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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沙发床的方向。
　　黎珞问到她：“妈，您是在找伊一还有怡安是吗？”
　　蒋兰眨了下眼。　　“她们回家去了，这几天在这里都睡不好，我让她们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明天好去上学。这几天她们担心您，请了几天假。等明天晚上，她们一放学就会过来了
　　，行吗？”
　　蒋兰眨了下眼，不过眼神还是看上去很失落。
　　“妈，还有我陪着您！我们娘俩也能说说话！”
　　蒋兰看了她一眼后，闭上了眼睛，拒接的意味十分明显。
　　黎珞哭笑不得，老太太还是这么的个性！　　知道蒋兰能听见：“妈，您看，爸还没回来，毅飞是联系不到。伊一和怡安要上学，现在只能我这个闲人照顾您了。您还不想看到我？这可不行！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啊
　　，您是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我！”
　　蒋兰睁开眼看了黎珞一眼后闭上了眼睛，然后再睁开再闭上。
　　刚开始黎珞没想明白蒋兰这是在干什么。
　　后来反应过来，她是在看会不会一睁眼看到的就不是她了！
　　黎珞难得兴起了玩闹之心，在蒋兰再闭住眼睛的时候，她蹲下了身。
　　这样蒋兰睁眼就会看不见她了。
　　她的头不能有太大的动作，所以从醒来后，她几乎没有动过。
　　“黎…黎…珞！”
　　“妈，我在这儿呢！”
　　等了一会儿，蒋兰都没什么反应，黎珞本以为她这次闭眼是睡着了。
　　刚想自己站起身，没想到会听到蒋兰叫她。
　　这还是蒋兰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声音很低很虚弱，但还是能听出里面的焦急。
　　她的眼睛中明显有着慌乱，在见到她后瞬间溢出了眼泪。
　　“哪儿…哪儿…你…去…”
　　黎珞给蒋兰擦去了眼泪：“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您。”
　　她把手放在蒋兰的手上，蒋兰立即紧紧抓住了她的手：“陪…陪…我！”
　　“好，我陪着您！”
　　后来蒋兰一直抓着她的手，直到睡着。
　　看着这样的蒋兰，黎珞格外想念张红梅。
　　第二天中午时，黎珞给村大队打了一个电话。
　　她们村，只有村大队有电话，找谁都是打到那里，然后他们会在大喇叭里通知。
　　挂断电话后，又等了十分钟，重新打过去，接起来的人就是张红梅。
　　“妞儿？”
　　“妈，是我。”
　　“怎么打电话回来啦？出啥事啦？”
　　“没有！”黎珞笑道：“就是想你了。这周没法回去看您和爸，跟您说一声，怕您担心。”
　　“还是有事！跟妈说说！”
　　黎珞把蒋兰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张红梅和黎刚迟早也会知道。　　“那你好好照顾她！之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婆婆！你要是过不去心中的坎，就想她毕竟是毅飞的妈，没有她哪有毅飞！你婆婆这人本性不坏，
　　她要是个坏人，你公公不可能找她！只是一时糊涂！”
　　“妈，我知道了。”
　　“妞儿啊，妈没想着你能大度，但有些事你总揪着，最后难受的还是你自己。你明白妈的意思吗？”
　　“妈，我明白！”　　张红梅是个特别有智慧的女人…………


第326章　蒋兰笑了
　　“妈知道妞儿有分寸！妈让你别揪着这事，是不想你难受，另外你总得考虑毅飞的感受，毕竟你们是两口子，以后要走一辈子的，爸妈还能陪你几年。以后孩子们也是，大了结婚了也就离你而去了。等你老了，身边只有毅飞。所以说老伴老伴！这两口子之间啊就和那存钱的道理一样，他对你好点，你对他好点，互相存点感情，这样两个人
　　的感情才会越来越深，如果有什么矛盾，伤了感情，但一想起之前的好，也就过去了！明白没？”
　　“明白了，妈！”　　“不过你把这事过去归过去，要是你婆婆还不改，和以前一样，你也别为了她让你自己受委屈知道吗？咱们家人做人做事不是为了让别人说什么，咱是为了让自己舒服
　　，让自己问心无愧！”
