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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水滑落下来。低落到了陆明翰掐着陌南秧下巴的手上，男人剑眉颦起。似乎有些嫌恶般，这才松开了手。
　　“放过你？陌南秧，当初似乎是你死皮赖脸的缠着我不放吧？”他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侮辱她的机会。
　　当初……没错。当初她一直暗恋他。但是却不敢让他知道，后来妹妹陌南柯知道了这件事儿，曾不断的给她创造接近他的机会。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流水心中心心念念的“玫瑰”，是她那个英年早逝的妹妹。
　　“你和我的婚礼不是我提议的。”陌南秧焦急的解释着。
　　她本来的意思是当年她知道陆明翰不想娶她，所以她也不想强迫陆明翰，但是陌家和陆家两位长辈很看好他们，加上妹妹陌南柯的一再撺掇，这婚事才定下来。
　　可是这话听到了陆明翰的耳朵里，立刻又变了一个味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婚事是我提出来的，你不愿意嫁，我强迫你嫁？”男人语气里的怒气，显而易见。
　　在他心底，他一定认为这婚事是她搞的鬼，现在她的任何解释都成了狡辩。
　　“随便你怎么想吧。”陌南秧突然没有了继续解释的力气，反正她在他心里已经成了十恶不赦的老巫婆，无论再怎么解释，都毫无意义。
　　“我们本来就没有感情，再继续耗下去，对彼此都不好。”陌南秧弯下腰来，一页一页的将散落在地上的离婚协议书捡起，重新整理好了，再次递到了陆明翰的跟前。
　　“签字吧。”她声音平静，却透露着无尽的倦意。
　　陆明翰没想到陌南秧这次会这么的执着，这让他除了愤怒以外，心底竟升起了一种自己都难以理解的恐惧。
　　他竟在害怕她的离开。
　　不，这一定是错觉，他咬着牙否认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固执的自欺欺人，强迫自己让自己相信，他不愿意让她走，只是因为她受的惩罚还不够。
　　“我一直以为，你虽然恶毒，但是起码的良知还是有的。”陆明翰的语气里满是轻蔑，他优雅的坐在真皮转椅上，细长的双腿交叠着，有种随性的美感。
　　尽管此刻他是坐着，而陌南秧是站着，可是他依旧给陌南秧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压的陌南秧无法呼吸。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你这么快，就能从杀人犯的阴影里走出来，开始忘掉过去，重新生活了。”男人说到最后，甚至鼓起了掌：“陌小姐改过自新速度之快，实在是让陆某人佩服。”
　　“啪，啪，啪……”每一声，都像直接拍击在陌南秧的心口上一样。
　　疼，真疼。


