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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京办主任ii-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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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能通其实特别想马上见到金冉冉,也不知道这丫头出息成什么样了,但是自己刚上任不久,洪书记又是在自己上任后第一次进京,陪好洪书记是头等大事!
走出候机大厅时,白丽娜亲自开车来接丁能通,丁能通上了车开口便问:“洪书记现在在哪儿?”
“去中央党校了。”白丽娜一边开车一边说。
“谁陪着去的?”
“除了洪书记的秘书张小泉以外,还有黄梦然。”
丁能通心中咯噔一下,心想,洪文山去中央党校一定是去看老搭档刘光大了,当年洪文山任省纪委副书记时,刘光大任省纪委书记,这两个人搭班子时,曾经让清江省的贪官闻风丧胆。可是,自从洪文山就任东州市委书记后,对自己好像并不太感冒,若不是夏市长在常委会上全力保自己,现在我丁能通还不知道被发配到哪里去了呢,发配到东州最穷的庙堂县当县长也未可知呀!
“头儿,我们现在去哪儿?”白丽娜为难地问。
丁能通没马上回答,他心里斟酌,洪书记这个人正得很,最讨厌见风使舵、溜须拍马之人,如果现在直接去中央党校,会引起洪书记的反感。
思量再三,丁能通说:“丽娜,回北京花园等洪书记。”
“能行吗?梦然陪着,你一把手不露面,洪书记会怎么想?”
“听我的,回北京花园!”
丁能通有丁能通的道理,既然黄梦然从东州陪洪书记一直到北京,该说的就让他说透,自己临时赶过去显得更被动。
接待工作按理说是杨善水的,黄梦然明明知道自己陪周永年去了东州,却一点气也不通,明显跟自己藏心眼,看来黄梦然不再是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接待处长了,自己离开大半年,黄梦然主持了几个月的工作,成熟了不少,决不能等闲视之。
肖鸿林、贾朝轩在位时有什么风吹草动,秘书们都跟丁能通通个气,如今天变了,新上来的秘书乱了规矩,学会隔着锅台上炕了。
洪书记进京这么大的事,他的秘书张小泉竟然通知黄梦然不告诉丁能通,显然没把丁能通这个曾经的老秘书放在眼里,丁能通暗下决心一定要给这些刚上来的秘书们立立规矩。
白丽娜刚把车开到北京花园,丁能通就接到了省驻京办薪泽金的电话。
“能通,一会儿刘书记请洪书记在省驻京办吃饭,刘书记点名让你过来,你在哪儿呢?”
“我刚到北京花园,刘书记突然点我的名是不是有什么由头?”丁能通试探地问。
“这我说不好,反正是吃饭,来了你就知道了,快来吧,刘书记和洪书记已经从中央党校出发了。”
“好吧,我马上到。”
丁能通到达省驻京办时,领导们还没到,薪泽金正在省驻京办大门外迎候,见丁能通下了车要让白丽娜走,连忙拦住说:“能通,别让丽娜走,这顿饭没有女士不热闹。”
丁能通只好把白丽娜留下,白丽娜停好车风摆荷叶般走了过来。
“薪主任,不怕我这香风毒雾把领导们腐蚀了!”
“丽娜,别人我不好说,这两位领导什么香风毒雾见了,也得化成水蒸气。”薪泽金风趣地说。
“丽娜,泽金说得对,谁不知道刘书记和洪书记做搭档时一个是轰天雷,一个是雷轰天,铁腕反腐,别说是香风毒雾近不了身,就是糖衣炮弹见了他们也得化成糖水。”
丁能通说完,三个人哈哈大笑。
这时,一辆奔驰开了过来,开车的是黄梦然,车刚停下来丁能通便上前开车门,左边下来的是洪文山,右边下来的是刘光大,洪文山的秘书张小泉也从副驾驶的位置钻了出来。
刘光大一下车就开玩笑地说:“好你个丁能通,市委书记进京你这个驻京办的一把手竟敢不陪着,有胆量!”
刘光大的话让丁能通很难堪。
“刘书记,洪书记,我刚从东州赶回来,主要是没接到洪书记进京的通知。”
“文山,你进京,小丁主任不知道,你搞什么鬼?难道东州市驻京办转变职能了?”