　　“嗯，我知道，妈！”
　　“行，那妈就不再多说了！你自己记得照顾好自己，吃好睡好，可不能把你给累垮了。如果不行，妈过去帮你？”
　　黎珞捂住话题吸了吸鼻子，为了不让她受累，她妈要过来伺候她婆婆？！
　　“妈，不用不用，我雇了一个人，这样轮流看着，我能歇一会儿。”
　　“对，雇个人，别怕花钱，钱不够了跟妈来拿，你给妈的钱妈都给你存着呢。”
　　“妈，那钱是给你和爸让你们买东西的！咋不花呢？”
　　“我们有啥花的？家里够吃，身上够穿！你别管我们了，你好好的啊！快挂快挂！这电话费不少钱呢！”
　　“妈，你和爸注意身体啊！我忙过这一阵就回去看您！”
　　“知道知道！妈挂了啊！”
　　黎珞还想再说什么，张红梅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回到病房，蒋兰还在睡着。
　　今天她的状态比昨天又好了些，醒的时间更长了，也撤了氧气。
　　能喝稠一点的米粥，黎珞还给她冲了奶粉鸡蛋。
　　她跟她聊天，给她念报纸，也会给她讲笑话。
　　看着蒋兰的笑容，黎珞摸了摸她的脸笑道：“妈，这样才对，要多笑笑！人家不都说，笑一笑，十年少！而且你笑起来特别的美！”
　　蒋兰眨了下眼，眼中含着笑意也闪着泪光。　　“妈，从鬼门关走了一次，这次就是重活一次，我们把之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怎么样？以后咱们就开开心心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你想做，我都
　　会支持你！”
　　“琵……琵琶，喜…喜欢…喜欢琵琶…想…想弹！”
　　琵琶？！
　　蒋兰在文工团里唱过歌，跳过舞，但好像从来没听人说起她会弹琵琶啊！
　　而且貌似贺家人也没人知道，如果他们知道的话，多少会跟自己提起的。
　　“妈，您会弹琵琶？”
　　“不…不会…想…想弹…”
　　原来是这样啊！
　　“好，等您好了，我给您找老师教您好吗？还给您买一个您称心如意的琵琶？”
　　“好！”
　　“还有什么愿望吗？”
　　“长城…想去！”
　　因为虚弱，而且昏睡了很长时间，蒋兰说话会多少不连利，所以从今天开始，黎珞一直在让她和她说话，让她慢慢恢复。
　　现在已经好些了，停顿时间再缩短，而且也不会次数那么多。
　　“长城啊？好！正好我妈也想去！等我带你们一起去好吗？是不还想去天安门看升旗啊？”
　　这貌似是这一辈人心中的想往！
　　“想！”　　“妈，你看，还是活着好是不是？只要活着，好好的活着，你才能做这些事。要是不在了，这些你就都做不了了，不成了遗憾了？前半生你一直为了家，为了孩子，以
　　后为了自己好不好？”
　　“好！”顿了一下后，蒋兰又说道：“不…不后…悔！”
　　每一个为了家庭和孩子作出牺牲的女人其实都不曾后悔，只是都会有所遗憾和不甘！
　　遗憾很多自己的人生理想没能完成，不甘自己的一生就这样庸庸碌碌过了大半辈子！
　　“妈特别的伟大！”黎珞朝蒋兰举起大拇指，笑道：“能放弃自己的理想为了照顾孩子的妈妈都特别的伟大！”
　　“你…你以后…也会…做妈妈！也…伟大！”
　　“那您更要好好活着，不仅要看我和毅飞的孩子，还有伊一、怡安的！看着他们长大再成家有孩子，到时你就是太太了，四世同堂！”
　　听她说这个，蒋兰笑得很开心：“好！”　　“您看，您学会琵琶！等以后孙子外孙，一说起您！我奶奶会弹琵琶，我奶奶唱歌好听，我奶奶会跳舞，我奶奶长得漂亮又洋气！等去看家长会的时候，您能秒杀他们
　　同学的所有奶奶！您是最好的！”
　　蒋兰笑出了声：“哈哈，好，好！”
　　“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一定会好起来！”
　　“好！”
　　黎珞俯身在蒋兰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妈，以后我们也好好的，好吗？”
　　“好。”
　　“那我们击掌为誓，谁都不能耍赖！”黎珞轻轻的在蒋兰的手心上拍了一下，不放心道：“再拉个勾吧！谁要耍赖谁就是小狗！”
　　蒋兰认真道：“小狗！”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臭小狗！”
　　蒋兰脸上一直在笑着。
　　她本来就长得很漂亮，这一笑更是如玉兰花一般，安然美好！