第十七章　我偿命

　　陌南秧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已经麻木了，不会再感到疼痛了。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不是这样的。妹妹的死就像是一颗尖利的刺，狠狠的刺进了她的心底，拔出来疼，拔不出来，更疼。
　　“我离开你。并不代表我会忘记南柯。”陌南秧倔强的抬头。
　　他可以羞辱她，可以故意找第三者过来气她。也可以打压她的杂志，否认她的工作。甚至找人取代她，但是他唯独不能说她已经忘记当年的事了。
　　这整整三年以来，她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梦见妹妹死前含泪望着她的眼神。她在质问她：“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喜欢的。不是明翰哥哥吗？”
　　她想要解释，可是张张口。她嗓子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只能呜咽的在梦里不断的说着对不起。然后在第二天迎来被泪水打湿了的枕头。
　　她自己在折磨自己。陆明翰也在折磨她……默不作声的承受了如此多的谴责，他怎能说她把一切都忘记了？
　　“我说过吧？”陆明翰眼眸阴鸷，一步一步神色阴冷的朝陌南秧走了过来，声音冰冷似寒冬腊月：“你没有资格提起她的名字。”
　　陌南秧强忍着从心底泛起的颤抖，她紧紧的捏着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咬着牙，再一次将它举到了陆明翰的面前：“好，我以后不会再在你面前提起她，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只要你签了它。”
　　说到最后，已经是一字一顿。
　　此生不再相见，陆明翰不会知道她说出这种话，需要耗费多少的力气，心需要被撕碎过多少次。
　　她可是从五岁就开始喜欢他了啊——
　　为了能够留在他身边，他无论怎么侮辱她，折磨她，她都不曾有过离开的念头，她对他的不离不弃，并非源自于她对陌南柯对愧疚，而是源于心底对他无限的爱意。
　　可这些，他已经不需要知道了。
　　然而，好不容易被捡起的离婚协议书，再一次被陆明翰毫不留情的打落。
　　他的声音不含任何的怜悯：“你以为你害死了南柯后，想走就走，想忘就忘？我告诉你，想离开我，做梦！”
　　他紧紧的掐着她的脖子，表情残忍而可怕：“我在新婚夜里跟你说过吧？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噩梦，你这辈子，也别想摆脱的噩梦。”
　　新婚夜他把她独自丢在婚房摔门离去之前，却是这样说过，那时候她还不相信，她心里还在想只要能嫁给他，再多委屈她都能受。
　　事到如今她才明白，自己当年有多天真。
　　这么多年了，他对她的恨，居然一丁点儿都未曾消减。
　　“三年前你就是这样……”陌南秧苦苦一笑，她抬起头，认真的凝视着陆明翰的眼睛：“你打算就这么记恨我到什么时候？”
　　陆明翰的眼里，带着嘲讽意味深重的冷漠：“到你死的那一天。”
　　有关生死的誓言，由最爱的人亲口讲出，可她没想到，竟是这么恶毒的话语。
　　“好！”陌南秧突然用力的甩开了陆明翰掐着她脖子的手，周身颤抖着往后推了两步，靠近了陆明翰的办公桌。
　　“好！”她又重复了一遍，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等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目光绝望又决然。
　　她的话，每一声，每一句，都是从嗓子里逼出来的：“我害死了南柯，我偿命！”
　　话音刚落，陆明翰还没来得及反应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便看到她突然猛的转身，抓起了放在桌子旁边的一把剪刀，冲着自己的胸口便刺了进去。
　　鲜血从她的胸口喷薄而出，顺着她的腰身潸潸而下，染湿了洁白的长毛地毯。
　　“现在……我不欠你什么了。”


第十八章　需要你安慰

　　鲜血顺着她的唇角冉冉而下，她唇角微动。一直含笑重复着那句话：“不欠你了……”
　　我欠你的一条命。我还，可你欠我这么多年的感情。有没有人来偿还？
　　眼泪湿润了眼角，泪眼朦胧中，她似乎看到陆明翰焦急冲她跑过来的身影。
　　应该是错觉吧，她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这样想着，然后便陷入了漫长的黑暗之中。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vip病房里，单人单间。房间整洁静雅，空气里弥漫着水果和鲜花的清香。
　　陌南秧想要起身。可是才稍微一动，胸口处便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之感。
　　拿剪刀捅进胸口的时候她倒是没觉得有多疼，可是事后，生命危险脱离后。那恼人的疼痛感便一股脑的涌了过来，让她禁不住痛呼出声。
　　她才刚忍痛轻乎一声，耳边便传来了一声熟悉的轻笑。陌南秧一抬头，一双墨色的眼眸便映入眼帘。秦慕泽长指勾着一把做工精致的匕首。动作优雅而慵懒的削着一个苹果，薄唇上扬，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怎么才一天不见你。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了？”
　　陌生的房间。只见过一两面的男人……这一切都让陌南秧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若不是胸口的那伤口疼的太厉害，而陆明翰给的伤害又太刻骨，她可能真的会记不清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陌南秧轻咳几声，每一声咳嗽，都牵动着胸口的伤口，让她不禁皱起了眉。
　　“来看你啊。”男人把削好皮的苹果切成小块儿，然后用牙签插起一块儿，抵到了她的唇边。
　　唇角沾了些苹果的残汁，口渴的感觉便翻山倒海的涌了上来，陌南秧轻启朱唇，将那块儿苹果含入口中。
　　她现在还很虚弱，甚至连嚼苹果的力气都没有，所以便直接将苹果含在口中，驱除口中不知何故的苦涩。
　　秦慕泽凝视着她，倾国倾城的长眸突然闪现过几丝不忍来。
　　“傻。”他突然开口了，食指微弯，轻轻的刮过陌南秧小巧的鼻子，声音轻柔像深夜多情的月光：“真傻。”
　　之前，无论陆明翰如何残忍的对陌南秧，都不曾击倒过陌南秧，可不曾料想，秦慕泽一个轻柔的动作，却让陌南秧突然泪如雨下。
　　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在怪她，父母本来就更喜欢会撒娇会粘人的妹妹多一点，比起内向孤僻的她，妹妹可谓是人见人爱，就连陆明翰的父母，一开始相中的儿媳妇都是妹妹陌南柯。
　　陌南柯一死，让陌南秧成了众矢之的，千夫所指，无论是之前的旧友，还是父母亲戚，全都毫无例外的在谴责她，这么多年来，她连家都不敢回，她害怕看到父母愤怒的目光，也害怕碰触到有关妹妹的任何记忆。
　　三年多过去了，这是第一次被人温柔以待，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一句话，突然让她猛然醒悟：自己也是一个人，也需要人心疼，需要人安慰。