洪文山看了秘书张小泉一眼,张小泉连忙解释道:“洪书记,当时黄主任在东州,我直接通知了黄主任,以为他一路陪过来方便。”
薪泽金连忙将手一让说:“刘书记,洪书记,还是边吃边聊吧。”
众人走进包房,按主次落座以后,薪泽金让服务生上菜。
一道道菜上齐以后,服务生又拿上来一瓶五粮液,刘光大一挥手说:“五粮液就免了,泽金,有东州大曲吗?我就好这口,可是在中央党校喝不着啊,正好文山同志也在,我知道他也好这口,文山,难得你来看我,今天咱们两个老搭档可得多喝几杯!”
“今天我就陪着老领导一醉方休!”洪文山呵呵笑着说。
刘光大三杯酒下肚打开了话匣子:“泽金、能通、梦然,你们都是省市驻京办的主任、副主任,今天特意到省驻京办请文山同志吃饭,也是想借机给你们上上课,不然,我就在党校门前的小饭店请文山了。前些日子国家审计署审计长给我们省部级干部培训班上了一堂审计课,听罢不寒而栗呀!在这堂课上,他着重点了驻京办,他说:现在,各省市区、地级市甚至县,都在北京设立办事处,有的驻京办目的就是跑‘部’‘钱’进。跑是一个足字旁,还有一个包,要带包去跑。谁跑得多,部委情况了解多就可能多获得一些拨付款,这存在很大的随机性。据不完全统计,各地驻京办每年用在疏通关系上的‘灰色经费’高达二百亿以上,文山,这二百多亿中也有咱们清江省、东州市送的吧?”
“刘书记,这里面也有个体制问题,板子不能光打在驻京办身上,国家部委办局的板子应该打得更重一点,都是各部委办局资源配置权力太大,财政转移支付不透明、不规范造成的。”洪文山愤愤不平地说。
“这里确实有一个规范管理的问题,一些部委办局个别人决策决定一些重大项目的投资,但是我们要先从自己身上找毛病。最近在中央党校学习,我也做了一些调查研究,我发现香港驻京办值得我们学习,香港驻京办无论是组织构架还是工作职能,都和内地有着迥然的差异,香港驻京办成立之初就把自己的功能定位为:香港特区政府与内地机关之间的一道重要桥梁,香港驻京办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向中央人民政府、各省市部门和民间团体提供有关香港特区的资料,而内地驻京办的首要职能,大多是同中央国家机关加强联系,跑‘部’‘钱’进;在工作内容中,香港驻京办主要是为香港居民服务,包括为身在内地的香港居民提供实物性协助和为身在内地的外国公民办理香港入境签证;而内地驻京办主要是为领导及家人服务,而不是为平民服务。我认为,这种差别的根子在体制和机制上,目前许多省市在香港学习反腐经验,我看学习香港反腐经验,不如从驻京办开始,不妨学习借鉴一下香港驻京办的平民特色,把政府以人为本和为公共服务的职能,贯穿落实到驻京办。”刘光大侃侃而谈。
“能通,”洪文山插嘴道,“刘书记说得很中肯,我建议你们驻京办到香港驻京办去取取经,拿出点了解国家部委办局司领导喜好的本事,好好研究研究香港驻京办是怎么为平民服务的。”
“洪书记,我上任之前夏市长给了我一个任务,让我们驻京办搞个课题,驻京办的职能到底应该怎么改,我们正在调研。”丁能通谨慎地说。
“好,闻天同志这个想法我很赞同,报告出来后我要看。”洪文山赞许地说。
“好的,洪书记,我一定拿出一份有建设性的报告。”丁能通讨好地说。
“洪书记,我看驻京办的主要问题在于官不官商不商,定位不明确,你说我们是官吧,我们还经营许多家企业,你说我们是企业吧,还有行政级别,组织结构是机关,你说是机关吧,除了基本工资外,所有的费用又靠自己自谋,职能模糊得官不官商不商,更像准官场,难免问题多多。”薪泽金自嘲地说。
“泽金的话有一定道理,我们的社会官本位思想太严重了,不要说驻京办,连庙里也快成准官场了,不是已经有处级和尚、局级方丈了吗!”洪文山感慨地说。
“是啊,前些年我带队去深圳考察,参观完一家民营企业后,老总请我们吃饭,他的办公室主任作陪,这位主任是从北京某高校下海的副教授,用餐期间,竟基本没吃上饭,而是拿着一个本本记下老总席间那些与工作基本无关的即席谈话!真可谓是老板旁若无人,秘书,就是那位办公室主任恭敬有加,原以为特区观念甚新,谁知封建的烙印如此之深!”刘光大慨叹道。
“同样是企业,我带团去澳大利亚参加报业大王默多克的宴请,席间,该坐的坐着,该喝的都喝着,人人平等,没见过你说的特区民营企业的情景!”洪文山补充说。
“如果驻京办再去沿用计划经济那一套,再去沿用封建色彩浓厚的官场那一套,显然大大落后于时代了,如果你们这些驻京办主任整天想着玩什么官场权术,整天醉心于官场位次或者搞点互相制衡之类的权术,驻京办想以人为本搞平民服务,就是痴人说梦。丽娜同志,你记什么呢?”