　　此时虽然看上去有些憔悴，但也因此多了几分黛玉病娇之气，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妈，您长得可真好看！”
　　蒋兰皱了皱眉：“生病，丑！”
　　“不丑！特别好看！”黎珞给蒋兰整理了一下头发：“等您好了，我去苏杭那边找老师傅给您定做一件旗袍！”
　　蒋兰眼睛亮道：“好！”
　　老人病了后就会和孩子一样，你要去哄着他们。
　　“黎…黎珞！”
　　“嗯？”
　　黎珞见蒋兰眼皮渐渐合上，以为她困了，又想要睡，便不再说话，给她掖了掖被子，没想到她又睁开了眼睛，叫到她的名字。
　　“妈，怎么了？”
　　见蒋兰又闭上了眼睛，黎珞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感觉到手被用力抓住，耳边传来很轻很弱的声音……


第327章　交心（一）
　　“别走！陪着我！我害…怕…”
　　“好，不走！陪着您！”
　　蒋兰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
　　所以她又把贾姐叫了过来。
　　她偶尔会离开，蒋兰身边不能没有人。
　　医院的饭蒋兰吃不惯，所以她在附近饭馆花钱租了一个灶，让他们帮着去买菜，然后她来做。
　　“妈，好吃吗？”
　　黎珞喂了蒋兰一口菜。
　　“好吃！怪不得毅飞那么在乎你，就这手艺也能抓住男人的胃！”
　　蒋兰现在说话已经恢复正常了。
　　“妈，那这么说，男人去找个厨子就行了！还是要看两个人合不合适！毅飞在乎我，是因为我们能合得来！”
　　之前她和蒋兰都不会提起这些事情，但既然现在蒋兰提起来了，而且语气听上去也没有了之前的抵触和反对，那她也想趁着和蒋兰说清楚。
　　“之前看你一直都是带着偏见，就觉得这不好，那不好，这几天相处下来，发现那些真的都是我的偏见，你很好！很适合毅飞！倒不是因为你现在照顾我，我说这些话，而是这几天我其实也想了很多。你告诉我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但还是忍不住会去想！我确实做错了很多！以前觉得让我承认错了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错了？我为这个家，为他们爷三付出了那么多，我有什么错？但这段时间想明白了，我付出是因为他们是我的丈夫和孩子，是因为我爱他们！最初的时候没有想着去得到什么，要求什么，只想着他们能好好的，我就很开心。但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我为他们付出了那么多，那他们就应该听我的！怎么能我付出了？他们却连听我的话都做不到！我的要求已经这么低了，他们却连这个都不愿意回报我！那我算什么？”
　　其实人都是这样。
　　付出的时候真的没有去想什么回报，没有那么多的计较！
　　但慢慢的还是会心里不平衡，一直没有回应会想着哪怕有一点就好，但有了一点又会想要很多。
　　直到最后，会想要得到比自己付出的还多的回报！
　　“妈，再吃一口！”
　　黎珞舀了一勺菜送到蒋兰嘴边，蒋兰摇了摇头：“不想吃了，今天吃了不少了。先放暖气上吧，你和妈说说话。”
　　“好。”
　　黎珞收拾好后，坐回到椅子上，握住蒋兰的手，笑道：“妈，您说吧。”
　　“那天你和伊一还有怡安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并没有睡着，我一直在听着。”
　　黎珞想了一下，蒋兰说的应该是她们离开的那一天。
　　“我当时其实听的很生气，我觉得你在鼓动她俩离开我，反对我！特想坐起身来狠狠骂你一顿，不过我忍了下来。”
　　“您想听听我还会说什么，然后好等着一起骂是吗？”
　　对于蒋兰，黎珞觉得她还是了解的。
　　蒋兰没有隐瞒：“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后来你们都离开后，你在病房门口对她们说的话让我特别的难受。这么多年，没有人懂我！只有你说出了我心里的想法。那一刻，我特别想让你回来，能陪我说说话，能听我说说话。但我拉不下脸来，后来给你打电话你还是不回来，伊一和怡安也不过来看我。我感觉就剩我一个人了，特别的害怕！”
　　“我能想到那种感觉。”黎珞握紧了蒋兰的手：“妈，对不起，其实第二天我打算过来的。我们不会真的丢下您不管！”