第十九章　你怎么这么瘦？

　　秦慕泽暗叹了一声，然后坐到了陌南秧的旁边。食指弯曲。将陌南秧眼角的眼泪温柔擦拭。
　　“伤心可以哭一会儿，但是哭过之后。可不许再伤心了。”
　　男人用了“不许”这两个字，带着一点儿命令的味道，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听他的话。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哽咽过后，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子，突然开口问道。
　　这一问。让秦慕泽有些诧异：自己对她，算是好吗？
　　不过是给她削个苹果。点了点她的鼻子，虽也曾抱过亲过。但是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自己的所作所为，都算不上“好”吧？
　　反倒有占她便宜的嫌疑呢。
　　嘴角勾上了一抹笑，秦慕泽声音清冽：“我想要挖你跳槽。当然要对你好点儿了。”
　　言罢，转头看向陌南秧，岑黑的眼眸。一眼望不到底：“怎样？考虑清楚了吗？要不要过来为我工作？我给你的待遇，绝对不会比陆明翰低。“
　　他只是为了挖她跳槽才会多次接近她的吗？想到这里。不知为何，陌南秧心里突然有些失落。
　　果然，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没有条件的对她好了。
　　”我估计还要在医院住上几个月才能顺利出院。你确定不会误工？“陌南秧收起自己满心的创伤，尽量让自己关注工作本身。
　　对于她的疑虑，秦慕泽倒是看得很开：”无妨，你安心养伤，具体事宜，等你伤好后我再告诉你。“
　　陌南秧垂下了眼眸，低声道了声：”好。“
　　反正现在她辞职信也交上去了，再不找份工作，估计连自己的医药费都付不起了。
　　凝视着陌南秧有些干燥的唇，秦慕泽长眉轻蹙，片刻后，他转身接了一杯水过来。
　　陌南秧此刻正躺在病床上，喝水很不方便，秦慕泽便做到床头，单手小心翼翼的将陌南秧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再动作轻柔的伺候着陌南秧喝水。
　　对方如此体贴，让陌南秧原本空寂的心，又是一暖，可是这一次，她却在心底不断的提醒着自己：对方这么做，不过是上下属之间的一些客套罢了，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那有什么过多的情谊。
　　抿了几口水，陌南秧伤口作祟，便再也喝不下去了，秦慕泽也没有强迫她，将水杯放倒了桌子上。
　　明明已经完成了喂水的动作，可是对方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倒单手继续揽她在怀里，轻声笑道：“你怎么这么瘦？”
　　陌南秧脸又是一红，轻喃了一句：“我……我就是……吃不胖……”
　　这其实是句谎话，这些年来，她每天做好饭后都要等陆明翰回来吃，他不回来，她也不敢动筷子，有时候男人一天都不会着着家，她就得饿上一天。后来陆明翰不怎么回家了，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又总是禁不住去想陆明翰在外面养的那些情妇，如此一想，无论吃什么都食之无味。
　　加之陆明翰一项喜怒无常，她时时刻刻得提心吊胆的提防着，这样胆战心惊的活着，如何可能长胖？秦慕泽却被她脸红的模样逗笑了，伸手捏了一把她的小脸儿，正欲说些什么，病房的门突然开了。
　　门口出现了陆明翰挺拔的身影。


