满意,更可悲的是,我会留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这么近的距离,他看清她眼底荡着一点委屈、一点隐忍、但更多的却是执着——对爱的执着。
他的心,几不可察的跟着一荡,抬起一手,虎口处微卡着她玲珑的下巴,拇指指腹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擦去上面残存的血迹:“好女孩儿。”
推开她,出门,绝不拖泥带水,这是他的风格。
可,随后的几年,他每每想到这一刻的决然,就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跟着隐隐作痛,如果人生是一场游戏,可以重新来过,他会作何选择?
☆、第十二章
既典礼上最差劲的新娘之后,她又承包了洞房夜最寂寞的怨妇之职。
惴惴不安,莫名的感觉有事发生,一遍遍的拨打家里的电话,总是无人接听,或者干脆关机。
随便做点什么事打发漫漫长夜的煎熬,窗上的风铃还在,从家里送过来的小行李箱里翻出一个贝壳相框,里面嵌着她十岁那年夏天的照片,端端正正摆在风铃下,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在沈夜的空间里安置属于她的东西。
一道闪电照亮夜幕,原来下雨了。
无根的雨,被灯光一照,真像一排排惊叹号啊!
陶夭站在窗前发呆,直到夜色渐淡,她的腿也麻木,神游的思绪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
她的手机始终关着,这是沈夜家里的座机,她感觉自己的心一瞬间跳得格外厉害,转身,腿脚不听使唤,差点跌倒,踉跄扑到电话前,一把抓起:“喂……”
却被一个比她更急切的声音打断:“夭夭,听我说,赶快离开沈夜。”
“赫瑄哥?”
陶赫瑄嗓音黯哑:“还记得爷爷么,他老人家身体一直很好,可十年前突然离世。”
陶夭不明所以:“爷爷?”
陶赫瑄艰难的继续:“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爷爷其实是被你爸爸给气死的。”
陶夭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陶赫瑄喘了几口粗气:“十年前,你爸迷恋上一个叫沈梦涵的女人,人家夫妻和睦不从他,他就把他们害得家破人亡,事后才知道,这个沈梦涵非比寻常,爷爷竭尽所能,通过几个叔公还有老战友把这事强压下去,沈梦涵还有个独子,那就是沈夜,夭夭,你是他杀母仇人的女儿,他怎么可能真心实意的娶你?”
噗通、噗通……陶夭觉得自己有可能得了心脏病,不让它怎么会跳得这么疼?
“赫瑄哥,你这个笑话糟透了,我不想听了。”
陶赫瑄一声怒吼:“夭夭,你醒醒吧!你爸和我爸昨天就被正式批捕了,是沈夜签的批捕令,你爸祸害了他亲妈,他就来祸害你爸的心头肉;你爸当年把沈梦涵的男人拘进看守所活活打死,他现在也把你爸搞进去了,我爸说了,以沈夜的背景,实在没必要跑这来当个什么副检察长,他其实就是冲我们陶家来的。”
这世上,没有谁能一辈子顺风顺水活到老,回头看看,她前半辈子真是幸福到可以遭天谴——想要什么就来什么,情窦初开时,她爱上了活在她梦里的阳光美少年,然后,在最好的年纪与他重逢,在最爱他的时候嫁给他,这样的美好,原来,不过是南柯一梦!
陶赫瑄顿了顿,接着说:“你爸在押送途中逃脱出来,应该是早有准备,我爸说,你爸十有八九要去寻短见,以求沈夜放过你,放过陶家,现在派出去那么多人都没能找到他,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地方对你爸来说是特别想去的?”
他本来不想玩她的,可她死乞白赖贴上去给他玩——这么贱,不玩白不玩!
爱上他,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她可以豁出尊严,由着他践踏。
但,关乎到她的家人,再深刻的眷恋也该放手,她是个自私自利的小女人,没有大义灭亲的觉悟,她只知道,这个世上没有谁能比她的家人更爱她,所以,绝不能让自己成为沈夜逼死他们的筹码。
成长,有些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低头看看无名指上还没捂热的婚戒,闭上眼,泪水滑落,摘下戒指。
再睁开眼,眸底写满坚定,把婚戒系在那串贝壳风铃中线,当年沈夜送她的贝壳下面,从今天开始,她会戒掉贝壳,也会戒掉对沈夜的爱……
天亮了,雨势还不见小,随便从衣架上抽出件西装短外套披在小礼服外面,匆匆跑出门。
刚迈出电梯,手腕竟被抓住:“你要上哪去?”
陶夭抬头,看着沈夜疲惫的面容,嫣然一笑:“沈夜,我想通了,任性是需要有资本的,现在我没资本了,所以,我放弃任性。”
听她这么说,沈夜微攒眉峰,拉起她就往另一部即将下来的电梯走:“跟我回家。”
陶夭将自己的身子重重摔向墙壁,死死扒住墙角,违抗着他:“爸爸才是我的家,他没了,我就没家了,我要去找他,不跟你走。”
沈夜顿住脚步,回过头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陶夭始终保持着微笑,可眼泪却流出来:“沈夜,昨天不但是我们的婚礼,还是我二十岁的生日,我长大了,已经懂得什么值得,什么不值得。”
今天的沈夜,怒意隐现:“你怪我昨天让你独守空闺?上去,我现在就满足你!”