“没什么,我把领导们的指示都记下了,回去好落实。”白丽娜恭维地说。
“看看,不过是请你们吃个便饭,怎么也学起那位民营企业的办公室主任了?不要记了,来,我敬大家一杯!”刘光大责怪道。
众人碰杯后,刘光大接着说:“文山,有个情况我得通报一下,来北京前省矿产厅的同志就跟我反映,说你们皇县钼矿管理太混乱了,目前,全国矿难频发,简直是矿难如麻呀,你老兄要抽空到皇县走走,千万别让重大矿难在皇县发生,给全省的安全管理工作抹黑呀!”
“刘书记,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只是受‘肖贾大案’影响,东州经济一直徘徊在低谷,我是心急如焚啊!这一段竟忙着抓房地产了,安全管理工作确实有所放松!”洪文山惭愧地说。
“文山同志,责任重于泰山啊!”刘光大语重心长地说。
丁能通听罢心里咯噔一下,其实,皇县钼矿已经出大事了,只是皇县捂着不报,按理来说,盗矿发生的矿难,没有皇县领导班子什么责任,怎么也捂着不报呢?可是纸里包不住火,早晚会露馅的,何况那个民工头儿魏国山已经逃了。
今天酒桌上黄梦然一反常态始终一言不发,丁能通也没给他笑脸,两个人似乎暗自在较劲。
薪泽金很活跃,他敬了一圈酒后,满脸堆笑地说:“刘书记,洪书记,早就听说两位领导的书法各领风骚,难得两位领导聚在一起,能不能给驻京办留下墨宝。”
“你这个薪泽金啊,真会见缝插针,我听说你们省驻京办都可以办领导书法展了。”刘光大揶揄道。
“刘书记,这话不假,多年来,驻京办就是在各级领导的鞭策和鼓励下发展起来的。”薪泽金恭维地说。
“刘书记,难得薪泽金张一回嘴,泽金,笔墨伺候吧!”洪文山兴致勃勃地说。
薪泽金早有准备,一挥手,服务员捧上了文房四宝。
“刘书记先请!”洪文山礼貌地说。
刘光大气沉丹田,略一沉思,写了四个大字:“以人为本”,笔锋遒劲有力,众人鼓掌。
洪文山接过笔,胸有成竹地也写了四个字:“科学定位”。可是最后一个“位”字却少了一个点。
洪文山放下笔看了看丁能通和黄梦然问:“你们两个觉得怎么样?”
黄梦然连忙说:“洪书记的字大有二王的遗风啊!潇洒飘逸,力透纸背啊!”
洪文山看了一眼刘光大,两个人相视而笑,丁能通当时就看出了端倪,洪文山有意在试自己和黄梦然,以洪文山的智商,绝不会忘记在“位”字上少点上那么一点,好厉害的洪文山!
丁能通多精明,他当即冷静地说:“洪书记这四个字颇有深意,只是在‘科学定位’方面我们市驻京办比省驻京办还差那么一点!”
丁能通说得含蓄,既没让领导尴尬,又指出了字的毛病,洪文山心里对丁能通顿时有了好感。
这时,白丽娜傻了吧唧地叫道:“洪书记,‘位’字差了一点。”
薪泽金连忙打圆场说:“丽娜,洪书记还没写完呢,洪书记,我知道收笔的这一点最关键,您得把气运到腕上,您请!”
洪文山哈哈大笑,接过薪泽金递过来的笔,补上了那一点:“丽娜,做人做事做官就和写字一样,差那么一点可就差十万八千里了!”
黄梦然听了这话,脸腾地红了,黄梦然根本想不到,洪文山在得知黄梦然陪自己来北京开会,未与驻京办班子里任何人打招呼,就明白了黄梦然的用意,洪文山心想,想与我洪文山攀枝可以,但人品如何?挥毫泼墨间就验证了丁能通与黄梦然之间的差别,怪不得丁能通这小子在“肖贾大案”中可以全身而退,果然是块好钢,肖鸿林虽然自己走错了路,用秘书却没用错人啊!