　　“年轻那会儿既要照顾孩子又要上班，你不知道那个忙。我那会儿最常想的就是什么时候能够闲下来，让我可以什么都不干，就能安安安静静的坐上一会儿。结果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孩子们都大了，不再需要我了，工作也不需要我了，直接找到我跟我说，让我提前退休。如愿了，可以安安静静的坐着了，真的是很安静，那么大的屋子就只有我一个人！你爸爸忙，能回来吃顿饭都算是奢望！毅飞更是，我一年能见到一次都算是阿弥陀佛了！伊一一回家就会回她的屋，出来也是书不离手，你和她说什么，她也没什么反应。怡安倒是会听我说话，但是也是我唠叨她。我知道我说什么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哄我开心，不过想多要几个零花钱！唯一能好好听我说话的只有娉婷！我就天天盼着她来啊！其实我也知道她和毅飞不合适，毅飞根本不喜欢她，要不然我也不会一拖再拖，迟迟都不开这个口。”
　　“妈是后来见我更不合适，就想那就还不如赵小姐，是吗？”黎珞笑着问道。
　　“我承认我是有点儿看不上你的家庭条件，不过更多的还是看不上你！我没那么势力，不说家里本身条件也不差，就是毅飞自身都很优秀，没有家里，我相信他也能有自己的一片天！我觉得娉婷不合适的一个原因其实也是和她的家庭条件有关，她父亲那个人，怎么说呢？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你爸爸和毅飞与他的理念都不一致。我不可能不会考虑这些。如果你一开始是这个样子，我也就不会有那么大的成见了。毅飞的媳妇儿可以不优秀，但不能拖他的后腿，让他没有面子！”
　　“我知道，妈！”
　　蒋兰的这个想法是人之常情。
　　人们都希望子女好，不求大富大贵，但最起码要平平安安。
　　天天把日子过的鸡飞狗跳的，谁会喜欢这样的？！
　　“婚礼上的事让我起了念头，而后来你做的那些事让我下定了决心。尤其是在知道你们一直都没有同房的情况下，我就想既然是个错误，不如就早点结束。两个人不合适，却非要凑在一起过一辈子，其实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把娉婷拉进来，是为了让你离开。你们不合适，毅飞跟她同样不合适，不可能结束了一个错误，再去开始另一个错误。我也知道娉婷目的不纯，但是她和毅飞之间……”


第328章　交心（二）
　　“我肯定会更偏重毅飞！我这人也是个自私的，而且当时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就想着只要你能和毅飞离了婚，不再让我儿子被人笑话就行！黎珞，我知道你觉得我挺坏
　　的。哪有婆婆会当着媳妇儿的面，给儿子硬要塞别的女人！但我宁可背着这个骂名，也不愿毅飞在背后被人说！”
　　“妈，关于我的点点滴滴，都是赵小姐有意无意透漏给您的吧？”
　　蒋兰没有去过部队院，里面也没有她认识的人，那会儿白燕倒是和原主很熟，而白燕又是赵娉婷的远房表亲。　　“她是说了不少，但我也不会说是她说我就信，这事我还是能够拎得清的。我就想自己去看一次，到了门口，正好见你出来，我就跟了你一路，除了买东西就是吃，那些东西你都用不到，也不合适，但是花钱不心疼。这就算了，还给别人寄钱！还是个男人！你让我怎么想？我还去你们村打听过，你和那男的不清不楚。你经常往他们家
　　跑，不愿意嫁给毅飞也是因为他吧？”
　　黎珞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蒋兰说的是李东。
　　原主在和贺毅飞结婚前，李东要离开村子，俩人私下见了一面。
　　李东说一直看原主就和看李翠翠一样，他把她当妹妹。
　　她能嫁给贺毅飞挺好的，让她以后要幸福。
　　前一秒这么说，后一秒又说他离开后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去的地方很远很苦，家里没有钱。
　　原主一听这话，立即傻不拉几的把身上的钱都给了李东，这还不算，还把嫁妆手表也给了他。
　　跟贺毅飞结婚后，她一直没回家，自然也就和李翠翠断了联系，可没想到李翠翠竟然找到了部队院来。
　　原主更气人，还把她留了下来，让她住在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