陶夭连连摇头:“我只怪我自己,我任性,我不听老人言,合该下地狱,可,为什么遭难的却是我的家人呢?”
沈夜看她,没应声。
陶夭低下头,心里有好多话,她一直想说给他听,却总是被他打断,这是最后的机会,可以让她说完吧?
“沈夜,还记得十年前,你对一个女孩说过,你妈妈喜欢贝壳么?”
妈妈——沈夜的心病,他倏地眯起眼,攥住陶夭的手也加重了力道,她却好像全无感觉。
“你终于可以让我说出来了,呵——十年前,我被海蜇蜇伤,差点溺死在海里,是你救了我,还替我处理了伤口,十岁的女孩儿啊,哪里懂得爱情,我只知道自己一直想再见你一面,年年都去海边等着你,你说要为你妈妈找好看的贝壳,十年来,我唯一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种各样的贝壳,你就像我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我却慢慢的沉溺在这个梦里,沈夜,我不是个会对人一见钟情的女人,我爱上你,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经了泪水荡涤的一双眼,清澈见底,似在看他,又似穿过他,定在虚空中的一点。
“那天晚上,我一眼就认出了你,可你却忘了我,我承认自己对你花了心思,我总是想方设法的提醒着你——那年夏天,那片海滩,或许是方法太隐晦,也或许对你来说,那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没有记住的必要,我很清楚,有多少优秀的女人喜欢你,你怎么可能还记得这么平凡的我,而且,那个时候,我一定哭得丑死了。”
这样的陶夭,对沈夜来说,是陌生的,心一揪,其实,他何尝真正的去认识她。
“还记得我把那串风铃挂在你窗上,被你打断的话么?我想说的是——沈夜,你听到大海的歌声了么?十年前,我差点死在海里,可我不怕海,因为你告诉我,大海会唱歌给我听,尽管我总是莫名的感觉,或许有一天,我会葬身大海,但想着你的这句话,我虽然不敢再下水,却深深的迷恋着大海。”
裹着坚冰的心,被这柔软的轻喃,敲开一道裂痕,无法反应,却听见她又说。
“既然是梦,总有醒来的一天,现在,我醒了,沈夜,我想了你十年,但从今天开始,我会彻底忘掉你,假如我还要再想你,就让我不得好死……”
他攥着她腕部的手一抖。
“你一直都不肯听我解释,认为那天晚上是我害了你,其实,那杯果酒是别人端给我喝的,我没想到你会喝掉它,更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里面动手脚,所以,那天晚上是你强行非礼了我,不是我放荡的爬上你的床,请你记住,我才是受害人。”
她开始尝试挣脱他,未果,再抬眼,视线渐渐清明:“沈夜,听说我爸爸曾经伤害了你的妈妈,现在,你也伤害了我。”用另一只手捂住心口:“伤的很深,这里很痛,有些伤害,可以原谅,但有些伤害,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不管我爸爸做了什么,他都是我爸爸,是我引狼入室害了他,这是我的罪过。”
沈夜居然觉得,自己的手使不上力气了。
陶夭再一次用力,终于甩开他:“沈夜,等我找回我爸,就去把孩子打掉,你把我搞得这么狼狈,伤了在乎我的家人的心,目的已经达到,这段婚姻也失去了继续的必要,还有,我们陶家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心安理得,十年前,我爷爷被气死了,我爸爸一夜白头,你以为他过得很好么,不,他很痛苦,只有我才看得到的痛苦,如果你觉得这些还不够,那么,父债女偿,我用我的命跟你交换,求你放过我爸爸,放过陶家。”
干净的眼神,坦荡的笑容,这一刻,看似平淡无奇的脸蛋,却出奇的光彩夺目,竟让见惯千娇百媚的沈夜移不开视线。
她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沈夜,我走了。”
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想到,她的“走了”,竟是一去不回。
☆、第十三章
斜风细雨,撑一把骨架轻薄的镂花小伞,漫无目的徐行,将鸡毛蒜皮的小事无限放大,以期找出淡淡的伤感,营造出忧郁的气质。
那种小资的调调,她也尝试模仿过,可是皆以失败告终,那个时候啊,除非想到远在天边的沈夜,不然,如此明媚的青春,怎么可能晦暗得起来?
车窗外,狂风暴雨,陶夭蜷曲在出租车后座上,外套裹得再紧,还是瑟瑟发抖——这才是真正的悲恸,就算往好的方面想象,还是感到绝望。
据说,人在濒死时,会将漫长的一生浓缩成短暂的几个瞬间,从脑子里匆匆过上一遍,可她还这么年轻,居然有了弥留的觉悟。
沈夜:“自己不爱自己,还能指望别人爱你?”——就算她很爱自己,就算没有血海深仇的阻隔,他也不会爱她吧!
堂哥:“我的小童养媳,谁敢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把他揍成猪头。”当欺负她的是林钧婷时,想来,他是恨不能把她揍成猪头,以期讨自己的老婆欢心吧!