第二十章　误会

　　陌南秧瞬间僵在了秦慕泽的怀里。
　　尽管她已经决定要和陆明翰离婚了，但是毕竟这婚还没有离。她现在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多少是有些理亏的。
　　更何况，陆明翰此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背叛。
　　陌南秧不顾满身的伤痛。慌忙想要从秦慕泽的怀中挣脱出来，奈何全身都被秦慕泽按的紧紧的，四号动弹不得。
　　陆明翰的脸色果然阴沉了下来。
　　他手里本来是拿着鲜花的，可是此刻，那些鲜艳的花朵。却已经被他一把摔倒了地上。
　　陌南秧的心，瞬间如同那些惨败的花朵一般。揪了起来。
　　他本来是打算来看她的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让他看到这般容易让人误解的一幕？
　　“我说你怎么非要闹着跟我离婚，原来红杏早就已经攀上别的枝儿了。”陆明翰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陌南秧。我没想到，你除了恶毒，还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秦先生只是想让我去他那里工作。”陌南秧挣扎着从秦慕泽怀里直起身来，她现在还很虚弱。脸色泛着不健康的白色，整个人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晕倒一样。
　　可是她对自己欠佳的身体状况毫不关心。一心只想消除陆明翰心中的误会。
　　可奈何，却总是越描越黑。
　　“公司都找到下家……陌南秧。我倒是小瞧你了。”陆明翰一声冷笑。
　　为什么她在他的心里，总是那么的龌蹉？无论她做什么，他总是会把她忘最坏了的想……
　　真是……受够了！
　　“随便你怎么想吧。”陌南秧垂下的眼睑。挡住了她眼中的绝望：“反正我对你而言。就是个恶毒心机女，我也懒得再多说什么了。”
　　“你把离婚协议书签了，改天我们去民政局把手续走一遍，自此一拍两散，谁也不要再打扰谁了。”陌南秧声音很虚弱，可是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针一样扎在陆明翰的心中。
　　一拍两散，他明明一直很希望能和她划清界线，最好此生都不要再见到她，可是当亲耳听到她说要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他的心，会这么的痛？
　　“陌南秧，我不想在外人面前让你难堪。”陆明翰冷哼一声：“今天，我先放过你，我们的帐，之后再慢慢的算！”
　　不想在外人面前让她难堪？呵，真是可笑啊，他在外人面前让她难堪的次数还少吗？
　　他可是当着全公司的面，让他的新欢，顶替了她的位置啊！
　　“陆先生这话就不对了吧？”就在陌南秧咬紧下唇的时候，坐在她身边一直保持沉默的秦慕泽，突然开了口：“现在，按你所说，我是南秧的情夫，也是她的老板，怎么就算外人了？”
　　男人的眼眸，闪过一丝称得上危险的光，他单手再次搂住了陌南秧的腰，将陌南秧强行拉到了他的怀里，语气霸道的宣言：“况且，你要收跟我的人算账，也得问问我的意思才行！”


第二十一章　偏袒

　　屋里的火药味儿越来越浓，随着秦慕泽的参与。开始达到顶峰。陆明翰的怒火，也随之达到最高点。“你的人？陌南秧是我的老婆。怎么就成了你的人？”陆明翰眸色阴沉，一张脸更是阴霾的可怕。
　　相比于陆明翰的怒火滔天，秦慕泽就显得谈笑风生的多。
　　“怎么会成为我的人，陆先生自己不是应该很清楚吗？”他说话的时候，唇角还保持着那抹意味深长的笑。一言一行，即便是在与人争执中。也显得大方优雅。
　　不过，越是心中有数。越是沉稳冷静，倒也越说明了，不在乎。
　　陌南秧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垂了下来，双眸是病人所特有的黯淡无光彩。
　　“你！”陆明翰被秦慕泽这一句顶住了。锐利的目光扫到秦慕泽怀里躺着的陌南秧身上，发现对方似乎很享受那个男人的怀抱，顿时。心里更加点窝火了。
　　“这位情夫，就算你现在再着急想要宣扬自己的所有权。也先看清楚事实好不好？”陆明翰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来：“不管你承不承认，陌南秧现在都是我合法的妻子，无论是从法律来说。还是从道德来说。她都是我的人。”
　　言罢，他抬脚来到陌南秧和秦慕泽的身旁，一把揪起了秦慕泽的衣领，怒道：“现在，请你从我妻子的身边离开！”
　　秦慕泽被他这么一扯，他