16。请客
就在刘光大与洪文山在省驻京办挥毫泼墨之际,在东州,何振东牵着邓大海的手走进了秦都鱼翅庄。
邓大海只带了市刑警支队支队长石存山,何振东则找了一大帮人,市社保局局长房成高、市建委主任武志强、市拆迁办主任刁一德、市电视台著名女主持人苏红袖,以及皇县县委书记张铁男,里里外外张罗的当然是秦都鱼翅庄的女老板林娟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何振东满面红光地说:“铁男,赶紧敬邓市长一杯,大海,我和铁男可是老搭档,我在皇县当县委书记时,他是县长,我升副市长以后,他接任了县委书记,某种程度上讲,皇县就是我的根据地,我在皇县当县委书记时,你除了主管公检法外,还主管区县,那时候你没少关照皇县,今后,你还得一如既往地关心皇县,爱护皇县啊!”
张铁男赶紧给邓大海斟满一杯茅台酒,“邓市长,皇县这几年靠钼矿一跃发展成为东州市各县区的首富,难免引起别人的嫉妒,给我们头上没少泼脏水,好在有邓市长、何市长,有你们这些开明的领导爱护着皇县,皇县才有今天良好的发展局面,为了感谢市领导对皇县人民的关怀,邓市长、何市长,我敬你们二位领导一杯!”张铁男说完一饮而尽。
邓大海抿了一小口说:“振东,今天的酒不像是你请,倒像是铁男请的。”
“大海,你别误会,酒肯定是我请,谁买单也不行,我亲自买单,但是铁男从皇县赶过来也确实是一片诚意!铁男,敬石支队一杯!”
“存山,从衣梅那儿论,我是衣梅的老领导,我离开金桥区时,特意给衣梅解决了副处级,现在也是办事处实职副主任了吧?从能通那儿论,咱们是哥儿们,我是你大哥,对吧?来,大哥敬老弟一杯!”
石存山听得心里好笑,但脸上未露破绽,因为来之前邓大海就嘱咐了,今天喝酒,就是为了察言观色,一切顺其自然。
“何市长,我听能通说,这次他能重新上岗,您没少给他说话,我替能通谢谢你!”石存山说完,起身给何振东斟满酒敬了一杯。
“能通这家伙不简单,东州官场上东山再起的人不多,听说在‘肖贾大案’中,被双规的人中没有一个是从丁能通嘴里进去的,真让人敬佩!”市拆迁办主任刁一德说。
刁一德长得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就是下巴上长了颗黑痣,上面还有一撮黑毛,平时说话喜欢捻自己的这撮黑毛,因为他的名字与《沙家浜》里的刁德一就差一个字,所以人送外号“刁德一”。
这个外号并不名副其实,因为刁一德虽然看上去像“刁德一”,说话做事却像胡传魁,不像市建委主任武志强那么精明,不过建口的干部有个特点,说话喜欢动粗口。
武志强接过刁一德的话说:“你狗日的刁德一现在敬佩人家了,人家出事时,你跑哪儿去了?”
刁一德也不含糊,“操,你也没在省纪委大门前守着呀!”
“奶奶的,存山,说心里话,我和能通是多少年的哥儿们了,他刚出事时,我没少给你打电话吧,当时东州有几个敢给石存山打电话问情况的?”武志强吹胡子瞪眼地说。
“两位领导别争了,要我说呀,凡是经过‘肖贾大案’洗礼过的人都是真豪杰,娟娟,咱们别闲着,敬各位领导一杯!”
苏红袖说罢,林娟娟玉手执酒给每个人满上,两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扭摆间散发出阵阵香气,房成高敬过一圈酒后,一直没发表观点,只是在何振东去洗手间时尾随着一起跟了出去。
房成高今天就是冲何振东来的,因为他想请何振东一起说服洪文山同意拆迁药王庙社区,何振东是主管市长,他同意拆迁更容易引起洪书记的重视。
两个人一边撒着尿一边聊着天。
“何市长,有一件好事一直想向你汇报,就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天机会难得,席散了,咱们单独聊聊怎么样?”房成高诡谲地问。
“成高,跟我还吞吞吐吐的,什么好事,快说!”何振东打了个尿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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