洛邈:“音乐可以止痛,转移病人的注意力,减少肌肉张力和恐惧,因而纾缓疼痛。”——良心发现,居然想起那个天才少年,典雅的琴房,巨大的落地窗,干净的白衬衫,姿态迷人的坐在钢琴前,澄澈如水的一双眼,含笑的望着她,修长完美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舞蹈,流泻出静谧安适的乐音。可她却让他痛不欲生,连他最爱的音乐都无法纾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出来混啊……
爸爸:“爸爸,什么叫婊子养出来的小杂种?”——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温文尔雅的爸爸暴跳如雷,不过自那以后,没人再敢当面骂她是“小杂种”。
“爸爸,你的头发怎么白了?”——没人知道,看似年轻俊朗的陶副市长,四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满头华发,她给他染头,染了整整十年。
“爸爸,我又梦见自己溺死在海里了!”——到时候把爸爸葬在海底,有爸爸保佑,咱家小夭夭一辈子都不会在海上遇到危险。
“夭夭,相信爸爸,爸爸是真的爱你!”
……
“引魂礁”下阴魂叫——这可是本市最负盛名的自杀圣地,还有千里之外的轻生者慕名而来,当然更是当地投海者走过路过绝不错过的首选。
出租车选了个有防雨棚的冷饮店门口将陶夭放下来,她刚站好,胳膊竟被人抓住:“小莫,我可等到你了。”
陶夭转头看向抓她的人,是个慈眉善目的大妈,脸上那股子激动劲,就像一九四九年那会儿见到解放军。
可陶夭确信自己不认识她:“大娘,你可能认错人了。”
大妈却把她抓得更紧:“怎么可能,你就是小莫,你这手腕和掌心还是救我们家小哲伤的,要是没有你,我们家小哲就被车……我都在这等你整整两天了。”
陶夭顺着大妈的视线看向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腕,觉得真是有够凑巧,这大妈或许已经忘记那个小莫长什么样,只因真有急事,才这么执着的等待。
“实在抱歉,我真不是你要找的小莫。”
大妈居然有后手,只见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翻出照片:“看看,是不是你?我不但知道你叫莫离,还知道你们家小何叫何晓佑,来这旅行结婚,你们小两口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缘分……”
陶夭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那张照片,不由得瞪大眼睛,要不是她从来没穿过这种吊带牛仔裙,怕连她都要怀疑,照片里的女孩儿就是她自己,这世上,居然真的存在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
大妈观察陶夭表情,以为是被认出来后的尴尬,笑嘻嘻从包里又掏出了条手链:“其实我等着你,就是为了这条手链,那天你受伤,把你们家小何担心坏了,没注意到这条链子掉了。”边说边把手链戴在还愣着的陶夭手上:“我当时把它收了起来,可记性不好,一忙就给忘了这茬,我记得你家小何说过,这条手链是他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呐!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这两天把你们急坏了吧,我就知道在这等,肯定能等到你。”
正说着,手机响了,大妈顺势接通后一听,火急火燎:“小莫,我家有点事,改天再说。”转身就跑。
陶夭回过神来,看着右腕上的手链,心莫名的激跳几下,不过,她现在实在担心爸爸,没时间搁着耗,冒雨跑向“引魂礁”。
倾泻的雨,将海天溶合在了一起,凌空的巨礁上,瘫坐着个佝偻的人影,这飘摇的背景,映衬出他的穷途末路。
“爸爸——”
陶夭的喊声再大,大不过海浪声,踉跄狂奔:“爸爸,别抛弃我!”
这样近,陶远锡终于听到,回过头来,一脸惊愕:“夭夭!”象是反应过来了什么,霍然起身:“你都知道了?”
“爸爸,我们回家吧。”
陶远锡却防备的向后一退:“夭夭,我坚持不住了,这样,大家都解脱了。”
眼见陶远锡再退一步就要跌落,陶夭不敢靠前,眼泪止不住的流,实在没办法,扑通一声重重跪倒:“爸爸,欠沈夜的我替你还,求求你别这样。”
“夭夭,是爸爸对不起你。”他居然向后一窜。
危机面前,即便是娇柔的女孩儿,爆发力也是惊人的,陶夭在陶远锡下坠的同时出手拉住了他,眼泪和着雨水,打在陶远锡脸上。
“夭夭?”
“爸爸,如果你认为这是解脱,那么就带我一起走。”
这只手,在不久之前,差点毁了,怎堪如此重负?
“夭夭,放手!”
“绝——不。”执拗的表情,和当初说要嫁给沈夜时,如出一辙。
陶远锡仰头望着陶夭,突然绽开一抹古怪笑容:“夭夭,那杯果酒,是叔叔给你的。”顿了顿,又补充上一句:“我默许了……”
陶夭一愣,却没如陶远锡料想的那样松手,反倒随他一起快速坠落。
“夭夭——”
原来如此啊!
痛到极致后,该是什么感觉?
缠绕多年的噩梦到底成了真,大海,果然是她最后的归宿,这次,不会再有那样一个阳光美少年,把她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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